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第156章

作者:夏冬

许娜在暗中进行,常雨泽则要在明处行动。这个明处不是说让他真刀实枪的与郑卫华对着干,而是要他回到北京,去找郑卫华的后台——原人行的老领导,直接触动郑卫华的大后方。根据许娜多年的了解,郑卫华与这个老领导的关系并非特别牢固,无非是郑卫华会巴结上司而已,靠贡献仙丹和美色才博得老领导的赏识。

老领导近两年身体不适,据说是中风后遗症,现在神智已经基本恢复,就是腿脚不便,出行要靠轮椅。据说老领导的家人为了老领导能安心养病,避免外界不良信息的刺激,对老领导的外出和会客进行限制,每天除了让老领导看看新闻联播听听京戏,其他外界信息一概屏蔽。对于前段时间网上热传的日记门事件,老领导根本不可能听到。

郑卫华现在非常害怕老领导看到他的网上日记。网上日记在社会上造成极大影响,银监会内部对郑卫华也有看法,只是碍于老领导的情面,暂时没有动郑卫华。但是,如果让老领导看到或者听到日记门丑闻,了解了郑卫华肮脏嚣张无耻的所作所为,并且他的日记丑闻背后甚至还可能产生对他不利的信息,肯定会迁怒这个惹事生非的小人物,进而可能会利用他的余威让银监会划清与郑卫华的丑闻。

如果事情能如此发展,郑卫华的出国计划肯定会大大受阻。郑卫华之所以能有恃无恐的转移黑金,与他现在的职位有很大便宜,他是归德市银监局局长,市内所有金融活动的监管者,所以他在银行和企业间转移资金非常方便。但是,如果他离开银监局,或者能再严重些直接被银监局除名,那么他转移黑金将大大不利。

许娜到现在还死皮懒脸的赖在银监局,天天照点上下班,并非是单纯工作,而是在等待机会,只要郑卫华被赶下台,她有把握能立即联合局里其他领导,封杀郑卫华的权限,限制他在银企之间轻松转移资金,甚至还可能立即查出他的黑金路线。如果郑卫华不能把他的非法收入全部或者大部分转移出去,那么他的出国计划就是失败的,而且他的这些非法收入正好是给他定罪的证据。

常雨泽对于他跟许娜商确过的行动计划,认为可行性很大,即便他们的计划得不到有效落实,老领导最终没有迁怒于郑卫华,只要这件事能传到郑卫华耳朵里,自然会极大干扰他的出国行动,有可能会逼迫他仓皇出逃,会让他情人和黑钱都来不及带不走。

不过,两人的看法还是有些差别,许娜认为既然常雨泽是在明处行动,并且他以前与郑卫华发生过了冲突,这次他就应该堂而皇之去找老领导检举揭发郑卫华的丑行。常雨泽认为她的这个想法很幼稚,老领导是谁,郑卫华是谁,两人的级别有天地之别,老领导会承认有这么一个卑微的下属吗,更不会承认他跟这个卑鄙小人有关系。老领导早就退休了,他大可不理会郑卫华的所作所为,那是银监会个别员工的丑事,跟他八杆子打不着。

再说,常雨泽已经吃过乱打枪的教训,这次即便还是要开枪的话,他肯定会选择打伏击,暗中开枪。所以,常雨泽来到北京后立即拉上徐安宁,把他跟许娜的合作以及郑卫华准备潜逃的情况大致讲给他,他要寻求徐安宁的帮助,没有他这个公安部老朋友的帮助,他一个小地方的警察在北京就是平民百姓,影响力可以忽弱不计。但是他对徐安宁隐瞒了个别细节,包括怀疑徐虹怀孕的事情。

听完常雨泽的叙述,徐安宁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认为直接面见老领导的方式是可行的。不管哪个领导,他曾经的下属,或者是他曾经提拔过关照过的人,现在这个人的行为已经激起极大民愤,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他的威信和名声,那么他对此都要有所表示。当然,老领导的家人为了让他静心康复,特意屏蔽外界信息则是意外之事。

那么常雨泽他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去主动触动老领导,看看他的态度。对于一个早已经卸任的省部级老领导,他可能在他曾经管辖的领域还有余威和人情,但是对徐安宁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他以前在公安部督办的专案组就处理过违法涉案的省部级官员。

徐安宁决意帮助常雨泽,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修理郑卫华这个色官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惜,因为制度方面的某些缺陷,对这样的问题官员还不能直接查办,只有走迂回路线。

徐安宁又帮助常雨泽完善行动计划,他建议以公安部的名义出现,借口公安部网监人员监控到网上出现了对老领导不利的议论,这些言论有损老领导的声誉,所以他想当面给老领导汇报一下,听听老领导的指示,以便他们公安部采取相应措施。这是一个非常合情合理的借口。为了保证这次行动万无一失,他们又准备了相关材料,排练了几遍说辞。

