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484章

作者:崛起的石头

刘太妃虽说终日在深宫礼佛不问政事,可却也是在后宫逐渐上位的,心里还是明白这些皇家密辛。

宝丰王过来,一定是朝上出了大事,众多宗亲子弟推他出来,找自己做说客的。

想到这里,刘太妃忽然有些后悔要见他了。

不过朱常毕一听太妃回来,立马颠颠就到了慈宁宫,行礼说道:“宝丰王朱常毕,见过太妃太后。”

朱常毕不像唐王朱硕煌那样肥胖,许是由于多年未曾踏出王府,二十五岁的年纪,长得面相白皙,给人一种十分纤弱、娇嫩的感觉,看起来就像是外面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士子。

“太妃太后,太妃太后!”朱常毕口口声声叫着,并跪着膝行过来,直到刘太妃脚下:

“陛下不信任我们了!先是限了我们的宗禄,眼下连好好儿的王爷也不让我们做了!”

“太妃太后,您是我们朱家的长辈,您来给评评理!我们这些宗亲子弟,总是朱家的皇子皇孙啊!”

“怎么在陛下的眼里,还不如那些勋贵武夫吗?”

刘太妃还不知道朝廷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涉及皇室宗亲,从未听见哪一个皇帝对自家宗亲子弟如此心狠的。

她勉强笑道:“哭什么呢?快起来,你们都是天家贵胄,位望崇高,自小便养尊处优,陛下不曾亏待你们。”

“陛下做这种事,必定也有苦衷,也是为了你们好,为了大明的天下好,对自家宗亲子弟,哪有不信任之理?”

朱常毕怔了怔,用手抹下眼泪,道:

“太妃太后还不知道吧,陛下新订下了考承法,叫我等宗亲子弟考火器、骑术、步战三个科目,全优才能袭爵食禄!”

“宗禄还是一回事,宗室限禄法我们也就忍了,可如今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了,凭什么呀?”

“我等都是太祖皇帝的皇嗣,那连外人勋贵都没有的考承法,凭什么就用到了我们这些自家人的头上?”

“太妃太后,您仔细想想,陛下此举,是不是有违皇明祖训之嫌!”

“祖爷爷设置藩王之初衷便是以自家宗室子弟,拱卫京师,护我大明天下,我朱家的天下。”

“若因此藩王数量锐减,谈何以拱卫京师,天下重权都叫那些外人拿了去,又置我等宗室于何地,到了那时,江山还在我们朱家的手里吗?”

“请太妃太后三思啊!陛下已违背祖训,所谓后宫不得干政,太妃是不是……是不是也可以适当违背……”

第八百一十一章 如此太妃

刘太妃明白,朱常毕绝不只替他自己说话。

她对这个后辈实在太过了解,平日里朱常毕不学无术,只是贪图享乐,但这次却眼神坚定,侃侃而谈,这绝不像是朱常毕会说出来的话。

她几乎可以断定,宝丰王不过是幕后诸王推出来的棋子。

朱常毕辈分在诸王中稍小,但又长于当今皇帝,其属潞王一支,血脉纯正,不至于让皇帝以此为理由和借口。

在自己的眼里,宝丰王实则还只是个孩子罢了,诸王推他出来,更能使自己这个掌太后权事的太妃心生怜悯。

刘太妃摸了摸座位边儿的太后印玺,心中却是在为朱由校而庆幸。

好在,大明的皇帝是这个有所作为的后辈,更好在,掌太后印玺的是自己,才能帮得到皇帝。

天启皇帝继位七年内,于武功上底定西南、收服蒙古、光复辽东,又整顿卫所、提拔勋贵。

于政治上,肃清东林,先后倚重阉党、浙党。

到如今,四海可称平定,天下可谓中兴,而位高权重的诸王大部都已随着福王朱常洵而谢世、远去。

不然,今日觐见的绝不会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宝丰王了。

她仔细考虑后,认真说道:

“敬天法祖,才是皇帝的本心,哀家懂皇帝的心思。我大明至今三百年江山,宗亲子弟近百万,整日如你这般酒肉糜烂的有之,吃不上饱饭的更多。”

“如不在本朝改革整顿,日后宗亲子弟超过百万之数,年年将耗朝廷禄银多少,你算过吗?”

“……唉!你这么哭天抹泪的,想是知道自己过不去那三科,舍不得这郡王的爵禄吧?”

“那哀家倒也能做得这个主,哀家来考考你,皇明祖训你能背得上几条,只要背出五条,哀家便去劝说皇帝。”

“好不好?”

