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信天上掉馅饼
邵逸平忙即正色说道:“请师兄指点。”
柳俊摆摆手,说道:“我有个建议,我想请你到这边工作,省委政研室,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过来担任副主任怎么样?”
邵逸平不由愣住了。这个他是万万没想到。
柳俊又给他续满了茶水,说道:“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好好考虑一下。”
“师兄,这个,恐怕不合适……我在单位,才享受正处级待遇,再说了,我也不适合搞管理。我自己都管不好我自己……”
邵逸平很委婉地说道。
柳俊淡然道:“级别待遇不是问题。至于说到管理,我也考虑过了。你去政研室,主要就是技术干部,你负责政研室的业务工作。行政工作和党务工作,不用你负责。政研室还有主任嘛。你的任务就是把政策研究工作做好。”
邵逸平有点挠头。
看来一把手都是这个性格,自己都还没答应呢,柳俊就已经开始给他分派任务了。放在其他人头上,这也确实没有任何问题。邵逸平此刻面对的,乃是政治局候补委员兼D省省委书记,封疆大吏中最有权势者。亲口向邵逸平发出邀请,能够拒绝吗?再说,又有几人会拒绝?
以邵逸平与柳俊的渊源,他一到省委政研室上班,就等于是嫡系中的嫡系,心腹中的心腹,可谓前程无量。官场上,这样的机遇是千载难逢的。
不过邵逸平不是其他人,他有自己的原则。
“师兄,请原谅,我不能答应。”
邵逸平很坚定地说道。
柳俊却并不吃惊,似乎邵逸平的回答,正在他的预料之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柳俊说道:“理由呢?”
邵逸平想了想,决定实言相告:“师兄,政研室的工作不适合我。那种四平八稳的官样文章,我做不来。”
实话说,邵逸平一点都不明白,柳俊为什么会有这么个想法。难道柳俊是受了周先生的委托,想要将他调到D省政研室,保护起来?最初设立政研室的出发点,或许是好的,是为了更好的研究吃透中央的政策精神,为地方工作提供参考意见,避免走弯路。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政研室早已经失去了原来的作用,变成了一个“御用机构”顺应“时代潮流”发表些政策研究的文章,就此了事。
邵逸平自认自己是个斗士!
柳俊淡然一笑,说道:“谁说我要你做四平八稳的官样文章了?这样的人,在所多有,我也用不着去挖你的墙角。我请你过来,就是要你说真话。不但要研究上级的政策是否合适,更要在省内进行调研,看看中央的政策,省里的政策,到了下面,到了基层,是不是走样了。你的作用,就是提醒和监督。”
邵逸平再次惊诧起来,说道:“师兄,你要把一个刺头放在身边?”
柳俊哈哈大笑。
这个话,也就邵逸平敢在他面前说。
“对,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我就是需要放一个刺头在自己身边。或者,严格说起来,不是我个人有这个需要,而是D省省委省政府有这个需要。逸平啊,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一个合格的领导团队,是需要有不断提醒的。不但制定政策的时候需要有人提意见,在执行政策的时候,还得有人提意见。不然就会盲目。你也知道,政策执行上的偏差,会给普通群众造成极大的影响。请你来,就是要发挥你的长处,给大伙挑挑刺,时刻提个醒。”
柳俊笑过之后,沉声说道。
邵逸平思虑良久,很慎重地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倒是有个建议,倘若去报社或者说其他党刊工作,是不是更加能起到这个作用?”
看来是自己误会柳俊了。这位师兄,确实是与众不同的。与很多和他地位相当的高级领导干部,思维方式有着明显的区别。
“还是去政研室吧。”
柳俊一挥手,说道:“逸平,你的思维方式还要拓宽。不要以为只有在媒体工作,才能揭短,才能向党委和政府工作提意见。我们内部的很多机构,设置的原意,就是为了提意见的。只是这个初衷,现在被曲解了。而且,在媒体工作,你的意见不见得会受重视。”
对于柳俊此言,邵逸平倒是完全认同。
事实上,现在的媒体也未必就能畅所欲言。很多时候,媒体提的意见太尖锐了,就会发生他曾经遭遇过的那种事情。不客气地说,媒体监督,在少数官员眼里,已经变成“对立面”了。相对而言,在政研室上班,他提出的意见和建议,却能够得到柳俊的充分重视,对于他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更有保障。
省委政研室副主任和媒体记者,是完全不同的两个身份。
“好,既然师兄有命,我理当遵从!”
