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环 第577章

　　这就是“学徒’途径的高层次力量吗？卢米安等人暗自感叹中，“魔术师”女士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隐者”女士。

　　套着紫色长袍的“隐者”右手多了一个鲜艳的、不够真实的毛线团，并将它的线头缠绕在了那盏金色的、造型奇特的灯上。

　　然后，这位大阿卡那牌持有者将鲜艳虚幻的毛线团扔了出去，扔入了“魔术师”打开的虚幻之门内，扔进了镜中世界那一条条幽暗虚无的隧道里。

　　毛线团自行滚动入其中一条通道，迅速消失在了深处，只留下代表它轨迹的、与金色怪灯相连的的那根毛线。

　　“魔术师”当即带着“隐者”和“审判”走入了镜中世界，追逐着那个毛线团而去。

　　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镜中世界后，被强行撕开的虚空飞快合拢。

　　“我应该听过那個毛线团的故事，但不记得叫什么了……”芙兰卡再次嘀咕了起来。

　　卢米安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莫兰.阿维尼的尸体。

　　“你想把他带回去给你教子吃？”芙兰卡嫌弃地说道，“别说路德维希应不应该吃人的问题，这种‘镜中人’的血肉会逐渐变回镜子碎片的，你想让路德维希吃一嘴的玻璃渣子？”

　　卢米安摇了摇头：

　　“我在想，要不要把莫兰.阿维尼那面化妆镜带走。”

　　…………

　　沿着鲜艳的毛线穿行了一阵后，三位大阿卡那牌持有者抵达了镜子坐标对应的一栋乡间别墅，看见了摆放于书桌上的目标镜子。

　　那同样是一面化妆镜。

　　她们没有停止，追逐着毛线团，漫步于灵界。

　　也就是两三秒的时间，她们回归了现实，看见鲜艳虚幻的毛线团停留在了一座没有神灵标志、阴森昏暗的教堂内。

　　教堂的穹顶下，一个又一个人类被悬挂在了半空，随着风的吹动，轻轻摇晃。

　　那些人类有的是老者，有的是少年，有的是戴着半高丝绸礼帽的绅士，有的是衣裙复古、容貌美丽的女士，有的高大魁梧宛若巨人，有的浑身长满了鱼类般的湿粘鳞片……

　　他们共同的特点是，都紧闭着双眼，被无形的绳索挂着，仿佛一具具遭绞死的尸体。

　　教堂的深处，木制的黑色靠背椅上，坐着一个五官普通头发深黑的三十多岁男子，他的气息他的灵魂让“魔术师”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她认出这是“愚人节”的首领，被逼用掉复活次数的“洛基”，陌生则是由于对方沾染了奇异的感觉。

　　此时，“洛基”的身旁还站着一道模糊的、像是画出来的女性人影，而他的双眼一片漆黑，仿佛无光夜晚下的湖面。

　　他望着“魔术师”、“隐者”和“审判”，微笑说道：

　　“多亏你们，我才找到一点回归的希望。”

　　“洛基”话音未落，被悬吊在半空的那一具具尸体同时睁开了眼睛。

　　那一双双眼睛皆是漆黑。

　　…………

　　有镜中世界固定入口的采石场空洞内。

　　“带走莫兰.阿维尼那面化妆镜？”简娜先是重复了一遍卢米安的话语，继而恍然大悟，“你想看一看，莫兰.阿维尼神秘失踪的消息传播出去前，有没有别的‘镜中人’试图联络他？”

