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冬
“看过,看了几遍,不开车时闲了就瞧瞧。好家伙,人家那才叫生活,银行里的钱随他花,单位里的美女随他玩,活这一辈子也值了。”
“听说这个狗屎局长还是你们崂山太清宫的俗家弟子,他师傅是太清宫的老道士。”
“哈,那是胡扯,太清宫根本不承认有这号人。他师傅原先就是在太清宫门外摆摊卖挂的半仙,也不是太清宫的人。”
“听说他师父还生产仙丹,男人吃了金枪不倒,日记里那个狗屎局长就经常吃这玩艺。青岛没有卖过这种仙丹吧?”
“哈哈,你算问对人了。我拉过几个游客,都打听仙丹的出处。我带你去,保证你能买到正宗的仙丹。自从网上日记传开后,听说这个仙丹卖得特火,去晚了当天还买不到。”
常雨泽想不到会这么顺利,立即让司机带他去买仙丹。
青岛市区,苗岭东路,一家大药房,约有十几个门面,面积几百个平方,装潢考究,非常气派,门头上书一行古色古香的大字“长春堂大药房”。
21难以触动的后台4
常雨泽走进药店,见药房中西药兼卖,中药区在左边小区域,排放着几排老式的中药柜。
“请问您要买啥药,老板?”一个小店员立即迎上去热情的问。
“我听说这里卖仙丹,我想买两瓶。”常雨泽边说边拿眼睛在中药区的玻璃展示柜台里扫视,没有发现那种药瓶。
“您要的是三宝丹吧,小瓷瓶装的,三十丸一瓶。就是网上说的那种,对吧。”小店员的眼神有点揶揄味道。
原来仙丹的真实药名叫三宝丹,来到原产地才知道,常雨泽说:“应该是吧,我听朋友介绍才来买的。多少钱一瓶?”
“一瓶三千。”
“太贵了吧。”一丸药一百块,比伟哥还贵。
“不贵,不贵,我们的三宝丹由九十九种名贵中药材炼制而成,哪一种药材都值这个价,你看看人参、灵芝、雪莲、鹿茸、肉苁蓉、何首乌、天麻、阿胶……”小店员象背书歌子一样念出一串中药名,至于药里是否用到这些药就难说了。
“行了,价钱好说,我先看看。”
“对不起老板,现在店里没有现货,你得预订。”一位年龄稍大的女店员走过来,对常雨泽说,她似乎听出他非本地口音,就拿出一个记录本,“请老板留个电话,要是店里有货了就打电话通知你。”
“估计得多长时间才能到货?”常雨泽没有留电话,他见本子上倒是记了长长一溜电话号码。
“可能得四五天。三宝丹是纯中药制剂,全手工古法炼制,成一次药正常要九天。”
“我等不了恁长时间,我是外地的。你们店里电话是多少,我记一个,如果有药了我托我朋友来买。”
常雨泽记下门店的电话,离开药房,心中感慨,网上日记“捧红”了郑卫华,也“捧红”了这家药店的仙丹生意。
常雨泽立即联系上老莫。老莫是山东大汉,个头比常雨泽还要猛些,腰围又粗,极短的寸头,模样有点象影视明星李成儒,年龄比徐安宁还要打上两三岁,人却显得非常有精神,老莫给常雨泽来个大大的拥抱,力道不小,声音宏亮说:“雨泽,你真不够意思,直接摸上门来了。下飞机也不说一声,怕我没车接你。”
常雨泽没有告诉他从北京坐飞机过来,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出来的:“我想看看原汁原味的青岛,跟着你就没机会随便转了。”
“笑话,又没有带妹子来,还怕我看见。你想自已玩,我给你一辆车总行吧,别老忙你那个截访的事,别老想家里那些破事,来我这住段时间,散散心。不说了,先找个地聊聊。”
常雨泽曾来过青岛几次,只是每次来都是因公出差,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并没有在此度假游玩过几天,所以老莫才如此说。
老莫在汇泉王朝饭店给常雨泽订了一间海景房,从客房的在落地窗眺望远处的沙滩和海湾,泳装如织的海滩美景尽收眼底。随后两人来到楼下的咖啡厅,要了两杯浓茶,慢慢聊下去。
老莫毕竟年长,话里多是对常雨泽的关心。日记门事件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常雨泽的这些老同学都看到了,最后看到淫人妻子的风流局长竟然安然无恙,没有受到任何处分,都感到非常意外。这些老同学除了给常雨泽打电话安慰外,更多的是私下分析这件事情,他们都是公安人员,并且都是有一定职务的警官,所以他们最终的结论是:第一常雨泽绝对不能丢了男人的尊严,要把脸面挣过来,一定要让奸夫淫妇受到教训,绝对不能当缩头龟公;其二要谨慎行事,象那次到银监局当场放枪的冲动绝对不可取,要采取一定谋略,打击罪犯而又不伤到自身。
