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第165章

作者:夏冬

常雨泽正在忧心如何稳定周小燕的情绪,让她与老东西彻底决裂时,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归德市精神病院的张院长打来的。他在电话中说:“常科长,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你爱人昨天又来医院找事了,她说我们医院非法收治一个叫林东风的病人,要起诉我们医院。这个林东风是老病号,在我们医院治疗好几年了,并且是从外地精神病院转院过来的,我们两家医院都诊断认定该病人是偏执型精神病,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需要长期住院治疗。

你爱人张口就说这个病人没有精神病,是我们医院非法收治,要求医院立即放人,并且说要让我们医院赔偿这个病人的精神损失和务工损失等等。你不知道,上次那个叫徐秀芬的女病人我们医院也赔了几千块钱,听说是徐秀芬是你老岳父本家的亲戚,我们医院赔点钱是应该的。这下又出来一个林东风,又要让我们赔钱认错,该不会也是你爱人家的亲戚吧。”

说完这些,张院长又小心亦亦的说:“我想可能是你爱人对我们医院有些误会,心里有气。要知道这样,我上次真不该给你爱人看病,我们医院是市级医院,庙太小,不该接收她这样的高层人士,当时我应该介绍你爱人到省级医院去诊断。现在可好,徐虹动不动就找我们医院的事,弄得我们的医生都人心惶惶,不敢给人看病了。

常科长,我知道你出差在外很忙,不想打扰你,可是我实在没法了。这些天市里正在搞庆典活动,上面领导已经给我们医疗系统发话了,各人管好各自的医院,绝对杜绝医患纠纷的发生,谁要是在此期间抹黑市里的形像,影响庆典活动,立即摘帽。你老岳父身体有病,我不敢打电话刺激他,所以只好给你诉诉苦,希望常科长能体谅我的难处,劝劝你爱人,有事好商量,我给她亲自赔礼道歉都行,让她放过我们医院吧。”

“张院长客气了,你不说我真不知道这事。这个叫林东风的人我从来没听说过,肯定不是我们家的亲戚,很可能是林东风的家人托我老婆办这个事,徐虹是律师,如果有人委托她打官司,她也不好推辞。她绝对不是故意找咱医院的事,上次从咱们医院诊断后,她回家除了给我发发脾气,并没有说医院的赖话,医院对她的关照她没什么可说的。要不这样,我回头给我老婆说说,别人委托她的官司我劝她先放放,如果能转给其他律师更好。”

“谢谢,谢谢,有常科长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拜托常科长多给你爱人解释解释,哪天你回来了,我登门拜访,以前在医院时哪点对弟妹招待不周的,请她多多原谅,毕竟我们给她诊断病情也是为好,并非故意冒犯她。”

31捉燕行动7

“没事,张院长考虑太多了,到医院看病哪能象是外出游玩,想怎么舒服就怎么做。这事就这样说了,我等会就给我老婆打个电话。”

张院长谢天谢地的挂了电话,从他的语气听得出来他对此事非常担心,这时候是敏感时期,谁也不想多事。

上次那个徐秀芬的事情结束,常雨泽以为徐虹对精神病院已经淡忘了,这会怎么又冒出来一个精神病人林东风?她怎么会认识他?如果是在精神病院认识的,按照她的脾气,她在办理徐秀芬的事情时就会同时解决林东风的问题,可是当时并没有听她说起这个人的名字,为什么现在突然又冒出来呢?常雨泽正想找人进一步了解情况,又一个电话打过来,市信访局副局长胡节济的,这个是老朋友了,常雨泽立即接通。

“老弟,又跑去北京享福了,可惜我过不去。真怀念以前的日子啊,没事了跟你在一起喝个小酒,逛逛长安街,不象这天天领导跟在屁股后头催这要那。”

“呵呵,我也是暂时过来客串客串,庆典结束我就不出来了。归德虽然小,好赖是个家。”

两人寒暄几句,步入正题,胡节济说:“老弟,我这有点麻烦,关于弟妹的事情。”

