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轮回荣光 第209章

作者:九四或跃在渊

  “某种超乎想象的高温火焰在一瞬间蒸发了某件秘银物品,但秘银没有被摧毁,而是化作致密的银蒸汽并在高温结束后在地表快速塑形。于是,这块地板完成了镀银。而有趣的是,这一段痕迹,要比预想中的还要更新。我的神经感知告诉我它还残留着被灼烧的温度,而金苹果告诉我,这段灼烧的痕迹,生成的时间就在最近的几个月里。”

  他说的高温火焰是什么,所有的轮回者都知道。

  而即便是不知道的陶瑞尔,也从中看出了一些有价值的秘密。

  “秘银是神圣的金属,欧克是不会接触它的……而能够熔化秘银的,只有矮人的炉火!”精灵少女喃喃自语,她的语气中充斥着欢欣,她并不知晓炎魔的存在,但她用自己的认知解释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变故事情。

  “我能够感知到温度在流动……我能够感知到土之子的呼吸……就在不久前还有矮人经过这里。而这附近肯定就是矮人活动的区域!”

  她下意识地便迈出脚步。

  而轮回者们并没有阻止她,而是任由她前行。因为在这精神力的黑域中,即便是詹岚也只能够在维持心灵锁链的同时放出很短距离的精神力。而李帅西或许能够闻到矮人的气味,但他却没可能顺着地位闻出对应的地形!

  她是向导,姜玉不可能在炎魔的盘踞区内使用出有可能会惊动对方的振动之力。

  她很好地发挥出了自身的能力,她向着诸王之厅的某个方向快步前进。

  前进。

  越过回廊,跨越桥梁。

  穿过陈旧的废墟,步入石柱倒塌而成的小径。

  她的速度很快,而她的动作轻盈。轮回者们紧紧地缀在她的身后,而空气中也逐渐弥散出了微热的焦灼气息。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她以为那是矮人们用以防卫欧克的某种工具。她毕竟只是一个血统等级相对低下的希尔凡精灵,不像那些真正的光之民一般,只要靠近邪恶的汇聚,便会发自内心地感到颤栗和恐惧。

  于是,她终于见到了它——见到了它们。

  在跨越一大片漫长的小径之后,映入她眼眸的便是一片极其庞大,并且金碧辉煌的明亮大厅。而几乎是本能一般的,她立刻便在大厅边缘某个用掩体封挡着,像是倒塌,但却留有缝隙的洞穴处,看到了好几双不可置信里混杂着惊恐焦急的眼睛。

  而她几乎下意识地就要喊出其中一个认识的姓名。

  ——【支线任务——在瑞文戴尔会议召开前将木精灵陶瑞尔带至摩瑞亚矿坑,见证矮人远征队的覆灭。已完成,参与全员,获取C级支线剧情1个,奖励点数3000点。】

  她没能喊出来。

  因为一道像是臂膀一般的无形力场,压制住了她的声音,并迫使她的视线,向着某个方向偏移。

  于是,她终于看到了它。这片金色光辉之地的源泉和原因。

  她看到一团腐朽而又庄严,恢弘而又邪恶的炽烈火焰,沉睡在大厅的中心。

  那是炎魔,堕落的迈雅,古老的邪恶之力。魔苟斯的失落仆从,摩瑞亚远征队覆灭的原因。而这庞然之物正盘踞于斯,镇守于斯。它在此沉睡,让这座矿坑深处最后残留下来的矮人们能够避开欧克大群的追捕围猎。它也堵塞于此,让所有的残存的矮人们就此不见天日,哪怕付出极大代价,也最多逃跑到不远处的诸王之厅。

  那个携带着秘银,或许是想要用来辟火的矮人会死在那里,必然是有缘由的。

  而这缘由,便是在这沉睡着的古老炎魔身周所汇集的辉煌残影——那是火焰,火焰之外的火焰。具备生命力的火焰跳跃着盘旋着四处游弋。它们是火焰的精灵,也是邪恶之影。而当外来的造访者们打破这片沉眠地的寂静之时,它们便也用它们自己的方式,向不请自来的客人们发起了热烈的欢迎。

