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
我仰起嚣张的小脸,“不巧,身子不方便,今日不接客。”
他垂眸清亮的目光定格在某一处,“不是还有嘴吗。何小姐的小嘴和小舌头,让我无时无刻都克制不住邪念。”
我勾住他衣领,骚气的酒红色在他身上竟也别有一番味道,“当心我给你咬下来,让你当乔公公。”
他含笑的眼眸云淡风轻,丝毫不肯败下阵,“何嬷嬷知道古代三宫六院有对食吗?我是男人你跑不了,我不是了你也跑不了。”
我所有戏弄和故意,都在这一刻柔软下来,我搂住他脖子,像一只猫儿蹭了蹭他胸口,“谢谢你把星星摘下来送我。”
他见我终于老实,勉强嗯了声,“很久才找到,丑是丑了点,可很特别。”
我咧开嘴本想笑,肆意而欢喜的笑,将这击垮我底线和防守的夜晚,变得不再这么深情令我动容,可眼睛又涩又酸,快要炸了一样,我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不丑,很美。但是有点紧。是不是买小了。”
他温柔的吻落在我发顶,“何小姐风华正茂,我已经不惑之年了,虽说保养得好,也要想想后路。只有缠得紧一点,才可以把你拴牢。”
我眯着眼,透过凌乱的垂散的长发,看窗外万家灯火。
这样的夜晚,真美。
玻璃上倒映着我和他拥抱纠缠的身影,他比我高许多,也比我宽许多,他将我容纳在炙热的怀里,我将他镶嵌在悠长的岁月中。
第二天傍晚阿碧吩咐保镖请来了刚刚回珠海的曹荆易。
我没有在绣楼等他,而是先一步去了后园湖泊。
南城的冬日,难得这样明媚,没有细雨霏霏,没有阴云连绵,我跨上小舟,将竹帘卷起,趴在柔软的鹅绒毯上,阿碧乘坐另一条小舟给了我一把莲蓬,我问她这季节哪来的莲蓬。
她指了指远处的温池,“乔先生说何小姐喜欢吃嫩莲蓬,就在那边铸了一只鼎,鼎里蓄了温泉水,冬日也能盛开荷花与莲花,可以结出果子,又甜又爽口。”
我放在鼻下嗅了嗅,果然清新怡人,“他说的?”
阿碧点头,我笑容更深,“他就是会哄人,其实他恨透我了,嫌我不听话,天天和他对着干,他都承认了,想掐死我,煮了我,生吞活剥了我。”
阿碧说天底下听话的女人多了,乔先生未必喜欢。
她摇着双桨慢慢荡开,波光粼粼的湖面,漾着一缕夕阳西下的残光,已经从橘黄色变成红色,云层遮住晚霞,鸟儿啼鸣腾飞,摇曳的树梢沙沙作响,和着唱晚的渔舟,在岸边飘来飘去。
我撑住头斜躺,头发散落甲板,斑斓的光晕洒在我眉眼间,我昏昏沉沉瞌睡着。
直到岸上草坪传来的窸窣脚步声惊了我的梦,我才蓦然睁开眼,曹荆易侧身示意保镖停下,他负手而立,站在高高的礁石,有些怔住俯望船上的我。
我此时的容色,一定比这黄昏末、月色初的湖泊还要美,还要艳,才会让他如此失神,彷徨,又不可靠近。
我打了个哈欠坐起,倚住木板梳发,“伤痊愈了吗。”
他目光不曾从我身上移开片刻,“痊愈了。”
“能饮酒吗?”
他笑说度数低点的可以。
我将长发尽数撇向身后,浮荡的弧度,散出一股山茶花的浓香,飘飘忽忽,也弥漫到他那一头。
他胸口起伏,似乎在嗅,又不肯让我看出,呼吸不着痕迹。
我秋波婉转,似笑非笑,“十几度的,能喝几杯?”
