作者:怪诞的表哥
“不错不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岫觉得薛白真是沉稳有度,愈发欣赏,连连点头,道:“这样吧,上元节之前给我个答复,如何?”
“上元节?是否太快了?”
“就在上元节前。”
李岫径直敲定下来,却不给解释。
他只是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心道时间不等人啊,待过了年,那个执拗的妹妹就成十六岁的老姑娘了……
***
相府大堂外,王鉷正要离开,却听得身后有人低声喝道。
“王鉷。”
当世,唯有杨慎矜一人还敢对他直呼其名。
王准当即恼火,正要说话,却被王鉷狠狠一瞪。
“与你二叔到那边等我。”
王准也不应,与王焊走到一旁的小亭中,骂道:“老狗,既不长眼,不如把一双眼睛挖了!”
王焊也不高兴,抱怨道:“我才是王家嫡子,表叔如何不找我说话?”
“唉。”
王准白眼一翻,暗想不如找人杀光了这些亲戚来得痛快。
……
杨慎矜脸色难看,拍了拍王鉷的背,道:“既然查清吉温勾结东宫,我那别宅被抢掳一空,右相如何说?”
王鉷稍稍滞愣,故意流露出为难之色。
若换一个人,哪怕是户部尚书章仇兼琼,见了他这脸色,也得心中一凛,有什么屁话都得憋回去。
杨慎矜却是以长辈的目光看着王鉷。
“杨钊助吉温抄家,难道不可疑吗?”
王鉷依旧为难,沉吟着道:“如此……侄儿去劝劝他,让他将抢走之物归还表叔,泯了恩怨,可好?”
“哼!”
杨慎矜重重一摔袖子,大步而去。
王准见了,上前问道:“阿爷,老狗又要如何?”
“要右相给他个交代。”王鉷似觉好笑。
“阿爷就是太给他脸了!”王准恨铁不成钢,皱着眉盯着王鉷,气恼道:“以阿爷如今的圣眷,他给阿爷赔笑都不为过,为何还每日给他好脸?!”
“闭嘴,莫让圣人与右相觉得我忘恩负义,得了势便翻脸不认人。”
***
相府前院。
杜家姐妹等了许久未得召见,愈发心慌。杜妗也不理会索斗鸡府上的规矩,推门而出,往仪门方向看去。
“二娘,过去等着吧。”
杜媗害怕右相之威,低声提醒道。
她的目光也往仪门内看去,想着薛白若能出来,也就能松口气了。
忽听身后有人唤了一声。
“是杜大娘?”
杜媗不喜这称呼,还是转身行了个万福,只见一个穿着深红官袍的中年男子从东侧门过来。
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是在大理寺见过的御史中丞杨慎矜。
“杨中丞万福。”
“又见到大娘了……原来杜良娣也在,失礼了。”
杨慎矜见杜妗也转过来,连忙打了招呼,他们曾在天子御宴上远远见过一次。
“不是良娣了。”杜妗淡淡应了,“我如今在右相门下为阿爷求官,当然也在。”
此言入耳,杨慎矜虽同是右相门下,却也替东宫尴尬。
一时也不知如何答话,总不能答应替杜有邻求个官。
他又看了杜媗一眼,彬彬有礼道:“两位娘子若是来作证的,已经可以回去了。”
杜媗看向仪门,想问些什么,却不知如何问,也不敢问。
杨慎矜目光看去,只见她举止真是端庄,这一动不是扭着脖子探头看,而是柳腰转动,仪态优美。
从侧面看去,可看到她的睫毛很长,眼中带着关切,温柔如水。
“两位娘子可乘我的马车回去,我正要去曲江别宅一趟,顺路。”杨慎矜不由露出了笑容,道:“若有要打听的,或许我略知一二。”
他的马车十分豪华。
“不必了。”杜妗道:“听闻昨夜杨中丞的别宅出了事,杨中丞还是尽快去看看为妥。”
杨慎矜再次尴尬。
下一刻,杜家姐妹却忽然回过头,露出惊喜之色,甚至没忍住欢呼了一声。
“薛白!”
