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 第676章

作者:历史系之狼

刘启心里一酸,“我也很思念阿母。”

“但是你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大汉以孝治国,但是有的时候,你得放弃自己尽孝的机会,让天下得到尽孝的机会……”

刘恒还在写着什么,头也没抬,却照常的跟儿子聊着天。

“你在西庭国做的不错,但是我并不满意,你对百姓太过恶劣,他们都说,百姓知威而不明理,这些读过书的人,何等的自负啊,愣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百姓的身上……百姓是知道是非的,是知道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恶,一味的动用强法,即便他们明面上都敬服,可在内心里,却不知将你诅咒多少次……恩威并继,对百姓加以爱护,对那些奸贼出以利剑……赏罚分明,爱憎分明,方才是治国之道。”

“阿父,我知道了,我回去就改,主要我那里都是蛮……”

“呵,我大汉之疆域内,皆陛下之子民,哪有什么蛮夷?!你将他们当作蛮夷,他们当然就是以蛮夷的方式来汇报你,作为君王,你都将他们不当成子民,简直荒唐!!”

刘启猛地低下了头。

“好好治理地方,让他们害怕容易,而让他们拥戴却很难……不要总是想着走捷径,只有归心,才是百年之策……不要这般高高在上,不是多读了几本书,就比人家更懂仁义道德。”

“唯。”

“阿父……您这处置的奏表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嗯,就是你们西庭国的上奏。”

“啊???”

第697章 吴王何能?

厚德殿内,刘长正大吃特吃。

看着刘长狼吞虎咽的模样,吕禄迟疑了片刻,“陛下……吃慢些,也没人来抢啊,何必如此呢?”

刘长猛地吞下一块肉,“你有所不知啊,这肉现在不多吃点,往后想吃可就得费劲了……”

“啊?”

吕禄也搞不清楚陛下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时日里,愣是将自己收藏的华服全部都穿了一遍,大鱼大肉的,当然,这昏君做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吧,近期内有些太勤快,过去都是每隔四五天当一次昏君的,现在是天天都当昏君,晚上都恨不得穿件华服来睡觉,这太上皇刚刚驾崩啊,如此做派是不是有点不妥当?

刘长看了看周围,示意吕禄坐过来。

“你是自己人,也就不必隐瞒了,吴王要留下来当御史大夫了。”

“什么?!”

吕禄大惊失色,“天下哪有诸侯王来当三公的?”

“怎么没有,那个周鸡蛋不就是诸侯王当相吗?”

“陛下就是不愿意称周公,称为姬旦也就罢了,这鸡蛋就有点太过分了……”

“周公确实以外王之身来任朝臣,但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群臣不是天天吹我是古之贤王嘛,这说明天下太平了,出了周公这样的贤王啊!多好!”

吕禄抿了抿嘴,也没有再说什么,“难怪陛下近日内如此模样,是怕他当了御史大夫后不许陛下如此奢侈了吧?既然如此,陛下又为什么要让他留在庙堂呢?”

“为什么不让他留?你知道我四哥有多大的才能嘛?等他当了御史大夫,我这三公的配置,比我阿父还豪华啊,堪称无敌,哈哈哈,虽然不能再大吃大喝,但是我可以将大事直接丢给他们,自己外出游玩啊,再也不必担心一出去就发生大乱了……留下安那个竖子,有这三人辅佐,我就能去一趟唐国了,我一直都很想再去唐国看看的……”

“陛下对外王也真是信任啊。”

“庙堂里不少人都对四哥很忌惮,但是四哥跟如意不一样,他是一个私德极高的人,给你说,在整个宗室里,他的私德仅在我之下!”

吕禄心里有一万个话想要说,德行比您还低的那都不能叫人了,那都十恶不赦了。

但是出自对拳脚的畏惧,吕禄倒是没有直说,“群臣能答应嘛?”

“我任免三公,他们还能插手不成?当初任免晁错,他们都不敢多说什么,况且我四哥这个人,名声很好,非常的好,就是再忌惮他的大臣,也不否认这一点,他完全有资格担任,只有三公里的其余几位开了口,群臣就没有反对的余地,三公之中,晁错要辞职,根本就无法开口反对,张不疑不是外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太尉这个人,完全不理会这些事,也不会跟群臣站在一起……至于张相啊,他恨不得让四哥来当国相!”

