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精耕细作
“所以,一切都还好。”
程清秋抿着嘴唇,没有再说话。
程前锦轻叹一声,又重复道:“朱教授,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国主请屈尊,入寒舍一叙吧。”
“多谢。”
程前鹏飞升之后,程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严。
有能力召唤祖宗,但也不可能随意召唤祖宗。
自身实力不够强大,是程前锦的硬伤。
依靠上界若有还无的背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随着现在的返本境修士大都与朱萧索有关联。
程家的风头更是每况愈下。
出了国都,他这个国主恐怕没有多少人会跪迎。
比起当初没有任何实权的昊元国李家,还要低一头。
程前锦一行人跟着朱萧索进入朱府。
朱萧索将他们迎入大厅。
本想给程前锦一个面子,让他坐在主座。
但是程前锦说自己来访,不宜喧宾夺主,还是让朱萧索这个朱家家主坐在了首座。
见面之后,按照惯例,两人要客套寒暄一番。
对于今日的见面,程前锦是做足了准备的。
朱萧索的目光,则时不时地落在程清秋的身上。
所以。
程前锦寒暄得非常认真,朱萧索寒暄得非常敷衍。
一番客套话讲完,两人也终于进入了主题。
“朱教授,听说你没有突破入神境,是因为一直执着于研究光的理论?”
朱萧索点点头。
“这件事,基本上所有人都知晓,没什么稀奇的。”
程前锦又问道:“不知这光的理论,可与我的兄长,前国主程前鹏有关?”
程前锦言语之间,没有自称“朕”,而是依然用“我”。
表达了在朱萧索面前的尊重。
对于他的问题,朱萧索也不避讳。
“是。我的入神理论,就是要驳倒之前程前鹏入神时的理论。”
程前锦听后,神色有些无奈。
“朱教授,我兄长都已经飞升上界,与此界事务无关,何必非要叨扰他呢?”
朱萧索冷淡回复:“他是飞升上界,又不是投胎转世遁入轮回。之前犯下的错误,怎么可能一笔勾销?”
“可是……可是你在此世研究理论,能对上界的兄长有什么影响?”
“有没有影响,总要试一试。”
程前锦想说什么,终究化作了一声叹息。
“哎。朱教授,你明明可以自己先入神的……”
朱萧索回答道:“我入神之后,便无法再召唤入神台,也无法知晓理论研究的成败。”
“所以,想要研究这个理论,唯有我自己不断尝试突破,不断修正。”
即便朱萧索说的露骨,自己执意要拉程前鹏下水,程前锦也无法斥责什么。
毕竟自己的入神位,还是托朱萧索的福才得到的。
没有朱萧索,他一个出圣境的国主,将会更加步履维艰。
程前锦一脸愁苦。
“我是真不知道,朱教授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这时,在一旁沉默端坐的程清秋忽然开了口: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
“为了陈朴南,为了马保莹。”
朱萧索瞧向程清秋,正迎上她稍含怨艾的目光,又转而避开。
程清秋道:“朱教授对于天下大义虽然在意,但是对于身边人更是熨帖。”
“我的伯伯,与这两人的死脱不开干系,可以说是害死两人的幕后黑手。”
“时隔多年,就连当初在前台帮忙递刀的文通天都难逃一死,朱教授又怎会放过他呢?”
程清秋将话语挑明,让程前锦与朱萧索都一时无言。
尤其是听程清秋说起马保莹的名字,朱萧索更是心中五味杂陈。
没什么好说,也没什么好解释。
程清秋盯着朱萧索,目光隐隐闪动。
“朱教授,你聪明绝顶,应知我与父皇前来,所为何事。”
朱萧索眉眼低垂,点点头。
程前隆与程清秋一起来拥仙城,只有一个可能。
商讨两人的婚事。
而商讨婚事,定然也有一个前提。
朱萧索放弃折腾与程前鹏相关的入神理论。
第21章 君王兄弟情
程清秋望着朱萧索,等他给出一个答复。
朱萧索沉默不语。
对于一个历经风霜的人来说,沉默,便是应答。
程清秋眼中闪过不甘,又问道:“陈朴南,和马保莹的仇,已经深到这种地步了么?”