“该不是她替一个精神病人打官司的事吧?”常雨泽立即联想到。

“老弟都知道了?就是这个事。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这件事还得从我以前当乡长时说起,当时我在刘寨乡现在的刘寨镇任乡长,乡里有个叫林东风的村民,是个精神病,上访成瘾了,地也不种,家里事也不管,天天吵着往北京跑,村里谁也劝不住,看不住。后来没办法,村里让乡政府出面带他到医院检查检查,看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结果找了两家精神病院都诊断他是偏执狂患者,典型的精神病人。这个林东风在家不好好混,他家里的人也不管他,没办法,乡政府就出面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出钱替他看病。

后来我就调到信访局了,这个人的事情转给下任乡政府接管。可能他的病一直没有看好,所以一直住院治疗,到这会都有好几年了,我都记不起有这个人了。今天精神病院的张院长给我打电话,说弟妹准备替这个林东风打官司,告精神病院非法收治病人,听说还捎带着要告刘寨乡政府,说乡政府领导滥用职权,非法送病人入院治疗。”

胡节济进信访局前曾任一个乡镇的乡领导,主抓乡里的信访工作,由于信访工作业绩突出,得到市领导的肯定,就把他调入市信访局,短短几年由科室主任再到副局长,升迁不算慢。他对信访工作有丰富的管理经验,擅长处理解决村民的各种信访矛盾,这几年归德市搞大开发,城区越扩越大,城郊农民的信访矛盾也越来越突出,他在信访局的业绩也越来越得到肯定。北京奥运会举办之时,市领导派他长驻北京,全面处理归德市在京的信访工作,他在北京这几年的工作成绩也是有目共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任信访局长非他莫属。

不过,他进信访局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如果林东风之事是他当乡长时办理的,那么林东风住在精神病院也差不多六七年了,这确实是很长的治疗时间,有病的话早应该治好了,除非是病得特别严重。

常雨泽回电说:“节济哥,我刚才也是接到张院长的电话,才知道这个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徐虹具体是怎么会事。我猜肯定是林东风家里的人托徐虹办的事,你也知道徐虹当过律师,有律师资格证,人家维托她打官司也有可能。

这个林东风该不是没有精神病吧。前些天精神病院也有一个女病人的家属托徐虹打官司,说乡政府非法送她到精神病院治疗,她根本就没有病。这个女人也是一个上访钉子户,她就是今年初来北京上访后给送到精神病院的,当时就是我在北京截留的她。这个女人出院时我刚好也在现场,从这个女人的表现来看,真没有精神病,我当时弄得很难看。”

“老弟,人有没有病得专业人士来诊断,我们都不是学医的,没法说谁有病或没有病,只有精神病院的专家医生才说了算。这个林东风经过两家市级精神病院的诊断,都确诊他是精神病,需要长期住院治疗,所以他一直在精神病院治疗到现在。我敢肯定他的精神病没有治好,否则这几年早就出院了。

老弟,我给你打电话不是想说弟妹啥,她是律师,可以帮任何人打官司。我只是希望让弟妹缓一缓,过了这段时间再说这事。你也知道,现在市里搞庆典,哪个单位都怕出事,关键时刻掉链子,那可是要摘帽子的。我想老弟最好能回来一趟,我和你一起当面给弟妹说说,效果可能会更好。”

周小燕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常雨泽现在肯定不能回去,他笑着说:“节济哥你放心,我一会就给徐虹打电话,我的面子她不给就算了,节济哥的面子她一定是要给的。”由于常和胡两人长期在北京出差共事,徐虹对胡节济也很熟悉,对这个老大哥也很客气。

“老弟,你一定要考虑好说话的方式,我了解弟妹的性格,她跟你老丈人是一模一样的脾气,上起劲来谁的面子也不给。我听说前段时间弟妹曾经到精神病院呆了几天,可能她在里面受到一些刺激,所以心里有气,要整精神病院出出气。”