吕禄狐疑的问道:“我倒是不担心他们,我只是在想,姑母那边……”

他知道姑母向来是很忌惮这些外王的。

刘长却笑了起来,“不懂了吧,这个就是阿母的意思!”

“啊?姑母何以要让吴王来担任御史大夫呢?”

“阿母原本就与他亲近,而且现在诸侯王都分权了,也不必忌惮什么,反而对付群臣,需要这么一个猛人……你还年轻,不懂这些……”

吕禄皱着眉头,“我却是有些不明白,都说吴王大贤,有大能,他的治理能力能比得上张相嘛?”

“远不如张相。”

“那他对未来的谋策能比得上晁错嘛?”

“大概也比不上。”

“那在断案明事上能比得上王恬启嘛?”

“不擅断案……”

“那他何以能被陛下和姑母这般推崇呢?”

刘长笑了起来,“这是因为啊……”

……

张苍睁开了双眼,打了个哈欠,让怀里的美妾给自己准备衣裳,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衣裳,吃了一顿饭菜,却没有急着去书房办事,令人备了些果子,就在内屋里侧躺着,看几个美妾穿着单薄的衣裳为他起舞。

津津有味的看着舞蹈,却有下人叩响了大门。

这让张苍颇为不悦,赶忙让舞女们离开,这才让下人进来。

“家主,吴王又来了……独自在门外等候,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了,我这想着让他站着也不好……”

“什么?!吴王来了??半个时辰??为什么不早点禀告呢?”

“吴王得知您不曾醒来,就不许我们禀告……”

张苍挠了挠头,“祸事了,祸事了,那竖子是个小心眼的,又最爱这个老四,若是让他知道,我那假期岂不是要没?快!我要去书房,再将吴王请进来!!”

当刘恒走进书房的时候,张苍正埋头在案牍之间,有些疲惫的揉着自己的额头,看到吴王,他猛地抬起头来,有些愧疚的说道:“我这一觉起来,就忙着来操办刺史的事情,不知您在外头,让您久等,请恕罪……”

“不敢,张相日夜操劳,我不敢打扰……”

吴王挥了挥手,有人走进来,将成堆的奏表送进了书房。

张苍有些愕然,“您这是……”

“您昨日交给我的,我已经完成了,不知处置是否妥当。”

“啊??那么多的奏章……”

张苍急忙低着头,认真翻看了起来,“您这次来,也没带上什么人,您一个人,是如何……”

张苍抬起头来,看到了刘恒那布满血色的双眼,神色憔悴,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疲惫,张苍顿时明白,这人为了处置这些东西,一夜都不曾睡觉。

张苍呆愣了许久,“您何必如此呢……伤身,伤身啊。”

刘恒摇着头,“处置奏章如治水火,各地百姓的事情,是最不能耽误的,我这一路走来,因为您的缘故,百姓安居乐业,我甚是欣慰,只是,贫苦者还是不少,一家人共用一件衣裳,半碗粟由十人分而食之……尤其是在淮南北部,近期内遭了涝灾,百姓们没有居住的地方,夜晚里就围在篝火身边,哭声震天……我想,如果能快点批准对他们的救济,就能多救活一个人……”

“您这里还有其他要我处置的嘛?”

张苍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还是有一些的……我派人送过去?”

“好,那我就不劳烦您了,天下如此兴盛,都是因为您的功德,请您保重。”

刘恒再次行礼,再次干脆的离开了书房。

张苍看着面前的那些文书,却有些坐立不安。

那仆人又走了进来,“家主,吴王走了……还要我将她们叫进来嘛?还是您去内屋?”

张苍的脸色忽然有些纠结,过了片刻,他猛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案,“还叫什么叫啊!没看到我有要事要处置吗?!”

下人急忙请罪,转身离开。

张苍面无表情的坐在案前,只是轻轻摇着头,“就这一次,就这一次……等淮南水灾结束了,我就去休假!”

坐在马车内,刘恒正翻阅着各地的情况,驾车的乃是他的心腹,邓通。

邓通有些不悦的说道:“大王,那张相是在骗您呢,他装作一脸疲惫的模样,实则双目有神,浑身的香气,他分明……”

“住嘴。”

刘恒有些不悦的打断了他,“若非张相,岂能有今日之盛世?他本就年迈,本来就是该享乐的年纪,可他还在继续为国事而操劳,我每当想起这件事,都觉得有些愧疚……你又怎么敢对他不敬呢?”

