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木三大少
原来这徐文是莱州掖县人,后来举家搬迁到紧邻密州的莱州胶水县居住。徐文身强力壮,从小在海边练得好水性,又学得一身好武艺,善使一把五十斤重的大刀,江湖上的人唤他作“徐大刀”,也是这登、莱、潍、密海边数州江湖中闻名的人物。
徐文因学得一身好武艺,为人又讲信义,故而身边渐渐聚集了百十个义气相投的兄弟。徐文依仗着自己的悍勇,带着这帮兄弟贩卖私盐为生。这密州诸城县县理东南一百三十里外的滨海有卤泽九所,出产海盐,海边人多收其利。徐文就带着兄弟们将那海盐贩卖到京东西路或河北路,倒也获利颇丰。
在卤泽东北,密州的板桥镇有一港口板桥港。这板桥港面对胶州湾,水域深阔,波平浪静,夏无酷暑,冬无严寒,不冻少淤,自元丰年以后逐渐成为了大宋北方第一大港,往来海商众多。也正因如此,也引来了不少的海盗。
就在那胶州湾东面的大海中,有一座叫做海蛇岛的荒岛,被一群海盗盘踞占领。那些海盗的头领名叫王元,为人凶狠残暴,诨名叫做“大鳄鲸”,他手下有一千余人,几十条海船,横行在登州、莱州和密州东南的海中,纵然是官军也禁他不住。
当然,那王元通常也只是在海上肆虐,少有上岸深入内地。听闻他早年率众攻击抢掠登州时,曾被时任登州提辖的“病尉迟”孙立打败过。自那以后,那王元就变得更为谨慎了。
徐文贩卖私盐都是走的陆路,本与那“大鳄鲸”王元井水不犯河水。不想有一次去海边的卤泽收盐之时,正遇到王元的手下海盗上岸抢劫卤泽晒盐的百姓。
徐文见海盗们滥杀无辜,顿时义愤填膺,挥舞大刀斩杀了几十个海盗,将他们赶回了海中。
自那以后,“大鳄鲸”王元就记恨上了他这个多管闲事的“徐大刀”,双方多次在海边交手,互有胜负。海盗们上了岸不是徐文的对手,徐文没有大的战船,也不敢下海去与那王元斗。
几次交手后,海盗们在海边的卤泽盐场未能讨得便宜,就扬帆远遁,不知所踪,许久未再露面。
徐文误认为“大鳄鲸”王元在自己手里吃了亏,如同在登州败给孙立一样,再不会到密州陆地上来逞强,也就逐渐放松了警惕。怎知那王元却并未善罢甘休,而是暗自派人上岸来摸清徐文等人贩盐往返的道路后,在这半路上的夷安泽大湖边布下埋伏,趁着徐文等人返回卤泽盐场时偷袭了他们。
此次徐文身边只带了十多个兄弟,猝不及防之下兄弟们都遇害了,只有徐文一人凭着超人的勇力和出众的刀法独斗海盗,支撑到西门庆等人到来。
徐文心中明白,今日自己寡不敌众,终有体力耗尽之时,生死悬于一线。若非西门庆带人突然杀到,自己绝对难逃一死,更不可能轻易斩杀那王元手下的两个头目了。
徐文本是一个豪勇义气之人,他对西门庆三人说,大恩不言谢,三人的救命之恩,自当结草衔环以报!日后三位兄弟若有差使,他徐文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第四百九十四章 北方大港
“我等举手之劳,徐文兄弟不必如此。只恨我等来迟一步,未能救得你那些兄弟。徐文兄弟,你给我们指认一下,哪些人是你的兄弟。”西门庆拉着徐文的手,指着不远处横七竖八的尸首。
徐文眼含虎泪,将手下十几个弟兄逐一从人堆中抱出来,在草地上摆成一排。紧接着,他跪倒在兄弟们的尸首前,痛哭流涕,指天发誓要杀了王元,为兄弟们报仇。