常雨泽坐着徐安宁的警车,信心满满的来到老领导的住处。

香山南麓一片戒备森严的别墅区。

在别墅区的大门口,徐安宁的警车被站岗的警卫拦下来。

徐安宁一看门卫的编制,悄声对常雨泽说了句:“不好办,有点麻烦,九局的辖区。”既然这个小区由九局的人负责警卫,里面肯定住有更高级的领导。在这样高规格警备的地方,他这个公安部的小领导可不敢放肆。

徐安宁跟警室的值班警卫交涉。

值班警卫严肃的问:“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徐安宁掏出他的证件递给警卫说:“同志,我是公安部经侦局的,有点事情需要给王老汇报汇报。”

那个警卫认真审查一遍,把证件还给徐安宁,敬个礼说:“对不起同志,麻烦你去传达室登记一下,王老家里的人同意你们进去我才能放行。”

“这是应该的,按程序办事。”

徐安宁和常雨泽走进传达室,里面的警卫拨通电话。

很快,电话响了:“什么事情?”一个年轻的女声。

“公安部一位叫徐安宁的同志想见王老。”

“等等,我作不了主,我得问问王院长。”接电话的女孩没有挂断电话,过了片刻,电话又响起,换成一位中年女声,她说:“让公安部的那个客人接电话。”

他们事先已经对老领导的家庭调查过,老领导的老伴前些年已经过世,他和保姆独自生活在这里,他有一儿一女,儿子现在是南方一家银行的老总,女儿现在是北京某高校经贸学院的副院长。现在接电话的这位中年女性正是老领导的女儿。

徐安宁在电话里非常客气的说:“你好王院长,我是公安部经侦局的副局长,我叫徐安宁,有点事情想给王老汇报汇报。”

“公安部徐局长?”那个女人似乎在回想这个人物是谁,接着就说,“徐局长,我们是不是没有见过面啊。”

“是的,我这是第一次拜访王老,我对王老莫名已久了。”

但是,徐安宁的马屁没有打动这位王院长,她毫不给情面的说:“对不起徐局长,我爸现在身体不适,不方便会客。”

“王院长,能不能通融一下,这件事情我需要当面与王老汇报,我部网警在网上监控到有损王老声誉的言论。”

“有关我爸哪方面的言论,他生活方面还是他工作方面?”

“这个事情不好判断,算是生活方面也算是工作方面。”

“我爸是个老干部,也是个老革命,一辈子都献给了国家的金融建设事业,他的工作经得起历史的考验。网上的任何传言都是对我爸的诬陷。”王院长语调平和,传达出坚定的信念,她稍微迟疑一下,又补充问:“徐局长,是不是你经手的案子牵涉到我爸?”

“也可以这样说。具体内容我不方便在电话上说,所以想当面请教王老。”

“很抱歉,徐局长,我爸实在是身体不适,现在康复期,受不得任何外界干扰。如果你的案子涉及我爸以前的工作,请你直接跟人行联系,如果是他退休之后的,请你跟老干局联系,我们走正常程序。如果到时候需要我爸出面协助的,我自然会给我爸说。”

见她态度坚决,徐安宁知道再勉强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凭老领导的家庭背景,人家根本不用买他这个副局长的帐,他知难而退,客气的说:“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王老了,等王老身体恢复了我再来拜访王老。”

常雨泽心情有些低落,他满怀希望而来,竟然连老领导的一面都难以见上,后续的计划和设想更无从谈起。不过,他并没有气馁,他已经做好打持久战和攻坚战的准备,他一定要斗倒郑卫华。徐安宁先行离开,常雨泽留在小区门外,跟传达室的警卫攀近乎。

林间清风吹来,清爽宜人。常雨泽知道,他已经与郑卫华展开你死我活的较量,为了爱,为了正义。但是,他心中并没有仇恨充斥的焦躁和愤怒,内心一片祥和。

他不由得回忆那一晚,他与徐虹在大营河边散步共舞交谈,那一晚的回忆温馨充实,让他坚定了再来北京的决心。

19难以触动的后台2

那个晚上,他徐虹露露和露露的外婆晚饭后一起外出,到大营河边散步。

河滩的低岸新建了一片人造沙滩,白天阳光把沙滩晒得滚烫,晚上,沙滩温热松软,河边华灯初上,白亮的沙滩与波光粼粼的河面构成一道微缩的海滩景观。

许多小孩子们都喜欢来沙滩上玩沙堆,露露也过去玩,那里还有她认识的小朋友。

大营河两岸景观灯依次亮起,柔和明亮的灯光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

徐虹坐在河边的石椅上,清凉的河风吹来,蒙胧的灯光和星光披洒在她的身上,她微卷的长发散风飘舞,素色的裙摆也随风舞动着,柔薄的棉质裙子紧贴她的身体,勾勒出优美的身体曲线。她的神态是那样恬静,仿佛在侧耳细听大营河的波声。