邓通急忙低头,“是我的过错,请您恕罪。”

“左相形同摆设,就是苦了这位右相啊。”

在几天之内,张苍就完成了对人选的拟定,就此,改革来到了下一步。

包括指定不同官职的俸禄,待遇,以及禀告宣传等方面。

到这个时候,张苍就可以稍微休息,由奉常府来接任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晁错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正式向皇帝上书,请求辞去三公之位,自请外放与郡县。

刘长瞪大了双眼,看着跪坐在面前的晁错。

晁错上书请辞的事情,他早已知道,但是去郡县??这就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晁错这人向来自负,认为大丈夫要么就当三公,要么就去死。

怎么还自动请愿去郡县呢?

或许是看出了刘长的狐疑,晁错急忙说道:“陛下,请您允许我辞官,臣辞官并非是因为不愿再为陛下效劳,而是因为臣的才能尚且不足,还需要在地方上磨砺,臣知陛下的厚爱……”

“不,不,你请辞的事情朕答应了,答应了!”

刘长很是开心的说着,晁错脸色一黑。

您这怎么看起来还巴不得我请辞呢??

“但是你要去郡县?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啊,你毕竟是当过三公的,去郡县未免也有些太……掉面?”

“陛下,官职不以大小而论,无论是三公还是地方官,都是为陛下而办事,都是陛下之臣,何以分什么上下呢?臣在地方,也能为陛下做出一番大事来……”

“朕记得,你向来是看不起地方官的,不只是你,贾谊也是如此,当初让他当地方官,他还觉得被羞辱了,你如今怎么有了这般转变?”

“臣在将来,要接替张相,为陛下之左右!”

刘长大喜,“好,难得你有这般志气!”

“朕本来就有意让你去地方上磨砺,既然你主动提出来了,那也没有反驳的道理,既然你要去郡县,那就去吧,正好,陈留的谯县缺个县令,你就去那边当县令吧!”

“唯……嗯??”

晁错兴高采烈的正要接受,可忽然反应过来,“县令??”

“怎么了?你自己不是说要去郡县吗?”

“臣是说郡县,但是臣这个俸禄……”

“不治好一个县,如何能治一个郡?”

晁错有些悲愤,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从三公直接下放到县令,这会不会有些太过分啊??自己得罪了那么多的郡守,去人家麾下当县令??这不是要被吃死吗?

“陛下何不干脆让我去当个蔷夫呢?”

刘长眼前一亮,“有道理啊!”

吕禄看不下去了,“陛下……毕竟是三公,若是真的去当蔷夫,难免会使天下震动……”

“那还是去县吧,你可别看不起县令,那谯县可是大县,你先放下你那百年大策,给我把县治好了,让我看看你治政的本事!”

“唯!!”

当晁错被贬的事情传出来的时候,整个长安那是一片欢腾,百官弹冠相庆,要不是丧期,当场就得举办个宴席,大醉一场,跳上他个三天三夜,这个祸害终于滚蛋了啊,据说还是一撸到底,直接贬去了县,这可太爽了,你先前是如何得罪郡守的,等你回去后郡守就能如法炮制了,善恶终有报,只是时候未到!!

群臣们狂喜,私下里遇到,什么都不说,彼此看着就能傻笑一整天。

高兴的不只是群臣,诸侯们也是无比的开心,这个好消息总算是冲淡了一些孝仁皇帝逝世所带来的噩耗。

唯独御史府内,却是忧心忡忡。

无论是晁错所提拔出来的那些心腹,还是那些对晁错看不过去的,此刻都无法开心起来,晁错这些时日里,领着御史府将能得罪的人都给得罪了一遍,现在晁错滚蛋了,那他们可怎么办呢?岂不是要接受他们无休止的报复了吗?

而刘长没有想到,对这件事反应最为激烈的人,居然是太尉!

“长!!!”

韩信气势汹汹的闯进了厚德殿里,门前的甲士都压根拦不住他。

“长!!”

韩信直呼着皇帝的名字,眉头紧锁,来者不善,刘长正坐在案前,看到这般模样的韩信,神色也是惊愕,“师父?出了什么事?”

韩信却破口大骂,“你这竖子,好的不学,愣是学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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