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环 第449章

　　“当然会！”拉托滔滔不绝地说道，“完成迎娶环节后，大海会附到四位‘海之侍女’身上，通过她们与‘海之总督’结合，所以，每一位‘海之侍女’生下的第一个孩子都是有纯正大海血脉的高贵者，具备的超凡能力最强。

　　“为什么是四位而不是一位‘海之侍女’呢，是因为单独的人类无法承受大海的浩瀚、博大、沉重和超凡，必须有足够的同伴来分担。”

　　这越听越邪异啊……娶了“海之侍女”的人相当于娶了大海力量的残留，难怪会受到重视，命运也会发生改变，唯一的问题就是得承认并爱护妻子的第一个孩子……卢米安琢磨了一下道：

　　“‘海之总督’难道就可以承受大海的热情？”

　　而且还是一次四个。

　　拉托没什么怜悯和同情地说道：

　　“守夜仪式最重要的两個目的之一就是借助那栋房屋和隐藏在那栋房屋内的部分大海眷族改变‘海之总督’的身体，让他们可以承受住大海的狂暴和肆意。

　　“这也就是‘海之总督’只能当一年的原因，即使有了身体的改变，有了权力的获得和超凡的提升，他们也无法承受更长的时间。”

　　消耗品啊，大海的丈夫是消耗品啊……卢米安暗自感叹了一句道：

　　“那为什么‘海之总督’离任后会回归大海？”

　　“具体原因没人知道，只是有一定的猜测，胡安.奥罗觉得是大海不允许曾经当过它丈夫的人开始新的生活，而我认为是守夜仪式的改造、夫妻交合的侵蚀和海域权力的影响，让‘海之总督’越来越像海洋生物，而不是人类，最终必然回到让他们感觉安宁和舒服的海洋内。”拉托觉得自己的推断才是正确的。

　　你们说的大海究竟是什么玩意啊……某种能操纵海洋的自然灵还是超凡生物？卢米安将拉托.吉亚罗刚才的那些回答在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道：

　　“大海的眷族？

　　“能伪装成恶魔的皱巴巴怪物和可以钻入脖子控制人类的长条黑虫？”

　　“是的。”拉托很想点一根烟，但双手都无法动弹，“我们这些‘大海的孩子’其实也算是大海的眷族，我们的职责之一就是借助自身的超凡能力，引导某些眷族从海底来到陆地，帮助他们安顿下来，繁衍生息。”

　　可路德维希说巴廷斯黑虫来自外星球，而不是什么大海的眷族……卢米安没急着询问“大海的孩子”们都拥有哪些超凡能力，他更关注的是祈海仪式本身的细节：

　　“守夜环节另外一个重要目的是什么？”

　　拉托一脸“你是不是对婚礼缺乏足够认知”的表情：

　　“结婚需要交换戒指啊，守夜仪式另外的目的就是在改造‘海之总督’身体的同时，为一枚造型独特但固定的金戒指附加额外的特异，让它能够匹配大海新娘的身份。”

　　造型独特的金戒指……卢米安精神一振道：

　　“然后呢？”

　　“愚人节”去年那场恶作剧就有让边缘成员去托莱尔订制一枚金戒指并藏入羔羊祭品肚子内的环节！

　　“然后，等完成了其他部分的仪式，‘海之总督’会接过那枚金戒指，将它抛到船只正前方的海水内，用源于大海的独特语言高喊：

　　“‘大海啊，我将迎娶你，作为我征服你的象征！’

　　“大海要是同意这场婚礼，就会掀起轻柔的海浪，让它们变成洁白的泡沫花瓣，洒在四名‘海之侍女’的身上。

　　“它回赠的戒指则是象征性的，代表对桑塔港周围海域的掌控权力。”（注1）

　　只是桑塔港周围的海域？看来确实不是真正的大海，只是能影响这片海域的某种事物……卢米安想了几秒道：

　　“‘大海啊，我将迎娶你……’这句话用那种独特的语言怎么说？”

　　拉托.吉亚罗略作回想，发出了叽里呱啦的声音。

　　还处于“通晓语言”符咒效果内的卢米安没有听懂，相信这不是北大陆任何一种语言。

　　与此同时，他看见拉托连同他眼眸内的“宝剑骑士”身影都缓慢摇了下头。

　　“宝剑骑士”如果真是“玫瑰学派”分裂出来投靠“愚者”教会的“节制派”成员，那他应该懂南大陆那些语言，而且，他序列不低，成为超凡的时间也不短，很早前就比较活跃，在不同事件里留下了自己的小阿卡那牌，这样的人肯定掌握着绝大部分超自然语言……他的意思是，这也不是南大陆语系内的语言，更不是古赫密斯语、巨龙语、精灵语等超自然语言？卢米安望着拉托.吉亚罗，好笑问道：

　　“你确定你说的这一段话意思是‘大海啊，我将迎娶你……’？”

　　拉托犹豫了好几秒道：

　　“应该是吧，这是古代遗留下来的语言，从有祈海仪式开始就存在了，嗯，只有那么几句……”