  火焰席卷而来。

  火焰具备着轻易抹灭一切活物,将万物化作乌有的能力。因为这火焰,炽热并且强力。哪怕炎魔在这一刻其实并未苏醒。

  陶瑞尔的职责已尽,作为主神选定的棋子,她的价值就是将有能力将摩瑞亚底端的炎魔抹除的轮回者带到这处区域。她理所当然地不可能抵御这团火焰,哪怕她以精灵的灵巧飞速逃离,最终的结局,想来也不过就是被追赶她的火焰焚毁于诸王之厅。

  但火焰并不能追上她……火焰的尽头,便是姜玉抬起手掌所构筑出的领域。职责已尽的陶瑞尔被她随手拨到身后,而接下来,就是轮回者们需要处理应对的问题。

  因为即便是这一刻,沉睡着的古老炎魔,其实也还未苏醒。

第31章 自在

  ‘轰——’

  火焰之潮,止步于构筑之壁。冲击和温度都被无形的壁垒所吞噬,并和火焰本身一起,化作了姜玉眼眸之中的解析数据。

  他感知到了有趣的东西,而这有趣的事物在他的认知之中堪称熟悉。他在这火焰之中感知到了某种浑浊并且炽烈的神力。而这神力哪怕因混入黑暗而浑浊,竟也有着和他体内双A级无名雷神之力同等规格力量权柄。

  一个半神。

  魔戒世界观的迈雅,堕落次神。无限多元宇宙中的半神,原本光明,但却拥抱着黑暗的不朽之躯。

  而神力和神力之间,只要距离足够接近,便可存在一定程度的共鸣。

  它还未苏醒。

  它即将苏醒。

  轮回者们的意志在心灵网络之中高速碰撞,决出秩序。先手的机会固然存在,而能够行使这个机会,打出这场战役第一击的个体,却注定只有一名。

  这个人的名字,是郑吒。

  他在构筑之墙撞上火焰之潮的瞬间,无声地吐出了一小口微热的气。

  ……

  ——火焰……我的力量,也是火焰。

  ——而按照楚轩的说法,同源之力中,上位会覆盖下位。而我感觉我的戾炎,在力量层次上,应当和这古老的炎魔平齐。甚至好像我还要更强一点?

  ——唔……好像是这样子。而且……我也正好有些能力,想要试验。

  郑吒的眼眸深处,漆黑的火炎流转不休。他的思维因高位基因锁的开启而急剧加速。万事万物,在他的观测中都变得迟缓,宛若艰难爬行的蜗牛。

  作战计划已经制定好了。他是尖刀,主攻的杀手。而其它的同伴们,则是配合他一起发挥出战斗力的辅助。击败炎魔的方式被姜玉判定为用火焰吞没火焰,但吞没火焰的战场,则并非此处。

  这里不行。

  在这里战斗,就算胜利,那几个躲在岩洞中的矮人,以及被姜玉扔到后方安全区域中的精灵陶瑞尔也将在交战的过程中被抹除。而一旦那样的事情发生,则无疑便意味着中洲队的一番辛苦,都将因这点疏忽而化作无用功。

  胜利会因此而褪色的,所以,战场不能够是这里。

  而郑吒记得很清楚,在魔戒的电影以及小说的原著中。甘道夫击败炎魔时,是先将对方打入摩瑞亚下方的地下深渊中,用冰冷的湖水浇灭了炎魔身上的火焰。而再往后,它们才在漫长的拉锯战中登上了位于大地深处的都灵之塔,最终,用剑将这古老堕落迈雅的生命抹除。

  炎魔身上的火焰是怕水的——虽说那大概不是普通的水。

  那么,自己体内的戾炎,是否也拥有着相同规格的缺漏?

  郑吒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而这答案似乎是否定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戾炎究竟从何而来。而在他认知的世界中,似乎并不存在比那漆黑的情绪之海还更加深沉的覆火之源。

  ——我是特殊的。

  郑吒这样想道。

  ——我的火焰无法扑灭。

  郑吒如此觉得。

  ——我的火焰要强过姜玉的雷霆。虽说我可能也没法真正地摆平他,但他更加没法击破我的烈焰。

  他不是姜玉。他对基因锁的第四阶不具备认知上的畏惧。当赵缀空败亡在炎铸百兵之下,而主神在他而耳侧公布了轮回者积分的时候,他固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理所当然。因为在动手交战的时候,他的确没有从自己心中感知到多大的恐惧,以及从对方身上感知到多大的威胁。