他挑眉,知道我在逗他,随我一同笑出声音。
我将卷起的竹帘朝上托了托,露出船舱内温香软玉,好酒好花,“曹先生不过来,怎么泛舟赏月,怎么尽兴言欢。”
他跳下礁石,朝这边走来,我退到舱内,点燃挂在窗上的油灯,甲板承重颠簸晃了晃,很快又平稳。
他弯腰钻进船舱,盘腿坐在我对面,隔着一张狭窄的桌子,“怎么忽然这样有兴致。”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娇娇弱弱靠在鸳鸯枕,伸出一只手探到窗子外,隔着虚无的空气指向天际,“你看那月亮。”
此时的月亮,只有薄薄弯弯一道沟,很淡,很温柔,融化在深紫色的火烧云后,正在拼命冒头,我笑说,“是不是像极了女人一瓣嘴唇。”
他神情与腔调都意味深长,“峨眉月是青涩的少女,藏起三分之二的容貌,不敢让人看,清纯又秀丽。上弦月是成熟的少女,露出一半面庞,懂得怎样欲擒故纵,而满月是少妇,她完全敞开,不再羞涩,春光回味悠长,令人倾倒。”
我有些愕然发笑,“我还小看你了,总以为你是个不解风情的光棍,没想到却是风月里有学问的光棍汉。”
船舱狭窄闷热,他灵巧剥开两粒纽扣,“过奖。我也是见到你之后,忽然有的感慨。”
他目光飘忽一向风平浪静的水面,“容深带你见我那次,你是上弦月,后来你独自来找我,就成了满月。”
“对世上男子来说,是上弦月迷人,还是满月迷人。”
“如果女子本身迷人,她是被乌云遮挡的残破的月,也一样神魂颠倒。”
我眉眼下垂,示意他看桌上,一坛子圆肚的密封酒,“桃花酿。不辣也不苦,甜而醇。”
他打开瓶塞,香味顿时溢出四散,“这不是江南的酒吗。”
我分离开两只摞在一起的碗,“五个月前刚来常府,每天闲得难受,就叫上阿琴一起酿酒打发时间,桃花是从天津的桃花堤运来的,路上拿冰块镇着,一瓣也没有凋谢。用八角,桂圆,五味子,茯苓,薄荷,还有桂茉粉腌制了,农家院收购来的上等高粱,小麦,大豆,后院厨房的石磨整整碾了三天三夜,加上米糟和清泉水,才酿了这一坛,你说珍不珍贵。”
曹先生大约听得有趣,他说何止东西珍贵,心思也很巧。
我脸上红妆描摹得媚气,一笑就更媚了,我斟了一碗递给他,他接过饮了一小口,细细品其中滋味,又觉得不过瘾,干了一大碗才罢休,“妙。”
“妙字是女和少,你们男人都喜欢少女,刚才还瞒着我不说。”
他沉吟两秒清朗大笑,“算是这样。可少妇就像酒,不爱的人碰也不碰,爱极的人喝了上瘾,她的妩媚,是少女比不了的。”
我晃动着酒碗,试探问,“那今天少妇央求曹先生这怜香惜玉的君子一件事,你肯答应吗?”
“说来听听。”
我为他重新斟了一碗,“胡爷栽进局子,是我联手云南条子做的,目的是削减萨格势力,为乔苍扫清这些棘手不值得出马的障碍,顺便博得条子信任,以后我好脱身。可我得到消息他咬出了红桃A,他既然肯开口了,就势必一五一十都说了,我担心他鱼死网破,请神容易送神难,他现在出不来,想要永除后患,就要堵住他的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曹荆易盯着源源不断从坛口涌出的清澈水流,“你想怎样。”
酒水满溢,我停下动作,拿起莲蓬抛出船舱,莲蓬擦着他袖绾而过,在湖面打出几圈涟漪,“自然一不做二不休。”
我手掌横置抹了抹喉咙。
他眸光倏而一凛,“这样堂而皇之在条子眼下做掉一个人,有些难度。”他说着话端起酒碗,原本打算喝,又仅仅闻了闻,便笑着放回,“你的桃花酿,味道好,心意也好,可喝上一口,代价很是昂贵。”
清凉的夜风拂过,从窗子和门灌入木舟内,惊醒了醉酒的人,我潮红脸庞隐隐褪色,白皙微露的上本身伏在一支花瓶,一簇风干的桃花娇艳动人,却不及我面若桃李,风姿绰约。
“如果曹先生为难,也可以拒绝我,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我这辈子人和情都无法给你,却还一味求你,如果不是这坛酒,我都有些拉不下脸了。”
他一言不发,面色静如止水,重新端起酒碗和我碰了碰,我们一连饮了四五碗,在喝得最尽兴时,站在甲板上等候的保镖忽然弯腰敲了敲帘子,“曹爷。”
他嗯了声,保镖低头进入,附耳对他说了句什么,他自始至终只是聆听,从不打断也不回应,我心里清楚若非绝对大事,他手下不会打扰这良辰美景。
曹先生点头示意他下去,我们又喝了半坛,几乎就要见底,待到月色最浓郁时,他才开口说,“我有急事赶回去处理,你今天嘱托我的,我会尽力为你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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