朱常毕闻言,将头低垂下去,不敢回答,也实在背不出。

刘太妃低眉望着他,语重心长道:

“哀家就知道你是背不出来的。那么这样,皇帝规定的火器、骑术、步战三科,你只要有一科能达优,哀家便也去劝皇帝,行吗?”

“那怎么能行啊!”朱常毕立即委屈地叫道:“太妃太后,您是知道我的,我自幼便没习过骑马,更没摸过火棒子。”

“再说了,我们堂堂天潢贵胄,谁愿意去学这些凡俗武夫的东西,您可以去随便问问,看看大家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想法!”

“那你待在郡王这个位子上,拱卫的是什么呢?”刘太妃再度叹了口气,说道:

“想太祖皇帝统一天下,成祖皇帝五征蒙古,我朱家出了多少文武经纬之才!”

“他们聚集在太祖、成祖皇帝周围,各镇一方,能文能武,那才真叫拱卫京师,我朱家是在叱咤风云呢。”

说到这里,刘太妃眼眸低垂,嗓音变得有些低落:“快三百年过来了,开国诸王也过去了多代,天启皇帝继位时,我大明是什么样的?”

“九边军饷历年积欠,太仓无一粒存粮,内库告罄,就连皇家内帑也捉襟见肘。”

“现在呢?九边连年告捷,辽东全境光复,讨灭土默特、科尔沁,北逐察哈尔,这容易吗?”

“你们怎么不想想,皇帝是如何把大明中兴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中兴时没靠你们这些自家人,皇帝这样做,很显然是指望着你们能有所作为,替太祖爷把我们朱家的江山,一代代继承下去。”

听见这些老气横秋的话,宝丰王朱常毕眨眨眼,欲哭无泪,不再敢看向刘太妃。

刘太妃也觉得无话可说了,闭上眼睛,默默说道:“哀家要念诵佛经,为大明祈福了,宝丰王,你回去吧。”

朱常毕无奈,只好行礼告去。

他前脚刚走,内阁首辅魏广微就跟着进了慈宁宫,后者行了面见大礼后,匍匐殿中,半晌没有作声。

刘太妃拨弄着佛珠,心知他也是为这次的事而来。

魏广微一向是帝党,想来也不是反对皇帝,附和诸王的,想到这里,刘太妃温和说道:

“魏广微,你是三朝老臣,在皇帝身边做了五年的内阁首辅了,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

“禀太妃,臣从不敢对陛下有半点二心,也从从不敢想陛下会有举措失当之处……”说着,他眉毛抖索着,说不下去了。

刘太妃知道,自己替皇帝劝慰了这位内阁首辅,便也是劝慰了文臣,于是安慰道:

“你站起来慢慢讲。”

“不,不!臣今日要讲的话,是为陛下着想,是为大明江山着想,可又是真正的冒犯天颜,还是跪着臣才能心安!”

刘太妃决定直截了当,道:

“随你吧,太祖有训,后宫不得干政。但既然你来找哀家,哀家也要问问了,你觉得陛下设置考承法错了吗?”

“陛下没错,陛下全对!只是……”魏广微犹豫半晌,方才继续说道:

“只是,近些年来,陛下频频压制文臣,抬高武人地位,提拔勋贵,重用武将,如今又打压宗亲,长此以往,臣担忧……”

刘太妃这才是听得明白,紧接着说道:

“哀家听懂了,你是担心,陛下若是亲近武将过甚,疏远文人学士,乃至于宗亲子弟,会使武将权势过大,为本朝带来军阀灾祸。”

魏广微连连叩头,都快哭出来了,这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的。

“正是,正是!臣最怕的就是这个,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在位时还好,一旦换了新君,能不能压制得住天启朝这些骁卒悍将……?”

刘太妃面色也渐渐变得沉重,许久,方才庄静地说:

“西南之役、辽东之役、朝鲜之役,这些大战,皇帝倚重的都是如朱燮元、熊廷弼、孙传庭这些文官。”

“我大明近些年来不太平,北疆刚刚安定,听说又有罗刹国联合车臣生事,朝鲜之役刚结束,建奴伪金还没有彻底平定,皇帝大力提拔武将,许也是无奈之举。”

“只要皇帝心中有数,日后有权衡、收权之法就好。魏广微,身为阁辅,你能有这样想法是非常好的。”

“来人,赐茶。”

“是,谢太妃!太妃一言,如醍醐灌顶,臣告退了!”魏广微无言对答,虽说心中仍有担忧,但却是决定不再逗留。

在魏广微看来,后宫有这样的太妃坐镇,大明朝无论如何也是闹不起来的,受了太妃赐茶以后,他便头也不回的出宫了。

第八百一十二章 比武

“见过太妃。”

送走魏广微的当晚,刘太妃便将朱由校叫到了慈宁宫,当然在来之前,朱由校心里已经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宝丰王来找过哀家了。”刘太妃说着话,手中佛珠也在一颗颗落下。

朱由校闻言,平静的道:“朕已经知道了,太妃是要迎合朝臣,劝谏朕不要动祖宗承袭之法吗?”