第48章 私藏
“杨中丞,又见面了。”
出了仪门,薛白行了个叉手礼,觉得有些巧。
连着两次从危机中脱难之后,他都见到了杨慎矜,像是得要向杨慎矜领取些奖品一般。
“薛白,你很不错。”杨慎矜抚须而笑,赞誉了薛白两句,末了道:“可惜你未能及早见到右相,拦住吉温啊。”
“是,杨中丞之遭遇,我深以为憾。”
薛白应了,客气当中却带着些疏远。
他不愿与杨慎矜走得太近,理由很简单,这人没什么眼色、不得李林甫欢心,与其走近了一定会影响上进。
杨慎矜却没有感受到杜家姐妹、薛白的疏远,只当他们是拘束,继续寒暄。
他出身显赫,见识不凡,富有才学,说了许多风雅之事,谈及实务也十分精通,能猜到杜媗头上的发簪值几钱,之后说起他还兼任户部侍郎,再提起过去主理国家收支时的几桩趣事。
薛白看得出来,此人确颇有才干,品格也不差,就是太没眼力见了。若在政局清明的时候当个能臣不难,就不知道在当朝如何了。
于是,薛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抱歉抱歉,昨夜整夜未睡,实在乏困。”
杨慎矜才把话题引到道术,希望能打开杜媗的话匣,被这哈欠打断了,只好道:“无妨的,你为右相办事辛苦。”
“再会。”杜妗早已不耐烦,挽过杜媗便走。
薛白行了個叉手礼,却是先去与门房寒暄了一会,才出了右相府。
田家兄弟正蹲在对街,一见他出来连忙赶过来。
“怎不在前院等?”
田神功笑着轻踹了兄弟一脚,道:“还不是这孬货?不敢在相府待着。”
“我可不是怕,是怕脸上藏不住,让人看出来了拖累……”
“闭嘴吧。”田神功忙骂道。
薛白不由笑了笑,道:“走吧。”
他隐约觉得身边少了点什么。
于是又把案子复盘了一遍,考虑起吉温招供又如何、裴先生会如何。
少了什么呢?
“郎君。”田神功问道:“皎奴不跟着你了吗?”
薛白恍然,放松了些。
“可见右相已信任我了。”
***
“你一夜未睡,莫骑马了,上马车吧。”
“倒是不困。”
薛白抬起手摆了摆,只觉年轻真是太好了。
如今虽然娇气了些,精力却好。换作上辈子,熬了这整夜这时候定要觉得脏胕发虚了。
他还是被杜妗推上马车。
马车门是开在后面,车厢不大,将就着坐了,掀帘往前看了一眼,见赶车的是全瑞。
田家兄弟骑马在后方跟着,没有外人能偷听。
总算可以放心说话了。
薛白道:“我昨夜让金吾卫在东市找到全福了,说是被打得不轻,好在没有致命伤,在东市武侯铺。”
这是他找郭千里帮忙的,对郭千里而言只是小事一桩,对全福却是生死大事。
“我们出门时金吾卫已经把人送回来了。”杜媗应道,“多谢你。”
“还有五郎,我让他躲到宵禁结束后再还家。”
“伱见到五郎了?他也到家了,鼻青脸肿的。”
“吉祥打的。”薛白道:“对了,我还得去杨钊家中找他一趟。”
他方才向门房打听了,杨钊已回家去了。
杜家姐妹都想知道昨夜之事,见薛白开口先是关心旁人,只觉他人真好。
她们却不知昨夜长安城死了三十八人。
“何事?”
“吉温别宅有个奴婢,我答应过帮她脱离贱籍。”
“全管事,去宣义坊……”
“不必,先送你们回去,我独自去即可。”薛白道:“他那人……”
他也不知怎么形容杨钊了。
杜家姐妹知他好意,也就听他安排。
之后三人才说起昨夜之事,薛白仔细说了,听得她们胆颤心惊。
待听得吉温一语猜中一切都是薛白所为,杜媗更是惊呼一声,连忙以袖子掩住脸。
杜妗则是皱着眉。
“如此说来,知情人还有很多,吉温、武康成、以及那裴先生,此事怕有隐患?”
“不着急。”薛白道:“我们必定不可能捂住真相,总会有消息泄漏。但也永远会有更多错误的消息同时冒出来,李林甫没那么快能发现我。”
他有经历,因此清楚要查一件事的真相非常难。
一定会有线索,但线索往往不是一条长线,而是断成一个个的线头,有的长,有的费力拉起却只有短短一段。
查案难的就是要从无数的错误线头中,找到那寥寥几个线索拼凑在一起。
大海捞针,需要时间。何况李林甫已不是亲自过问,而是将事情交给一群擅于罗织罪名的酷吏。
且等吧。
等他先积蓄了自保的实力。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上一篇:篡蒙:我在黄金家族当国师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