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木三大少
穆春的腿上中了两箭,行动不便,只得指挥自己的两个庄客背着自己,跟着李俊他们向前跑。
林冲左挑右刺,前遮后挡,刚刚打退官兵的一次围攻,正欲赶上晁盖、李俊他们的脚步时,杜迁和宋万杀到他的身边,对他小声说道:“教头,我们向上游冲。在一起目标太大,难逃官军的追击,不如分散突围,各凭天命!”
林冲一听,杜迁和宋万的意思是让晁盖他们大队人马吸引官军去追,自己三人趁乱逃走。不愧是梁山泊的两个老兄弟,关键时刻还记得自己人抱团。
林冲与宋江、李俊等人本无甚么交情,此时并不愿意为了他们搭上自己的性命。杜迁和宋万的提议正中他的下怀,他对两人点了点头,带着杜迁和宋万返身向浔阳江上游方向突围而去。
当头领的分道扬镳,那几十个小喽啰顿时无所适从,有的跟着寨主晁盖继续跑,有的就往黑暗无人处钻,有的见不是事,干脆丢了兵器跪地求饶,也是顿时四分五裂。
王禀和西门庆统领的官军见状,也分开四处追杀残余的强盗。
“那厮莫不是林冲!”一直在追杀寻找林冲的洪教头看到了脱离大队悄悄逃走的林冲,挺枪追了上去。
“焦挺,你与我去帮洪振兄弟,蒋兄,你带兵马继续追杀晁盖和宋江!”西门庆虽有提前布置,但还是害怕洪振那里有失,就带着焦挺和一队军士跟在洪振身后追了上去。
蒋忠长枪一指,领着大队人马与王禀的队伍合成一股,向着晁盖他们追杀而去。
林冲舞枪杀散前面挡路的十多个军士,带着杜迁和宋万冲出包围,慌不择路地向前狂奔。不知怎的,林冲发现身后不远处却有一队人马不离不弃地追赶着自己这三人。
林冲不敢停歇,闷头直管乱冲,却不成想撞入一个港汊之中,三面是水,前面没了去路。
林冲急待退后时,身后那队人马已经追了上来,堵住了林冲的去路。
火把照耀下,一个壮汉从军士中走了出来,用手中长枪指着林冲,口中喝道:“‘豹子头’林冲,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梁山上的强盗头领,你也有今日!还识得我洪振么?”
林冲当年在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进的府上比武打败了洪教头,对于洪振来说,这是奇耻大辱,因此一直不忘寻林冲复仇。而林冲却早将当年事抛之脑后,是以一时未想起眼前这个壮汉是谁。
林冲见无路可走,索性大喇喇地开口挑逗道:“洪振?不记得有这号人物。我林冲枪下不杀无名小辈!”
第二百五十章 卖妻保身林教头
“林冲,你这贼配军、鸟强盗,还记得柴进府上的洪教头么?”洪振并未被林冲挑逗得失去理智,而是冷冷地回答了林冲。
在柴进府上,洪教头就是因为急躁露出破绽,才被林冲一棒打翻。这几年痛定思痛,洪教头在面对林冲时再不会像以前那般冲动急躁了。
洪教头?当林冲听到柴进府上的时候,想起了当年发配沧州时在柴进那里与洪教头交手之事。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当年河北沧州一别,现在居然在淮南无为军又遇上了这洪教头。
林冲回忆起当年的比武,轻蔑地看了一眼洪教头,又把眼睛余光扫过西门庆与焦挺,再看他们身后,带的兵士不过数十人。
可以一战!对面这洪教头不过是我手下败将,竟然敢来追击我!量他在我手里走不过二十回合。
对方的另外两个将领不知武艺如何,想来不会比洪教头强上多少。只要杜迁和宋万两位兄弟能够拖住他们一时,待我杀了这洪教头之后,就可以帮他们打败对方的两个将领。
剩下的官军兵士不值一提,冲杀几次就可以杀散!看来是天不绝我林冲呀!
林冲心中盘算一番,觉得有突围逃生的胜算,豪气顿生,用手中长枪指着洪教头问道:“原来是柴大官人府上的洪教头,不过是我‘豹子头’林冲的手下败将,你待怎的?”
“我要与你再厮并一场,较个高下!”洪振冷冷地说道,依然没有被林冲的话激起怒火。
林冲小声地对杜迁和宋万说道:“两位兄弟准备突围,听我号令行事。”
杜迁和宋万也低声答道:“哥哥放心!”
