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潜水的猫咪
“你也不用安慰老头子了。”陆瑾语气萧索的道：“三一门能够在伱的手中，续接法脉，我就应该心满意足了，三一门是我的执念，不应该成为你的束缚，你是如同一道之祖般的存在，岂能被束缚在小小的三一门上。”
苦笑一声，陆瑾道：“逆生三重还是被你一手修改补全的，即使是修炼到极致，怕是也未必能够达到你现在的地步吧？”
微微一顿，陆瑾好奇道：“罗浮，今日话出你口，入我之耳，再也不会让其他任何人知晓，你……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仙了？”
“何为仙？”罗浮脱口而出的瞬间，脑海中却是不禁想到了，二十四节气山谷之中，紫阳真人张伯端留下了三个字来，何为人？
这一刻，二者之间竟然出奇的巧合。
沉吟刹那，陆瑾摇头道：“我从拜师三一门开始，就一直以为，逆生三重是能够通天的，但……通天之后，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我又如何能够想得到呢？就连我恩师大盈仙人，也在逆生三重的第三重功败垂成了。”
“陆师。”罗浮安慰道：“就算是您老，一身修为法，放在不了解异人界的普通人眼里，也如同仙人一般了。”
“你不用安慰我。”陆瑾摇摇头道：“你既然要让出三一门掌门的位置，那也就代表着，你终于要走出自己的路了，我只是想要在最后分别之前，知晓一下你眼中的景色罢了，一生玄修，结果连通天之后是什么景色都没有见过，老头子就算是死了，也抱憾终身！”
罗浮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来，一根手指指向了陆瑾，道：“陆师。”
福至心灵，陆瑾冥冥中仿佛明悟了什么一般，同样伸出了一根手指来。
两人指尖碰触的瞬间，陆瑾顿时感觉，自己眼前的一切，骤然大变。
天地间，仿佛彻底失去了曾经的本真。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莫名的，陆瑾的耳边仿佛听到了罗浮的声音传来。
让他深切的感悟出了此刻，自己所看到的景色，赫然正是罗浮帮助他看到天地本真的样子。
陆瑾抱元守一，多年的静功修为，让他很快沉浸在了对于天地的观察之中。
天地间的一切，此刻在陆瑾眼里，都像是彻底变了一个样子一般。
哪怕是平平无奇的房间墙壁，每一块墙砖，每一缕木材，都透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规律。
这个规律，就是道。
以心神观察这些规律时，陆瑾竟然惊讶的发现，他的视线中，看到的不仅仅是物质，甚至能量的流动，乃至于引力波，电磁波等等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于通过这些电磁波，陆瑾脑海中只要稍加思索，就能够破译这些电磁波到底蕴含着什么样的意义。
换句话说，现代社会的一切设备，在陆瑾眼里都已经没有秘密了。
这种可怕的能力，放在超神宇宙，俨然就像是拥有了超越基因引擎的强大算力一般，虽然没有达到天体计算机的程度，却也足以让一个正常的人类拥有数倍于超算的恐怖算力了。
就在脑海中冒出这个疑惑的念头时，陆瑾意识中，再次获得了罗浮的解答。
“陆师，你此刻所见，既我如今所观，我将我的视线借给了你！”
虽然罗浮没有说，但陆瑾却知道，他之所能够轻易的破译这些虚空之中，不断往来的电磁波，不是因为他自身真的有这样可怕的大脑，而是从罗浮这里借来了这样的能力。
陆瑾并不是一个喜欢窥视他人秘密的人。
很快，他的视线，就像是一下子被拔高了一般。
从三一门的驻地之中，朝着高空不断飞升。
当飞升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
以一种俯瞰的角度观察大地，陆瑾再次发现了一些让他无法理解的东西来。
原本位于东南沿海省份的三一门驻地，可以清楚的看到，以驻地为核心，朝着四周蔓延开来之后，竟然会有无数斑斑点点的颜色，聚集在一起的奇怪东西。
福至心灵，在罗浮的解答之中，陆瑾明白过来，这些大块大块聚集在一起的东西，赫然正是有情众生七情六欲的彰显。
七情六欲，本身就是有情众生才会拥有的，也因此才会随着人群聚集和分布，呈现出不均等的大大小小的块状。
那些大的块状，是人口密度高的城市，小的则是面积小，落后的城镇乡村……
眼前的景色再次变换，陆瑾突然发现，刚刚那种奇怪的视角突然消失了。
不是说，他此刻以俯瞰三一门驻地，观察四周的视角换了，而是天地间的一切，仿佛褪去了那种玄之又玄，连引力波，电磁波，有情众生七情六欲都被涂抹在一起的景象，重新恢复到了一种陆瑾所熟悉的景色之中。
这种熟悉，并不是重新回归了看山是山的境界。
如果说，陆瑾和芸芸众生的境界，是看山是山的话，那么刚刚借用罗浮的视角，陆瑾看到的景象，就是第二重的看山不是山了。
