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潜水的乌贼
同样的,卢米安开始理解K先生和“极光会”为什么那样痛恨邪神信徒,他们信仰的那位继承的可是“远古太阳神”的遗产。
腾的一朵火焰冒出,点燃了卢米安手中的信纸。
他略作收拾,戴上“谎言”变成的银色耳饰,调整起自身的容貌,让人完全不会联想到卢米安.李。
做完这件事情,他直接取下了“谎言”,将它放入衣物的暗袋内。
——根据他这段时间的使用心得,用“谎言”变出的模样在离开“谎言”后并不会消失,这是一种血肉层面的重塑,想变回原样,得再次用“谎言”调整。
带上挎包,卢米安走出了金鸡旅馆。
前往市场大道的途中,他听见了当当当的钟响,这代表下午一点来临了。
卢米安掏出从微风舞厅借的金壳怀表,对着远处的钟楼,校准起时间。
这块怀表每隔几天就会慢上一分钟。
过了大半个小时,卢米安抵达了旧街。
他散步般走向‘独自一人’酒吧,目光自然地扫过了“与众不同”歌舞厅。
那里还没什么客人,三个右眼戴着单片眼镜的门卫懒散地靠在不同地方,时而闲聊时而发呆。
一名穿蓝色压花制服的邮差将脚踏车停在了路旁,拿着一叠信件,走向“与众不同”歌舞厅的信报箱。
他的右眼同样戴着一块单片眼镜。
卢米安看得有点头皮发麻,收回视线,走入了“独自一人”酒吧。
这间酒吧依旧光照不佳,哪怕中午,也显得颇为昏暗,暂时没别的客人。
吧台位置的酒保不是上次那位,竟是卢米安认识的第八局调查员莉雅!
这位女士穿着白色衬衫,打着领结,配一条黑色的过膝裙,头发简单挽起,扎着银色的小铃铛,和之前的打扮不尽相同,别有一番韵味。
“杜松子酒加冰。”卢米安坐到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敲了敲台面。
他随即笑道:
“怎么换了个酒保?”
莉雅看了他一眼,调侃般笑道:
“先生,没有谁规定酒吧只能请一个酒保,他会累到猝死的。”
“好吧。”卢米安付了8个里克的硬币,等着加冰的杜松子酒送到面前。
他喝了近十分钟后,才不经意地问道:
“你们这里有打字机吗?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份文件要做。”
莉雅擦拭着酒杯道:
“地窖那个剧场旁边的房间,有个弄剧本的打字机,使用费2里克,每张纸1科佩。”
“挺贵的……”卢米安咕哝着起身,端着酒杯走入了地窖。
他对那个木偶戏剧场有点心理阴影,没有靠近,直接拐入了侧面的房间。
这里确实摆着台黄铜色的机械打字机,旁边坐着个沉默看报的男人。
卢米安按照事前的准备,打出了一份简短的文件。
这上面某些字母的磨损表现和“洛基”那份资料的完全一致。
卢米安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向那个没发出过一点声音的男人支付了使用费和纸张费,然后快步离开了这略显阴森的地下室房间。
他刚回到酒吧大厅,忽然恍惚了一下,耳畔隐约听见了当当当的敲钟声。
卢米安迅速恢复,望向莉雅,发现她没任何异常反应。
“伱听到钟声了吗?”卢米安将酒杯放到了吧台上。
莉雅皱了皱眉:
“还没到整点,怎么会有钟声?”