西门庆、史进、燕青三人为徐文的真情所感,也陪着他洒了几滴热泪。
在西门庆的指挥下,几十个骑兵一起动手,用刀在地上掘了十几个墓穴,帮徐文将他的兄弟们草草地安葬了。徐文回到胶水县后,会再带自己的兄弟和这些遇难兄弟的家人前来迁坟,将他们接回老家风光下葬。
堆好土,对着兄弟们一一叩首告别之后,徐文立起身来,要向西门庆等人辞行,渡过胶水回返莱州。
“徐文兄弟不必急于一时,且先随我换了你这身上的血衣,吃些干粮之后,再走不迟。”西门庆指着徐文湿漉漉,沾满血污的衣衫说道。
方才一番血战,不仅是徐文,西门庆等人身上又何尝不是血迹斑斑?众人在湖边洗去一身的血污,换上备用的干爽衣物后,围坐在湖边吃着干粮,恢复体力。
西门庆方才听徐文发誓报仇,就开口问他日后有何打算。
徐文告知西门庆,那“大鳄鲸”王元在陆地上被孙立打败,吃过苦头之后,变得更加狡诈谨慎,常年流窜往来于各州海上诸岛,却极少在登、莱、密州上岸。要杀此贼,须得与他在海上交锋。
徐文说,自己和手下的一帮兄弟都是海上人出身,倒也不惧海战,只是苦于没有战船,难以在海上与那海蛇岛的海盗们争锋。
为了复仇,徐文有心带着手下弟兄去密州板桥镇投军,加入朝廷的水军,日后再伺机与那海盗们决一死战。
西门庆听了徐文之言,对徐文劝说道,投军并非上上之举。大宋水师疏于战阵,兵怯将懦,难堪大用。这地方官员也多是贪生怕死之辈,哪敢出兵与海盗决战?若是这登莱数州的官军得力,又何至于山贼海盗多次公然攻击登州城,那王元也横行无忌于胶州湾外?
西门庆说,徐文虽有一身好武艺,此去板桥镇投军,却必定屈居下层低微武官,没有战功实难升迁。须得徐文在军中熬成能指挥一军的将官后,才有机会做主,领军剿灭那盘踞海蛇岛的海盗。只是待到那时,已不知虚耗多少岁月。
徐文听西门庆分析得在理,不由得皱着眉头,心中好是烦恼。他嗟叹几声后,忽然想起坐在自己身前的不正是大破梁山强盗的西门庆哥哥么?徐文暗骂自己好是蠢笨,眼前就有高人,却不知求他指点迷津!
“兄弟愚驽,思虑不周。还望西门哥哥给兄弟指一条明路!”徐文抱拳恳请道。
“不瞒徐文兄弟,哥哥我正在登州打造战船,训练私家水军,用于剿灭沿海海盗,为自己的海上商队护航。徐文兄弟可愿加入?”西门庆毫不掩饰对徐文的欣赏,直接对他发出了邀请。
人才难得啊!对于正在建立水军的西门庆而言,这徐文可是一个不错的水军将领。
虽然登州的呼延庆也是西门庆笼络的对象,但他毕竟现在身兼朝廷的平海军指挥使一职,缓急之间暂时还不可能投靠西门庆。
“西门哥哥愿意帮我复仇?”徐文双目一亮。徐文贩卖私盐时穿州撞府,走遍了河北、山东一带,自然是在江湖上听过许多有关西门庆的传闻。
这西门庆哥哥可是能够击败上万梁山军的地方大豪。倘若他肯出手,要击败那只有千余海盗的王元,似乎并非难事。
“徐文兄弟,只要你加入我的登州水军,我就让你担任水军首领。只要你练好水军,随时可以向海蛇岛发动袭击。”西门庆信誓旦旦地说道。
“小弟徐文,愿追随西门哥哥左右!”徐文是个爽利人,立时决定投靠这山东大豪西门庆。
“好!徐文兄弟真乃爽快人!我等兄弟去前面寻个村酒店,吃几杯水酒,庆贺徐文兄弟的加入!我再借一副笔墨,给我那登州西门庄的主管写一封信,徐文兄弟可带着书信先去登州,替哥哥我管那打造训练水军之事。”
徐文加入西门庆的队伍后,熟悉地理的他带着西门庆一行去往最近的村酒店。于路上,他给西门庆三人讲解了许多密州的风情地理。