“你怎么知道她进过精神病院?”常雨泽感到心口一揪,他不想这个丑事也传遍开来。

“归德市就恁大点,谁家有点事还能瞒得住。咱市许多人都知道弟妹的这个事,只是没人跟你提起吧了。老弟,你也别往心里搁,说实话,根据我的观察,弟妹绝对是一个好女人,头脑清醒着呢,就是她性格有点偏激,所以才会吃亏,让姓郑的给骗了。

你老丈人那么强势也管不了弟妹,你强行管她只会跟她再闹矛盾。这次弟妹想替林东风打官司,我觉得你不要强扭她的劲,最好顺着她的话往下捋,弟妹不是对精神病院有气吗,那就让她把气撒到精神病院,别扩大目标。

乡政府送病人治疗是好心好意,但是精神病院诊断有误或者说医术有限治疗不当,导致病人迟迟不能出院,那就是医院的事情了。并且你尽可能劝弟妹先缓一缓,等庆典结束了再打这个官司,林东风在医院已经住六七年了,也不再乎多呆一二十天。我想你这样劝说弟妹可能会好一些。”

不能说胡节济考虑的不周到,他让徐虹把气都出在精神病院头上,让精神病院抗下所有的责任,这样他就能撇清关系了,嫁祸于人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常雨泽也觉得这样做更合适,他心理上自然倾向于胡节济,毕竟两人有多年共事的交情了。

“好吧,就听节济哥的安排,我好好劝劝她。”

常雨泽没有急于给徐虹打电话,还想多了解有关林东风的情况,他拨通张锋的电话,觉得徐虹去精神病院可能还会带上他。

果然,常雨泽一说起林东风的名字,张锋立即滔滔不绝的给他汇报起来:“大哥,嫂子真是没事找事啊,她又想帮林东风这个精神病打官司。我在精神病院那几天没有听说这个人,里面住的都是老病号了,谁也不管谁的生死。我猜肯定是徐秀芬那个娘们到处显摆,说她跟法院的领导有亲戚,乡政府把她关进精神病院,最后还是乖乖把她放出来,给她道谦又赔钱。

林东风的大哥听说了,就过来找嫂子,求嫂子把林东风也给弄出来,最好再让政府给赔点钱。嫂子心肠好,经不往林东风大哥的求情,就答应帮林东风打官司。

精神病院的人真他妈孬种,他们都知道嫂子是谁了,后台有多硬,看见嫂子过去了还照样不办实事,尽搞踢皮球。就跟上次徐秀芬那个娘们的事情一样,病人的亲爹亲娘来接都不行,要出院非得找镇政府的领导。大哥,‘老子来死’真他妈是好车,我往精神病院一开,精神病看见‘老子来死’眼都看直了。

嫂子又跑到刘寨镇政府,找镇长放人。这会好,镇长挺客气,就是他妈也不办实事,又把皮球踢出去了,他说林东风是上上任领导送进去的,要是放人也得找原先的领导。这不是他妈踢皮球是啥!

我看嫂子都气坏了,这事都过去七八年了,原先的乡长书记早都调走当大官了,找谁去?再说找到人家也不知道认不认帐。我开车跟嫂子跑了两趟,一事都没有办成,我见嫂子很生气,准备写状纸起诉精神病院还有刘寨镇政府。这下精神病院跟刘寨镇政府肯定会吃官司,嫂子跟法院那是啥关系,打官司准赢……”

常雨泽大致了解情况后,就挂断张锋的电话,他说起话来太啰嗦了。通过这三个人的电话,常雨泽大致把握事情的经过,也大致了解徐虹的心理,她并非是因为心中有气才跟精神病院过不去,她执意起诉精神病院,是她骨子里的那种性格被释放出来,那种打抱不平的侠义心肠。对于妻子这种性格常雨泽早就了解,从中学开始就了解,他不象某些人那样认为这是性格缺陷,这恰恰是一种美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正是中华民族的一种传统美德。

