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天有饭开
银子落在了“小”的区域。
周围的赌棍们纷纷跟上,竟是没有一人往“大”那边投注。
荷官已经换了三次,这次的荷官依然铁青个脸,开始摇晃赌盅。
这个新来的下注方式诡异至极,拿起十两银子就往天上抛,落在哪就赌哪边赢。
每次也只下注十两银子。这还好,他们能承受。
但,问题在于,他没输过。
那看上去随意至极的动作,根本就没有经过刻意训练,落点完全随机,可他就是没输过。
甚至有好几次,他还请周围的人帮自己抛银子,那抛的就更粗糙了,可许开还是一直赢。
“一二二,小!”
“哈!又赢了,公子威武!”
“公子,公子,公子,以后我就是您义子了!啊不,您会不会嫌弃我太老啊?那我就让我儿子认您当干爷爷!”
“滚吧。”许开一脚踢开那个想要认自己当爹的赌棍,自己也感到非常疑惑。
来赌场是来见见世面不错,所以他一开始的想法就是这十两银子输光了就走人,而他后来也只用这十两银子下注。
但就是没输过。
这可不符合概率学啊。
他还记得前世去参加一个学术交流活动,有幸接待了一位极具盛名的数学家,他教授对他说尽可能地满足他的要求。
然后那位数学家提出想要去赌场。
许开当即就傻了眼,赌博在他们国家是违法的啊。
他说那就去不违法的地方。
不违法的地方倒还真有一个,许开说要不咱们去那?
他摇摇头说那里的赌场也禁止他出入了。
后来许开才知晓,很多大赌场都有一个名单,名单上是一些数学家。赌场一般是禁止数学家入内的。
不管那些赌圣、赌王吹得再怎么天花乱坠,真正能让赌场下令禁止他们入内的,永远都是这些数学家。
许开一摊手,那没了。
看到他失落的表情,许开觉得就算他马上飞回去也毫不奇怪。
回到正题。
许开根本就没有使用文气,那为何不管他怎么下注,都能赢?
炼魔秘境能炼化气运,难道是自己杀死般多与般迦之后他们的气运跑自己身上了?
不对,说到底,气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真有不成?
许开的兴趣愈发浓厚,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许初:“感觉怎么样?”
“还真是丑陋。”许初面无表情地回答。
“谁知道呢,这里的人可不能用简单的‘丑陋’来形容。”许开笑着摇了摇头,“他们有些人也曾是好丈夫,好孝子,只是输给了内心的欲望,不断地堕落至此。你看。”
许开指着那个要当他义子的赌棍。
“一个童生。原本有着大好的前程,但最后还是控制不了自己,连自己的问心明道之问是如何回答的恐怕都忘干净了。”许开摇着头,听着门外的将歇的雨声,拿起自己的十两银子,准备离开。
“哎,公子,公子,伱别走啊,我求求您了,您再来玩两把吧!”
“公子、公子,我这老脸豁出去了,我就认您当干爷爷,求求您再玩两把吧!”
“公子,我们一齐给您建生祠,求求您在玩两把、不,一把,一把就够了!再来一把我就可以把我老娘赎回去了!”
“滚吧。”
许开浑身一震,挣脱那些想要拉着自己的赌徒,而那些赌场的人更是早就巴不得许开离去,自然一拥而上挡住了那些想要许开继续玩的赌棍。
于是他们轻易地走了出去。
赌场老板在门口恭候多时。
那是一个矮小的侏儒。身旁有一位打手替他打伞,遮住那些没有下完的小雨。
“我做了二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的高手。”侏儒感叹道,“不知阁下姓名。”
“我只是来见见世面,很快就会离开陆宁府。”
“那我就更不能放您走了。”
许开眉头一挑:“我听说这里的声誉很好,从不堵客让他交钱,今天你们是打算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说实话,你赢的也不算多,这点损失我们还负担得起。但那些人赢得太多了。”侏儒摇了摇头,“如果阁下能告诉我们您是怎么做到的,我们便可以放您离去。”
“我就是靠这一手吃饭的,就这么透底了,以后我饿死了你养我啊?”
“哈哈,阁下还真是幽默。只是阁下知道我们的大老板是谁吗?”
“这我确实不知道。”许开诚恳地回答。
“哼,说出来吓你一跳,我们公子是来自帝都的罗大公子!而且,现在他老人家正好就在陆宁府!”侏儒高傲地冷哼一声。
许开看向许初:“罗大公子是谁?”
