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精耕细作
朱萧索想了想,道:
“我听闻,初代国主曾带兵巡游长江,文老也是因为在长江写了《文通天登高》而著下才名?”
“不错。”
文易和自豪答道。
“好。”
然后,朱萧索提起笔:
“滚滚长江东逝水”
一旁有人看了,冷哼道:
“不过是和文圣的《文通天登高》类似的话语罢了。我看你就是抄袭‘不尽长江滚滚来’!”
“没错!你这哪是作文,你这就是抄袭!别以为改了改字,就不算抄了。”
“朱教授,听说你是个体面人。可是骂完了文圣,和文家主比文的时候,却抄袭,是不是有些太不体面了?”
朱景岳等人脸色愈发难看,一旁的管伯杨和鲍期平也有些失望。
至于管不语,已经在心里骂上朱萧索了。
文易和见群情激愤,正要开口再火上浇油一番:
“朱教授情急之下,抄袭老祖的诗文也可以理解,毕竟……”
可是,话说半句,就被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朱萧索又写了一句:
“浪花淘尽英雄。”
第29章 一代词宗
文通天没活到宋朝,不知有苏轼。此世之人自然无缘拜读《念奴娇 赤壁怀古》,不知这一句的先贤版本。
全场都如同被点了哑穴一般,瞪大双眼看着朱萧索写下的这一句。
所有人都以为朱萧索是要抄袭文通天的名篇。
却没想得到,朱萧索的后半句,就立刻把长江的格调拉起。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初代国主程龙泽曾饮马长江,当代文圣文通天曾登高作赋。
都是英雄,都在长江留下足迹。
而朱萧索,却一句道尽沧桑。
什么样的心境,才配作出这种诗文?!
众人看向朱萧索,发现他确实是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年纪的青年人,修为也不过尊古境四重,真实年龄三十上下,怎么会有如此胸襟和气魄?!
难道,真的有人,天生胸怀寰宇不成?
而文易和,则已经震惊地手指不住颤抖。
一直以来,狐假虎威的他,纵横文经无敌手。没想到,今天居然碰见了真的天才!
只看第一句,文易和就有了判断:
老祖给自己的那些诗词,完全压不住朱萧索。《山中》也很难匹敌。
想要和朱萧索对垒,恐怕整个文家,也只有老祖自己可以做到了。
今晚,就是文家声望跌落的开始!
念及此处,文易和懊悔地闭上了眼。他真不该以常理揣度朱萧索这种人。
一个数理流派天赋异禀的人,文经流派天神下凡也不无可能啊!
朱萧索没有理会众人的变化,继续写着:
“是非成败转头空”
众人心知肚明,朱萧索意欲何指。
程龙泽建立的谪仙国,已经烂了。如果朱萧索此词能延续第一句的巧夺天工,那么文通天的盛威,要在今夜之后锐减。
终究是“空”了。
这半句,又承接了前面的“淘尽英雄”,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论完是非成败,接下来该怎么收?一个“空”字,似乎直接堵死了所有感慨。
朱萧索要怎样圆回来?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此句一出,在场的已经有好几个人忍不住拍案叫绝:
“绝了!绝了!”
“我还在纳闷‘空’之后要怎么写,没想到朱萧……朱教……朱……没想到居然拉远到岁月景色!”
“是啊,怎么想得到的?!人‘空’了,但是山还在,夕阳还在,一切仿佛不曾更改!续上之前的‘空’字,真的是奇才!”
但是,文易和的心里却松了口气,到底朱萧索是不懂文经的,临时作词,谋篇布局还是出了些问题。还好,这样一来,他输得也算体面些。
管不语挤上前,有些担心道:
“朱……,你的这一篇词,只写了一半。上阙起得这么高,论英雄,转头空,青山在,夕阳红。你的下阙,要怎么接得住?”
管不语的问题,也是其他对词有些造诣的人的想法。
上阙的视野太广阔了,下阙很难撑得住啊。
要是换他们写,上阙写成这样,下阙就得“前有萧索后有天,打上天门斗神仙”了。
此刻,楼梯口也变得吵闹:
“放我们上去!我们要看朱教授怎么写!”
“放我们上去!”
一群看了灵影符中九十九层景象的客人,在拼命往上冲。
文家的奴仆费力拦着。
“大人们,请在各自的楼层观看就好,不要拥挤。”
但是,奴仆的话语,并不能按捺住众人的好奇心。
“你们这群冲不上去的都让开,老夫是沐家赘婿,半步出圣,打残几个文家家奴,没人会追究!”
“好,前辈您来!”
众人让开了一条路。但是,沐家赘婿还没出手,文家奴仆也让开一条路。
“嗯?怎么不拦了?”
文家奴仆也不傻,一眼就看出来,这个沐家赘婿是真的敢杀他们的。
为了几个工钱,把命搭上,不值当。
见没人阻拦,沐家赘婿大手一挥:
“都跟老夫上来,看朱教授如何写下阙!”
“好嘞!沐家万岁!”
“老夫姓潘!”
“沐家潘赘婿万岁!”
众人来到朱萧索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堵了个水泄不通。
但是,没有人在朱萧索半步范围之内,更没有人出声,连喘气都是无法察觉的。生怕惊扰了朱萧索。
朱萧索看了眼燃着的香,还有小半截,时间充足。
他闭目一叹,摇摇头,又提笔: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众人由刚刚的安静,转变为了死寂。
盯着这一句,久久不能动作。
谁也想不到,上阙如此之大的格局,居然收在一个渔船老叟的身上!
程龙泽和文通天都“空”了,那和一个江上老叟,又有什么分别呢?
英雄的功业不在,青山夕阳里忽然出现一个撑船白发翁,意境不可言喻。
有人低声喃喃:
“绝了,怎么想到的?”
立刻被不知道谁扇了一巴掌:
“闭嘴!安静!”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这个老翁的故事。
“一壶浊酒喜相逢”
老翁独自撑船的画面里,又出现了一个故人。
这人是谁?
众人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在朱萧索身上:
毫无疑问,给老翁送浊酒的,就是朱萧索了。
那最后一句,两个人会讲什么呢?讲什么,都显得多余。
朱萧索最后的神之一笔,会如何落下?还是说,虎头,不,龙头蛇尾,让人遗憾连连?
朱萧索依旧闭目,似乎在回忆什么。
最终,落笔: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一刻,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还是落在了“空”上。
笑谈什么?当然是笑谈长江上的英雄的是非成败,都作“空”啊!
人群开始鼎沸起来:
“此篇词一出,天下词章黯然失色啊!”
“我有预感,以后文经流派,不再是文圣为宗了。起码要走词一路的修士,很可能要宗朱萧索了!”
“我何其幸!居然能亲眼看见这等传世名作的诞生!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但是,更多的人在沉默。
因为他们是文家一脉的文经修士。他们站队文家,而文家深得国主信任。
朱萧索一次把他们的主子,还有他们主子的主子,全骂了。他们当然不能支持。
但是在心里,无人不承认,这首词确实独步天下。
一旁的管不语问道:
“朱……”
她好像因为朱萧索现在浑身散发的耀眼光芒,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朱萧索。
“还叫我朱萧索就行。”
“哦,朱萧索,这篇词,题目是什么?”
朱萧索想了想,道:
“那我就把这词之中的那人的名字,写在题目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