　　不确定啊……没成系统地掌握该门语言，只是根据传承能说那么两三句……如果我认为那段话的真实意思是“芝麻开门”，伱又该如何反驳？卢米安觉得事情未必如拉托描述的那样。

　　渔业公会和米洛村的人可能就跟奥萝尔、芙兰卡都说过的某些家伙一样，拿着自己不懂的特殊语言，用自己的理解代替了它原本的意思。

　　卢米安念头电转间，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

　　“那枚戒指附加上特殊后，就由‘海之总督’保管了？”

　　“不是。”拉托摇了摇头，“船上除了‘海之总督’、‘海之侍女’和负责操纵船只的水手，还有四名血统较为纯正的‘大海的孩子’担任副助祭，引导‘海之总督’和‘海之侍女’们举行不同环节的仪式，并教会‘海之总督’那句‘迎娶之语’。金戒指就保管在其中一名副助祭那里，直到要使用了才交给‘海之总督’。”

　　“海之总督”没有调换仪式戒指的机会啊……卢米安按捺住内心的急切，语速不快不慢地问道：

　　“去年祈海仪式失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竟然连‘海之总督’都死了。”

　　拉托先是一惊，旋即露出释然的表情：

　　“那个假货向你求救了？

　　“是的，去年的祈海仪式不知为什么失败了，大海狂怒，杀死了‘海之总督’和船上那四个充当副助祭的‘大海的孩子’，只有‘海之侍女’和部分水手活了下来。”

　　四名副助祭都死了？卢米安刚找到“愚人节”的线索就发现这断掉了。

　　最有机会换掉祭祀戒指的那几个人竟然全部死在了失败的祈海仪式里！

　　卢米安思索了几秒道：

　　“活下来的‘海之侍女’和水手们后来怎么样了？”

　　“都还活着，但被严密监控着。”拉托见去年祈海仪式失败的事情已经泄露，就不太在意幸存者的信息了，“我们安排家族的普通成员娶了那四个其实没有获得大海力量的‘海之侍女’，虽然这不会带来超凡层面的改变，但名声上还是有好处的。

　　“那些水手都是米洛村的人，胡安.奥罗给了他们一些好处，代价是今年的祈海仪式成功前不能离开米洛村。”

　　卢米安突然改变了话题：

　　“迎娶大海用的羔羊等祭品是由水手们搬到甲板上？”

　　“对。”拉托点了点头，“这种笨重费力的事情都是水手们做。”

　　如果水手里混入了“吟游诗人”、“疯女”和“咸蛋超人”之一，且对方具备“偷盗者”途径较高层次的超凡能力或神奇物品，那完全可以利用交接的机会，从对应副助祭身上偷走真的祭祀戒指，换上假的……“偷盗者”途径是受天尊影响的三条途径之一，“愚人节”核心成员有相应的力量或物品不是太奇怪的事情……卢米安迅速有了一定的推测。

　　他波澜不惊地对拉托.吉亚罗道：

　　“把去年那四个‘海之侍女’和幸存水手的信息告诉我。”

　　拉托一边回忆，一边大致做起复述。

　　记住嫌疑目标们的情报后，卢米安转而问道：

　　“参加海祭环节的人是不是都会接受检查？”

　　“对，不能带未经允许的物品上船，那可能会影响仪式的效果，而胡安.奥罗在船只抵达目的地前，会利用自己的力量做一定的监控。”拉托详细回答道。

　　果然……卢米安轻轻颔首：

　　“胡安.奥罗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注1：化用的是该被吊死的威尼斯总督礼舟娶海仪式。

第564章 “群星之语”（双倍最后一天求月票）

　　拉托.吉亚罗试图紧闭嘴巴，但没能成功。

　　他挣扎了半天才做出回答：

　　“他是我们之中最强大的那个，成为渔业公会委员前曾经十一次作为副助祭登上海祭之船，获得了大量的赐予，并和大海建立起了某种稳定的联系。

　　“他能够飞行，如果不害怕生命的大量流逝，可以临时代替‘海之总督’掌控这片海域，他还有别的特殊能力，但很少展现，我们也不太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去年祈海仪式的失败让他的力量出现了明显的衰退。”

　　拉托顿了顿，不受控制地“分享”道：

　　“我们首先是天文学家，擅于观察星星的变化，计算其中的规律。

　　“你应该知道，每年的祈海仪式日期并不固定，十一月第一周的任何一天都有可能，因为，想进入那片能与大海沟通的特殊区域，需要群星位于特定位置，打开相应的通道。

　　“出现类似天象的日期每年都不相同，必须由掌握了足够知识的天文学家通过观察和计算来提前获得。”

　　渔业公会的委员们由天文学家组成？这听起来有点滑稽和荒诞啊……卢米安没有打断拉托.吉亚罗的讲述。

　　这位自认的天文学家继续说道：

　　“其次，我们是崇拜大海和星空的人类，可以从潮汐的变化、大海的波浪和群星的轨迹里获得命运的启示和指引，从而规避危险，不做出错误的选择，很多时候，我们把这种启示和指引叫做‘群星之语’。”

