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69章

作者:崛起的石头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奴骑这次不是为了别的,却是为了抢夺城下尸体。

尼堪的命,对阿敏来说有如猪狗,死伤再多,他也丝毫不会觉得心痛,可女真人就不一样了。

这些战死的旗人,在他心里,每一个都是勇士。

一旦大军退走,明军肯定会出城收拾战场。

将这些战死勇士的尸体留在城下,任由明狗割取他们的头颅,扒下他们的衣甲,在他们英勇的尸体上耀武扬威,那是对战死亡魂的不敬!

所以,就算明知会再死伤一些,阿敏也还是会派出最宝贵的骑兵,前来抢夺尸体。

自然,明军根本不会可怜这些肆意屠戮汉民的建奴。

看见奴骑拉着小车,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争先恐后的搬运尸体,用不着怎么下令,各段城墙就又是响起轰鸣声。

前来抢夺尸体的奴骑拉着车,在明军的众目睽睽之下,抢运了数百具镶蓝旗奴兵尸体,然后头也不回的狼狈退去。

义州初战,阿敏部死伤近两千人,终才退走。

后金军尚还处于最原始阶段的攻城能力,就如他们那所谓满万不可敌的传闻一般无二,如同儿戏。

……

七月里四川的天气,称不上燥热,但对长久需要穿戴盔甲的兵士们来说,仍不是那么好过。

三舍堡一战,云南都司张巡贪功冒进,被奢崇明之弟奢寅设计击溃,做了逃将。

张巡一逃,四川总兵杜文焕随即遭到叛军里外合围,在三舍堡之外,一万余川兵,尽数阵亡。

“禀台台,杜总镇在三舍堡战死!”

一名校尉持旗奔至府前,高声喊道。

鲁钦闻言一抖,手中茶碗锵然落地,他面色如同白霜,复又上了血色,怒火直冲天灵,愤而将桌子掀翻在地。

他兵分几路,分进合击,自诩庙算如神,赢得第三局的胜利,却没料到这个世上,张巡这样无甚么本事,只会坏事的将领,不在少数。

因张巡与杜文焕之间的矛盾,两人于追击途中分开,两万兵马,被几千的溃兵反戈一击。

一员总兵战死,这可就严重了!

杜文焕还不是一般的总兵,他是朝廷正选的四川总兵,还挂着五军都督府的官衔,这样级别的武将,整个四川也只有一个!

“张巡……”

现在的鲁钦,竟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了,念起这个名字,恨得咬牙切齿。

就是这个逃将,葬送了朝廷一员大将,两万大军!

“将云南都司张巡临阵溃逃,以致三舍堡惨败的消息,传给圣上!”

“传我的令,再有临阵脱逃者,斩!”

西南战事不明,高垒深堑的重庆城,尚有两万余兵力,十数门神威将军炮,数十门大小佛朗机炮,可谓马健良足。

巡抚徐可求听闻前线援军兵溃,总兵杜文焕战死,都司张巡不知所踪的消息后,虽然觉得意外,但却没有足够重视。

对于消息来源,徐可求没有及时封锁,半日的功夫,重庆城中已是谣言四起。

他却并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严重,他只在想,唯今之际,兵精粮足,只要固守待援,区区十余万的叛军,不足为惧。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他有罪!

重庆城,一处囤积重要物资的仓栗外,正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

叛军围城,兵凶战危,如今的重庆,早已是风声鹤唳。

四川巡抚徐可求亦早就发了通告,在此期间,全城戒严,夜间不得一人出屋,街上只能见到五人为一小队的兵丁。

刚有一队兵丁转过东侧街角,从西侧便又走来提着灯笼走过来的五名兵丁,可见防备之严。

灯火摇曳,五个身着布面甲的官兵腰间挎着佩刀,在道路中间站了一会。

为首那把总肃穆的面容,透过昏暗的灯火显现出来。

乌云蔽月,两烛灯火幽幽曳曳,长街一眼望不到头,却见把总将灯笼交给属下,径自上前几步,向看守仓栗的人询问道:

“怎么样,二狗子,有异常吗?”

被问到的人眼神一动,笑了笑,道:“我一直在这看着,整条街除了官兵,就没见其他人。”

因幼时家贫,又赶上灾年,饭也吃不饱,像他这样随随便便起成吴二狗这种姓名的,大有人在。

有的更直接,以凳子、桌子为名,甚至连姓都没有。

“嗯,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把总点头,边离开边道:“这仓栗,可是全城二十四万军民的命根子!”

“放心吧马爷。”把守的应了一声,抬头望着天空,道:“这亮球可真圆啊!”

把总闻言也抬起头看了一眼,旋即眯着眼道:“二狗子,你咋了,这乌云密布的,有月亮?”

听这话,吴二狗尴尬一笑,挠着头也没吭声。

“你小子……”

起初,把总也没当回事,可走了几步,却一猛子折了回来,仔细盯着吴二狗,问:

“二狗子,大喘气什么?”

“没、没怎么——”吴二狗嘿嘿一笑,“马爷,叛军围城,大家都不知道能不能守得住,这心里闷得慌啊!”

“哦,原来是这样。”

把总也认识吴二狗,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却又说不上。因为是旧相识,他也没有过多追问,转身继续巡逻。

刚走几步,仓栗院内却突然传出一声明显是柴火散落在地的声音。

“怎么回事?”

这下,把总彻底放心不下了,他迅速抽出佩刀,喝道:“都跟我进去看看!”

“是!”

