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潜水的乌贼
芙兰卡郑重点头:
“‘我有个朋友’也是我和你姐姐故乡的人,要不然,你姐姐不会信任他,找他治疗心理问题。
“他的代号、他掌握的语言都证明了这一点,而除了他和‘黑土’,‘愚人节’别的成员未必知道那个古代民俗。”
“‘洛基’也不知道?”卢米安愕然反问。
“我不确定。”芙兰卡皱起了眉头,“我和他不熟,他也从未表露过同乡的身份,要不是他诵念那四段尊名的时候用的是我和伱姐姐故乡的语言,我都不知道他会,我一直以为他们小组的罗塞尔大帝日记是‘我有个朋友’和‘黑土’他们翻译的。”
卢米安露出了笑容:
“真是‘我有个朋友’制造的民俗恶作剧就好了,我等会去监狱区的行刑场旁观一下。”
监狱区又叫红帽区,官方编号为4,是最古老的几个城区之一,有因蒂斯最出名的一座监狱——圣马尔监狱,这个区因此而得名。
圣马尔监狱附近则有特里尔最忙碌的一个行刑场——鲁瓦综合行刑场。
“小心一点,‘心理医生’比‘秘偶大师’更谨慎。”芙兰卡提醒了一句。
虽然“我有个朋友”不是“占卜家”、“偷盗者”和“学徒”这三条途径的非凡者,即使信仰了“福生玄黄天尊”,也发现不了卢米安身上的封印,但卢米安还是觉得不能大意,要回“谎言”耳夹,简单改变了容貌——他担心复活的“洛基”已经与“我有个朋友”沟通过自己和芙兰卡的现实长相。
芙兰卡重新拿到“谎言”耳夹后,好奇问道:
“那天的恐怖气息是怎么回事?”
卢米安笑了起来:
“这得从我和‘海拉’女士寻找‘撒玛利亚妇人泉’说起。”
“……”芙兰卡先是一愣,继而骂起脏话,“艹!这么一件事情你到底还有多少细节没讲?”
“这取决于什么时候用上。”卢米安简单提了提被“血皇帝”气息侵蚀入血肉的情况。
芙兰卡已经忘记了恼怒,仔细看起卢米安抬高的右掌,终于发现了那几块疑似挤压到的不明显痕迹。
“哇哦,你身上竟然有真神的气息,虽然只是空壳,但那也是真神的气息,而且还是同途径真神的。”芙兰卡颇为艳羡地感慨起来,恨不得给自己也整一个。
她随即望向卢米安还缠着绑带的左手:
“这只上面又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用来吸引注意力的。”卢米安微笑回答。
芙兰卡呆了两秒:
“你这人好阴险啊!你要是晋升了‘阴谋家’,消化速度一定很快!”
“希望结果像你祝福的这么好。”卢米安没有谦虚。
…………
下午,卢米安乘坐公共马车,来到塞伦佐河北岸,抵达了监狱区的鲁瓦综合行刑场。
特里尔市民们的一大爱好就是看处决犯人,今天虽然不是周末,但这里也聚集了不少人,甚至有很多小贩或支起摊位,或穿梭其中,兜售着吃的和喝的。
这里面不乏衣着艳丽的站街女郎寻觅生意,也有特意过来闲逛的一批作家。
如果不是路口写有“鲁瓦综合行刑场”这个名称,远处还屹立着绞刑架和斩头台,卢米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进了旁边哪个集市,热闹又喧嚣。
踩着夯土铺成的地面,卢米安将自己藏到了人群当中,逛集市般把这个行刑场绕了一遍。
他没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倒是看到十几二十个手拿面包的男男女女挤到了最面前,他们衣着都很陈旧,部分还称得上简陋。
过了好一阵,人群忽然涌动起来,挤到通往行刑场的道路两侧,迎接从圣马尔监狱过来的队伍。
卢米安没去凑这个热闹,只是听见有人喝彩,有人吹口哨,还有女性高喊“我愿意嫁给你”。
后者不是求婚,而是对过往民俗的一种调侃,在罗塞尔大帝之前的古典时代,死刑犯从监狱走到刑场的途中,围观的市民里要是有谁向他求婚,而他也选择答应,他将获得改判,存活下来,但死刑犯们也不是都会接受,有的非常看重颜值,有的很有尊严,都选择用死亡来坚持自己的理念。
最有名的两起案例是,某个英俊的死刑犯拒绝了围观女性的求婚,认为她的长相是个噩梦,而某个漂亮女孩面对刽子手的求爱,以这是对爱情和婚姻的侮辱为理由放弃了自救。
卢米安挤到了围观者的前排,看见夯土铺成的枪毙点内站着两名死刑犯。
他们都较为年轻,不超过三十岁,穿着统一制式的囚服——红色短上衣、黄色长裤、绿色帽子,双脚拖着铁球,两只手被铁链反绑在身后。
这两名男性一个黑发蓝眼,一个棕发褐眸,长相都称得上不错,但彼此互望间,却充满了仇恨。
看见负责处刑的枪手已抵达预定位置,分别抬起了手中的步枪,那两名死刑犯同时高声呼喊:
“自由万岁!”