而现在，他却是如同返璞归真了一般，达到了看山还是山的境界。
但山虽然还是山，可陆瑾却是在观过去的一瞬间，就会产生一种明悟，如同是开启了一种高维视角，可以清晰的洞察一切。
有情众生的七情六欲，物质的基本组成，乃至于能量的运转。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尽在掌握之中一般。
这种状态，持续了不过短短不足一秒钟的时间。
陆瑾就猛地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起来，他的意识也重新回归了身体之中。
骇然的看向罗浮，陆瑾道：“刚才……刚才那是……”
陆瑾大汗淋漓，脸色苍白，仿佛重伤初愈，又像是元气大伤。
而罗浮，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没有多少损伤。
但实则，刚才强行帮助陆瑾拔高了他的观察，让陆瑾窥视到了连罗浮自身都无法完全掌握的视角之中，对于罗浮自身，也是莫大的消耗。
“那就是我所能够看到的景象。”罗浮轻声解释道。
陆瑾深吸一口气，道：“仙，这才是仙啊。想不到，我三一门竟然能够出一个仙来，好！好啊，你放心，我马上就给陆琳联系，让他尽快过来，接任三一门掌门的位置，至于你……”
神色复杂的看向罗浮，陆瑾道：“仙凡有别，凡人所思，岂能左右仙人呢，只是，我希望你在离开之前，可以带走那个小丫头。”
眉头一挑，罗浮很快反应过来，陆瑾口中的小丫头，定然是之前，被罗浮拐带，而且还将自己的斩魄刀赋予了对方的陈朵了。
陈朵那种特殊的集群意识，自从罗浮将斩魄刀寄托其中之后。
陈朵俨然就像是从人类这个族群之中，进化到了更加不可揣测的生命领域之中。
之前的陆瑾，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可在刚才借助于罗浮的视角，陆瑾却是惊鸿一瞥的洞悉了几分陈朵的本质来。
凡人的一举一动，只是对于宇宙规律最粗浅的认知罢了，而陈朵，却好似从那种状态，进化到了一种更加玄妙的领域之中。
是毒，是蛊，是虫，这些原本只有生命本能，却没有真正自我意识的集合产物。
若是没有了罗浮的镇压，光是陈朵一个人，在陆瑾看来，这个世界上，就无人能够制约陈朵了。
实在是，陈朵的能力太可怕，当罗浮的斩魄刀寄托在了她的身上时，她简直就像是成为另一种，覆盖范围不断扩大的集群潜意识一样。
在型月世界里，存在着两大抑制力的概念，象征着地球本身的UO的盖亚，象征着人类集体潜意识的阿赖耶。
而陈朵的状态，就无比接近阿赖耶的存在形式，不一样的是，阿赖耶是人类的集体潜意识，而陈朵则是蛊毒、蛊虫本身的集群潜意识。
这样的存在，简直就像是正常人类的天敌一般。
即使是刚才短暂的借助于罗浮的视角，洞悉了天地的本质，但在意识重新回归之久，在陆瑾的心里，也依旧是以人类的身份自居。
对于陈朵这种能够威胁到整个人类生死存亡的存在，陆瑾自然是会抱着极其警惕的态度了。
“陈朵么？”罗浮微微一笑，他也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陈朵竟然会朝着这个方向不断的蜕变。
其实，在之前罗浮给出了陈朵选择的时候，陈朵是可以选择回归普通人的，但陈朵当初的决定，却是因为罗浮斩魄刀的再次升级，造成了她朝着一种非人领域进化。
这却是连罗浮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更关键的是，现在的陈朵，已经无人能制了。
当然了，这也是陆瑾并不清楚，陈朵真正的不死性，不是来自于她自身，而是来自于罗浮的斩魄刀。
或者说，陈朵那种让陆瑾心悸的可怕本质，其实是罗浮的斩魄刀带来的。
但不管清楚不清楚里面的原委，此刻陆瑾让罗浮带走陈朵，无疑是一种最佳的选择。
毕竟，除了罗浮之外，也没有人能够遏制陈朵发飙了。
之前的话，或许还有她脖子上的项圈，加上廖忠这个羁绊的存在，而现在，陈朵自身的死亡，都是对地球生态圈的巨大破坏。
这种情况下，陈朵就算是可以杀死，陆瑾和人类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一旦失去了陈朵，哪怕是陈朵只能算是一部分蠱毒，蛊虫的潜意识集合，但虫子这样的存在，一旦大范围的死亡，后果也是极其严重的。
虫子一旦失去了太多，在数量恢复的这段过程中，生态圈都会受到影响。
“那个小丫头，现在已经……彻底算是蠱了吧？不，她是虫。”陆瑾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陈朵所在的方向。
蠱是能够运用先天一炁的虫，但先天有这种能力的虫，可谓是寥寥无几了。
所以需要蠱师炼制出后天的蠱来。
可陈朵，却是从蠱的概念，扩大到了虫的概念上。