卢米安压制住了内心的疑惑,喝掉剩下的酒,离开了“独自一人”酒吧。
路过“与众不同”歌舞厅时,他发现门口的单片眼镜守卫只剩两个了,那邮差也不知所踪。
卢米安没有多看,迅速脱离了这条街道。
返回市场区的公共马车上,两点的钟声准时到来,卢米安本能掏出怀表,打开看了一眼。
他愕然发现,一小时前刚校准过的怀表竟然又慢了。
慢了一分钟。
第384章 清除
卢米安仔细看了那块怀表一阵,确认它没有出现机械故障。
而之前一个小时,他本人也未磕到碰到,不至于对怀表造成影响。
“从我校准怀表到现在,唯一让我感觉异常的情况是离开‘独自一人’酒吧时的恍惚和隐约听到的钟响,嗯,‘与众不同’歌舞厅门口戴单片眼镜的守卫也少了一个,这些和我的怀表突然变慢一分钟是否存在关联?”卢米安认真思索了一阵,只能找出疑似的原因。
他打算回到市场区后,写信询问下“魔术师”女士。
正常而言,他不可能拿这么点小事麻烦大阿卡那牌,但怀表的异常大概率发生在旧街,而“与众不同”歌舞厅的阿蒙们又有了点变化,这些都是不能疏忽大意的理由。
卢米安揣好怀表,在公共马车抵达一个站点后,忽然走下马车,转入附近街道,并时刻注意着周围来往的人和动物。
他连续更换了通往不同地方的三趟公共马车,尝试着发现和甩掉可能的追踪者。
这是一位“猎人”的自我修养。
走完全部的流程,卢米安才进入一家百货公司,于公共盥洗室隔间内放好装“拷打”拳套的挎包,戴上“谎言”耳夹,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他还脱掉了棕色夹克,换上了挎包内携带的深色马甲,以夏尔.杜布瓦的身份返回老实人市场区。
将自我的恍惚、隐约的钟声和“与众不同”歌舞厅守卫们的变化写到信里,寄给“魔术师”女士后,卢米安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每次去旧街,虽然都未遭遇真正意义上的灾难,但总是感觉不太舒服,有难以言喻的恐惧在心底激荡。
没多久,“人偶”信使带来了“魔术师”女士的回信:
“你的感觉是敏锐的,也是正确的。
“你出现的恍惚和听见的钟声,都是‘愚者’先生的‘时天使’制造的,祂找到目标,清除了‘与众不同’歌舞厅和整个特里尔的所有阿蒙,你的怀表变慢了一分钟也是因为这场战斗的影响。
“在之后一段时间内,你不用再担心阿蒙对你做什么,当然,你也应该知道,这样的神话生物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被解决,就彻底地陨落,在南北大陆各個国家,还有大量的阿蒙存在,特里尔的地底,天使力量无法远程施加影响的地方,说不定都还藏着几个阿蒙。”
看完“魔术师”女士的回信,卢米安怔了好几秒钟。
那么一个恍惚就代表了一场天使层面的战斗?
如果不是他刚校准过怀表,都发现不了实质上的证据!
若非他体内还封印着忒尔弥波洛斯这个天使位格的生物,他肯定会和莉雅一样,连钟声都无法听到,连恍惚都难以产生!
“这就是天使的力量吗?也就是‘时天使’和阿蒙们之间的战斗没有影响到周围的人,否则当时在旧街的市民们连自己怎么死去的都不知道……
“怀表慢了一分钟……我短暂的恍惚间发生了一场天使层级的战斗……‘时天使’……‘愚者’先生的‘时天使’真的能部分掌控时间啊……
“一越过神性大门,各种能力都变得好神奇,‘环中人’的反复循环,‘黑夜’途径的‘隐秘’力量,‘魔术师’女士的星光之门,‘时天使’的钟声,都是我以前无法想象的……”卢米安惊讶和感叹之余,第一次不是因为想要复活姐姐而渴求高序列的力量。
那是一种源于本能的向往之情。
想到一段时间内不用再害怕阿蒙们突然从某个角落里蹿出,将自己推入新的危险中,卢米安的心情就变得相当不错,他由衷地赞美起“愚者”先生,赞美起那位“时天使”和自己的大阿卡那牌“魔术师”女士。
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烧掉那封回信,转去了白外套街3号的601公寓。
芙兰卡正等待着他带回“独自一人”酒吧和“洛基”的情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卢米安关上房门后,笑着问道。
芙兰卡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心情很不错嘛……
“好消息是找到‘洛基’相关的线索了?
“坏消息是我们缺乏足够的能力追查下去?”