如今密州的州治设在诸城县。此地西汉初年设东武县,隋代改称诸城,据当地人说,诸城是因上古名君舜帝出生于城北的诸冯村而得名。
这山东登、莱、密三州半岛因其临海的地理优势,海内外交通发达,沿海港口也因与海外各国的商贸、文化往来而快速发展,尤其以唐宋以来最为鼎盛。
山东半岛的沿海港口以地域分类可分为北部港口和南部港口。
北部港口以登州蓬莱港最负盛名,登州港历史悠久,到唐朝时期已发展为北方乃至全国最重要的港口。
南部港口则是以徐文说过的密州板桥镇港口最为繁华。
密州板桥镇始设于唐高祖时期,其形成时期远晚于登州港,名声也远不及登州港显赫。
但在大宋与契丹交恶,高丽国也改奉契丹辽国为宗主国后,朝廷为了防范契丹人,曾一度关闭离辽国更近的登州蓬莱港。
因为朝廷的人为干预,地理位置不及登州蓬莱港的密州板桥镇港口名噪一时,在元丰年间超越登州蓬莱港,赫然成为北方第一大港口。朝廷贪图海上贸易之利,还在那里特别设立了市舶司,对商人们的跨海贸易征税。
随着辽国契丹的势微,高丽国也改认大宋为宗主国。朝廷为了与金国、高丽国建立海上联系,方才重新开放了登州蓬莱港。
西门庆听完徐文之言,这才明白自己记忆中登州蓬莱港一直是中国北方第一大港,为何徐文却说是密州板桥镇港口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东坡酒楼
在村酒店与徐文等人吃过酒,西门庆向店家讨来纸和笔墨,给西门忠、石勇、陶宗旺三人写了一封书信,说明了新收徐文兄弟,让他去登州负责训练水军之事。
将书信写好交与徐文后,西门庆等人与徐文就在小村外分别,各奔东西。西门庆一行继续前往江南,徐文则会先回莱州胶水县的家中,召集兄弟,回高密县来给战死的兄弟们迁坟。办完此事后,他会在莱州、密州先招揽一批水性娴熟,彪悍好斗的海边人,一起带到登州西门庄去,为西门庆全力打造私人水军。
目送徐文离去后,西门庆一行继续向西南方前进,穿过高密县后,来到了潍水边。渡过潍水,就能够到达密州的府城所在诸城县了。
这密州潍水两岸曾经是著名的古战场,西汉初年的军神韩信曾经在此大败楚将龙且,平定了齐国。
昔日秦汉之交,楚汉争霸时,汉将韩信受命攻打齐国,一直从历下打到了临淄,也就是现在的齐州历城和淄州。
齐王田广惊恐万分,他逃到高密后,派人向楚国求救。当韩信袭破临淄时,楚王项羽闻讯遣大司马龙且亲率兵马与齐王田广合力抗汉,号称二十万众。
有人前来向龙且献计:汉军远征作战,所向披靡,而齐,楚本土作战兵易涣散,不如一面深沟高垒,以守为攻,一面招抚已沦陷城邑,使齐国军民知晓齐王尚存,楚国来救。如此必定使汉军得不到粮食,会不战自败。
楚将龙且轻视韩信,又急求战功,不用此坚守之计,而是率兵与韩信军隔潍水东西摆开阵势。
韩信连夜派人做了一万多条袋子,盛满沙土,壅塞潍河上流。然后,韩信率一半军队涉水进击东岸龙且之阵。
当龙且出兵迎击时,韩信佯装败退,施展诱敌之计。龙且以为韩信怯弱,亲自率军渡过潍水进击汉军。
这时韩信命人决开壅塞潍河的沙囊,蓄积的河水奔流而至,冲散了正在渡河的楚军。龙且的军队大半没有渡过河去,只有有勇无谋的主将龙且带着少量前军被困在了河西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