许初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指着自己,好像在说,这种事你问我?
于是许开诚恳地问道:“罗大公子是谁?”
“……”
侏儒额头青筋暴起。
按罗大公子的性子,就算他不在场,不揍这两人一顿,挨揍的就是他。
“给我上!”
那些还在拦住赌棍们的打手听到侏儒的命令,顿时一拥而上,团团围住许开。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侏儒面色冷漠,“说出你的机关,这样我们下手也会轻点,不会给你落下残疾——”
一击差点把他的脸庞打得凹陷下去的拳头直接将他打飞。
一众打手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老板横飞出去,竟是根本反应不过来。
许开再度一脚飞起,将门口的一个石墩踹进了赌场,瞬间,赌场内的各张赌桌都被掀飞,乱作一团。
“走啦!”
许开将许初背到自己背上,迅速地逃离现场。
而打手们此时方才反应过来。
“告诉兄弟们,来了个硬茬子,快,联系桑先生和滕先生,把那头畜生也牵过来!”
……
……
许开奔跑在狭窄的街道上。
后面跟着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里面竟然还有两位秀才。
“哈哈哈!”许开大笑地奔跑着,后面的人竟是始终无法缩短距离。
许开能感受到身上的许初身体的颤抖。
“怎么啦?”
“不……你让我一个小孩来经受这种场面是认真的吗?”许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怎么,我记得你先前不是还有个想杀的人吗,怎么就害怕啦?”
“我、我……我不习惯。”
“你很害怕?”
背上的许初沉默许久,轻轻点头。
“我一般都不会害怕的、但……我很害怕这种。”许初的声音颤抖着,“这种、很多人要杀你、很多人都要杀了你,不止想杀你,还要好好地折磨一番才杀了你。”
“所以我带你来就是要来体验一番这个啊。”
许初浑身猛地一颤。
“我不知道你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但,无论如何,害怕都不是你应有的模样。”许开的语调变得越来越欢快,“看看他们丑陋的模样,这些丑陋的生命,也值得你害怕吗?”
“你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他们知晓了你是强大的、有威胁的,这才来想要加害于你。应该胆怯的是他们,而不是你啊!”
“应该胆怯的是他们,而不是我……”许初喃喃自语,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没错!”
她忽然站上许开的肩头,向着身后的人群大笑着耀武扬威。
“应该胆怯的是你们,而不是我啊!”
“没错啊,我早就想试一下这个了!”
那无数的伤疤,此时竟是悄然消退了一丝。
……
……
夕阳西沉,落日散发着他最后的余晖。
张云漾端庄优雅地吃着饭菜。
对面的纨绔公子脸上直冒冷汗。
一阵放肆的大笑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
“哈哈哈!”
张云漾惊讶地看向嚣张地站在两匹马型异兽背上的许开。
“哈哈哈哈!”
还有那趴在许开背上,跟着他开怀大笑的许初。
这一路上,张云漾还从未见过这么开心的许初。
马车奔驰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但许开明明站在异兽背上,根本没有掌握缰绳,却能准确地控制它们的移动,不让它们冲撞到行人。
“云漾姐,您……认识他?”纨绔公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怎么说呢……”
“走了,云漾!”看到身处二楼的张云漾,许开眼睛一亮,直接从马上跃上二楼,一把抓起张云漾的衣领,拉着她跳回到了马车上!
“走了,云漾!”趴在许开背上的许初也乐呵呵地应声高喊。
那纨绔公子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
看着下面他们离去的背影,过了许久,他方才喃喃自语:“原来能制住一个疯女人的,只有更疯的疯子吗?”
一个侏儒慌忙地爬上玉兰客栈二楼,找到了自己的后台。
“公子,有人闹事,您快帮帮小的吧!”
他捧着自己那张几乎要凹陷下去的脸,可怜兮兮地对自己的老板诉苦。
“哦?”纨绔公子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那侏儒,抿了一口清茶,“怎么了,刚才挺热闹啊。是谁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就是刚才的那辆马车,他刚刚还从楼下通过!公子,还请您手下的那些人出手帮帮——呜哇!”
一口茶水直接喷到了那侏儒的脸上。
“公、公子,您怎么了?”被人喷了一脸茶,侏儒最先想到的却还是他。
“你说的是用两匹异兽拉车的那辆马车吗?”纨绔公子语气不善地问道。
“是、是的,还请公子——咿啊啊啊!”
啪!
纨绔公子直接扇了侏儒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