虽然程清秋将马保莹的名字放在后面。
但说到马保莹之时,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下,将她的内心出卖。
朱萧索深吸一口气。
有些事情,终究要说个清楚明白。
他缓缓开了口。
“陈朴南和马保莹两人,本是不用死的。”
“因为我去了国都一趟,被动地成为了程前鹏用来敲打我的替罪羊。”
“而我,本来是不用去国都的。”
“因为程前鹏下了圣旨,要求我必须去国都参加寿宴,”
“我与程前鹏,本无任何瓜葛。”
“因为我温茶破尊古,展露了才华,他便执意要对我使用帝王心术。”
“看起来,似乎是因为两条人命,我对程前鹏揪着不放。”
“实际上,是因为他反复拿捏算计逼迫我,让我愤恨累积。”
仅仅是念及程前鹏,朱萧索就有些怒火。
多年过去,他仍旧无法忘记这份耻辱与不甘。
朱萧索目中闪过一丝寒芒。
程清秋又追问:“难道,没有别人拿捏过你,逼迫过你,算计过你么?为何只有我伯伯让你如此怨恨?是因为陈朴南……和马保莹么?”
朱萧索摇摇头。
“当然,我刚刚列举的这些事情,并非不可忍受。”
“想当初,庄云也拿捏过我,归云风也算计过我,程前隆也逼迫过我。”
“但我们现在关系都还和睦。”
“本质上,是因为大家做事有分寸,有顾忌。或者说,还留有人性,没赶尽杀绝。”
“而程前鹏,做过线了。”
“做事过了线,那我一旦扶摇而起,就应当有被清算的准备。我并没有针对程前鹏,所有越过底线的人,我都没有放过。”
“沐望是这么死的,文通天是这么死的,鲁修凡也是这么死的。”
“别人都死得,他程前鹏这个视我如同器具,越线最多的人,又岂能放过?”
程清秋听后,低声问道:“所以,你执念于扳倒我伯伯,不是因为死的人是马保莹?”
朱萧索摇摇头:“马保莹换成朱七德,朱六松,庄云,上善求索,我都会是一样的态度。”
“必然不可能放过程前鹏。”
朱萧索说的是实话。
只要害死了自己身边在意的人,他定然会讨回公道。
但马保莹的死,确实让他另添了一份失落。
这份失落,会随着岁月的流逝,在记忆中发酵出沉郁的味道。
不过,话落在程清秋耳朵里,倒是让她放宽了心。
程清秋低着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不再说话。
程前锦瞧着女儿前后变化,脸上的眉毛耷拉成八字,更显得困窘。
我的好女儿啊,朱萧索要杀的是你亲伯伯。
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光追着一个戏子问长问短的?
好端端地一个公主,偏偏为了一个毛头小……为了一个人间才俊争风吃醋,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算了,毕竟朱萧索也是天下地上独一份,就由她去吧。
程前锦又问道:“朱教授,你是非要报复我兄长不可么?”
朱萧索看向程前锦:“国主,与程前鹏的关系如此亲密?”
朱萧索的反问,让程前锦稍稍一愣。
他惊奇地瞧着朱萧索。
没想到朱萧索会有此问。
朱萧索继续道:“虽然国主与程前鹏是同父同母的手足兄弟,但是你们之间,当真有着斩不断的情谊?”
程前锦迟疑片刻:“这是……自然。”
“那国主为何只有清秋公主一个嫡女公开,其他后人都名声不显?”
朱萧索的问题尖锐,目光犀利,让程前锦面色一惊。
听着朱萧索的话语,程清秋也对程前锦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同样的问题,她不是没问过自己的父皇,但都被程前锦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