　　“等待是一种美德。”卢米安笑着回了一句。

　　对“猎人”来说，这更是一种必须具备的品质。

　　他弯下腰背，从莫兰.阿维尼尸体的衣兜内取出了那面化妆镜。

　　就在这时，那面化妆镜啪地打开了。

　　自己打开了！

　　巴掌大小的玻璃镜面上，幽暗的光芒奔涌了出来，瞬间填满了这处只有微弱光芒的采石场空洞。

　　下一秒，卢米安和芙兰卡等人看见，位于凸起岩石表面的那个镜中世界固定出入口旁，一道人影飞快勾勒了出来。

　　那是一位女性，黑发褐眸，长相秀丽，身上套着刺绣层叠、蕾丝众多的大红色长裙，于寒冷的冬日裸露出了胸口的大片雪白肌肤，脸上带着令人亲近的笑意。

　　佩尔乐？

　　那位特里尔知名交际花，来自鲁恩王国的戏剧演员佩尔乐？

　　卢米安既震惊又茫然，完全没想过会在这里会在这种环境下，与这位作风浮夸的交际花面对面。

　　芙兰卡、简娜和安东尼同样有一种迷幻不真的感觉。

　　几乎是同时，卢米安想起了两个与佩尔乐相关的事实：

　　他第一次去观察莫兰.阿维尼时，佩尔乐就在那间大酒店的附属餐厅内和新情人约会；

　　所有交际花都是标准意义上的、教科书式的掮客，政治掮客！

　　综合这两点，卢米安有了一个猜测：

　　佩尔乐不会也是“真理学派”的成员吧？

　　难道她就是耶布斯直属的那位“监督者”，半神层次的邪神恩赐者？

　　如果真是这样，“魔术师”女士她们追踪去了什么地方，追踪的是谁？

　　逃！必须立刻逃！

　　这时，佩尔乐望向卢米安等人，带着笑意的嘴唇吐出了“秩序之言”：

　　“你们的罪行还未得到惩罚！”

第732章 目的

　　在认出佩尔乐是谁的时候，芙兰卡已隐去了身形，打算绕到对方侧面，用镜子照出她的身影，尝试着做一次诅咒。

　　即使诅咒的目的未能得逞，也可以为简娜阴影潜行至目标身后的刺杀创造条件。

　　她和简娜都没卢米安这位“阴谋家”想得多，只是直觉地相信突然来袭的佩尔乐非常危险，比莫兰.阿维尼更加危险，但未往“监督者”往半神这个身份去猜。

　　随着佩尔乐用“秩序之言”说出那句话，芙兰卡霍地感觉周围的阴影里有一条条细长之蛇般的事物蹿了出来，将隐身状态的自己围在了中间。

　　嗖嗖嗖，地面长出了一根又一根异常锐利坚硬的冰棱，如同士兵们刺出的长枪。

　　芙兰卡匆忙跳起，单手在其中一根冰棱的侧面按了一下，半空翻滚着跃出了这片区域。

　　她的身体险些被戳穿，挂在冰棱的尖端。

　　芙兰卡还未落地，一朵朵黑色火焰就从阴影里飞了出来，直奔她而去，周围那些细长之蛇般的事物则猛然收缩，将她一层层束缚。

　　这……芙兰卡来不及做别的应对，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色火焰落到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她看见阴影内走出来一道身影，那是穿着黑色宫廷长裙、扎着典雅发髻的克拉丽丝，但这位“黑之魔女”面目模糊，脸庞一片阴暗，不像真人。

　　我的罪行是欺诈、蒙骗、利用他人，这主要指魔女教派，所以惩戒来自幻化出的“黑之魔女”？芙兰卡脑海内飞快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她的身体随之如玻璃般破碎了。

　　“镜子替身”！

　　潜行状态的简娜也面对了一个奇怪的敌人：

　　那是套着镶金线白袍的“永恒烈阳”教会神职人员，但他不仅五官朦胧，看不出是谁，而且连身材体型都在不断地、细小地变化着。

　　炽烈的阳光落下，将对应区域的阴影驱散一空，让简娜的身体暴露了出来。

　　简娜骤然有了明悟：

　　我的罪行是信仰多位神灵，背弃了“永恒烈阳”……

　　所以，来惩罚我的是教会神职人员的抽象化身……

　　简娜连忙翻滚往采石场空洞另外一侧，以躲避那位“神职人员”的攻击。

　　安东尼没有被遗忘。

　　他正想以“心理学隐身”靠近佩尔乐，让她陷入“狂乱”，就看见一条仿佛缠绕着银白电光的鞭子抽了过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直接响在了安东尼的脑海内，既虚幻又真实，让他体验到了灵魂被尖刺划过般的疼痛，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不是自控能力很强，他已经惨叫出声。

　　而映入他眼眸的是穿着黑色制服白色衬衣，做特里尔警察打扮的中年男子。

　　我的罪是做情报贩子时那些违法行为，所以我面对的是特里尔的警察？特里尔的警察绝大部分都没有非凡力量，于是这个惩戒者直接体现出了“仲裁人”领域的能力？安东尼一边让体表凸显出灰白色的龙鳞，一边娴熟地奔跑、翻滚，寻找使用“心理学隐身”的机会。

