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
我知道她在打苦情牌,我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今天就让一切尘埃落定吧。
我蹙眉嘶了一声,抚摸着眼角炙热的红痕,满脸期待问周容深,“现在好些了吗?”
周容深看了一眼,发现比刚才还要更红一些,白璧微瑕是很大的遗憾。他脸上的动容和沉默消失得干干净净,蹙眉质问沈姿,“你的孩子是孩子,何笙的就不是吗,如果她这样对恪恪,你能像她一样宽恕吗。你说她坏,她至少没有动过伤害你孩子的念头。”
沈姿动了动唇,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我面无表情将手从眼尾的烫伤移开,下了最后一剂猛药,“沈女士,周恪永远是周家的长子,他的地位任何人都撼动不了,而我的孩子不过世俗中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任我再风光得意,也给不了他名正言顺的身份。他连户口也许都上不了,你何必容不下他呢。”
周容深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他起身离开床铺,缓慢走向沈姿,他站在她面前良久,“我会抚养恪恪,也会安置好你,有任何需要我不会推辞,你要什么,我尽力给。”
沈姿布满血丝的瞳孔,猛烈缩了缩,她脸上的泪痕不多,是一个哭起来极其干净的女人,头发遮盖住她两边脸颊,显得更加苍白清瘦,她冷笑了一声,“我可以同意离婚,但我有两个条件。”
她伸出一根手指,极其坚定指向我,“你娶她不能办婚礼。公司将来由周恪继承,她的孩子什么都分不到。”
第一百零八章美人面,蛇蝎心
沈姿的条件令我脸色大变,她可真是出手够绝的,如果答应了她,和没离婚有什么区别,她儿子还是唯一继承人,周家的东西最后都落到她手里,周容深比我年长二十岁,他死了他儿子能放过我吗?别说好日子,我能不能活都不知道。
四五十岁早就人老珠黄,手里再没有保障,在这个社会简直寸步难行,沈姿这招玩得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要让我油尽灯枯。
她嫁给周容深时他没现在显赫,但也是明媒正娶,现在有权有势了,凭什么我不能要一场盛大奢华的婚礼,二奶上位,婚礼比婚书可重要,只要一天不昭告天下,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好像我顶了周太太的空壳子一样,始终被她压一头。
周容深也感觉对我不公平,女人前半生依靠丈夫,后半生依靠孩子,孩子一无所有,就等于没有后路,他没有任何迟疑拒绝,他说恪恪可以得到的,何笙的孩子也一分不能少。
“豪门长子贵重,恪恪是你的长子,他就应该继承全部,我让出正室的地位,就绝不会再让出我儿子的东西,我可以受委屈,恪恪不能。”
她泪眼朦胧凝视周容深,“我怀胎十月为你生了儿子,手术台上九死一生,这几年你忙着工作应酬,是我一点点将他拉扯到今天,七八年的父子情份,还比不了何笙肚子里才两个月的肉疙瘩吗?她本来就是贱胚子,她生下的孩子有什么资格和我儿子平起平坐,蛇鼠一窝,贱人也是生贱货。”
沈姿的话令周容深眉骨直跳,一张脸上阴云密布,他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无比陌生,他难以置信这是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吗,怎么会如此恶毒残忍。
他忽然意识到这么多年她没有看清自己,他何尝不是没有了解过她。
她真的善良贤惠温柔吗,她真的适合做一个母亲和妻子吗,她的强悍,伪装,不甘寂寞,他从前并没有看到过。
我伸出手抓住被风吹起落在床畔的纱帘,上面染着金灿灿的光束,我忽然想到了轮回,世间的善与恶,是与非,一定都是因果报应,没有人逃得过,只是早晚。
沈姿输给我,我不会输给任何女人,但我也会输给自己的命。
“佛经说众生平等,我下贱,你又高贵到哪里去。你只是托生了清白世家衣食不愁,早早用手段嫁了一个好男人,而我从泥里往外爬,所有苦难都是咬牙靠自己撑,我比你更有价值活着。”
紫色甲油被剥掉,露出惨白的指甲,我纠缠住那片蓝色,犹如一只深海浮上的鱼。
“我教出的孩子未必不如你孩子,容深愿意离你娶我,高低贵贱立见分明。”
沈姿咬牙握着拳头,看我的目光怒火四射,我冷笑一声,躺在床上招呼保姆送客,将不干不净还觉得别人脏的东西踢出去。
人都是见风使舵,哪还有人站在她一个落魄的输家身后,保姆自然对她态度特别差,连尊称都没有,“沈女士,麻烦你出去,别打扰何小姐安胎。”
周容深告诉外面等候的秘书送沈姿回去,打点好这一层楼的护士,什么都不要个恪恪说。
秘书从外面进入,将沈姿从椅子上搀扶起来,他倒是很客气,“沈女士您…”
沈姿不等他说完便用力甩开他的手,脸色极其阴冷嘲讽,“沈女士?改口可真快,果然走狗都是一群墙头草,何笙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这样急不可待捧她踩我。”
