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潜水的乌贼
卢米安再次敲了敲他的额头:
“你从哪里听说的人身狮大脑、皇冠水母毒液结晶、公证人?”
这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到的信息。
“我,我不能说。”罗迪的额头沁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保密协议,或者别的约束?卢米安仔仔细细打量了罗迪几秒,露出了笑容: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吗?”
罗迪一下呆住,眼中泛起惊恐之意。
他似乎没想到对方会笃定自己有一个主人,是别人的侍者。
“三,二……”卢米安开始倒数计时。
“是摩尔加拉爵士。”罗迪脱口而出。
“那带我去。”卢米安不慌不忙地提出了要求。
罗迪额头的汗水瞬间增多:
“不,不,我是菲德尔先生的侍者。
“他是法林港联合商会的副会长。”
作为侍者参加了菲德尔组织的多次神秘学聚会?虽然不能把相应的事情告诉别人,却可以利用获得的信息诈骗冒险家们?卢米安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解除“虚构之瓶”,将卡梅尔等诈骗犯同伙挨个带了出去,一一询问,确认了罗迪真的是菲德尔.格拉的侍者。
那位法林港联合商会的副会长主要业务之一就是帮海盗们处理一些非常敏感、见不得光的货物。
…………
法林港,总督府所在的黑珍珠区,科雷亚斯街16号。
卢米安拍了拍换上红底金边侍者衣服和白色长裤的罗迪,微笑说道:
“告诉菲德尔先生,我想拜访他,目的是买一些神秘学材料。”
“好的。”罗迪很想说如果你把左轮手枪从我的背心处拿开,我会更强烈地感受到你的善意。
卢米安靠住街边房屋的墙壁,看着那名诈骗犯走入了16号那栋外墙上装饰着许多雕像的灰身褐顶四层建筑,
罗迪一通过门厅,脱离左轮的瞄准,本能就想要假装没刚才的事情,不去找自己的主人汇报。
他很快记起,那个开枪比喝水还不犹豫的男子警告过他:
十分钟内,要是等不到菲德尔的回复,他就在外面高喊罗迪是诈骗犯。
或者,我直接告诉他菲德尔先生不想见他?可他不像是好骗的人,因此做出过激的举动就不好了……罗迪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一咬牙齿,敲响了书房的门。
菲德尔.格拉兼有因蒂斯和费内波特两国血统,黑发微卷,褐眸偏深,皮肤较黑,年轻时长相似乎很是秀气,现在则有了一些斑驳的白发和有点明显的法令纹。
穿着白色衬衫和棕色马甲的他端着一杯葡萄酒,安静听着战战兢兢的罗迪讲述他们怎么心生歹意,想要诈骗新来冒险家的事情。
听到卢米安跳上木台,开枪吸引注意力,询问哪里可以弄到神奇物品后,这位大商人叹了口气,对自己愚蠢的侍者道:
“不用讲后面了,他现在是不是想见我?”
第521章 商人的委托
科雷亚斯街16号。
卢米安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按了按头顶的金黄色草帽,看着坐于书桌后面的菲德尔.格拉,很没有礼貌地笑道:
“你做出决定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要快。”
有着费内波特人部分特点的菲德尔侧头望了罗迪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我没想到我的侍者竟然是一个诈骗团伙的头目。”
“也许是你给他开的薪水和他日常所见的生活不匹配,让他一步步走向了深渊。”卢米安习惯性地反驳了一句。
菲德尔未再提这件事情,审视了卢米安几秒道:
“你在酒吧的表演就是为了骗这种蠢货上当?”
“感谢他们给我贡献了近1000费尔金,看来诈骗这个职业在法林港挺有前途的。”卢米安一点也没为自己的强盗行为感觉羞愧。
这听得罗迪异常悔恨,仿佛有数不清的小虫在啃食他的心灵。
菲德尔点了点头道:
“你找我是想买什么?”
