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潜水的乌贼
要是把这番解读告诉胡安.奥罗和拉托.吉亚罗等人,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不,他们肯定不会相信,都错了一两千年了,错的都变成信念,变成坚持,变成传承了,没谁会愿意承认那是错的。
反正都能达到一样的效果,你管我怎么理解怎么翻译!
卢米安平复了一下好笑的情绪,翻到第二页信纸,继续读起后面的内容:
“接下来是较为复杂的部分:
“你在‘海之总督’府邸地下室内看见的那两个图案历史悠久,甚至可以上溯到第四纪前期。
“它们既是神秘学标识,也是古代贵族的纹章,其中一個源于你的熟人,不,熟悉的天使,阿蒙!
“那个形似钟表的图案部分象征着‘时之虫’,是阿蒙家族的纹章。”
“时之虫”?阿蒙们的纹章?怎么又是祂!卢米安眸光一凝,莫名有种兜兜转转还是在阿蒙堆里的感觉。
米洛村的先祖,桑塔港的祈海仪式,那片海域的特殊,和阿蒙们有什么关系?
表面上没任何关联啊!
卢米安念头电转间,突然又觉得祈海仪式和“偷盗者”途径曾经的天使之王存在一定联系也是有迹可循的:
参加祈海仪式恶作剧的“愚人节”核心成员里,“吟游诗人”是“偷盗者”途径的非凡者,“疯女”属于相邻的“学徒”途径,而他们还祈求了“福生玄黄天尊”这位能深刻影响到“偷盗者”途径的存在给予帮助。
虽然这都没法直接指向阿蒙们,但既然那么多“偷盗者”相关都聚集在了这里,那祈海仪式本身也涉及“偷盗者”途径完全可以理解。
卢米安吐了口气,低下脑袋,打算看一看“魔术师”女士是怎么说的:
“那层层叠叠的门来自亚伯拉罕家族,对,图铎帝国五大贵族之一的亚伯拉罕家族,我曾经给你讲过,在图铎帝国,只有五个家族获得了世袭公爵头衔,分别是亚伯拉罕、阿蒙、安提哥努斯、雅各和塔玛拉,其中,亚伯拉罕们掌控着‘学徒’途径,记住,很多时候,‘学徒’可以代表封印。
“所以,有理由相信,祈海仪式比之前预计得更加古老,可以追溯到第四纪图铎帝国灭亡前,而你碰到图铎帝国相关之事很正常很合理,不是吗?
“现在伱明白祈海仪式的本质了吗,不需要我再讲解了吧?
“我开始怀疑,米洛村的先祖们最初就弄错了那段话语的意思,于是扩充了来自启示的海祭和守夜部分,有了长达一两千年的、无比荒诞的娶海仪式,而这很可能是那位恶劣性格的体现,在不影响具体结果的情况下,祂非常喜欢给所有人开一场漠视他人命运的玩笑。
“瞧瞧,瞧瞧,这才是恶作剧,‘愚人节’那帮家伙真应该好好学习一下。
“如果你没想明白相应问题,可以再写信问我。
“对了,‘谎言’现在多了一种临时的,只能维持半个月的能力,从目标身上窃取走一定力量的能力,但这种力量无法维持太久,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是半年,一年,于你而言,因为和自身力量冲突,不超过一周。”
卢米安将视线从信纸上收回,脑海里乱糟糟的一片:
“‘魔术师’女士的意思是,那片海域的特殊源自亚伯拉罕家族的先祖和某个阿蒙?祈海仪式的核心部分是这两位天使层面的大人物亲自设计的,祂们指引了桑塔港米洛村的先祖,并留下了启示,让他们一年又一年举行那个仪式?
“由于阿蒙的恶劣性格,米洛村的先祖们理解错了那段话语的真正意思,以为是要迎娶大海,于是,祈海仪式的核心部分越来越复杂,拓展出的环节越来越多,成了一场延续上千年的大型恶作剧?”
