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 第102章

作者:历史系之狼

刘长眼前一亮,“哎呀,兄长,你这是跟我问策?”

“是啊。”

“你早就该问了!我刘长什么人?我跟留侯乃是信友,常常联络,连留侯都对我的智慧赞不绝口,我这般人才,做诸侯王真的是浪费!既然兄长问了,那我就且为兄长献一策!”

“兄长……明日朝议的时候啊……”

刘长低声的说了起来,刘盈瞪大了双眼,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着头。

“长弟啊……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

“哎,兄长就听我的,不给他们长个记性,你是镇不住他们的!”

次日天一亮,齐王就来到了宣室殿,他毕恭毕敬的拜见天子,行了大礼,脸上再也没有半点的得意。

看到他这个样子,刘盈居然也没有扶他,只是冷着脸。

“齐王!听闻你丧期欲饮酒?可属实?”

刘肥一时间都懵了,好在,他很快就想通了,急忙向天子谢罪。

“你身为诸侯之长,本不该犯这样的过错,念你被劝阻,不曾行错……朕便不多罚,令你前往阿父灵位之前,叩拜三日!诚心请罪!你知道了吗?!”

刘盈严肃的质问道。

刘肥再拜认罪,这才低着头离开了宣室殿。

周围的近侍们都惊呆了,看着刘盈这个模样,目瞪口呆,一日不见,天子怎么就变了个人?连齐王都要受罚??而齐王受罚的消息,很快就流露了出去,引起了众人的震惊。

当吕后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是不由得眯着双眼,随即,眼神迅速落在了刘长的身上。

“阿母……内啥,我去读书了啊,今日事情有些繁忙……我可能晚些回……告辞!”

当群臣前来朝议的时候,也是在谈论着这件事,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陛下不是最敬齐王吗?怎么突然就罚齐王?什么情况啊??

当群臣入皇宫,见到刘盈的时候,心里的疑惑更大了,因为此刻的刘盈,正板着脸,看起来格外的严肃,跟以往截然不同。

朝议正常的开始,可刚聊到关于任命权的时候,群臣便再次开始争执,有人支持将诸侯国一切官吏的任命权都收回来,有人则是坚持只收回百石以上官员的,小吏就算了,当然也有反对,觉得这样会耗费太多的时日,会导致地方政务变得混乱。

群臣争的热闹,而这一次,刘盈却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

樊哙再次咆哮着,叔孙通再次警告他,不许在皇宫里咆哮,两人吵了半天,不见天子来劝阻,心里也是困惑,众人的争吵声渐渐消失了,心里都是在想着:今天陛下怎么都不来劝阻我?我们这都快要打起来了呀?

群臣渐渐安静,偷偷看着上位的天子。

只见刘盈神色严肃,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们,不知为什么……群臣忽然感觉,坐在上头的那位不是刘盈,而是……先皇,一种不安的情绪笼罩了群臣,众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吵啊……继续啊……怎么不吵了?”

刘盈冷冷说着,群臣更加不敢言语了。

“来人啊!”

刘盈一声令下,顿时有甲士冲进了殿内,刘盈说道:“将武器丢给他们!”

甲士们将手里的武器丢在了地上,刘盈冷冷说道:“别只是动嘴吵架啊,来,拿上武器,互相厮杀,谁活下来了,朕就听谁的建议,都拿着!!”

“陛下!!!”

群臣猛地跪在了刘盈的面前。

“朕说了,拿上武器,互相厮杀……否则,朕就将你们全部拉出去斩首!”

“你们不是把朕的大殿当成了战场吗?好啊,朕就让你们如愿!!”

“陛下恕罪!!!”

众人再次跪下。

刘盈冷冷的看着众人,双眼最后落在了樊哙的身上,在心里暗道了一声抱歉,随即大声说道:“舞阳侯咆哮庙堂,来人啊,拖出去,杖五十!!!”

群臣悚然。

第156章 嫡子与唐王,陛下更爱谁?

“砰!”

“砰!”