　　“群星之语”……听起来很危险啊，你们怎么知道不是类似忒尔弥波洛斯或者路德维希的危险事物在对你们眨眼睛？卢米安忍住了摇头感慨的冲动。

　　“再次，我们是大海和星空的后裔，也是祭祀它们的神职人员。

　　“我们能操纵大地的力量，让目标被完全吸住，无法动弹，或是漂浮起来；

　　“我们能发出来自星空的射线，让敌人的身体结构遭受破坏，变得虚弱，后续如果没有对应的超凡能力治疗，他们将不可逆转地、异常痛苦地死去；

　　“我们还能制造强力磁铁的效果，而这和大地的力量结合，能构建出一种半真半假的幻境，我们称呼它为‘虚无星空’。”拉托的表情逐渐染上了些许狂热。

　　从神秘学的角度理解是，“大海的孩子”们拥有的超凡特质涉及大地和星空，而按照奥萝尔讲的知识，则是引力、辐射和电磁？而且，因为引力和电磁，还兼具幻术和空间方面的一点能力？喂，你们是“大海的孩子”啊，不是“群星的孩子”，怎么没见多少海洋相关的力量……卢米安一边把拉托.吉亚罗的话语往熟悉的知识靠，以便理解，一边腹诽了起来。

　　拉托缓了一口气后道：

　　“我们还是大海和星空的引航员，我们能在任何情况下，根据大海的表现和群星的指引，找到正确的道路，并能利用这种力量帮助别人。

　　“没有我们的指引，即使在正确的日期，船只也无法进入那片特殊的海域，这也就是诺尔菲一定要回到桑塔港再出发的原因，她虽然从她的母亲那里知道了祭海之地的坐标和路线，但如果不从桑塔港出发，永远都抵达不了。

　　“从海底来到陆地的那些眷族同样是依靠我们这方面的能力，才可以闯过雾气、漩涡和暴风雨，不迷失航道，不被黑暗吞噬。”

　　引航员……卢米安忽然记起了乘坐“飞鸟号”时遇到的那群能操纵海浪的怪鱼——“异形旗鱼”。

　　它们又叫“死亡领航员”！

　　“你听说过‘死亡领航员’这种怪鱼吗？”卢米安打断了拉托.吉亚罗的讲述。

　　拉托犹豫了下道：

　　“知道，它们也是大海的眷族，我们都怀疑是回归大海的‘海之总督’变成的。”

　　“海之总督”变成的？卢米安挑了下眉毛。

　　拉托吞了口唾液道：

　　“它们应该还在和大海结合，所以会有后代诞生，但力量都不如它们。

　　“以前，它们只在那片海域活动，最近几年，不知为什么，偶尔会游出去又回来，去年的祈海仪式失败后，这种情况更频繁了。”

　　仪式的失败反而让“死亡领航员”的外出变得频繁？那些“死亡领航员”把船只水手引到了那片特殊的海域？他们最终都被“大海”吞噬了？卢米安脑海内闪过了不少疑问，但他知道这是拉托.吉亚罗回答不了的。

　　拉托回归了“正题”：

　　“我们还能在一定程度内操纵海浪，影响潮汐，但都比不上胡安.奥罗，更比不上‘海之总督’。”

　　这才有一点“大海的孩子”的表现嘛，所以觉得在大海里能较为轻松地埋葬我？卢米安又问了几个细节后，放下搁在左膝上的右脚，慢慢站了起来。

　　他冲着拉托眼眸内的“宝剑骑士”点了点头，然后对拉托.吉亚罗道：

　　“最后一个要求，把诺尔菲和巴特纳放了。”

　　说完，卢米安走向了卧室的窗边。

　　与此同时，附身于拉托.吉亚罗的“宝剑骑士”消失不见，那位渔业公会的委员一下找回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能力。

　　他望着卢米安的背影，既疑惑又恐惧还有点无法自控地说道：

　　“我以为你问完情报后会杀死我的……”

　　要不然，岂不是会泄露你暗中还有不少帮手，背后藏着某个势力的秘密，泄露你帮手的特殊之处？

　　卢米安没有回头，继续前行。

　　途中，他按了下头顶的金黄色草帽，笑了笑道：

　　“对伱们来说，这或许很重要，于我而言却不是。”

　　拉托.吉亚罗正要再说点什么，就看见大冒险家路易.贝里的身体骤然变黑变薄，化成一道阴影，消失在了绯红月光没能照到的地方。

　　凝望了那片黑暗一阵，拉托扯了扯睡袍的领口，转身离开主卧，亲自前往地下室释放诺尔菲和巴特纳。

　　他家居住的这栋建筑对面，一排葱绿的行道树下。

　　卢米安悠闲地背靠黑色煤气路灯杆，望着有灯光照出的那一面面玻璃窗。

　　棕发凌乱、脸色苍白的“宝剑骑士”浮现于他的侧后方，沉声问道：

　　“真的不杀他？”

　　卢米安低声笑道：

　　“杀了他，谁去告诉胡安.奥罗我有厉害的帮手，有一個藏在暗处的强大势力支持？”

　　总不能直接往拉托.吉亚罗身上抛塔罗牌吧？

　　而且，问题在于，没人知道大冒险家路易.贝里是“塔罗会”的小阿卡那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