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275章

作者:嗷世巅锋

孙绍宗也不理会,只是低头查看那些卷宗。

这排在最前面的,基本不是人命大案,就是有悖人伦引起公愤的事件。

孙绍宗先简略的扫了一遍,将自己最初的判断写在空白的附录上,又将一些疑点用朱批圈出来,以备第二次翻看时细究。

就这样,他一连批阅了七件案子,到了第八件时,却是个人口失踪案。

失踪的是个现年三十六岁的中年女子,大约是在七天前的傍晚,拎着篮子出门买菜,然后就一去没了踪影。

这妇人平素未曾发现有什么精神问题,同丈夫儿女之间也还算和美,家中最近也未曾遭遇到什么变故,再加上她当时只带了十几文的买菜钱,所以初步判断,应该不太可能是主动离家出走。

不过人贩子拐卖的,一般都是年轻女子,这中年妇人……

莫非是保养得极好,就像是薛姨妈一般?

孙绍宗翻到画像简图那一栏,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虽然画像上的五官未必有多准确,可这水桶也似的身段总不会有错。

如此说来,拐卖的几率也不大。

至于仇杀么……

孙绍宗往回翻了翻,屈指在这妇人的谋生职业上轻轻敲打着。

稳婆,这个职业在当下称得上是与人为善,又不像大夫那样容易碰上医闹,按理说招惹上仇怨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谋财?

稳婆倒真是个酬劳丰厚的职业,按照卷宗上的资料来看,她又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确应该积累了不少的身家。

不过资料上同样写了,这妇人是个置业狂魔,先后买下了好几个栋宅子和两个商铺,手头的闲钱应该没剩下多少才对。

那她到底是为什么失踪的?

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所以被灭口了?

还是意外卷入了什么事件当中?

或许应该派人调查一下,她最近可曾给什么豪门大户接生——普通人家,就算有什么腌脏事儿外泄,也未必会闹到杀人灭口。

“咦?!”

孙绍宗皱着眉头,将这些疑点统统标注下来,正准备先继续批阅其它的卷宗,却忽的发现了一个方才被忽略的细节。

这妇人的家貌似离顺天府不远,而且是侧后方的位置……

难道是她?

孙绍宗脑海里闪出个人来,忙又翻开了卷宗,寻到了画像那一栏,将那画像上的矮胖妇人,与自己记忆中的形象一对比,果然有六七分相似。

眼见于此,孙绍宗立刻扬声将林德禄叫了进来,把那走失案的卷宗丢给他,吩咐道“把这妇人的丈夫和儿女请来,再把周达和软禁所的女牢子叫过来。”

林德禄连忙应了,翻看了几眼那案宗,记下那走失妇人的家庭住址之后,又恭敬的送回孙绍宗桌上,这才匆匆到了东跨院里,把任务分派给下面的衙役。

因软禁所被烧成了一片白地,眼下还在重建之中,所以软禁所的几个女牢子,也都临时调去了府衙大牢,就在周达跟前当差。

因此过不多时,周达就带着几个女牢子冒雨赶了过来,身上连件蓑衣都没‘来得及’披,个顶个淋的落汤鸡仿佛。

担心会弄脏了里面的公文,林德禄也不敢放他们进来,忙到里面把孙绍宗请了出来。

孙绍宗到了外面,先丢条毛巾给周达,待他千恩万谢的擦干了手上和脸上的雨水,又把那卷宗丢了过去,问道“这上面走失的妇人,可是当初天狗吞日时,在软禁所里给淫尼接生的那个?”

周达翻开瞧了几眼,却不敢百分百确定,忙又举着让几个女牢子传看了一遍。

综合了几个手下的意见,他这才笃定道“就是这王婆子,当初的就是她给那妖孽接的生!”

果然是她!

难道她当时发现了什么,想要借机谋取好处,所以被杀人灭口了?

以妙玉的性格应该不至如此,可这里面还杂了个卫若兰——而那卫若兰的哥哥卫如松,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第513章 查

到底要不要彻查此案呢?

将怀疑的重点,暂时锁定在卫家身上之后,孙绍宗就犯起难来。

有道是拔出萝卜带出泥,真要是卫家为了掩饰真相,杀了那王婆子灭口,自己一旦出面彻查此案,当初三人合谋救下那孩子的事,恐怕也会随之暴露。

要知道,这可是欺君之罪!