大致理清楚了“魔术师”女士的推测后,卢米安重新审视起祈海仪式的本质:
“安抚藏在那片海域底部的特殊,也就是那座‘宫殿’?
“‘学徒’代表封印……‘偷盗者’是窃取……
“窃取……”
卢米安霍然低头,望向了自己的左胸。
他明白祈海仪式的本质了!
什么给大海找个丈夫,安抚它的狂暴,由衷取悦它,获得相应的赐予,这完全是米洛村先祖们被误导后找出的荒诞理由!
祈海仪式的本质是窃取恩赐!
大海底部的那座“宫殿”被“学徒”途径封印了,但亚伯拉罕家族的先祖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封印的力量减弱,那座“宫殿”会逐渐复苏增强,于是请阿蒙设计了一个仪式,每年定期抽取走“宫殿”恢复的力量,让它没法真正地突破封印。
所以,每次祈海仪式后,那片海域都会变得安静,不再有过多的大风大浪,而去年仪式的失败让“宫殿”集聚起了一定的力量,于是“大海”有了异变,海难增多,“死亡领航员”们也更为频繁地离开那片特殊的海域。
什么得在群星处于特殊位置时才能进入那片海域,什么必须遵循特定的航线才能抵达目的地,都是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外围封印才会出现一条曲折复杂的通道!
卢米安刷地站了起来,往前踱了几步。
弄清楚祈海仪式的本质后,他也明白了“大地母神”教会反复的态度:
最初,未做调查的“大地母神”教会神职人员毁灭了米洛村,终结了祈海仪式,却在那座建筑的底部看见了代表两位图铎帝国大贵族的纹章,及时停止了最后一步,再后来,他们发现自己每年都得派半神层次的圣者来处理这片海域的特殊,甚至得长期让高端力量镇守这里,非常麻烦,于是,在祈海仪式死灰复燃后,默许了米洛村的重建。
反正对他们而言,祈海仪式绝大部分时候都不怎么影响无辜者,破坏当地秩序——每位“海之总督”都得有一定的大海血统,而“海之侍女”们虽然会承受年老后变成人形蜥蜴的结局,但至少能改变自身和家庭的命运,享受三四十年甚至更长久的权势和富有。
至于那些想追逐爱情的“海之侍女”,“大地母神”教会估计会默许甚至帮助她们逃离,要不然,成功的概率非常低。
“所以,丰饶修会为什么要鼓励我调查祈海仪式,诺艾丽娅为什么给了一些情报又隐瞒关键信息?”卢米安刚产生这样的疑惑,就想到了答案。
真正在钓鱼的不是渔业公会,而是“大地母神”教会!
去年祈海仪式的失败让“大地母神”教会担心今年也出类似的问题,见路易.贝里摆出调查祈海仪式的姿态后,干脆鼓励他去做,让藏于暗中的潜在破坏者们都去接触他,浮出水面,然后一网打尽!
呼,卢米安吐了口气,将重点转回了“愚人节”的目的上。
现在,他很确定“愚人节”是想打开那片特殊海域的封印。
去年是解除封印的第一步,但还远没到可以让海底那座“宫殿”突破封印的程度,今年他们必然会再次制造类似的事情,否则等到祈海仪式成功,那他们去年的恶作剧就等于白费了!