他们用公安人员侦查抓捕罪犯的思路来谋划这件事情,觉得象郑卫华这种生活作风极度腐化并且已经搞得路人皆知的地步,让他伏法收监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个别人甚至想跑到归德给常雨泽出谋划策,但是,这毕竟是常雨泽的家事,是他跟他爱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他们这些老同学完全用侦破案件抓捕罪犯的角度考虑问题有所欠缺。
“说吧雨泽,你想怎么行动,要我怎么配合你。”老莫没有跟常雨泽客套,他已经给徐安宁通过电话,大致了解一些情况。
常雨泽把他的来意说了出来,也是他跟徐安宁两人想出的办法,从仙丹入手,打通方司长的路子,借机与王老见面,触动郑卫华的后台,进而惊动郑卫华,打乱他的出逃计划,惊慌失措之下让他的非法所得暴露出来。
“真难为你跟徐安宁了,整一个小人搞得象大案要案似的。也算上我一份吧,收拾这个小人真解气,来山东办事我都能出点力。”老莫调侃一笑说,“仙丹的事包我身上了,我早有安排了。中午就在这里吃饭,我整几个朋友过来,他们对郑卫华和他老师的事情有所了解,我让他们讲讲,看看对你有哪些帮助。”
“我,以常雨泽的身份出席?”这些人谈论郑卫华和他的日记,肯定会谈到他的五朵淫花,徐虹毫无疑问是五朵淫花的姣姣者,而常雨泽则是绿帽公,这种身份自然会很尴尬。
“放心,不会让你难堪,我就说你是我的朋友,公安部来的,你姓什么来着?”
“就说我姓宋。”常雨泽立即说。
“行,你就是公安部的宋警官,来青岛玩的,听说仙丹厉害,顺便捎两瓶回去。哪些该谈,哪些不该谈,我会控制。不过你也别太介意,别老想自已家的事,就当这是一个案子。”
听老莫这样一说,常雨泽释怀了,说实话,他难堪倒是小事,而徐虹受到别人的非议却是大事,他对徐虹的错误行径虽然不齿,可是仍然不希望听见有人当面非议她。
老莫特意请来的这几位朋友有崂山区药监局的局长、民族宗教局的副局长还有银行和企业界的,他们或多或少都对郑卫华的事情有所了解。
常雨泽在药店没有买到仙丹,药监局的那位局长给他带来两瓶,完整包装,古朴大器的木盒外包装,上写“三宝丹”三个烫金字,看起来非常上档次。
山东人喝酒也都豪爽,酒喝开后,话语也多起来。觥筹交错之时,老莫把众人的话题有意引到日记门里的主角郑卫华身上,渐渐大家的谈话也都有了主题,开始引出郑卫华背后的一些故事。
郑卫华早年在南方当兵,在部队时娶了当地一个女人,据说这个女人是地方上一个小干部的女儿,长相漂亮还有文化,不知怎么被郑卫华的花言巧语给哄骗了,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他,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后郑卫华转业回到山东,在胶东一个小县城的建行任保卫科的普通干事。工作几年,郑卫华没有晋升机会,工资也不太高,他老婆开始有意见,加上不习惯北方生活,两人日常生活里开始不断有磨擦,南方女人说话泼辣,她多批评他不求上进,活得窝囊。那时候郑卫华还很宠他的漂亮老婆,对老婆的指责多是哈哈一笑回避开。
郑卫华并非不求上进,他做梦都想升官发财,但是苦于没有机会。郑卫华虽然是党员,但是特别迷信,信神信鬼信命运,因此他经常到崂山太清宫上香拜神,乞求神灵赐福。
在崂山脚下,郑卫华有幸遇到了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人,就是他的师傅李苍济李道长,这个李道长并非是真道士,而是假道士,崂山当地的村民,本名叫李栓子。
李栓子年轻时候在太清宫里做过杂役,烧锅做饭打扫卫生之类,并不是太清宫在册的真正道士。由于他对太清宫的各种活动都比较熟悉,加上他巧舌如簧,对外人说起来头头是道,所以骗了许多人,都认为他是在太清宫修行过的道士。
李栓子不喜欢农活,更受不了农村种地的劳苦,经常在崂山景区游手好闲,找点小事,赚点小钱。他读过一些五行八卦之类的册子,从太清宫听来的一些道教典故,又擅于察言观色,就开始在山下设摊占卜,替人算命,几年下来在算卦行当也混得小有名声。
所谓道医不分家,真正的道士都懂得一些中医中药。李栓子在算卦之时也弄些崂山当地产的中药材来卖,有的是原药,也自制一些中成药。他在给人看病时喜欢装神弄鬼,治好了一些人,也治死了几个人,在五六十年代,医药极度匮乏,民间的巫婆神汉大有市场。后来,他因为封建迷信和非法行医被关进监狱,在监狱断断续续蹲了十好几年。
