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仙 第498章

作者:精耕细作

  最为震惊的是沙道净,他化身都是在妖国和北部冰原生活上千年的猛兽。变为妖兽之后,就算是极寒也奈何不了他。

  但当飞雪落在他身上时,突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他的妖兽血脉。猛虎形态的巨躯被雪花逐渐覆盖,坚硬的皮毛和锋利的爪子在寒冷面前显得无比脆弱,他的行动变得迟缓,妖气在雪花的压制下逐渐萎缩。

  拥仙城中,飞雪飘落之处,无数人感到眼皮沉重,想要闭目休息一觉。

  百姓们或许不知,只以为是自己太过疲惫。

  可修士却能够明显感受到体内的灵力似凝固了一般,再也驱动不了分毫。

  这一睡,恐怕就会长眠不起!

  “这……这是程门飞雪?!怎么会有如此骇人的威力?!”程前隆咬牙挣扎,金光圆环虽然仍在微弱地发出光芒,却无法抵御这股深入骨髓的寒冷。

  沙道净的身形逐渐从妖兽形态中退化,幻形之躯在寒冷的雪花中被冰冻消散。

  朱景岳的剑,也在他手中冻结成了冰晶,失去了光辉。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三人定然要被这飞雪之中的冰寒夺走性命。

  三人的目光急切,略带惊惧地望着不远处的程前鹏。

  程前鹏依旧如天地的化身一般,高高在上地站在远空之中。

  但是,同时压制住三人的程前鹏,却毫无喜色。

  目色之中的悲伤,已经溢于言表,仿佛他才是即将落败的一方。

  程前鹏望了眼空中如洪水倾泻般的雷劫,叹了口气。

  随后,他又看向沙道净、朱景岳和程前隆三人。

  “本来只想用此界的还源境修为击败你们三人。现在看来,还是朕小觑天下修士了。”

  “朕在上界,也算是开了些眼界。纵然在上界你们的实力或许不出彩,但是此界还源境修士,除了老祖之外,无人能出你们三人之右。”

  程前鹏的这份夸奖,落在三人的耳中,如同敲响了丧钟。

  再强,也不过是此界的还源境,终究还是奈何不了全力以赴的程前鹏。

  “朕用了超越此界的仙术,必要飞升。可是入神台崩塌,让朕的修为平白空缺一块,仿佛万丈高楼被抽走了数层根基。飞升之时,必定会被两界之间的法则之力崩杀。”

  “朕,也活不了多久了。”

  宣告着自己必死的结局,让程前鹏无法体会半点战胜三名劲敌的喜悦。

  程前鹏转而又看向不远处的朱萧索:

  “朱萧索,你很不错。区区蝼蚁之身,与天斗,以身入局不死不休,居然成功将朕拉入了泥潭之中。”

  “天骄有天骄的死法,在朕被上界法则之力崩杀之前,先送你上路吧。”

  说完,程前鹏抬起一只手,飞雪顺势飘向朱萧索。

  当雪花落在朱萧索身上的时候,恐怕他活不过几息!

  此刻,朱萧索忽然想起,自己数百年里一直修习的那道看似毫无用处的法术。

  风雪夜归人!

  多年来的修炼,让他可以将北部冰原的飞雪化为己用,变成自己的攻击手段。

  那程前鹏召唤的这些飞雪,也可以被他化为己用么?

  事到如今,已然别无他法。

  就在飞雪快要落在朱萧索眉间时,远处的朱萧索忽然瞳孔紧缩,口中念起了法诀。

  天地间的灵气猛然一滞,在某种玄之又玄的力量驱使下开始逆转。

  他的手指一挥,那漫天的飞雪突然间在他周身盘旋起来,随后如同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纷纷朝着朱萧索的手中凝聚。

  朱萧索心中大惊,没想到真的可以?!

  他来不及思考风雪夜归人究竟是如何做到,只是继续专心施法,让所有的飞雪都停止对周边天地生灵的吞噬。

  朱景岳等三人感受着身上的灵力又渐渐流动,全都不可思议地看向朱萧索。

  朱萧索已经被飞雪环绕,恍然间化做了与程前鹏一般高高在上的神明。

  程前鹏愕然:“他……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程前鹏的脸色猛然一变,他本以为这飞雪是自己控制的至寒法术,足以镇压一切敌人,但他万万没想到,朱萧索竟然能将这法术反转为己用!

  朱景岳见身上的覆雪松动,抓住时机,长剑划破虚空,剑气如潮水般席卷而出,瞬间斩断了束缚三人的飞雪。

  而后一言道破:“朱教授术法虽妙,却杀不了程前鹏,我等还需一起出手!”

  一马当先刺向程前鹏。

第69章 朕去也

  朱景岳剑芒先出,程前隆随即再度化身烈日,身披无数光环杀上。

  而沙道净则化为烈焰妖狼,踏空飞奔,几个闪身出现在程前鹏身后,与朱景岳和程前隆形成犄角攻势。

  程前鹏见状,只得奋力抵挡。

  朱景岳等三人的修为远不如程前鹏,但由于程前鹏并未再施展骇人术法,反而被三人炫光幻影的术法攻得连连倒退。

  沙道净妖狼喷出数道流火,而后问道:“程院长,你们程家还有其他术法底牌么?”

  程前锦以泰山压顶之势砸下无数金环,流光溢彩般轰在程前鹏周身。

  “程门飞雪,便是程家祖传杀招。其他术法,都不过尔尔。想来程前鹏已经没有底牌了。”

  “你们程家绵延万年,只有一个杀招?”

  程前隆与程前鹏搏杀之际,又对沙道净怒喝道:“杀招之所以称之为杀招,就是胜在一招杀人!有了程门飞雪,何须再修习其他?如果不是朱萧索帮我们破除程门飞雪,你现在已经是一条死狗!”