正纠结着,就见雨幕中匆匆走来几人,打头的紧赶几步到了廊下,躬身道“启禀治中老爷,王氏丈夫刘长生、长子刘富贵、女儿刘慧兰,业已带到。”

原来是王婆子的家人到了。

孙绍宗的目光往后面扫了扫,就见个面貌憨厚的中年男子,正领着一对儿女,各自蜷缩在斗笠蓑衣里面,低垂的头颅偶尔偷偷抬起,眼底杂着慌张与期待。

原本孙绍宗心下,已经倾向于要放弃此案了,可对上这六只惶恐不安,却又满怀着希望的眼睛,心下登时又软了三分。

算了。

还是先问清楚具体情况再说吧。

“带到里面来吧。”

交代了一声,孙绍宗当心进到了客厅,在正中的公案后面坐定,又等了约莫半刻钟的功夫,才见褪去了一身雨具的王氏家人,在林德禄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还不见过治中大人。”

林德禄提醒了一声,父子三人立刻双膝跪地,磕头如捣蒜一般,满口的‘青天大老爷’。

孙绍宗将那卷宗往桌上一丢,淡然问道“刘长生,根据供状所述,你曾对官差言说,妻子王氏失踪之前并无任何异状,可是实情?”

刘长生忙把身子又伏底了些,激动道“回青天大老爷的话,我那婆娘之前好端端的,头出门还说要切半斤狗肉回来,给儿子贴一贴秋膘呢,谁知她这一走……一走就是好几天,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着说着,刘长生嗓音里就有些呜咽,后面一对儿女听了,也都跟着啜泣起来。

眼见这一家三口就要哭声大作,孙绍宗忙道“本官正是为了找出王氏的踪迹,才要细问你们一些内情,你们父子不必慌张,慢慢说就是了。”

说着,想林德禄递了个眼色,林德禄立刻作色道“刘长生,孙大人都亲自过问此案了,你还哭个什么劲儿?要想见着你那婆娘,就老老实实回话!”

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刘长生区区一个升斗小民,哪里经受得起?

忙用袖子揩去眼泪,磕头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可,青天大老爷只管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

“那好,我且问你,最近这两个月里,你妻子可曾去大户人家接生过?”

“不曾!”

刘长生想也不想便摇头道“这两个月都是街坊邻居请她接生,倒不曾去过什么大户人家。”

听得这话,孙绍宗顿时疑心大起,虽是夫妻一体,可这涉及到王氏两个月里的行止,按理说刘长生怎么也该先回忆一下,再回答自己的问题才对,如今却是脱口而出,丝毫没有半点迟疑。

要么,是他对王氏的事情了如指掌;要么,就是他心下早就编排好了答案!

孙绍宗依旧淡然的问道“你说的如此肯定,想必对王氏曾去过哪户人家接生,都记的一清二楚喽?”

“不不不!”

却见刘长生摇头道“小人甚少问起这等事,都是我那婆娘自己说的——她说自从接生过那个妖孽之后,这附近的大户人家就都存了忌讳,宁愿从远道请来别的稳婆,也不肯找她接生!”

“因此我才说她最近,未曾接过大户人家的生意。”

孙绍宗原是想先问几个问题,再逐渐过渡到正题,谁成想反倒是刘长生主动提及了此事。

因而孙绍宗也便顺水推舟的探问道“怎么?王氏曾对你们讲过,天狗吞日那天接生妖孽的事情?”

“倒是说过几回……”

“那你给本官复述一遍,她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孙绍宗说着,又扬声道“林德禄,将这两个少年人先带到外面去。”

林德禄知道他这是担心刘家父子串供,虽然不明白孙绍宗已经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再问刘家父子还有什么意义,但还是乖乖的将刘富贵、刘慧兰带到了外面。

因为外面雨势滂沱,倒也不需要躲出去多远,只是勒令他们兄妹在廊下候着就成。

等林德禄回到大厅的时候,刘长生正在孙绍宗的诱导下,边回忆边复述着妻子的言辞。

林德禄旁听了半天,除了把那孩子说的青面獠牙,大和尚们个顶个佛光护体之外,倒也没什么新鲜蹊跷之处。

偏孙绍宗却是郑重其事,反复追问了许多细节,譬如王氏当时的语气,或者有没有什么停顿磕绊之类的。

直到林德禄都快把那套说辞背下来了,孙绍宗这才放过了刘长生,然后又将刘富贵兄妹喊了进来,如法炮制的让他们复述王氏的言论。

这兄妹两个胆量比他爹差远了,说起话来磕磕绊绊,说一遍用的时间,足能顶上刘长生三遍有余!