“皇帝想错了。”刘太妃说道:“哀家叫皇帝来,是要告诉皇帝,后宫不问政事,这是太祖皇帝的祖训。”

“皇帝想要做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只要哀家还掌太后印玺一日,就定会护后宫安宁,不拖累朝政。”

朱由校一向知道刘太妃贤淑,这次也是真的惊讶到了,忙将面上冷淡的样子换下去,笑道:“有太妃坐镇后宫,朕也就放心了。”

刘太妃留朱由校用了膳,还特意上了以往他最喜爱吃的烩三事,刘太妃也是明白,近些年皇帝突然不怎么吃这道御膳了,许是因为不敢。

身为皇帝,喜欢的人不能明说,喜爱的菜不能常吃,就连想到什么也不能明说,都要绕了再绕才能说下去。

万历皇帝曾经就这样,刘太妃虽然不怎么得宠,但因为贤良淑德,也与万历皇帝相敬如宾,在后宫地位不低。

她自然看得出来,现在的天启皇帝有和万历皇帝一样的顾虑。

这一顿,慈宁宫添了不少朱由校以前爱吃的菜肴,朱由校吃喝尽兴,随后告辞离去。

走在回乾清宫的路上,朱由校是越想越气,面色很不好看,在王朝辅眼前愤愤说道:

“这个宝丰王,居然把事情告到太妃那里去了,真当朕没有手段对付他吗?”

说到这里,望着不断亮起烛火的后宫,朱由校忽然道:

“传旨,剥夺朱常毕的宝丰王爵禄,降为镇国将军,其名下的田宅产业,一并查封!”

“调通州三卫兵马在京外驻营,下月初一,在京郊演武场举行考核,给朕通知天下间大大小小,所有的宗亲子弟。”

“凡有袭爵资格者,除偏远地区或有特使情况外逾期不至的,朕要遂了他们的心意,期限一到,未经考核者直接削夺爵禄,再也不必考核了!”

“考核时,朕会带着勇卫营亲自到场,以通州兵马拱卫京师,倒要看看,有谁敢不来!”

“告诉通州卫的将领,考核时敢生乱的,就算是亲王,也给朕先拿下了再说,回宫!”

……

朱由校这一番话,很快在七月间便传遍了天下间的大街小巷,除却极偏远之地,宗亲子弟们都是风声鹤唳起来。

宝丰王朱常毕去找了刘太妃一趟,被直接降爵为镇国将军,世代承袭的爵禄,身份和地位,就被天启皇帝轻飘飘一句话,给废了。

感到危机的还不只是郡王们,那些府第极广,田宅万顷的亲王们,更是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也快。

天启六年八月初一,朝廷定下的考承法考核之期,到了,天下间大大小小的宗亲子弟想要来的,其实早到了。

最近的京师,繁华之间外显紧张。

街道上巡逻的官兵比以往多了数倍,在京师东、南、西三侧又各立起一座大营,内中呐喊阵阵。

通州三卫的兵马半个多月以前,就在京郊演武场周围设置哨卡,官道上每隔半里,便能见到成群结队的官兵骑马来回奔走。

为了考承法的推行,朱由校已经动用兵权,强行保证这次考核的顺利完成,有心人很快发现,来的还不只是通州三卫。

此刻拱卫在京师的,除却原本京城的四万城防军及六万左右的通州三卫兵马外,还有扩充至两万的勇卫营。

聚集在京师的官军总数量,竟达到了惊人的十二万!

这十二万官军还不是一般的地方驻军,全部都是曾追随朱由校底定西南的京军精锐。

其中的勇卫营,更是号称精锐中的精锐。

这天一早,朱由校换上庄重的龙袍,刚出乾清宫,宫外的甬道上边有一名御马监小阉牵来一匹通体雪白的驯服好马。

朱由校即翻身而上,一挥马鞭,笑道:“出发!”

今日的京郊演武场,真可谓是人头攒动,不仅各地的宗亲子弟齐聚一堂,众多的百姓、旅人、行商也都早早买了位子。

更有大户豪掷千金,购得近处,只为带着家小来京,一睹此番盛况。

宗亲子弟们早早穿好戎装,聚在演武场周围谈论,有人满面自信,仿佛袭爵承禄,只在旦夕之间。

大部分的人都是面色忧愁,他们既无身体上的优势,也没有刀枪功夫,就算这一月以来临时抱佛脚,练习一番,却也远远达不到考核评优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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