“重现荣光!”
喊完之后,两人愤怒对视,在砰砰的枪响里倒了下去,鲜血汩汩流出。
拿着面包的那些人一下激动,但又被前方的士兵们拦住,没法冲入枪毙点。
等到两名死刑犯的情况得到确认,士兵们整队离开,拿着面包的市民们疯狂冲向了染上鲜血的那片夯土。
卢米安没去看他们,而是观察起四周,看谁在欣赏这出荒诞的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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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人血面包(月初求月票)
围观的特里尔市民们有的颇为好奇,向旁边的人打听起原因,有的兴致勃勃,继续看着热闹,这让卢米安根本分辨不出谁在欣赏自己恶作剧的成果,谁又是单纯地找点乐趣。
这就是特里尔的民风,卢米安觉得换成苏茜女士这种厉害的、序列较高的“心理医生”来都确认不了起哄的、嘲笑的、故意大声建议错误方向的围观者里面谁是源头,谁是气氛到了尽情发挥自我的真正路人。
对这种状况,卢米安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你们特里尔人啊……”
难怪“愚人节”小组喜欢在这里私下聚会,简直就像是鱼类回到了水中。
放弃观察的卢米安随意挑选了一个正用黑麦面包沾着死刑犯遗留鲜血的中年男子,等到对方往鲁瓦综合行刑场的某个出口跑去,悄然跟在了后面。
来到一条僻静无人堆着街垒的巷子后,卢米安几步绕至前方,挡住了那个穿着破旧亚麻衬衣的中年男子。
他抬起还缠着绑带的左掌,用黑帮成员们俯视普通民众的姿态问道:
“你拿的是什么?”
留着黑色短发,脸庞消瘦的中年男子畏畏缩缩地回答道:
“是,是沾了死刑犯血的面包。”
“这能用来做什么?”卢米安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好奇的、路过的黑帮打手。
那中年男子透出了明显的害怕:
“能,能治病。”
“谁告诉你可以治病的?”这才是卢米安想问的重点。
那中年男子有点茫然地回答道:
“我听隔壁街纪尧姆讲的,他说他有個工友的孩子就是吃了这种人血面包才好起来的。”
隔壁街邻居的工友的孩子……卢米安觉得这和流言没什么区别,想要找到源头,不太容易。
他望着手拿人血面包的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家里也有人生病?”
“是的。”那中年男子瞬间变得颓然,带着点痛苦。
他望了眼手中的人血面包,一下又充满希望。
卢米安沉默了几秒道:
“医生怎么说?”