常雨泽站在她的身后侧,长久注视着她飘逸的身姿。

多年前,他和她还在热恋中,每年的盛夏夜,他们曾经一次次在大营河边散步,那时候,大营河边还没有过多的人造景观,只有大片平整如茵的青青草地,他就喜欢静静的欣赏她。她抱膝坐在草地上,月华如水,她飘然的黑发轻盈的白裙都蒙着晶莹的月光,她圆润小巧的小巴,挺直的俏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完美无瑕的雕塑。如此看着都让他心醉。

如今,物是人非,虽然她的容貌不减当年,甚至人妻的圆润身体更让她增添成熟的风韵。只是,她已不是当年纯洁的她,她的灵魂已经污秽不堪。

如果放在昨天晚上,他依然能静静欣赏她的美,只是今晚,她的美对他是更大的折磨。白天,许娜告诉了他那个惊天丑闻,徐虹可能怀孕了。这个消息象毒虫一样在啃噬着他的心灵,无论他怎样否定这个可能,都不能平息他的烦躁。徐虹现在的平静在他眼里就是演戏和掩饰。他恨不得剖开她的肚子,检查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他还想剥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她能做到如此的平静。

他终于忍不住,走过去,坐她身边,问她:“今天我们局里都在议论陈家明的案子,说他这次可能翻不了身了,谁借给他的钱估计都的打水漂。你应该记得吧,去年咱家借给他二十万,现在问陈家明要不现实,要的话也只能问许娜要。”

徐虹轻声说:“她家这种情况,我觉得没法张口。前几天许娜主动跟我说,她现在还有投资到佳园置业的两百万,她准备划给我三十万,算还我们家的借款。我没有要,我觉得这样太不近人情了。我相信蔓蔓的生意不会赔钱,市领导已经发过话了,她的生意市内各部门都开绿灯,佳园公司刚成立就有两块非常好的地段在洽谈,建行商行的还主动找我们公司联系,问我们公司资金上有没有什么困难,这对其他房地产公司来说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想等佳园公司挣钱了再让她还钱也不迟。”

“这样也好。落井下石总是让人心寒。”其实,常雨泽对许娜的恶行深恶痛绝,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跟她有过深谈,了解她的苦心,知道她并非是一个卖夫求荣蛇蝎心肠的女人,他不介意对这个肮脏的女人狠狠逼债。

徐虹接着说:“我昨天晚上去了许娜家,她跟她儿子租住在一间普通的三居室,居住条件非常普通。象她这样一个阔太太,平时的生活养尊处优,突然一下子让她变成一个普通女人,连吃住都成问题,她真的不适应。并且她老公还身在狱中,不知道会怎么判决,她真的很可怜,我去看她,她拉着我的手,哭得很痛。

现在外面的人都骂她,说她是一个最无耻最无情的女人。其实,她只是想自保,如果她不立即划清与陈家明的关系,连她也可能会被控制起来,她不想小陈昇连爸妈都没有了。她昨晚还向我打听陈家明现在情况怎么样。”

常雨泽说:“经侦上的老陶具体负责陈家明的案子,闲聊时候听他说过,陈家明的案子不轻,涉案金额上亿,是今年省内该类案件中涉案金额最大的。浙江象他这样的案子已经杀了几个,搞不好陈家明也会判死刑,轻的话估计也得无期。”

今天下午,常雨泽听了许娜诉说陈家明的案子发生缘由,有点意外又有点歉意,真正网上发日记暗中整郑卫华的是他,郑卫华错杀了陈家明,让陈家明替他背了黑锅,如果因此判陈家明无期甚至死刑,他更是愧疚。见过孟市长后,他心中的歉疚才得到些许缓解,有孟市长在后面保护,再加上他与许娜联手对付郑卫华,减轻监管部门对该案的压力,相信陈家明最后会得到轻判。

常雨泽又旁敲侧击的说:“听老陶说,本来陈家明的案子不会这么重,不过有人在背后不停使劲,现在他的案子已经上升为全省知名的非法集资案,市内想给他减刑都难。”

常雨泽的旁敲侧击起到了作用,徐虹视乎听出了他的话中话,她把目光投到微澜的河面上,停顿片刻,轻声说:“与其说陈家明的案子是金融案件,不如说是一起政策事件。民营企业都有原罪,如果按照现行法律从头查到尾,几乎没有几家民营企业是完全清白的。对他的案子我不想再说什么,我们的法律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政策左右法律的弊端还很大。法律是很残酷的东西,我只是觉得许娜和她儿子真的很可怜。”

听到徐虹的这段话,常雨泽相信是许娜冤枉了徐虹,从她说话的语气和表情来看,她是真的关心许娜,同情许娜,这才是她真情流露。她昨晚去找许娜可能主要目的就是安慰安慰她,如果她还带有其他目的,相信也不是她的本意,一定是姓郑的在背后怂恿她,但是,因为徐虹和郑卫华的关系,许娜不由得往坏处想,错认为徐虹是去试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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