他爱徐虹,爱她身上所具有的鲜明特质,她既有现代女性的独立精神又有传统女性的善良和孝道。他喜欢和赞美妻子的这种美德,偶尔为之他也会全力支持,但是他并希望她不断去布施这种美德,那种人只能是慈善家或者宗教人士,而徐虹无非是一个平凡的家庭主妇,家庭主妇就要集中精力把家庭事务操扯好。挣钱养家的事情他不让她操心,他一个人打拼就行,他更希望徐虹能守好他们的小家庭,她已经犯过错,跟老东西的肮脏事情已经把她臭到极点,现在事情在慢慢平息,这段时间她更要低调做人,而她不断挑战精神病院很可能会给她引来更多新的非议。

常雨泽此时更加理解老丈人的高见,即便徐虹考了律师资格,通过仅有几次出庭辩护也证明她是一个能力很强的律师,徐铎仍然断绝女儿的律师生涯。第一,他不希望女儿借助他的关系成为大肆捞钱的“坏”律师。律师能捞钱这点常雨泽深信不疑,曾经有熟人托他联系徐虹,希望能委托她代理一宗经济纠纷,案子的标的价值一千多万,熟人放出话,可以拿出百分之三十的代理费给徐虹,如果案子成功,徐虹唾手可得三百万。凭借法院院长女儿的身份,徐虹代理的案子肯定会受到法官们的偏袒。第二,他不希望女儿成为一位“美名远扬”的公益律师,他清楚女儿的性格,熟悉当今的法治环境,如果徐虹当律师,很可能会代理许多出力不讨好的公益性的案子。不能说徐铎不爱女儿,他很爱女儿,就因为他爱女儿,才不想让女儿活得张扬,他希望女儿过一个衣食无忧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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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深思熟虑,等到夜深人静时,常雨泽才给徐虹打电话,先是正常的家庭电话,问问她和露露,接着才谈及林东风的话题,他说:“老婆,张院长今天上午给我打了电话,说他们医院有个叫林东风的病人托你打官司,说你准备起诉他们医院。”

“嗯。林东风的大哥找到我,希望我能帮他把林东风从精神病院救出来。一个正常人被强行关在精神病院达七年半的时间,这该受多大的罪啊。”

“对不起老婆,我跟咱爸那次不该把你送进去,让你受罪了。现在想起来我也后悔不已。”

“谢谢你老公。现在没事了,我已经想开了,你跟咱爸送我进精神病院,动机是好的,跟林东风被关进精神病院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我听张院长说这个林东风就是精神病人,他们医院和另外一家市级医院都确诊过了,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已的行为,所以需要长期住院治疗。”

“他在撒谎。林东风为什么要从另外一家精神病院转过来,是因为那家精神病院害怕承担责任,是因为他们都明白林东风不是精神病人。林东风是被乡政府强行关进精神病院的,为的就是不让他替人申诉替人上访。

根据我的了解,林东风是一个精神正常的农民,并且还是很有头脑的农民,他有一幅热心肠,用农村人的说法就是他经常替村里的农民讨公道。他之所以被关进精神病院,就是因为他坚持替一个有残疾的农村妇女打官司,在没有得到公正判决下,他又坚持上访,这才让他们乡里的领导厌烦,强行把他关进精神病院,并且一关就是七年半。”

难得的是,徐虹此时的语气非常平静,就象是阐述一个普通的案子,不象上次她处理徐秀芬的事情时情绪激动,话里充满火药味。

“林东风现在情况怎么样,如果说是医院诊断错了,经过这几年的治疗,应该能判断他精神正常,没有病,应该放他出来了。”

“这正是让人无法容忍的地方,不管林东风是否有病,送医院治疗首先是他本人和他直乡亲属的意愿,其他任何人任何单位都不能超越这条底线。而乡政府却不经他本人和他亲属的同意,强行把他送进精神病院,不仅非法剥夺他的人身自由,而且剥夺他家属的知情权。上次秀芬姐的事情,我以为只是极端案例,没有想到还有比秀芬姐更恶劣的案例。

我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真想不到我们国家还有法律的真空地带,简直比原始社会还要黑暗还要残暴。一个正常的公民,不经过任何法定程序的裁决,被强行送进精神病院,强行接受无休止的药物和电击等折磨,这个期限又是无限期的,他的家属又是完全不知情并且是无能为力的,没有权力去探视亲人,也没有权力去接回亲人。精神病院也是医院,应该以治病救人为宗旨,怎么能充当黑监狱呢!他们的行为简直就是绑架人质的绑匪!