原本蠱身圣童的陈朵，就已经够可怕了，但现在，扩大到了虫的概念上，陈朵甚至本身就相当于地球生态圈的一部分了。
这种近乎于概念领域的能力扩展，会随着时间愈发深入。
即使是陆瑾，也无法接受人类生活在一个随时可能物种大灭绝的世界里。
“你带走她吧，让她到你的世界里，她对这个世界来说，是一种威胁！”陆瑾沉声说道。
罗浮点了点头，道：“陆师放心，我会的。”
在即将离开的时候，陆瑾突然脚步一顿，回眸看了罗浮一眼，目光中闪过了一瞬间的愧疚，最终，还是义无返顾的离开了房间。
目送陆瑾离去，罗浮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很快就要关乎未来的被动抉择了。
陆瑾虽然一生遗憾很多，但其能够成为异人界所公认的一生无暇。
在原则问题上，陆瑾是根本不会有任何退缩的。
之所以，陆瑾之前不肯让罗浮卸下三一门掌门的位置，不过是他认为，这是唯一能够让罗浮和公司之间，维系一种微妙平衡的手段。
可在察觉到了罗浮现在的状态到底是何等恐怖后，陆瑾就明白，他自以为的那种微妙的平衡，根本就不存在。
罗浮的强大，已经到了动念之间，就能够影响世界的程度了。
公司包括所有人都小觑了罗浮，他们只知道罗浮的强大，但却不清楚罗浮到底可怕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那是真正意义上，能够随时掀起人类覆灭的狂潮，如同封神榜中，在输光了一切之后，通天教主要再造地水火风的境界。
一念之差，人类都可能迎来终末，而掌握着一切的竟然是罗浮这样一个个体。
陆瑾不敢赌！
再微妙平衡从始至终都不可能存在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对自己来说，最问心无愧的那个。
很显然，能够让陆瑾问心无愧的一方，不是罗浮！
一阵细微的嗡嗡声中，如同一缕黑线的蚊虫，从窗外飞来，在罗浮的面前，但短时间里，汇聚成了一个少女的形象来。
“他要和公司合作了，我们要与廖叔为敌吗？”陈朵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怅然。
随着得到罗浮斩魄刀的庇护，陈朵的情绪，也越来越明显了。
当然了，这种情绪的明显，其实并不是来自于斩魄刀本身，而是罗浮那掌握七情七罪的能力。
“放心吧，我们不会和任何人为敌的。”罗浮轻轻一笑，伸手揉了揉陈朵的发丝来。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陈朵道：“那我们要离开吗？”
罗浮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唏嘘道：“你也感觉到了吧？这个世界，对我们来说，是何等的拘束。”
这一次的共享，除了给罗浮带来强大的力量外，更关键的一点，就是让罗浮，再也无法随心所欲了。
伴随着力量的强大，对于罗浮而言，这个世界，纸糊的狭小房子一般，罗浮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小心谨慎，不然的话，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给这个纸糊的房子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让罗浮和这个世界建立羁绊，只是公司的妄想罢了。
因为罗浮和这个世界的羁绊越是深入，那么对于这个世界的伤害也就越大，甚至于最终让世界彻底迎来终末。
龙虎山天师府。
陆瑾在离开了三一门的驻地之后，就直奔老天师这边而来。
此刻的天师府中，可不仅仅只有龙虎山的弟子。包括十佬，乃至于公司的各位董事，此刻赫然俱都在列。
当陆瑾到来时，他直奔老天师的位置，道：“老杂毛，天师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看到陆瑾竟然如此莽撞的询问天师度的问题，老天师却是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道：“老陆啊，冷静点，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
眉头一皱，陆瑾显然也知道，天师度对于历代天师，都是一种强大的束缚。
即使是张之维，也依旧无法摆脱。
他沉思了片刻后，道：“那我问，你只需要肯定或者否定就行，天师度里，是不是藏着颠覆甚至是毁灭世界的力量？”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不管是公司还是十佬，神色俱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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