林冲心想,正好借单挑先杀死对方一员将领,于是他走上前两步,对洪教头慨然应允道:“来吧!我与你分个高下!”
西门庆拔出双刀,对洪教头说:“兄弟当心,我为你掠阵!”
洪振点了点头,也上前两步,摆开架势,与林冲展开对峙。
这一次,轮到林冲沉不住气了。他知道耽搁的时间越长,后面追兵赶过来的机会越多,必须速战速决,方才有机会杀出生天。
见洪教头纹丝不动地立在那里,林冲大喝一声,就抢攻上来。
西门庆与焦挺二人手持兵器,专注地看着洪教头与林冲比武。只要发现一点洪教头不敌的迹象,他们就会带着手下军士一拥而上,乱刀劈死那林冲。
公平比武?西门庆不知晓那是甚么意思!
不过现在看两人斗枪的场面,洪教头似乎并未落于下风。
林冲与洪振两人此刻是在生死搏杀,可不是校场比武。两人都没有使用花哨的表演枪法,而是用战阵杀敌的枪术在对刺。你来我往之间,不过就是反复的用枪拨、压、突刺和身法的腾挪闪避。
或许“豹子头”林冲的武艺还要高过洪振一头,但是今日在无为军里被困后,林冲一直在奋力拼杀,体力已经消耗了许多。而洪振除了出刀砍掉刘唐的脑袋,并没有耗损甚么体力,现在可说是以逸待劳。
更何况,林冲在城里交战时,肩头上还吃了一枪,虽然已经简单包扎止血,却严重影响了他对手中长枪的运用。
此消彼长之下,林冲竟然与洪振打了一个平手,急切之下寻不到洪振的破绽。
“甚么八十万禁军教头,当真是浪得虚名!这鸟人的娘子被高衙内调戏了,也不敢吭一声,老爷看他就是一个窝囊废!”焦挺在西门庆的授意下故意羞辱林冲,乱他心神。
“窝囊废!窝囊废!”西门庆二人身后的众军汉一起起哄。
西门庆一挥手,制止了军汉们的嘈杂起哄,对焦挺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林教头是有成人之美。他发配沧州时,给娘子写了一封休书,就是为了让高衙内能够顺利迎娶自己的娘子。这等送妻的高风亮节岂是常人所能为?”
“送妻教头,常人难为!”
“只恨俺不生在东京,否则林教头让妻与我,岂不美哉?”
“你这厮穷汉一个,却不是高衙内,林教头怎能献好于你?”
“果然林教头只跪有钱有势之人,只是个卖妻求荣的腌臢泼才!”
军汉们又口无遮拦地胡乱起哄,一个比一个说得难听。
这些话语传入林冲的耳朵里,气得林冲直欲吐血,一时间心神大乱。
西门庆这么故意羞辱“豹子头”林冲,自然是看他不爽,今夜必要取他性命。
林冲这厮是一个只为自己而活的可怕之人,惯于出卖他人。
世人多只看到他豹额环眼,燕頷虎须,擅使丈八蛇矛,武艺出众,活脱脱一个小张飞的一面。却很少有人透过他梁山猛将的外皮看到林冲这厮龌龊的内心。
林冲这厮在东京时,娘子因为美貌被高太尉的义子高衙内看上,当众纠缠调戏。可是当林冲知晓高衙内的身份后,却选择忍气吞声。
后来陆谦将林冲娘子骗到自己家中,为高衙内调戏林冲娘子提供便利。林冲知晓后,也只敢砸碎陆谦的家,拿着把刀在陆谦门口装了几天样子,却不敢去找真正的元凶高衙内理论。
如果说以上还只是林冲软弱隐忍的话,当他被发配时,干的事就更龌龊了。
林冲不过是发配沧州,过得几年就可以与娘子团聚。那贤惠的林冲娘子和林冲的老丈人张教头都表示等着林冲回东京。
可是绝情的林冲竟然当着老丈人和众街坊邻居的面,一纸休书将自己的娘子休了。
林冲又没有害热病烧坏脑子,为甚么这么反常?
其实,林冲这厮算得可精呢!他知道高衙内对自己的娘子恋恋不忘,必不会罢休,还要纠缠自己的娘子。林冲休了妻,就是将自己从这件事中摘了出去。
林冲是通过当众休妻明白告诉高衙内,张家小娘子已与我林冲无关了,现在我是外人,你们不要揪住我林冲不放,只管去找张家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