　　卢米安四周本就昏暗的环境忽然变得阴沉，仿佛有什么事物即将蠕动着成形，让人发自内心地感觉恐惧。

　　下一秒，就在那危险可怕的事物即将凸显出来时，它自行崩散了，瓦解了，连带周围的阴沉感和恐惧感都冰雪消融般不见了。

　　呃……我罪行涉及的惩戒者位格太高，没法直接幻化出来？结合芙兰卡等人的状况，卢米安有了这么一個猜测。

　　他的背后，一根根炽白火焰凝聚成的长枪浮现了出来，如箭矢一样嗖嗖投向了衣着浮夸的佩尔乐。

　　火焰长枪如林，煊赫猛烈，却是掩盖卢米安真实攻击的幌子。

　　他已拔出了自己那把左轮，手指轻轻地拨了一下转轮。

　　那里面填充着从耶布斯处获得的六枚子弹之三。

　　卢米安现在要使用的是“内爆子弹”。

　　只有用这类特殊的子弹结合“收割”能力，他才有那么一丝希望创伤到疑似“监督者”的佩尔乐！

　　砰！

　　卢米安双眼一片铁黑中，闪烁着璀璨星光的子弹隐藏在那一根根炽白火焰长枪间，向着佩尔乐的脖子处激射而去。

　　佩尔乐站在镜中世界固定出入口的旁边，没有闪避，依旧带着令人亲近的笑意。

　　她勾勒起嘴角道：

　　“你竟然敢攻击监督者？”

　　这位自承监督者的交际花刚吐出第一个单词时，卢米安打出的那枚星光子弹就突然调头，毫无征兆地改变了方向，直接奔往卢米安的脖子位置。

　　同样的，那一根根炽白火焰长枪也奇异地回到了卢米安旁边，将他笼罩。

　　卢米安根本来不及使用“传送”，就被内爆子弹命中，身体不断地往着一点坍缩。

　　喀嚓！

　　他彻底变成了镜子，镜子碎成了无数小片，于不可遏制聚拢向的那一点消失无踪。

　　和耶布斯战斗后，芙兰卡又给卢米安补了一个“镜子替身”！

　　看到这一幕，佩尔乐一点也不意外，她叹息着笑道：

　　“从我自己的角度出发，我肯定是希望你现在就死，放出那位天使，这对我们的共同事业有很大的帮助，但很可惜，和我做‘暗箱交易’的那位要求活捉你。”

　　卢米安的身影于采石场空洞的一个角落里勾勒了出来，也听见了佩尔乐的话语。

　　电光石火间，他有了诸多猜测：

　　“‘暗箱交易’？

　　“佩尔乐就是耶布斯直属的那位‘监督者’，她之所以能逃脱大阿卡那牌们的追踪，是因为又完成了一次高规格的‘暗箱交易’，而她为此需要付出的是抓住我，带到某个地方？

　　“她什么时候发现莫兰.阿维尼出事的？她一直在监控莫兰.阿维尼的府邸？或者，有别的渠道给她传递了情报？

　　“总不可能是‘净化者’们不够职业，没有封锁消息吧？

　　“为什么要活捉我，谁想活捉我？

　　“像苏珊娜.马蒂斯那样，将我作为祭品？

　　“或者，和佩尔乐‘暗箱交易’的是‘罪人’组织那个‘受难者’，他不希望忒尔弥波洛斯脱离封印，想要控制住这位天使，让祂成为自己晋升的材料？

　　“不对，如果单纯只是‘受难者’，他就算能误导‘魔术师’女士等人一时，也没法阻止她们返回救援，而佩尔乐还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暗箱交易’的另外一方是‘欲望母树’或者‘伟大母亲’的势力？只有他们才能在这个世界组织起对付大阿卡那牌们的阵容……”

　　这么多疑问出现在卢米安脑海时，他以“阴谋家”的敏锐直觉，将其中两个问题关联在了一起：

　　一是“监督者”佩尔乐“暗箱交易”的对象是谁，二是她为什么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现莫兰.阿维尼出事，当机立断举行了一次高规格的“暗箱交易“。

　　这两个问题交织在一起，让卢米安瞬间联想到了一件事情：

　　在“净化者”队伍里，有一名非穿越者的“愚人节”核心成员，他配合“洛基”，一手主导了那件人形封印物丢失之事，而直到今天，‘永恒烈阳’教会都还没有排查出谁有问题！

　　“难道，这件事情里也有‘掮客’的身影？

　　“对，只有潜伏在教会内部的‘愚人节’核心成员与弄丢人形封印物的‘净化者’成员表面上没有任何关系，彼此间甚至都不认识，才有可能让封印物众多、半神众多的‘永恒烈阳’教会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收获！

　　“从‘永恒烈阳’教会的角度看，弄丢人形封印物的‘净化者’成员真的只是一时‘失误’，没有作案的动机，也没和‘愚人节’有牵连……

　　“‘真理学派’将‘掮客业务’发展到了‘永恒烈阳’教会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