  “既然程门飞雪就够用,那你为什么还钻研了这么多术法?”

  “你看我像程家人吗?!”

  朱景岳和沙道净从程前隆的口中得知了程前鹏的底细,便不再留手,攻击更加迅猛。

  程前隆的一身光环法术,至刚至强,全然不惧程前鹏的高深修为,从正面撼动这个上界跌落的修士。

  沙道净则根据时机,不停幻化成各种妖兽,在程前鹏与程前隆斗法的空隙之中给其致命打击。

  朱景岳,最是朴实无华。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人一剑。既无法术护身,也无法术助阵,仅靠身法躲避攻击,而自身的所有力量,全部凝聚在长剑一点。长剑刺出,锋芒之处,程前鹏也不敢抵挡。

  而程前鹏,依旧只能用那龙影来护卫自身。可是在聚灵阵法崩毁、一身仙力释放的程门飞雪被化解之后,龙影显得平平无奇。

  明明修为最是高深,却似乎敌不过朱景岳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人。

  即便三人压根没有动用完全的还源境之力,天上的雷劫自始至终只是环绕在程前鹏一人身旁。

  纵然是“一力降十会”,可程前鹏空有修为,不知该如何发力,也只能有挨打的份。

  朱萧索瞧着一直处于被动的程前鹏,幽幽一叹:“果然,还是要提升自身的斗法实力,才能够天地间纵横逍遥。”

  然后又略带苦涩:“可惜,我没有朱城主、程院长这等斗法的天赋,也没有沙副院长这等斗法的绝技。”

  “恐怕现在只有修为、斗法无力的程前鹏,就是以后的我的缩影吧。”

  “罢了,人生哪能事事尽如人意。”

  那边战斗尚未落幕,朱萧索已然开始感叹人生。

  程前鹏似乎听到了朱萧索的风凉话语,原本惊怒的面容更是被气得通红。

  大喝一声,杀向沙道净,却被幻化为九尾灵猫的沙道净灵巧躲闪。

  而后背则被朱景岳一剑荡开,身上的龙甲处处崩裂。

  程前鹏被剑锋摧得向前飞出数丈,正好落在一道雷劫之下。

  “轰——”

  银色雷龙从程前鹏的颅顶贯穿,径直劈下。

  程前鹏的发髻立刻散落,身上遍布焦黑。模样狼狈,如同逃难的百姓。

  嘴角鲜血溢出,他的气息也不再稳固,如风过湖水一般波澜涌动。

  沙道净见状,哈哈一笑:“程前鹏,你自视甚高,毕生钻研帝王心术,视人命如草芥,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落难之日?!”

  朱景岳没有多言,又是一剑刺出。

  程前鹏只是将将闪过这一击,却来不及避开身前程前隆山崩海啸般的一拳,将那蕴含凶悍灵力的金色光环吃了个满怀。

  “嘭——”

  程前鹏倒飞百里,途中又被雷劫击中三次。

  再度停滞空中之时,已然摇摇欲坠。

  眼神之中,既有哀伤,又有恐惧。

  哀伤的是自己,恐惧的是死亡。

  程前隆面色淡漠:“但凡你不醉心权术,稍稍修习术法,会一招仙凡同寿,也不至于有此田地。”

  朱景岳则道:“他如果愿意修习天地同寿这种刚烈的术法,又怎么会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

  沙道净更是不屑:“如果不是他今日的结局,要么是死在雷劫之下,要么是死在飞升之途,他没准会向我们求饶,你信么?”

  虽然沙道净说话不留情面,想要杀死程前鹏的意图跃然神色之上。

  但他的这番话语,朱景岳却点头认同,就连程前隆都没有为他辩护。

  毕竟,刚刚程前鹏还说要与他们妥协交易,得到入神理论之后便飞升上界。

  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做出什么举动都是意料之内。

  或许是自知必死,程前鹏也不愿在众人面前受到折辱。

  他抬头望着无尽汹涌的雷劫,叹道:“当年,文通天在殿前,说朕‘龙骧凤翥势难收’的时候,确实不曾料到,会有此情此景。”

  “你说的这句诗不是文通天的,在你飞升后,文通天的所有诗作都被证明是抄袭的,他只是个文抄公。”

  沙道净无情的话语,打破了程前鹏临死前的最后一丝诗意。

  程前鹏嘴角不屑一笑:“甚至不愿意让朕体面一死?”

  “朕朕朕,无才又失德,算什么东西,妄自称朕?”

  程前鹏不再理睬沙道净。

  转头看向朱萧索。

  “朱萧索,朕一生辉煌,却死在你这平民百姓出身之人的手中,真是唏嘘啊。这世上最尊贵之人,却被最卑贱之人击溃,朕当真是死不瞑目。”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你焉知朕今日的情景,不是你来日的模样!”

  “朕,去也!”

  似乎是担心朱萧索会反驳得自己无地自容,程前鹏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迎着雷劫飞入密云之中。

  伴随着一阵轰鸣,贯穿天地的雷龙终于消止。

  雷云散尽,皓日当空。

  朱萧索等几人则依旧立在空中,望向程前鹏消失的方向。

  半盏茶后,一道灰烬从无尽的高空之中散落,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随风飘洒在这片大地之上。

第70章 达成夙愿之后

  程前鹏的灰烬,已然消失在视野之中。

  但是朱萧索等人,还是凝望着天空,迟迟没有动作。

  脚下的拥仙城中,渐渐出现百姓的哀嚎以及欢呼。

  哀嚎的人是在为刚刚冰寒之中失去的亲人悲痛,欢呼的人是在为自己度过劫难感到庆幸。

  哭与笑交织在一起,像是在上演了一出马戏。

  几人凭空而立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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