邵逸平没有多少犹豫,下定了决心。
第2085章 廖庆开的侄儿出了问题
省委常委院五号楼里,娄海英吃着饭,有点食不下咽。
“有心事啊?”
谢崇安关心地问道。谢崇安已经从首都调到华南大学上班,依旧是教授。娄海英的女儿也调到了南方市,不过平时并不住在常委院,单位分配有住房。只有周末和节假日才回常委院看望父母。
娄海英的性格风风火火的,在亲近的人面前,不大藏得住话。自从随柳俊到D省之后,工作上十分顺利,在纪委成功树立了威望,谢崇安还很少在娄海英脸上看到忧虑的神情。
“嗯……”
娄海英点点头。
“说说吧,什么事?”
谢崇安便放下碗筷,问道。
谢崇安并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书呆子,学术上颇有成就,人情世故也很通达。时常会给娄海英做个参谋。他的意见,娄海英也很重视的。
“是三衡信托投资公司的问题。”
娄海英简单地提了一句。
谢崇安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毕竟是华南大学的教授,对于省里的事情可没有那么熟悉。至于信托投资公司,D省更不知有多少。
“这段时间,有很多检举信反映三衡信托公司的问题。这个信托公司是公私合营的,以国有资产为主,但私人股份也差不多占到了一半。检举信反映说,三衡公司经营情况很混乱,涉嫌利用海外金融渠道洗黑钱,数额还很大……”
娄海英也知道丈夫不明白,就多说了几句。照说这是违反纪律的,不过谢崇安是很正直的知识分子,以前娄海英也经常和丈夫聊到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谢崇安从未再跟其他人提起过。身为教授,智商是毋庸置疑的,知道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绝不会故意让自己的老婆犯错误。
尤其到了娄海英这个层级的高级干部,谢崇安更加会刻意维护老婆的威信。
谢崇安便笑了,说道:“这有什么为难的,既然有反映,你们纪委就查嘛。现在国家正在和西方列强打金融战争,这样的问题可不能含糊。”
作为高级知识分子,谢崇安对国际大势和国家政局,均有一定的了解。对国家目前采取的金融策略,持完全肯定的态度。他也隐约知道,这个“国战策略”是柳晋才柳俊父子为主提出来的。娄海英身为柳俊的嫡系,无疑要全力以赴支持柳俊。
以往娄海英也从未为类似的事情犹豫过。
娄海英双眉紧蹙,索性也放下了筷子,靠在椅子上不吭声。
谢崇安就慎重起来,认真地问道:“怎么,这个三衡公司有背景?”
“嗯。三衡公司的董事长姓廖,叫廖有清。是廖庆开同志的亲侄儿……廖庆开是以前N省的老省委书记,总理和严玉成同志,以前都在他手下工作过的,据说廖老是严柳两位首长最敬重的老领导……”
娄海英迟疑了一下,终于说出了自己忧虑的原因。
谢崇安的眉头不由也紧紧皱了起来。
他不是体制内的成员,严柳系的发迹史,他不是那么清楚。但严玉成和柳晋才的老领导,这个身份何等了得?而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老领导,正经是N省的老省委书记,基本上可以断定,严玉成和柳晋才均是廖庆开提拔上来的。一省之内,如果不是得到省委书记的特别看重,严玉成和柳俊才不可能迅即上到很高的位置。
既然三衡公司的董事长是廖庆开的亲侄儿,这样的关系,也难怪娄海英犯难了。
就算是柳俊,恐怕也不好拿主意吧?
“省里其他领导,知道三衡公司的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