“都不是。”卢米安抢占了芙兰卡那张安乐椅。
芙兰卡看得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家伙竟如此无耻。
她还没来得及“喂”出声音,卢米安已继续说道:
“好消息是‘愚者’先生的‘时天使’出手,清理了‘与众不同’歌舞厅和整个特里尔的阿蒙们,下次聚会时,‘洛基’要是没有无故缺席,那就说明他没有被某个阿蒙‘寄生’。
“坏消息是,你买来的资料副本确实是用‘独自一人’酒吧地窖内的机械打字机敲出来的,可我们根本没法在第八局的地盘追查,嗯,我现在很确定是第八局的据点。”
莉雅都在那里当酒保了。
芙兰卡听得时而兴奋,时而皱眉:
“伱看见‘愚者’先生的‘时天使’了?可我怎么没感觉到特里尔有明显的动静……
“确实,不管‘洛基’是不是第八局的人,直接问最近有谁使用过那个机械打字机都会导致你我被第八局盯上,而找借口使用那个打字机,尝试占卜最近的使用者,很可能指向第八局的某些成员,乃至圣者。
“开在‘与众不同’歌舞厅斜对面的第八局据点必然有高序列者坐镇!”
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的芙兰卡忘记了让卢米安离开自己的专属座位。
卢米安将自己怀表慢了一分钟的情况和‘魔术师’女士的回信大致讲了讲,听得芙兰卡啧啧称奇,悠然神往。
说完“时天使”的事情,卢米安想了下道:
“在聚会时,‘洛基’没有很好地掩饰自己的容貌,我怀疑他拥有类似‘尼瑟之脸’或者‘谎言’的能力。”
芙兰卡点了点头:
“如果他真是第八局的正式成员,那我觉得他应该是‘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至少是序列6的‘无面人’,你的‘谎言’就对应这个序列,嗯,第八局的非凡者有不少是‘占卜家’途径的。”
“‘魔术师’之上是‘无面人’?”卢米安拿到“谎言”后,就怀疑它是“占卜家”途径的,只是不清楚相应的序列名称。
“对,这条途径从序列7‘魔术师’开始就诡异难杀,擅长变化,到了序列5,能力更是恐怖,可以无声无息将一个人变成没有自我的傀儡,名称是‘秘偶大师’。”比卢米安更早进入神秘学世界更早加入“塔罗会”的芙兰卡明显掌握着更多的“神之途径”信息。
卢米安就“占卜家”途径和芙兰卡交流了一阵后,两人又同时陷入了怎么于现实中找出“洛基”的烦恼里。
这时,轻快的脚步声上楼,简娜打开了601公寓的房门。
她望了眼坐在安乐椅上的卢米安和站在旁边的芙兰卡,疑惑问道:
“你们,在聊什么?”
“在想一个难题。”卢米安截头去尾,告诉简娜自己和芙兰卡正追踪一个代号为“洛基”的仇敌,遇到了很多的麻烦,他最后问道,“你有什么思路?”
“我能想到的方法,你们都否决了啊。”简娜好笑地摇了摇头。
不等两名同伴开口,她若有所思地说道:
“夏尔,你可以把自己当成‘洛基’,当成那些喜欢捉弄别人的家伙,从他们的角度思考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看能不能找出线索,你不是也喜欢恶作剧吗,应该和他们有共同语言啊。”
我的恶作剧和他们的恶作剧还是有很大不同……卢米安没将这句话说出口,尝试着回想自己恶作剧时的动机、思路和心态变化,以此分析“愚人节”组员们的行为和目的。
过了片刻,他皱起了眉头:
“所有的恶作剧都是为了在目标出糗或遭受打击时收获欢乐,那些人以我姐姐为恶作剧对象,却无法确认最终的结果,也就难以从中得到真正的快乐……
“同样的,怂恿芙兰卡去探索地底这件事情,他们要怎么掌握芙兰卡的动向,看见她的悲惨结局?要知道,即使芙兰卡从此不去那个神秘学聚会,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才遭遇了意外。”
房间内的三个人都思考起这个问题:
做了恶作剧的人要是没有看到恶作剧的结局,会缺乏足够的成就感,得不到预想中的快乐,而“洛基”等人靠什么来确定奥萝尔或者芙兰卡的遭遇?
过了一阵,卢米安沉声说道:
“要么恶作剧只是遮掩,他们做这些事情另有目的,要么他们有办法监控相应的目标。”
芙兰卡忽然有些背脊发凉,下意识环顾了房间一圈。
“什么办法?”简娜帮她问道。
卢米安缓慢摇头:
“不知道,这可能就藏着线索。”
时而沉默时而探讨的交流中,三人始终想不出答案,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情放到了一旁。
往微风舞厅返回的途中,卢米安望着下午的阳光,试探着问道:
“忒尔弥波洛斯,我能通过‘预言之术’找到‘洛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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