那中年男子略微低下了脑袋,看着人血面包道:
“他说治不好了,我也没钱去治……”
卢米安没再具体询问,默然侧过身体,任由这名中年男子拿着染血的面包从街垒旁边绕过,穿越了这条僻静的巷子。
他缓步回到鲁瓦综合行刑场,发现“集市”还未散去,不少市民趁这个机会野餐、唱歌、跳舞,来了一场简陋的聚会。
卢米安缩到了夯土广场边缘的树木后面,坐在阴影里,无声凝视着人来人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行刑场内的“集市”逐渐冷清了下来,而太阳已经沉到了天空与大地交界的地方,周围环境变得颇为昏暗。
卢米安藏在暗处,看着一位位市民一个个小贩离开,没发现什么值得怀疑的目标。
当黑暗的夜晚真正来临,鲁瓦综合行刑场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绯红的月光照耀,卢米安缓慢站起,准备离开。
突然,他看见一道黑影翻过侧面围栏,动作迅捷地潜入了行刑场。
卢米安停下了动作,往树木阴影内靠得更深了。
那黑影个子瘦高,戴着礼帽,直接来到刚有死刑犯被枪毙的那片区域,蹲了下去,伸出双手,挖起渗透入部分鲜血的泥土。
“这也是相信死刑犯鲜血可以用来治病的人?这动作,这速度,像是非凡者啊……”卢米安无声无息地注视着那道黑影忙碌。
没多久,戴着礼帽的瘦高黑影捧着一堆染血的泥土站了起来。
他没立刻离开鲁瓦行刑场,反而走向深处,来到了绞刑架前。
这黑影将染血的泥土埋在了绞刑架下方,借助绯红的月光,分辨起那里生长的植物,似乎在寻找某样东西。
…………
夏约镇,顶着鲜艳蘑菇盖式屋顶的红房子咖啡馆内。
黑发褐眸一身猎装的芙兰卡要了粗盐红酒牛肉、炸薯条、弗萨克鸡蛋饼和放了几片火腿肉的鹌鹑浓汤当晚餐。
她今天下午和几名女士相谈甚欢,感觉到了她们眼中流转的渴求和欲望。
与此同时,她觉得有人在暗中观察自己,所以才一直留到了晚上。
等到芙兰卡差不多用完了晚餐,二楼下来位女子。
那正是上次跟踪芙兰卡的“魔女”,今天的她自然披散着瀑布般的橙红色长发,套着白色的男士衬衫、偏棕色的背带裤和深棕的短靴,展现出了比例完美的身材,容貌精致而干净,气质清纯中带着点野性。
没有任何的犹豫,这疑似魔女教派成员的女子笔直走向了芙兰卡,拉开椅子,坐到了她的对面。
芙兰卡故意用男性向的眼光打量着这位“魔女”的容貌和身材,笑吟吟看着她坐下,等着她开口。
“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那名橙红色头发的“魔女”用审视的目光望着芙兰卡道。
芙兰卡微微一笑道:
“夏约酒是我最喜欢的葡萄酒,这里的风景和氛围也很不错。”
见橙红色长发的“魔女”一脸不相信,芙兰卡笑着补充道:
“而且,我听说……”
她压低了嗓音,语气暧昧地说道:
“这里有女性欢乐派对。”
橙红色长发的“魔女”眼睛顿时微虚:
“你听谁说的?”
芙兰卡看着对面“魔女”的脸庞,故意说道:
“我之前遇到了一个色情狂,他想偷袭我,被我解决了,他说他是一个叫‘至福会’的组织的外围成员,而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是喜欢同性的女人,她们正在想办法接触红房子咖啡馆女性欢乐派对的参与者,打算发展她们入会。”
芙兰卡不确定魔女教派有没有与“至福会”合作,毕竟信仰邪神的组织在一定程度内联合起来不是不可能,就像于格.阿图瓦手下有多位邪神信徒一样,所以,她刻意“坦白”,以此观察对面之人的反应。
说话的过程中,她做好了防备突袭的准备。
橙红色长发的“魔女”表情微有变化,明显凝重了一点。
她目光里隐含的敌意和防备少了一部分,但有不加掩饰的排斥。
哟,这是把女性欢乐派对的参与者都当成了自己的情人,不愿意曾经可能是男人的我染指?芙兰卡不自觉模仿起卢米安的腔调,在心里调侃了一句。
她初步确定,对方之前并未听说过“至福会”,但有察觉到某些迹象。
对面的“魔女”陷入了回忆,仿佛在寻找可能的问题。
过了十几秒,她下意识撩了撩垂落的橙红色长发,警惕问道:
“你是来追查‘至福会’的,还是想参与欢乐派对?”
芙兰卡笑了起来,引得周围顾客本能瞩目,让他们露出了惊艳的表情。
“都有。”芙兰卡望着那位“魔女”偏橙红色的眼睛道,“相比较而言,我更希望参加欢乐派对,我们这种人怎么可能抗拒得了这样的派对呢,你说是不是?”
她点明自己已经发现对方也是“魔女”,并且疑似从男性“刺客”转变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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