现在的问题是,“愚人节”核心成员们会怎么做,又怎么攫取那座“宫殿”代表的好处,规避掉相应的危险?卢米安望着那盏散发出偏黄光芒的煤气壁灯,陷入了沉思。
…………
一周多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举行祈海仪式的那天。
卢米安刚用完早餐,就听见外面的街道传来各种乐器的声音。
他露出笑容,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走向了照入明媚阳光的窗口。
第573章 节日
阿奎那街上,一艘由木头、纸板和彩带扎成的两层礼舟下安四对轮子,被四匹毛发油光水滑的马拖着往前行驶。
这是“海之总督”坐船的仿品,主要是降低了材料要求,缩小了体积规模,以便马匹拉着巡游全城。
此时,这花船礼舟的上下两层各有八名男女站立,衣着鲜艳,载歌载舞,将欢乐散播向了街道两侧的人们。
簇拥礼舟的是桑塔港最好的民间乐团,他们或悬挂单面鼓,有节奏地敲击着,或吹动单簧管、双簧管、长笛,并演奏着多种多样的弦乐器。
路旁的人们都很快乐,时而跟着歌唱,时而追随礼舟,希望能找到机会淋上一点那十六名男女间隙时洒下的水珠。
卢米安从索洛旅馆的五楼俯视着这一幕,感觉祈海仪式在桑塔港不再是纯粹的祭祀,扣除核心部分,它已是全城共庆的民俗节日。
很多桑塔港居民是虔诚的“大地母神”信徒,并不相信大海有灵,可以庇佑自身,但这不妨碍他们在这样的日子里歌舞、喝酒和欢庆。
等到花船巡游完阿奎那街,卢米安回头对卢加诺道:
“你今天照看好路德维希,不管参加什么庆典,都得带着他。”
“是,老板。”卢加诺被祈海仪式的欢快热闹气氛感染,情绪颇为高涨。
卢米安不再多说,拿上那顶金黄色的草帽,走出套房,沿楼梯而下。
到了大厅,他看见索洛旅馆的老板奥塔.纪尧姆在给前台女士和两名服务生发现金,一人两里索。
“还有节日报酬?”卢米安用因蒂斯语问起老奥塔。
老奥塔哈哈笑道:
“这是对他们的补偿,他们今天得留在旅馆,看好这里,不能去围观祈海仪式后面的环节,不能参加各个庆典。
“而我,要去码头,等着看我的小卷心菜跳舞了!”
“我也会去。”卢米安微笑回应,又一次非常真切地感受到了节日的气氛。
如果祈海仪式没有神秘学因素蕴藏,他也很想沉浸入这样的氛围里,就像他参与科尔杜村之前几年的四旬节一样。
出了旅馆,卢米安漫步走向港口,发现桑塔港的市民们都将自己最艳丽最喜庆的衣物穿在了身上,乍眼望去,街道仿佛被颜色之海淹没了。
这让他的白色衬衣、黑色马甲、深色长裤显得和环境格格不入,一看就是外乡男人。
卢米安将那顶金黄色的草帽戴在了头上,为自己增加了一点色彩。
叮铃铃,载着木箱的自行车驶过,小贩们向等待观看海之舞和船只竞速比赛的市民们兜售起不同口味的冰棍。
卢米安以一种享受节日的悠闲姿态旁观完了这两个环节,等到坐着“海之总督”和“海之侍女”的两层礼船向米洛村驶去,才离开港口。
他未参与市民们自己组织的其他庆典,在最近的那家百货公司找到一个公共盥洗室,进了隔间。
然后,他激发右肩的黑色印记,直接出现在了米洛村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他随即变成阴影生物,潜入了奥罗家那栋古老与现代并存的建筑,来到了胡安.奥罗的卧室。
那位渔业公会的会长已在这里等待了好一阵。
看到大冒险家路易.贝里的身影从黑暗里长出,皱纹很深的胡安.奥罗指着昏迷在地板上的两名米洛村村民道:
“这是参加守夜环节和海祭仪式的四個副助祭之二,你挑选一个变成他的样子。”
这是卢米安和胡安.奥罗谈成的合作条件之一:他要全程参与祈海仪式的核心部分。
最初,胡安.奥罗没有答应,因为他也没有办法瞒过别的大海眷族,将一个陌生人弄到船上,他只是承诺可以让卢米安在守夜仪式前潜入“海之总督”的府邸,暗中旁观相应的环节。
等发现“咸蛋超人”疑似渔业公会的核心人物后,卢米安趁着胡安.奥罗需要配合和帮助的机会,展示了“谎言”耳夹的能力,于是有了伪装成某位副助祭登船的方案。
卢米安仔细审视了其中一名副助祭几秒,戴上银白色的耳夹,模仿他的样子,修改起自己的外形。