七十年代中,他最后一次从监狱放出来,重操旧业,仍然在崂山脚下摆摊算卦,加上售卖自制的药物替人看病。一般来说,来崂山进香的信男信女中有不少是来求子求女的。他就抓住这部分人的心理,自吹有家传绝学,专治男女不孕不育,求子生子。
他自制的仙丹就是从那时开始售卖,最早的丹药名还不叫三宝丹,而是很俗的名字,叫生精丸或生子丸。他的理论是不管多么贫瘠的田地,只要有足够多足够好的种子都能长出庄稼;凡是女人不孕,责任主要在男人,是因为男人的种子太少或者活力不强。因此他选取的中药都是给男人滋阴补肾生精养精的药材,这种理论按现在医学来看是有一定道理的。
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遇来遇好,崂山的旅游香火越发兴旺起来。随着外地人蜂拥而至,李栓子的卦摊生意和医药生意都跟着好起来,他也变得更有名气,他开始自吹自擂他是太清宫的传人,道号苍济,但是太清宫从不承认他的身份。
据说郑卫华是八十年代初来崂山上香时遇见李栓子的,他也让李栓子给他看看命相,李栓子说郑卫华五行缺金,要想仕途发达,需向西方寻贵人,五行所说西方就主金。
郑卫华根据李栓子的卦相,开始寻找西方的贵人,结果,有心之下,他在济南人行找到一位贵人,人行的一个副行长。这个副行长与他曾在同一个部队服役,算起来还是战友。攀上这层关系,郑卫华又多次打点,跟这位副行长建立起牢固的关系,他由此也开始仕途发达,由建行的普通干事升为保卫科科长,后又调到人行,几年后又升任副行长。
有了这些升迁,郑卫华对李栓子的道行深信不疑,私下里开始称李栓子为老师,逢年过节都会给李栓子送礼送钱,以表孝心。郑卫华在相信李栓子的道术后,也开始相信他的医术,对于他自制的生精丸也义务推销。李栓子的这种生精丸一开始就卖得不好,药价太贵,疗效也不显注。郑卫华这人擅于钻营,他把李栓子的生精丸包装成名贵中成药,逢年过节给领导们送礼,据说他最多一年能送出上百瓶。这种独一无二家传秘制的滋补中药确实不同于一般世面上的礼品,非常让领导们常识。
郑卫华仕途顺利,人生道意,开始露出他的好色本性。他靠着嘴吧甜,竟然勾引上他的顶头上司漂亮风骚的二婚小老婆。结果两人奸情暴露,被行长捉奸在床,两个男人因此大打出手,闹得满城风雨。郑卫华臭名远扬,仕途也因此终结。
郑卫华无比郁闷,又去找老师指点迷津。李栓子说他命里当有桃花煞这一劫,现在他的时运已经被破,要想重拾时运,必须远循他乡,大致方位是向西或向南。
郑卫华听从李栓子的指示,开始托关系找门路,打算调到外地。刚好原省行的一个领导现在外省任职,郑卫华恰好与该领导熟悉,就立即与该领导攀上关系,请求调到外省任职,于是郑卫华就来到归德市,在归德市下辖的宁城县人行任职,以后就开始在归德市发迹。后来不知道通过哪个关系郑卫又巴结上原人行的那个老领导,并且依靠这个终极大后台驰骋于归德市的金融系统。
李栓子走野路子也走成功了,经过多年发展,李栓子已成为崂山区的知名人士,虽然太清宫始终不承认他的道士身份,不过不防碍他在道教协会挂个副会长的名头,现在也没有人叫他的本名李栓子了,都是尊称苍济道长。他已是七八十岁的高龄,终日一身灰色粗布道服,长须垂胸,长发挽个道髻,目光炯炯有神,走山路稳健有力,精神头不下于年轻人,话不过三句就是道教的理论,所以外人看来这个李道长确有几分得德高士的风骨。
李栓子道业有成,擅于给人指点迷津,又经常做些慈善事业,李苍济道长李苍济大师声名远扬,私下拜他名下的不泛政商名流,郑卫华与他的这几个政商名流弟子相比,地位差得远了。所以李栓子对于郑卫华这个不入流的弟子很少提起,这次网上闹出臭名后,李栓子更是再不承认有郑卫华这个徒弟。
李栓子家业有成,已经不需要靠算卦谋生,单靠卖药看病就挣了大钱。他在青岛市有两份产业,一个就是长春堂大药房,中药坐诊兼卖西药,他大老婆负责管理;另一个是中西医结合的青岛崂山不孕不育专科医院,他小老婆任院长。李栓子则置身事外,很少理会药店和医院的生意,而是专心修道养身,钱再多都没有身体重要,生活好了更要多活几年。
不过,日记门事件给李栓子带来的唯一好处是他的仙丹卖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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