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第236章

作者:西子

我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溢出一丝得意狂笑。

这一夜我睡得非常好,皮肤也滋养得水灵通透,早晨酲来泡了热水澡,将毛孔全部蒸开后,涂抹了几滴法国香薰,今天是我的好日子,我越是风光越能给乔慈挣足颜面,所以我必须精心准备。

我打开衣柜,手指在每一件衣服上流连,礼服太隆重,场合上过于张扬,旗袍是我应酬一向的必杀技,交际场有句话,何笙穿旗袍,必艳冠群芳。

我最终挑选了一件中款旗袍,边缧到膝盖位置,刚好将大腿部还没有完全消下去的水肿遮住。

保姆蹲在地上为我整理裙摆,她叮着镜子中的我赞不绝口说,“夫人一点也不像刚生过孩子,反而比之前更多女人味,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踩上一双七厘米黑色髙跟鞋,用珍珠钗子将长发盘起固定,甩出几根碎发垂在耳侧,所有可以戴上珠宝的部位,我都没有遗漏,我打扮好自己站在镜子前观赏,这件酒红色旗袍端庄喜庆,样式也很精致,穿在我身上包裏得玲雄有致,丰乳细腰,的确美轮美奂。

保姆推开房门迎我出去,我下楼时乔苍正坐在沙发上等我,他抬起头就看到这样一个妖娆明艳的我,少妇风韵的味道,少女纯情的娇态,犹如一朵盛开的红梅,又犹如一朵含苞的茉莉,笑而不语倚在围栏上,朝他媚笑,他有一霎那间的恍惚。

常锦舟留下这句话没有久留,意味深长指了指那只空杯子,满面笑容转身离去。

她走到门口,两名太太仗着胆子迎上去,问她怎么来去匆忙,不多喝一杯。

她笑着说女主人不欢迎我呀,我来道贺给足她面子也算仁至义尽,毕竟幼女无辜,我作为长辈也很疼爱,可是别人嫌我碍眼,我何必不知趣,不如自己主动走。

“瞧您这话说的,乔先生是您丈夫,他出现的地方,您都是最应该的。谁也不会说您不知趣,还有比您更堂堂正正的女人吗

常锦舟很吃这_套奉承,她主动和那名夫人握了握手,将姿态摆得卑微可怜,“如果所有人都像您一样明白事理,我就不愁了,可惜,在特区我是单薄的弱势,何小姐的势力远大于我,有市局保驾,我也只能退避三舍,处处让路。她生了女儿,我只求以后有我的安稳日子过,我什么都可以忍让。”

夫人很同情她,小声说了句什么,她咧开嘴笑,“多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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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被电击过一样,说不出的难受和惊悚。

两名夫人朝我点头干笑了几声,结伴迅速湮没于人群。

我无心计较深究,心脏揪得刺疼,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正在发生,而我又束手无策,我视线黯不定,恍惚落在常锦舟用过的酒杯上,眼前白光乍现,她在示意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抑制不住颤抖起来,惊惶崩溃的呜咽从我喉咙溢出,我转身跌跌撞撞冲向乔苍,他正和两名男士交谈,没有留意到我靠近,我一把握住他手腕,他仓促一抖,酒水从杯口溢出,倾洒在对面男士的身上,乔苍侧过脸有些愕然看向我。

我哭着说,“我想回去,马上刻不等。”

他被我脸上的苍白和泪水惊住,间我怎么了,我括头说我不知道,我很慌,惜惜也许出事了。我不顾一切拉住他手臂朝外面奔跑,周围人发现这一幕纷纷看过来,甚至出声叫住我们,乔苍知道我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让我不顾礼数一定是大事,他吩咐下属打点好这边,便跟着我一起坐车离开。

被麵的男人掸了掸衣服上的酒渍,“何小姐_向稳重,人前从不出措,第一次这么冒失,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哎我看刚才乔太太来过,走了之后她就不对劲了。”

_个太太端着蛋糕路过,嗤笑了声,“还能因为什么,和正室斗法败下阵了呗,缠回去撒娇,好歹给乔先生添了女儿,可不借机狮子大开□,何小姐之前什么人我们也不是不知道,她不就擅长吸男人血吗。”

男士脸色微变,瞪眼制止女人,“现在何小姐的势力,不是我们能抗衡的。当心祸从口出,被她料理的人还少吗。”

所有污言秽语,揣铡怀疑,都激不起我半点涟漪,我还记得这种感觉,无能为力的,天崩地裂的,在得知容深牺牲噩耗,就是这样,现在它卷土童来。

这是我最畏惧的,比贫穷,饥饿,凌辱,疼痛还畏惧的,失去的感觉。

车在一通疾驰后驶入小区,还没有停稳我便迫不及待推门跳下去,我冲进客厅,每一处墙壁都灯火通明,保姆看到我回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我哭着磕头,“夫人,您打骂我吧,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姐,傍晚她喝了奶,我哄她睡了,就去做别的事,入夜又到了喂奶的时间,我进屋看到她脸色发青,已经没有呼吸了。我给您和先生打电话都没有人回应,保镖半个小时前已经去酒店找您了。”

我瞳孔猛烈收缩,铺天盖地的绝望将我侵袭,犹如_场发了狂的龙卷风,撞击在我身体每一寸,心脏不停淌血,漏气,失掉所有支撑,只剩一副空壳,麻木,空荡。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那一刻,我被击垮的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永远都站不起来,会彻底疯魔。