当大棍落在樊哙身上的时候,樊哙裸着上身,一声不吭,看到他上身那密密麻麻的犬牙交错的伤疤,就连动手的甲士都有些不忍心去打,只是,在发现这大棍威力不够的时候,樊哙却大声叫道:“你竟敢轻视我?!若是你不打!那就你躺下,我来打你!!”

听到这句话,甲士顿时不敢放水,只好用力的打着。

庙堂之内,此刻静悄悄的。

群臣之中,没有一个敢开口的,也没有一个敢为樊哙说情的,那樊哙是什么人?是太后的妹夫,太后的羽翼,连他此刻都被拖下去挨棍子,这些人又如何敢开口呢?

刘盈听着外头传来了击打声,心里极为不忍,可是想起那杯酒,他却咬着牙,迟迟没有言语。

群臣在忍受着煎熬,刘盈又何况不是,他对这些老臣,向来是十分敬重的。

就在此刻,听着外头那激烈的打击声,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陛下!舞阳侯年迈!纵然犯下过错,还望陛下能宽恕他!”

众人大惊,抬起头一看,为樊哙说情的竟是卢绾,卢绾被刘邦罢为庶民,可在刘邦逝世之前,却又加封他为平阳侯,任中垒令……虽说官职不是很大,可身份摆在这里,刘邦虽然不在了,可太后和天子都对他很是敬重,他到如今也能随时进出皇宫,参拜皇室家眷,前不久,他就进宫去见小皇子。

卢绾说情,让刘盈更加的迟疑。

卢绾跟刘邦的关系很好,跟亲兄弟一样,被诸皇子们视为仲父,刘盈低着头,迟疑了片刻,没有言语,叔孙通却急忙起身,他神色严肃,看着卢绾,愤怒的说道:“庙堂皆有礼制,舞阳侯触犯礼法,受到陛下的惩罚,难道因为他年长,就可以饶恕吗?”

“平阳侯当初作乱,若不是先皇恩赐,只怕早已被诛杀,今日又怎么敢在朝中言语?为他人求情?!”

卢绾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低下了头,却再也没有言语。

当朝议结束,群臣离开之后,刘长却开开心心的冲进了殿内。

“兄长?如何啊?是不是镇住了?”

“是不是都害怕了?”

刘长开心的问道,却看到刘盈一脸的悲伤,低头不语。

刘长很是惊讶,“怎么?难道寡人的计策没有起作用吗?”

刘盈摇了摇头,“群臣确实不再争吵了……只是,只觉得对不起舞阳侯……还有平阳侯……唉,他们都是开国重臣啊,若非他们,朕又如何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可朕却……唉……”

刘长小手一挥,说道:“无碍!这也是为了他们好,若是继续吵下去,那就不是挨棍子的事情了,被你打几下,总好过被阿母记恨上!”

刘盈点了点头,“朕是不是得去看看舞阳侯?他今日被打的连路都走不动了……”

“啊?兄长现在去拜见他,那先前做的不都白费了吗!”

“那……”

“唉,二哥去找阿母呀,让阿母替你去看望啊!”

刘盈这才醒悟,点了点头,又问道:“长弟啊,你为何非要朕去惩舞阳侯呢?”

“谁让他女儿……咳咳,主要是舞阳侯力壮,那五十大棍,可是要命的,整个庙堂里,除了舞阳侯,谁也扛不住啊,就陈平那样的,兄长别看他高,这样的棍挨上五下,保准他立刻去见阿父!”

“何况……兄长要维持庙堂之平衡,要管束群臣,更要管束阿母麾下的那些人……樊哙地位高,又与阿母亲近,皮糙肉厚的,不打他打谁呢?”

“我看啊,不如罢免了赵尧,让叔孙通来代替!”

刘盈大吃一惊,“可你平日里不是最厌恶叔孙通吗?”

“我是不喜欢他,可如今,却需要平衡阿……兄长就听我的,只要让他当御史大夫……嘿嘿嘿,接下来兄长就什么也不必去管了,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

刘盈茫然的点了点头。

“舞阳侯这里,兄长去找阿母,平阳侯这里,我亲自去!”

刘长交代好了这些,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宣室殿,刘盈也是前往椒房殿去找太后。

吕后还是那冷冰冰的模样,见到刘盈,她微微皱起眉头,骂道:“竖子!舞阳侯是你的长辈!你怎敢对他下如此狠手?!”

