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环 第94章

作者:爱潜水的乌贼

  这也是因蒂斯民众流行认教父和教母的原因。

  本堂神甫用这句俗语是在嘲笑卢米安是孤儿,既没有教父,也没有父亲。

  那你的孩子可能有三个父亲,不,四个,你,他名义上的父亲,他的教父,他妈妈另外的情夫……如果不是嘴巴被死死塞住,卢米安肯定会这么嘲讽本堂神甫,以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当场杀死自己。

  可惜,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现在就开始仪式吗?”牧羊人皮埃尔.贝里询问起纪尧姆.贝内。

  本堂神甫摇了摇头:

  “再等一等。”

  “等什么?”皮埃尔.贝里相当疑惑。

  本堂神甫未做回应,而卢米安已经在考虑新的自杀方法。

  很快,他有了主意:

  进入深度冥想状态,接受那两位存在的注视,争取尽快听到那神秘恐怖的声音,把自己弄到崩溃失控的程度!

  侧头望了望神情呆板,目光空洞,其余却和往常一样的奥萝尔,卢米安闭上了眼睛。

  他先是勾勒赤红的太阳,等情绪平静了下来,就立刻转为那个长了眼睛被打了个叉的圆球。

  无声无息,卢米安又“看”到了淡淡的灰雾,“看”到了混乱叠加的色块,“看”到了许多难以描述的、仿佛不存在的事物。

  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了被灰雾深处和无穷高处某些存在注视的感觉。

  怎么不一样了?卢米安愕然睁开了眼睛。

  这时,教堂大门走进来一个人。

  他套着黑色的长袍,戴着宽大的兜帽,整张脸都藏在了阴影里,只能看出来个子较高,差不多一米八。

  见这个人一步步走向祭坛,本堂神甫立刻侧过了身体,让开道路,表现出谦卑恭敬的态度。

  那是谁?本堂神甫背后那个?卢米安疑惑地望了过去。

  他越看那人越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终于,他想了起来:

  那是巫师墓室内藏在角落里的人影!

  黑袍人上了祭坛,来到卢米安面前,略微前倾身体,压着嗓音笑道:

  “你是不是发现冥想没有用了?”

  什么?他怎么知道?卢米安又震惊又愕然地望向了对方。

  这个距离下,再有兜帽遮掩,他也能清楚地看见黑袍人的面容:

  那是一个年轻人,十八九岁,四肢修长,短发深黑,双眸浅蓝,五官深刻,相当英俊。

  这……卢米安的视线瞬间凝固了。

  这张脸他无比熟悉,他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能看到。

  这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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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仪式开启(求月票)

  卢米安看到那黑袍人长了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但细微处又有些许的不同:

  对方浅蓝眼眸的深处隐约有点银白带黑的感觉,脸部皮肤不知是兜帽阴影带来的影响还是原本就那样,稍微偏黑了一点。

  “你是谁!”卢米安震惊脱口,却被嘴巴里塞的布团将声音堵了回去,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动静。

  那黑袍人笑了笑,未做自我介绍,转过身体,走向本堂神甫站立的位置。

  卢米安试图追赶上去,急切地想弄清楚这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而来,之前怎么会出现在死去巫师的墓室内。

  对他来说,这很重要。

  本堂神甫能在循环里保存记忆虽然让他既惊讶又错愕,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但这件事情放入他关于循环本质的种种猜测里是可以成立的,是能够解释的,是一点也不矛盾的,毕竟之前就有普阿利斯夫人这个例子。

  而这黑袍人出现得无比突兀,不是说他本身的存在突兀,卢米安一直都知道死去巫师的墓室内,除了猫头鹰和棺材里躺着的那位,另外还有一个人,疑似科尔杜村种种异常的幕后黑手。

  突兀的是这个黑袍人竟然长得和卢米安一模一样,疑似另外一个他。

  这是卢米安关于循环本质的种种猜测没法解释,难以包容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卢米安努力地前倾身体,却被绳索束缚着,扑通一声摔在了祭坛上。

  这摔得他原本凝固的鼻血又流了出来,摔得那些红肿到发紫的伤处愈发明显。

  卢米安没有放弃,即使无法用双手和双脚,依旧靠着“舞蹈家”带来的强大柔韧性,蛇一般扭曲着向那黑袍人爬去,无比艰难地爬去。

  他满脑子只有相似的一些念头:

  一定要弄清楚这個黑袍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这肯定是循环本质的某种体现,一旦解开了这个秘密就有希望利用循环摆脱当前的困境,最终解决科尔杜村的种种异常!

  滴答,滴答,卢米安脸上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地面,留下了鲜红的颜色,而他后续挣扎过来的身体又将这色彩渲染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血腥味十足。

  他努力地靠近着那个黑袍人,嘴巴里却发不出声音,表情因痛苦和急切扭曲到骇人。

  和卢米安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袍人低头看了眼地上,对本堂神甫纪尧姆.贝内道:

  “开始仪式吧。”

  “好。”纪尧姆.贝内对祭坛边缘的牧羊人皮埃尔.贝里道,“把卢米安抬到祭坛上。”

  皮埃尔.贝里走了过来,抓住卢米安的腋下,将他提了起来。

  不!卢米安用尽全身力气在那里挣扎,像是一条刚从水里弄出来的鱼。

  这“滑溜”得牧羊人皮埃尔.贝里差点脱手。

  皮埃尔眼中温和的情绪飞快褪去,凶戾残暴的感觉凸显了出来。

  他的力气一下变得非常大,硬生生控制住了卢米安的身体,将他丢到了祭坛上。

  紧接着,皮埃尔.贝里看着卢米安,低声笑道:

  “你最好期望自己在仪式中就直接死去,而不是活到最后。

  “我保证,那样你会后悔。”

  这是在回应我之前的“挑衅”?卢米安脑海内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就看到套着简朴白袍的奥萝尔走至身旁。

  她靠着摆满丁香和郁金香的祭坛,目光空洞地望着弟弟。

  教堂内所有村民都涌向了这边,半包围了祭坛区域。

  本堂神甫随之拿出两根灰白色的蜡烛,将它们分别放置于奥萝尔和卢米安对应的位置。

  然后,他摆了一根同样的蜡烛在自己脚下,与祭坛上的形成两高一低的格局。

  过了几秒,本堂神甫按照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顺序用灵性点燃了这三根蜡烛。

  淡淡的甜味一点点钻入了卢米安的鼻端,让他突然有些恍惚,只觉这幕场景莫名熟悉。

  …………

  莱恩、莉雅和瓦伦泰带着那个棕黄色的手提箱潜到了“永恒烈阳”教堂的侧面。

  他们藏于阴暗处,透过彩绘玻璃望向里面,看见“永恒烈阳”的圣坛改变了模样,看见卢米安被捆绑着放于左侧,奥萝尔立在右边,看见本堂神甫正对姐弟俩,脚下是点燃的灰白蜡烛,两侧分别是看不到脸的黑袍人和皮埃尔.贝里。

  目睹这一幕,瓦伦泰的拳头瞬间握了起来,眼睛内似乎有金色的光芒在闪动。

  莉雅侧头看了他一眼,很担心这位同伴愤怒到失去理智。

  还好,瓦伦泰也是执行过多次任务的“净化者”,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莱恩收回视线,压着嗓音道:

  “我们绕到更靠近祭坛的地方,撞破玻璃,发动突袭,争取能在一分钟内将卢米安和奥萝尔抢出来,撤到村外。

  “如果一分钟内没能达成目的,就放弃这次行动,逃到那条河边,主动触发循环。”

  “好。”瓦伦泰和莉雅一个沉声回答,一个点了点头。

  莱恩随即补充道:

  “瓦伦泰,你准备好‘阳光’,我们不能再有所保留了,现在就得使用‘2—217’。”

  “没问题。”瓦伦泰做出回应的同时,莉雅掏出了一盒火柴。

  她控制着面纱和靴子上的银色小铃铛,以极快的速度在科尔杜村的广场上绕了一圈,往不同地方扔了几根火柴。

  这是为之后的撤退预设通道。

  “魔术师”不做无准备的表演。

  等莉雅完成了这些事情,三位官方调查员小心翼翼地绕到了祭坛侧方的彩绘玻璃下。

  瓦伦泰抬头望了眼里面,对莱恩道:

  “仪式要开始了,我们得立刻行动了。”

  莱恩也在观察教堂内部的情况,皱了皱眉头道:

  “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莉雅将刚才看到的场景快速过了一遍,语气急切地回答道:

  “我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他们已经来到距离最近村民不足三米的地方,却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声音传出,而那些村民明显在热烈交谈!

  莱恩眸光一紧,瞬间有了个猜测。

  他站起身来,顾不得被教堂内部的邪教徒们发现,猛地撞向前方那堵彩绘玻璃窗。

  哐的声音回荡开来,本该脆弱的玻璃完好无损,而教堂内部那些村民对外面的动静似乎毫无察觉。

  莱恩凝聚“黎明盔甲”和“晨曦之剑”时,莉雅在窗外绕圈子跑了起来。

  这一次,未被刻意控制的银色小铃铛一颗都没响。

  从莉雅的角度解读,这代表没有一点危险,但看看教堂内的场景,怎么可能没有危险?

  所以,她认为正确的答案是:

  非常危险!

  危险到银色铃铛这封印物都被彻底干扰或是不敢做出反应!

  砰!

  光芒凝聚的“晨曦之剑”劈在了一面彩绘玻璃上,没能产生任何效果,整座教堂就像被一层无形的、恐怖的力量包裹着,外来者无法入内。

  一道缭绕着火焰的纯净光柱随着瓦伦泰手臂的张开凭空而降,却未如他预想的那样出现在教堂内,只是落于彩绘玻璃外侧,荡起了阵阵涟漪。

  内外似乎已彻底隔绝。

  莱恩当机立断,对瓦伦泰和莉雅道:

  “试试那个封印物,它要是也不行,我们就去村外触动循环。”

  莱恩之所以不提议立刻撤离,还想试一试能不能闯进去,救出卢米安和奥萝尔,是因为他怀疑仪式一旦真正开始,循环可能会受到影响,到时候,自己等人也许既出不去科尔杜村,又没法让这里的一切重启。

  瓦伦泰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召唤出了那一朵朵虚幻的金色火焰。

  啪啪两声,莱恩打开了手提箱,提出了那个小半身体已覆盖上皮肤的“塔纳戈稻草人”。

  他将稻草人的正面贴到了彩绘玻璃上,然后解开了那条厚厚的黑布。

  “2—217”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双仿佛来自人类的眼珠,它们镶嵌在棕绿色的秸秆内,没有任何情绪。

  两颗眼珠转动了,看到了站在祭坛边缘的蓬斯.贝内。

  这恶棍一下僵住,回身奔向了窗边。

  跑着跑着,他的身体消失了,衣物轻飘飘落到地上,盖住了皮鞋。

  “塔纳戈稻草人”的脖子上随之出现了一块覆盖着皮肤的血肉,它和下方的秸秆融合在了一起。

  “有用!”莱恩等人的心中泛起了喜悦的情绪。

  这意味着教堂不是不能闯入,意味着祭坛的保护不是不可以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