兵丁们随即抽出刀,跟在把总后面走向仓栗,却被吴二狗笑呵呵地挡住,只听他道:

“马爷——”

“这可不是我硬拦着你,抚台有令,除了他老人家的命令,谁也不能随意进仓栗。”

“可能只是风大呢?”

“风大?”把总马洪冷笑道:“这哪有风,就算是吹掉了,那又哪儿来的柴火声?”

“二狗子,这仓栗可关乎全城军民的性命,出了事,我负责!!”

吴二狗继续挡住,也将手放在刀柄上,针锋相对。

“这个责,你可负不起,要是我吴二狗放你们进去了,我也要受军法。”

“你让不让?”

问着,马洪紧了紧手上的佩刀。

“马爷,这不是我不让,是真——”

吴二狗正一脸无奈的说着,突然间,他的脸上出现一道血痕,面无表情,直接死了。

却见马洪收起染血的刀,喝道:“出了事,我一人负责,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众人踹开大门,冲进去却愣住了。

在他们眼前,几名穿着灰色布衣的陌生人,搬运起一捆捆的柴火,浇上了油,就差扔出火把,就能燃起冲天大火。

方才那阵响声,就是有人不小心抱散了一捆,结果动静太大,传到了仓外。

“快扔!”

见被官兵发现,这些人全都慌了,喊着冲上来,最前面那人更是引了火折子,要往油上扔。

马洪见了,扔下刀,一脚将冲来的人踹翻,疯狂冲过去,抱住最前面那人,将火折子压在身下。

两人厮斗在一起,论身手,这奸细完全不是官兵把总的对手,火折子被硬生生压灭,自己也被揍得鼻青脸肿。

“带走!”

不久之后,马洪拾起地上的刀,回首一望,见到死在门外的吴二狗,眼眸一紧,不知该恨还是该可怜他。

吴二狗这样的可怜人太多了,当兵拿的那点饷银本就不多,还总是拖欠,根本养不活一家几口。

况且,城外十几万叛军,谁知道这重庆守得住守不住?

奢崇明性格暴戾,滥杀汉民,一旦破城,全家或许都要死在城中,倒还不如尽早投了叛军,尚能保住家人周全。

二狗子的想法,马洪多多少少也能理解。

这起奸细混入事件,直接将巡抚许可求,重庆总兵黄守魁紧绷的神经搞成了七上八下。

事后黄守魁亲自审问,院内堆柴烧火的那些人,正是奢崇明派出的土司奸细。

这些人熟悉汉语,长相也都是平凡、普通,初看起来,完全就是群老实人,谁也不会把他们和奸细联系到一起。

至于把守仓栗的小兵吴二狗,也的确是受了这帮人破城后保他全家安危,且给银二百两的利诱,才被买通。

这帮奸细自己办事动静太大,引得巡仓把总马洪注意,力斩吴二狗,这才保得仓栗安全。

要是换个人,可能这事儿就过去了,重庆的二十四万军民,就要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天,黄守魁按照惯例,来询问把总马洪的升赏事宜,因为这种事情,至今还是兵部在负责。

所以就需要徐可求这样的文官上疏,才能定下战功,为马洪升授官职。

马洪立了大功,保住仓栗平安,这是人人皆知的事,黄守魁本来也就是一问,本没想到这能算个事。

在徐可求这,兜了个圈子,却说把总马洪非但没有功,还有罪过。

一听这话,黄守魁就懵了。

“抚台,您这话什么意思。”

“马洪阻止奸细烧毁仓栗,保住全城的安危,这不是功劳,竟还成了罪过?”

“这是什么道理!”

“黄总镇消消气,且听本官娓娓道来。”徐可求坐在椅子上,细细品味着城中所剩不多的龙井茶,许久后,才悠悠道:

“这马洪保住了仓栗是不假,可这却是他违反本官明令在先。”

“本官昨日才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仓栗一步,结果今天这马洪就进去了……还是擅自砍了守门兵丁进去的!”

“二罪并罚,马洪虽有小功,却也有大过,该当处斩,以正军心!”

黄守魁愈听愈是恼怒,冷笑不止。

“抚台怎么不想想,你这样做了,叫本镇何以服众,叫城中吃不饱饭,却还在日夜巡逻的将士们,如何去想!”

“这会让他们心寒!”

“一旦引起哗变,重庆就完了——”

说到最后,黄守魁浑身都在愤怒的颤抖。

“哗变?”徐可求先是本能的一惊,身体差点离了椅子,即又轻笑一声,放下手中茶具,静静道:

“这就是你该关心的事了,黄总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柳边驿大捷

得到杜文焕兵败身亡的消息,鲁钦悲愤之余,即召集众将升帐,讨论战情,他决心改变战策,攥成一个拳头,直插往重庆。

很快,明军在阶州集结了约五万兵力,号称十万,星夜赶路,奔入保宁府。

现在,没有什么是比尽快驰援重庆更加重要的。

奢寅杀了杜文焕,击溃追击明军后,也是折损惨重,手下原本的几万西路叛军,只剩下两千多人。

这样的数量,几乎难以再对鲁钦的援军起到什么阻击效果。

此后,无论奢寅且战且走,还是时而派出偏师袭击明军,都未能对鲁钦的大军推进,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反而,派出去的小股骚扰部队,因被明军骑兵穷追不舍而损失惨重。

由于保宁府的叛军,几乎已经在北部被明军击溃,鲁钦很轻易的进入了府城。

杜文焕的战死,实际上没有对鲁钦的平定大业造成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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