刘盈后退了几步,却鼓起胆子,说道:“朕为天子,如此不能?”

吕后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儿子,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怒气,刘盈也被吕后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又说道:“朕想让阿母……让太后去看望一下舞阳侯……”

“是想让我安抚一下他……好,我现在就去。”

刘盈也没有想到,阿母如此的干脆利落,刘盈几乎都没有说什么,吕后便带着提前准备的东西,离开了椒房殿,那一刻,刘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种轻松与惬意,自从阿父逝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轻松过了,一直压在他身上的大山仿佛消失,刘盈笑着,走向了甘泉殿。

而此刻的刘长,正与群贤们在一起。

“大王!我们今天去哪里?”

“去我家吧,我家里现在又有羊羔了!”

吕禄笑着提议道,周胜之不屑的说道:“那有什么好吃的?还是去我家吃鸡!”

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萧延傻笑着说道:“不如拿了鸡和羊,去我家吃,我阿父不在。”

“萧延说的对啊!他家够大,我们可以在他家玩啊,就算玩坏了什么,萧相年纪大了,也追不上我们!”夏侯灶急忙开口,萧延点着头,表示赞同。

看着这两位管仲乐毅,刘长无奈的摇了摇头,“今日,我们去卢他之的家!”

“啊?”

卢他之一愣,随即急忙说道:“大王啊,我姑姑不在家,跟我母回了老家。”

“呸!寡人又不是阿父那样整日只想着女人的昏君!寡人是去拜见仲……额……他之,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应该喊寡人为仲父?”

“为何啊?”

“你看,寡人喊平阳侯为仲父,可平阳侯又是你大父……”

樊伉摇着头,“大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若是论辈分,我,市之,禄,种可都是大王你的……”

“都是我的什么?”刘长瞪圆了双眼。

“都是大王的弟弟……”

刘长看着背后的四大舍人,说道:“寡人要去拜见平阳侯,你们就先回去吧。”

栾布急忙摇了摇头,“大王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刘长无奈,这才领着众人前往卢绾的府邸。

“仲父~~~”

人未至,声先到。

当刘长带着众人走进内屋的时候,卢绾正在令人收拾东西,看到前来的刘长,他一愣,随即笑着让刘长坐在自己的身边。刘长看着这院中下人们的举动,问道:“仲父这是在做什么啊?”

“唉……我已年迈……又是戴罪之身……准备辞官,告老还乡……”

“阿父早已赦免了您的罪行,谁敢说您是戴罪之身?!”

刘长大怒,说道:“看来定是有小人与仲父作对,我这就找他们去!”

看到刘长领着众人就要出门,卢绾急忙拦着他,“没人与我作对,是我自己……唉,身体大不如从前,也无法再披甲,无法处理什么事……”

刘长看了看左右,让群贤去守着院落各地,屋内就只剩下了刘长和卢绾两个人。

“仲父,这里就我们两人,有什么事,你就如实告诉我吧,你若是不说,我就只能自己去打听了!”

卢绾无奈,便将朝议之事隐晦的提起,再次说道:“我本来就有还乡的想法……”

“哎呀,仲父糊涂啊,这是兄长之策啊!”

刘长摇着头,“自从阿父逝世之后,群臣对我兄长甚是轻视,在朝议里争吵,兄长这是有意立威……故意指使舞阳侯所做的,您何必去求情呢?”

卢绾瞪大了双眼,“可我看那架势不像是假打的……”

“那是舞阳侯有意在配合陛下立威呀!仲父糊涂呀!”

卢绾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仲父啊,你也别说要离开了,便留下协助陛下,陛下如今势单力薄,群臣并不曾真正的归心,这种时候,最是需要您这样的重臣,您怎么可以丢下他离开呢?您这样做,对得起我阿父吗?”

刘长又使出了最拿手的道德绑架。

卢绾急忙问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仲父便听我的……”

……

樊哙趴在床榻上,吕媭正在为他涂药。

“怎么打的如此狠?!”

吕媭咬着牙,气的发抖,“我稍后就去找大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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