“彩髯角蜥的毒液一瓶。”卢米安摆出了一副浑不在意的态度,似乎是拿这么一笔交易试水。
不是人身狮的大脑吗?旁听的罗迪愣了一下。
一时之间,他深刻地怀疑起究竟自己是诈骗犯,还是对面那名男子。
穿着白色衬衣、棕色马甲的菲德尔想了下道:
“我现在没有,但我能帮你弄到,这也许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
“具体价格我不清楚,取决于卖家,根据我的经验,3000到4000费尔金不等,怎么样,需要我帮你搜集吗?”
“没问题。”卢米安微张双臂道,“赞美太阳,你真是一个好心人。”
菲德尔微微皱了下眉头,怀疑对方是在讽刺自己。
他表情不变地回应道:
“我不是好心人,我只是一个生意人,能赚钱的交易为什么不做?
“而且,我很喜欢和你们这些冒险家打交道,有的事情,我不方便去做,只能给予金钱和资源,但伱们可以做。”
说到这里,菲德尔笑着问道:
“你不担心我卖给你的是假货,你有办法当场确定真假?”
卢米安笑了:
“我知道你住在这里,这就足够了。
“大商人菲德尔因为几千费尔金的交易作假,被人连开六枪打死,可不是什么体面的新闻。”
他没说自己能不能当场确定彩髯角蜥毒液的真假。
菲德尔没什么表情变化地注视了卢米安几秒,忽然翘起嘴角道: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这样当面威胁过我了。
“你想知道那些人后来是什么下场吗?”
“你想知道我现在敢不敢动手吗?”卢米安眼睛微微眯起,虽然笑容不减,却让整個书房的气氛都凝固了下来。
他没有丝毫退让地与菲德尔对视着。
过了好一阵,菲德尔才不见愠怒地叹息道:
“你的风格很像一个人,传说中的那个人,那位大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
“是的,我在模仿他。”卢米安坦然承认。
菲德尔笑了起来:
“模仿他的疯狂?也就是说,你其实是一个冷静、理智、狡诈的人?”
“不。”卢米安摇起了脑袋,嘴角带笑地说道,“如果不模仿他,我会更疯狂。”
书房内的气氛又一次凝固。
菲德尔端起骨瓷杯子,喝了口香气弥漫的红茶:
“果然是年轻人啊,朝气让我这种已经老朽的家伙都有点嫉妒了。
“要不要接我一个委托?它既能让你赚一笔钱,也能帮助你像格尔曼.斯帕罗一样,于很短时间内在海上成名。”
“什么委托?”卢米安按了按头顶的金黄草帽道。
“杀一个海盗,‘黑勋爵’克拉斯.基兹,‘金尼波斯号’的船长,赏金6.5万费尔金。”菲德尔不快不慢地介绍道,“他曾经是‘黄昏之王’布拉托夫的三副,后来离开了舰队,自己出来劫掠,他在四个月前,在圣提克岛的私港,抢走了我一批货,那批货现在肯定已经被卖掉,我不奢望还能找回来,我只想让他死,让海上所有人都知道,抢我菲德尔货物的人都得死。”
“‘黄昏之王’抢了呢?”卢米安用一种戏谑的口吻问道。
菲德尔顿时沉默。
隔了几秒,他没理睬卢米安的问题,继续说道:
“我会定期提供基兹的情报,包括他的特点,他的实力,他的船只出现在哪里和他本人在岸上的行踪,并再支付2.5万费尔金做酬劳。
“如果你能杀死基兹,我还会通过我的渠道帮你尽快拿到足额的赏金,帮你把名声宣扬出去,而基兹所有的遗物都归你。
“怎么样,只要干掉了基兹,你就是海上最出名的那些冒险家之一了。”
2.5万的额外酬劳和情报支持……卢米安想了想,笑着问道:
“这样的话,你对多少个冒险家说过?”