没多久,除了衣物,他和那名副助祭已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该我了。”胡安.奥罗嗓音低沉地用因蒂斯语说道。
他要变成另外一名副助祭,亲自上船,预防意外。
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他既不放心路易.贝里参与海祭,又要防备潜伏于暗中的敌人用未知的方法搞破坏,而无论哪种方法,最终的落脚点都会在海祭环节,他悄然上船,能及时处理变故,给那些家伙一个“惊喜”。
——胡安.奥罗怕路易.贝里其实是去年那些破坏者的同伙,之前做的那些行为只是在欺诈愚弄自己等人,以便“光明正大”地上船,等着关键时刻破坏仪式。
卢米安将“谎言”耳夹丢给了胡安.奥罗,一点也不在意地更换起对方提前准备好的副助祭衣物——那是绣着许多海洋元素的深蓝色长袍。
胡安.奥罗刚戴上银白色的耳夹,就感受到自己对身体每个细节有了奇妙的掌控力。
他试着调整了下脸部的皱纹,立刻看见镜中的自己年轻了十几二十岁。
虽然掌控着强大且多样的超凡能力,但这位渔业公会的会长还是忍不住暗自感慨了一句:
“真是神奇啊。”
等到胡安.奥罗也完成了伪装,卢米安才指了指昏迷着的两名副助祭:
“谁负责看管他们,不让他们在祈海仪式前出现?”
“我的妻子。”胡安.奥罗早已做好准备。
那是曾经的“海之侍女”,奥罗家现在的老祖母,拥有不弱的实力,但又未参与过制戒仪式等环节,不是有可能泄露秘密的那些人,属于可以信赖的对象。
卢米安转而问道:
“你作为渔业公会的会长,不和别的委员一起等待祈海仪式成功的消息,会不会被怀疑?”
“不会,我不是每年都去,在家里同样可以等待消息,而我的妻子将伪装成我。”胡安.奥罗指了指左耳的“谎言”,将它取了下来。
卢米安反复确认过细节后道:
“你调查清楚那些人里面谁曾经有过差点死去又活过来的经历,或者性格有过明显变化了吗?”
那些人指的是掌握着“海后之戒”具体外型和祈海仪式完整细节的渔业公会核心成员。
而根据芙兰卡的提示,每一位“卷毛狒狒研究会”的成员都是来自异世界的灵魂,他们占据了刚死去不久的人类尸体,“复活”了过来,从这一点可以排查出嫌疑目标里谁疑似“咸蛋超人”。
胡安.奥罗缓慢摇了下头:
“没有,至少我印象中没有,哎,时间太仓促,没法挨个深入调查。”
这位顶着壮年男子模样的老者继续说道:
“记住,你现在叫布莱恩,我是豪尔赫,等下如果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没关系,我会提示你,需要你回答问题的时候,我也会帮你。”
“好。”卢米安还是一副自己不怎么会高原语的模样。
其实,在“通晓语言”符咒下高强度学习过这门语言的他已经掌握了更多的单词和语法,完整听清楚别人的话语虽然还是办不到,但能非常好地捕捉到相应的关键单词和时态、主被动态等信息,将大致的意思猜得很贴近了,而表达时,结构简单的短句不成问题。
…………
穿着副助祭那深蓝色的长袍,卢米安在胡安.奥罗这个脚步不再蹒跚的老者引领下进了“海之总督”府邸,穿过刻着诸多海洋生物雕像的大厅,来到了“海之总督”守夜的那个房间。
现任的“海之总督”来自吉亚罗家族,名叫西蒙,是个血脉稀薄的支系成员,甚至都没有资格住进祖屋。
此时,他盘腿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半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湿润空气的侵蚀。
卢米安虽然没有开灵视,但还是能发现这里的阴影里、虚空内、雕像上,有不同的大海眷族在忙碌着。
胡安.奥罗带着他离开了这个房间,来到这栋建筑最偏僻的地方,推开仆人房的木门,对躺在床上的假“海之总督”米格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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