秘书听到走狗两个字,皮笑肉不笑说,“原本周局长还有几分愧对您,如果不是您耐不住寂寞,让周局长在官场颜面尽失,他也不会不顾九年的夫妻情分,事到如今您怪得了谁呢?我是走狗,但我也懂得忠贞的道理。”
沈姿用身体狠狠撞向秘书的胸口,她没有接受搀扶和引路,直接走出了病房。
秘书理了理身上的衬衣,跟在后面正要出去,周容深忽然开口叫住他,“周恪今天的家长会,是吗。”
秘书拿出手机查阅了行程表,“您今天除了照顾何小姐,没有其他的应酬。”
周容深嗯了声,“我去趟学校,你五点来接我。”
秘书答应后他又说,“还是我亲自送她回去,顺便换一身便装,离婚的条件还要再谈一谈。”
他转身弯下腰,手臂撑在床铺两侧,向我柔声解释了他一会儿的安排,我说恪恪有这样自私的母亲已经很可怜了,作为父亲,你怎样陪伴他我都没有意见,只要他不受伤,很多事上我可以主动让路。
我这话已经点明,沈姿说婚礼不允许,我愿意暂时妥协,小孩子要面子,他父亲偷偷娶别的女人,他勉强还能接受,一旦大张旗鼓人尽皆知,他恐怕要闹出天去。
成功之路要一步步来,婚离了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这事儿定了,主动权就掌握在我手里,我想怎么样还不是一念之间。
周容深是真的非常满意我的体贴忍让,他在我唇上吻了吻,“何笙,谢谢你善解人意。”
我伸出手捏住他鼻子,不肯让他喘气,“做周太太当然要有度量,海纳百川,包容天下。凡是我能体谅的,我都不会让你为难。”
他将我手指从他鼻梁上抓下,用牙齿轻轻咬了一口,我看着那一排浅浅的齿印笑出来。
周容深离开后安排了两个市局刑警到医院守病房,都揣着一把枪,尽管规定在岗刑警不能擅离,可他是市局局长,他的吩咐没人敢说不。
而且我也确实有危险,他在道上树敌很多,沈姿闹了这一通算给他提了醒,前三个月半点马虎不得,宁可假公济私一回,也要把胎保住了。
说实在的,他越是看重我越是心慌,孩子真要不是他的,我自己就能恨疯了我,周容沈一辈子戎马血战风光显赫,样样都优秀得不得了,唯独遇见的女人,漂亮却心如蛇蝎。
有得必有失,也许老天看不过他这么出色,让女人来祸害他英明。
宝姐下午四点多从美容院过来,她进门骂了两句操,“门口刑警跟瘟神一样,就差对我搜身了,我林宝宝市局谁不知道?我能来害你吗?想摸奶子直说啊,长得年轻顺眼我满足他们,扯什么借口。”
她没好气把包扔在椅子上,眼睛打量了病房一圈,咧嘴乐了,“何笙,我活了四十年就服你。十七岁半做外围,十九岁当二奶,二十一母凭子贵成了公安局长的准太太,你这几年把别人一辈子都活了,哎你后面还怎么牛啊?你不会要傍上中南海的爷吧?”
我把手里的杂志放下,“你怎么知道我怀孕的事。”
她指了指门外,“这医院我带着多少姑娘来上环儿啊,妇科这些人我熟得不行,周局长太太怀孕了,这又不是坏事,能藏得住吗?”
反正婚礼暂时办不了,传出去满城风雨也算给我正名了,对我没坏处,我这么想倒是挺高兴的。
宝姐从皮包里拿出一盒化妆品,上面写着我不认识的法文,她扔到我身上,“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最容易出轨吗?老婆怀孕的时候,伺候不了他的老二,他能不憋得慌吗?周局长这身份,不怀孕还有得是女人要和你抢呢,怀孕你更得警惕点。”
她摸了摸自己刚做过激光嫩肤的脸蛋儿,和剥了壳的荔枝一样,五万块一次真是没白花,她现在看上去一点不比我老。
“女人一旦怀孕啊,就觉得自己是功臣了,所有精力都压在肚子上,脸不顾了,身材不要了,你也不想想,你不花钱捯饬自己,那钱省下来啊男人都嫖娼花喽。化妆,涂指甲油,染发,有什么不行啊,买进口的贵的啊!再说了和孩子过一辈子还是和男人过啊?孩子保住了,老公没了,有什么用啊!”
宝姐坐在床边捏住我的脸,“何笙,千万珍惜你的脸蛋,保养好了最起码还能再美二十年,我给你买的都是孕妇可用,天天都要化妆打扮自己,别因为怀孕就忽略了拴男人,三个月以后亲自上阵,轻点做没事,再不济你还有嘴呢,别憋坏了他,记住了吗?”
宝姐紧张兮兮的表情让我觉得很好笑,我敷衍说记住了,他不是那种人。
她喝了口水问我沈姿有没有跳进坑里,是不是这几天就离婚娶你。
“还用我挖坑等她跳吗,她自己就口不择言气坏了周容深,周恪有这样的母亲,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不但什么都给他争取不到,还要葬送他的前程。”
我从床上坐起来,拆开宝姐给我的化妆品盒,“这件事外面有什么流言吗?”
“明面上当然是好的,可背地里说的话很难听,这世道啊,人们都很糊涂,没有谁追究内因,都只看表面,周局长的前太太并不是一个好女人,出轨足以否定一切,周局长的身份有红颜知己不算什么,何况也不过分,可她却不能,因为这还是男权主导的天下。”
我手上动作一僵,脸色有些难看问,“那我呢。”
宝姐知道我说的什么,她戳了戳我脑门,“你结婚了吗,你能算出轨吗?你孩子生出来了吗?你不可能像她那样糊涂,因为你走到今天有多难你心里清楚,周局长娶了你,你会比现在更谨慎。何笙,你不坏,你只是站在了坏的阵营里,你比那些好的阵营里的女人,坦荡磊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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