  四阶也就是那样——或许自己很快就能够抵达第四阶,甚至已经部分地接触了第四阶。而自己体内的这一团戾炎,或许也正是在接触了那一阶段的力量境界后,才能够掌握,拥有的火炎。

  ——我能赢下这场战斗,或者说……只有我,大概也可以。

  他想到,他在因高速思维而变转得相对缓慢的时间里向前踏出脚尖。漆黑的火焰从他体内涌出,并在拉伸延长的时间感中,汇集于他一点点抬起的手前。

  心脏,正在以比过往更加轻快地方式跳动着。郑吒意识到自己的精神中充斥着信心,而这份信心固然无法化作戾炎的柴薪,却能推动他以更加迅速,并且大胆的步伐向着前方快速迈进。他感觉自己正在做一件大胆的事,一件冒进的事,但他又感觉,自己的能力,配得上这份大胆冒进。

  ——不,或许不是我在冒进,而是他们都变得保守了。

  ——姜玉是这样,楚轩……好像也陷入了这样的困局。

  漆黑的火焰在掌中汇集。并很快就抵达了他的操控力所能够支配住的极限模型。而若是按照正常的情况,他在抵达这一阶段之后,便应当将戾炎以合适的方式进行驱动。从而发挥出各种效用不同,规格不一的战争技艺。百兵冢和龙卷天都是一个好选择,当然若是想要优先削弱对方,那么用出蚀暗,也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他没有那么做,他只是让掌中的火炎汇集,然后更近一步地汇集。支配模型的极限在顷刻间便被他的意志所跨越,而压缩的进度,却仍在前进。

  本不应苏醒的沉眠之火意识到了危机。

  原本应当让中洲队打一轮先手,然后才能够做出反击的炎魔被忽如其来的危机感惊醒。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而郑吒掌中的漆黑火焰,却仍在向着中央部位压缩,汇集。

  他对此很有信心,虽然他也不知道将戾炎高度压缩会产生什么效应。他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尝试,而他并不觉得将这第一次尝试,放在这被姜玉强调过好几次重要性的战场上有什么问题。

  毕竟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像姜玉那样小心——简直就是婆妈一般地小心翼翼。他也不知道姜玉为什么明明打赢了还要在那里胡思乱想半天。自己等人明明只需要前进,便可以获得胜利。

  所以他在那里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让姜玉放下那无谓的杂思,只要按着自己的想法前进就行。反正想问题的职责本就是楚轩来背负且楚轩也对那种事颇感兴趣。而结果也算是喜人,总是胡思乱想的姜玉,听从了自己的建议。

  ——我是对的。

  他想到,他看着眼前的炎魔苏醒。

  心灵链接中传来同伴们饱含着各种情绪的声音。其中有不少部分的思维速度实际上赶不及,所以只有简短的惊讶和诧异。而另一部分则是费解和恼怒,以及用以应对炎魔提前苏醒状况的战术建议。

  多此一举——这种事,明明只需要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楚轩应该也是站在自己一边,因为在自己提出让姜玉省点脑子的建议时,他对自己的提议起到了一些应当是具备支持效果的正面意义。

  这是好事,团队的职能本就应该如此分布清晰。虽说楚轩好像也变得有些婆妈,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危机而反复思虑。但考虑到他一向就是处理那一类问题的人,所以他想维持他的定位立场,倒也算不上是什么问题。

  那么……

  思绪的流转至此结束。

  郑吒很高兴,自己心血来潮的尝试获得了一个不错的成果——和自己一起前进的戾炎在自己推出的掌心中完成了自己所期望的压缩,塑形。并在远远超出了自身支配力模型极限之后,在一个新的形态上重新获得了稳定。

  成功率在反推的情况下好像只有千分之一。而剩余的九百九十九中,九百的概率是当场爆炸而九十九的可能性是炸得还有点余地。但既然已经撞上了那指向成功的千分之一或者更低。那么自己的这番冒险,便也对得起了自己所拥有的这份自信。

  毕竟,自己是如此的特殊。自己注定,要赢得胜利。

  炎魔就在眼前。它在苏醒的过程释放出了寓守于攻的火焰。然而郑吒却已然突进到了它的面前,探出的单手之中,紧握着一团深渊。

  郑吒觉得自己或许有必要给这份技能取一个新名字。但他一时半会,还没法从自己的脑袋瓜子中找到对应的合适名词。

  不过郑吒倒是对自己当下的这份状态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自己是如此的自信,自己的自信是如此适配自身的能力。一切曾经看似难以跨越的艰难险阻,如今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小插曲。而自己,无疑可以随着自己的意志,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任何一件事情。

  这份心绪,将其称之为‘自在’,或许有几分道理。

  ……

  ‘轰——!!!!’