“七八个,都是我看好的。”菲德尔坦然回答,“任务失败没有惩罚,只要你还能活下来。”
也就是说,接下任务不做也没关系?卢米安于心里咕哝了一句后,点了点头道:
“猎杀海盗是每一位冒险家的事业。”
见口头上已经达成交易,菲德尔拉开抽屉,拿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出来,直接扔给了卢米安。
卢米安单手接住,绕开细线,抽出里面的资料,简单翻了翻。
霍然,他抬起脑袋,望向菲德尔:
“基兹最近在法林港?”
“对,这个情报我很确定,但我还不清楚他藏在哪里。”菲德尔轻轻颔首道。
约定好两天后来看彩髯角蜥毒液是否到货和有没有“黑勋爵”最新情报,卢米安离开了科雷亚斯街16号,向着港口方向走去。
战战兢兢非常害怕的罗迪还以为主人会给予严厉的惩罚,可菲德尔只是挥了下手掌道:
“你先回房间忏悔。”
“是,格拉先生。”罗迪悄然舒了口气,出了书房,沿着光芒昏暗的阶梯返回二楼。
走着走着,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周围的黑暗瞬间变得浓郁。
借着昏黄的灯火,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钻了出来。
罗迪惊恐地张开嘴巴,试图呼救,可他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
卢米安没直接回“飞鸟号”,而是在逐渐凉爽下来的夜晚,向着刚才路过的一条街道走去。
那里有一座很朴素的教堂,那是“愚者”的教堂。
卢米安之前就远远看到了钟楼上的“愚者”圣徽,决定返回时来做一次祷告。
果然,“愚者”先生的信仰主要在大海上传播,作为因蒂斯殖民地的法林港也有教堂,而且似乎不止一座……卢米安凝望了教堂内的偏黄灯光一阵,摘下头顶的金黄草帽,走了进去。
他一眼就看见,宽阔大厅的边缘睡了二三十个疑似流浪汉的人,他们有的自带破破烂烂的被子,有的蜷缩着身体,仅靠衣物保暖。
这个季节的迷雾海群岛不至于冻死流浪汉,但雨水充沛,随时可能落下,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睡觉是许多流浪汉的梦想,而“愚者”教堂看起来任由流浪汉们进来休息。
我以前流浪的时候,要是真遇到了恶劣天气,或者好几天找不到吃的,也会去两大教会的教堂碰碰运气,如果主教或者神甫人还不错,不仅会提供一顿晚餐,而且还会给个地方睡一夜,但天亮以后得赶紧离开,否则会被送去那种不好的救济中心……卢米安回忆起过往,找了个位置坐下,专注地做起祷告。
夜里的“愚者”教堂很安静,时而有人进来,祷告一会儿离开,他们有的做商人打扮,有的像是水手,有的隐约流露出海盗的气质,但没一个破坏这安宁静谧的氛围。
卢米安其实不知道该祷告些什么,他以前偶尔去“永恒烈阳”教堂的时候也只是于心里重复下圣典的部分内容,许下一个又一个愿望,请求相应的庇佑,万一实现了呢?
而现在的他知道这没什么作用和意义,也没有那么多的愿望了。
最重要的是,卢米安只听过两三次“愚者”教会的神职人员布道,能回忆起的圣典内容仅有八大天使部分和对“愚者”先生权柄的描述,现在总不能想这些吧?
最终,卢米安选择把这段时间的旅程讲述一遍,从离开特里尔开始,一直到抵达法林港。
他的心情逐渐平静,变得宁和。
“愿‘愚者’先生庇佑,愿所有的灾难都被化解,愿奥萝尔能够复活……”大概一刻钟后,卢米安结束祈祷,简单许起愿望。
他刚刚站起,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愚者”教堂的玻璃全部发出了哗啦的声音,房屋则哐当作响,摇晃了几下。
卢米安挑了下眉毛,在惊醒的流浪汉们茫然的表情里,走到门口,眺望起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看见总督府所在区域,有翻滚的浓烟和烈焰升起,冲向高空,照亮了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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