我撕心裂肺大叫一声不!朝二楼踉跄飞奔,冲进乔慈的房间,身后是保姆的哭声,是无数紧随而来的脚步声,他们都没有能力制止阻拦我,我垂下两条仿佛被剥光筋脉的手臂,在身侧括晃,嘴唇颤抖许久,竟连一声惜惜都喊不出。

这是我这辈子走过的最长的路,长到我每迈出一步便丧失一些力气,屋子里没有半点不同,只是躺在婴儿床上的小人,再也不会哭,不会笑,不会吵闹。

我双脚一软瘫倒在地上,眼前水汽弥漫,似乎跳入冬季泛着白霎的湖泊,四周都是水,寒冷的水,甚至冰块,那些冷水汇聚成眼泪,聚集在我痛不欲生的眼睛里。

我一点点爬进去,颤抖手伸向粉色的小床,乔慈身体早已没有了热度,只剩最后浅浅的余温,那张可爱纯真的脸孔,变得青紫,了无生气。

我最后一丝侥幸和期待崩塌,闭上眼嚎啕大哭,我失去了她,失去了我的女儿,她是容深离去后我雜世界里最美好的光明,她是我久旱的土壤一场春雨,驱散了我一半仇恨,把我的岁月变得生动温暖,她是我的弥补,是我的延续,我并没有抱过她太久,我很怕,很怕自己脏了她的纯净,我那么担优她卷入大人世界的战乱,多想把她藏起来,藏到永远不会被伤害的地方,我想把前半生没有得到过的全部给她。

乔苍在我声嘶力竭的哭喊中踹飞了站在身侧的保镖,他周身散发出强烈的杀气、怒意、狂躁与愤懑,一张脸阴狠至极,恐怖狰狞。

“为什么不抢救,你们都他妈活腻了。”

保镖趴在地上晬了一口血,他艰难说杜大夫在隔壁,是他说不必了。

他话音未落,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从门外进入,他看了一眼屋内的惨状,对乔苍说,“是我制止了,因为没有用,根本不会抢救过来。何必让她这么小的身体再受折磨。”

乔苍胸口剧烈起伏,他在压制,如果这口气没有压制下去,遭殃的会是什么谁也不敢预料。

我已经疯了,他不能再陪我一起疯,他握拳闭上眼睛,身体有隐隐颤栗,房间陷入死寂,只剩我嘶哑的哭声,漫长的时间后,我抱着乔慈跌倒在墙角,气息奄奄对乔苍说,“惜惜没了。”

我全身都在抽搐,听不到半点声音,只是不断淌泪,像怎么都淌不完,很快浸湿了领口,浸湿了大半旗袍。

乔苍咬牙间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何小姐应该在孕期沾染了大量的滑胎物,深入血液,供给子宫,胎盘,被婴儿吸收,即使平安生出来也会夭折,一旦毒发来势汹汹,几秒钟就窒息而亡,根本来不及救抬。”

保姆哽咽说是不是被人下了蛊,他们不知小姐的生辰和姓名,对这间房子下蛊。

她指了指窗外,“家里死了很多鱼,之前只是偶尔一条两条,最近几个月突然死了二十来条。”

男人思考了下,“平时谁喂这些鱼。”

保姆看了我一眼,“夫人喂居多,我清理水池

男人走到我跟前,我嗅到空气中属于陌生人的味道,下意识抱紧乔慈,将她死死往我怀里按,生怕被人夺走,连这最后一点时光都不留给我。

乔苍伸手拦住男人,他们交涉了两句,男人将想要了解的内容告诉他,让他复述给我,保姆和保镖让出一条路,谁也不敢发出声响惊扰我,乔苍缓慢蹲在我旁边,他喊我名字,我抖一下,他触摸我的脸,我再抖一下。

我哭着问他是要抢走惜惜吗,我只要最后一会儿行吗。

他心疼得眼睛发红,咬牙咽回喉咙的酸涩,他沉默忍了许久,声音沙哑问我,“除了家里的东西,你还有没有吃过什么。”

男人说不一定食用,香水,熏香,甚至纤维发蜡都有可能。

他说话时我目光不经意掠过乔苍停在我脸上的手,一瞬间我犹如万箭穿心,“血玉珠。”

保姆听到这三个字,她说我知道。

她冲出房间,很快拿回来那串珠子,交到男人手上,“夫人告诉我这是常小姐的父亲常老赠送她的。她觉得很像佛珠,可以保胎儿平安,就戴上了,戴了两个多月。”

男人接过闻了闻味道,立刻蹙眉,将东西从鼻下移开,“滑胎药长时间沾染觖碰,尤其是液体传播,鱼类死亡很正常。何小姐佩戴的血玉南珠非常少见,很多人都不了解,它其中含有成分包括芭蕉,白附子,洋金花,桃红这些全部是致使滑胎的,比麝香威力大不止几倍,胎儿沾染回天乏术,不能及时医抬,小姐能坚持六天很竒迹了。

保姆焦急说可是小姐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看上去真的很健康。”

“何小姐没有食用,只是近身佩戴,沾染了药物的气息,通过毛孔出汗,洗浴等途径侵入身体,不会反应在胎儿的皮肤上,胎儿体内含有剧毒,经呼吸扩散,不到夭折的一天都不会被察觉。当然即使不佩戴,只要放在房间里,它香气怡人,长时间散播在空气中,也是一样的结果。”

他说完深呼一口气,“这位常老要么是精通这些,要么一无所知,总之无外乎这两种,我只能言尽于此,乔先生何小姐节哀。”

乔苍立在原地良久没有说话,他眯着眼盯着那串珠子,像静止一般,只是他身上的杀气一分不碱,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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