犯人入狱服刑也得经过法院的判决才能执行,监狱无权私自关押犯人,并且犯人服刑期间也有基本的人权,犯人的家属也有探视权。而精神病院比监狱黑暗多了,剥夺了精神病人的任何人权,可以说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死。甚至我怀疑连精神病人死了精神病院都敢私自处理,让病人的家属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常雨泽沉默片刻,消化她渐渐激起的情绪,可能是法律人士对蔑视法律的行为都比较敏感吧,他说:“这可能是个案,我想精神病院里绝大部分应该都是收治精神病人的,真正的精神病人。”

“不,一个人的尊严也是尊严,一个人的人权也是人权,一个人的生命也是生命。”徐虹一连用了三个排比句,她律师擅长辩论的天性自然发挥出来,“这是法律的基本原则,任何人也不能碰触,如果精神病院可以任意侵犯林东风的权力,就可能侵犯任何其他人的权力,包括你和我,包括我国任何公民。乡政府没有权力把任何公民私自送进精神病院,精神病院没有权力强行收治和关押任何公民,这是法律的底线,任何人任何单位都不能超越法律的底线,他们的行为是赤裸裸的的违法行为。”

从徐虹的语气可以听出,她已经较上劲了,她不会放弃这个案子,常雨泽还想换个角度劝她:“老婆,其实我也同情这个人的遭遇,是应该给他讨回公道。可是你知道传面会怎么说,会说你利用咱爸法院院长的权势。上一次徐秀芬的事情就已经有人在说了。咱爸在司法系统的口碑很好,你也不想别人抹黑咱爸吧。我想这件事可以变通一下,没必要非得你出头打官司,交给其他事务所的其他律师不行吗,同样能达到目的。”

“老公,你应该知道,咱爸也是这样要求我,我在外面不能乱打他的牌子,更不能利用他的特权办事。我想当律师,他一直不答应,我理解。可是现在的施法环境真的非常恶劣,林东风的大哥以前也找过其他律师,没有一个律师敢接他的案子,状告医院和镇政府,甚至还会牵扯到更高层面的政府机关,肯定会败诉,哪个律师也不敢接这样出力不讨好的活。

林东风的大哥是听说我帮过徐秀芬,才找上我,他的要求非常低,根本就不敢指责医院和乡政府做错了什么,只是希望能早点把他弟弟放出来,他们的老母亲想儿子想得天天哭。我觉得他们真的很可怜,如果我再拒绝他,我感到他跟他的弟弟似乎都没有活路了。老公,谢谢你给我打电话,我会认真考虑,能不出头我也不愿出头。”

这又是她的善良在作崇,他能想像到一个满面黎色的农村汉子跟她哭诉时的可怜模样,他无法指责她的善良和爱心,常雨泽只是希望她能先缓一段时间,就退一步说:“市里正在搞庆典活动,各单位都很重视,可能医院和镇政府害怕影响市里形像,所以不敢马上答复你放人。”

“既然他们知道做错了,为什么不能立即改正呢,还要继续错下去呢?一个正常人被强行关在精神病院,每天遭受身体和心理上的折磨,其中的痛苦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为了市领导的面子,为了他们的帽子,他们竟然无视公民个人的痛苦,还认为多呆几天无所谓。我真为这样的领导悲哀,他们不止是心中没有法律概念,更是没有人民公仆的执政理念,他们不应该坐在领导岗位。”徐虹的话依然平静,只是态度异常坚决。

常雨泽感到非常遗憾,徐虹的执拗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可能是他见惯听惯了这类事情,反应有点麻木了,不象她那么敏感。众所周知,我们国家还不是完全的法治社会,如果时时处处都用法律的条框来约束,那么人人都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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