  发生了什么?

  姜玉注视着眼前的战场,他的眸光中有着数量庞大的不可理喻。他记得自己分明规划好了一个未必完美无缺,但也肯定相当周全详尽的策略——由自己展开构筑领域限制战场,由赵樱空召唤出死神军吸引正面火力并将空间结构锚定。由朱雯计算出地形,詹岚提供诱导,将炎魔引向距离地底世界最近的空洞区——

  ——而最后,由巨兽化的李帅西和程啸来提供推动用蛮力,张杰和楚轩修正轨迹,最终,再由郑吒一锤定音,以中洲队当前最高层次的输出,依靠先手,将炎魔打入地下深渊,并相互配合着将其压制,直至将它彻底击败,或者封印。

  这应当是一个很合适的计划——这份计划,能够最大化地发挥出中洲队各个人员的战斗力。

  而自己等人已然依靠陶瑞尔的引导而获得了先手,无论怎么看,己方都应当具备一次全力输出的空隙。且就算出师不利,也有从容撤退的余地。

  本应如此。

  但是……为什么?

  姜玉无法理解。他看见郑吒在不应该主动出击的时候大步向前,他看见郑吒的掌中汇聚着某种超乎想象的沛然巨力。

  那是一团黑暗,一片深渊。如果郑吒能够再强一点,甚至开启了第四阶基因锁。那么姜玉将毫不犹豫地将其确认为‘原暗’的雏形。然而现在的郑吒,最多也就是站在第四阶的边缘,或许走得比当下的自己要略强一些,但怎么看,都不应该太远。

  他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无论他知道或者不知道,他都亲眼看见了郑吒手中的力量显现——或许郑吒发现了某个战机,或许郑吒隐藏着某个杀手锏。无论如何,力量都做不了假。而他也承认郑吒有着在捕捉到战机的时候,自行决断的权限。

  这是合理的——如果郑吒发现了某个稍纵即逝的契机的话。

  但这合理性无法证实,因为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他看见攥着那团黑暗的郑吒撞上了炎魔,赶在其余队友们能够做出的任何配合之前。哪怕是调整速度最快的詹岚也只来得及打出一发临时激活的精神力冲击。然而这份助力,在下一刻便被证明为毫无意义。

  他看见黑暗在炎魔的胸口爆发——古老迈雅的臂膀奋力挥起,却怎么看怎么软弱无力。愤怒的咆哮嘶吼随即到来,但这看似威武雄壮的声音中,却有着虚弱的显现。

  而那也只持续了一瞬,一抹短暂的光阴——撞在炎魔胸口的黑暗立刻就生成了第二次的迸发。且在下一瞬间,爆散开来的漆黑火焰,便将炎魔周边,身后的区域,尽数蒸发焚灭。

  一个巨大的隧道,被这不可以道理计的漆黑力量凿打出来。而那隧道的末端,指向未知漆黑之处的遥远深渊。

  姜玉的计划,被完成了。

  然而完成计划的,只有郑吒一人。其余所有应当在这个战术中奉献一部分自身力量的同伴,全都被郑吒遥遥地抛在了后边。

  包括他,包括姜玉自己。他能做的,只有看着那凭空出现的,通向漆黑地下深处的隧道。傻上几个瞬间的眼。

  而很快,他便追了过去,并在炎魔原本应当殒命的都灵之塔顶端。看到了郑吒和他脚边的毁灭残渣。

  不再燃烧的炎魔就在郑吒脚下。

  炎魔的硕大头颅,就抵在郑吒的五指之间。

  “好像也不怎么难嘛?”

  他看见郑吒歪着头看向他,顶着一张一如既往地傻乎乎的脸。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