只听得林德禄恨不能把他们的舌头扯出来,拿熨斗先烫直了再说。

孙绍宗却是极有耐心,听完之后又将方才问刘长生的问题,向兄妹两个挨个询问了——等到两人把问题答完,外面的大雨都已经停了。

眼见一轮红日破云而出,孙绍宗心下也阴霾也随之去了大半。

虽然眼下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依照这父子三人的口供,王婆子的失踪应该和卫家并无干系。

他们父子复述的内容大致相同,一些不易编造的细节,也都能对应上,因此基本可以断定,这些话的确是出自王氏之口。

而这些话前后连贯,听起来并没有缺失之处。

三人又不约而同的表示,王氏在讲述这些事儿的过程中,一直是口若悬河绘声绘色,中间并无什么磕绊。

若说那王氏,能在家人面前隐藏秘密,孙绍宗勉强还会相信,可要说她口若悬河的讲述当日经过,言语间却仍是滴水不漏,就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了。

再说真要是有这心机,她也不至于会落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

可她不是被杀人灭口的话,又是因为什么而失踪的呢?

“林德禄。”

“卑职在。”

“传我的吩咐,这案子改由赵无畏亲自带队调查,任何可能的线索都不要错过!”

这案子报上来其实也有五六天了,之前却一直是进展寥寥。

这主要是因为负责查案的,只是两个普通衙役和几个白役——毕竟这失踪案虽也是人命关天,却远不及凶杀案受重视。

人手本就不足,办案的态度又不端正,能查出什么线索才有鬼呢!

如今孙绍宗一声令下,府里的人力资源顿时倾斜了过去——赵无畏带着几十号手下,几乎把王家到菜市场的路踩烂了。

路两旁的住户、买卖家,不管有嫌疑没嫌疑的,挨个盘问了至少两遍,在这地毯式的搜索下,很快就有一些相关信息浮出了水面。

首先是吹糖人的赵麻子,他表示曾经看到两个戴着斗笠的人,远远缀在王氏身后。

然后是买阳春面的许二妞,表示自己也曾瞧见两个斗笠人,不过却不知道他们是在跟踪王氏。

再然后是西巷钱老蔫家九岁大的儿子,表示自己带着土狗阿黄在街上玩儿时,阿黄突然追着两个戴斗笠的人乱叫起来,其中一个人停下来骂了几句,听着不像是本地口音。

另外根据钱老蔫的口供,他家那土狗极通人性,而且向来是在外面散养,从来没给街坊邻居添过麻烦,这还是头一回追着人乱叫。

“带着斗笠的外地人?”

听了这些禀报,林德禄嘬着牙花子为难道“大人,这听着倒像是一伙人贩子,那王婆子要真被他们拍了去,这好几天的功夫,怕是早送出城了。”

“人贩子?”

孙绍宗白了他一眼“你要是人贩子,会选那王氏下手?”

也不等林德禄回话,把手一扬道“去,派人把钱老蔫的儿子,以及他家那只土狗带过来。”

林德禄如今早已经习惯了,孙绍宗破案时的种种奇怪的举动,因而也没多问,就准备出去传达命令。

“回来!”

孙绍宗却又叫住了他,吩咐道“再去通知周达,让他从牢里挑几个犯人……”

书不赘言。

却说约莫两刻钟之后,钱老蔫的儿子和那条黄狗,便被带到了刑名司里,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惶惶不安的钱老蔫夫妇。

刚看见孙绍宗那一身浅红色的官袍,两夫妻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倒是那小名唤作阿宝的孩子,虎头虎脑的也不知个敬畏,被父亲摁倒在地,还使劲仰着头去打量孙绍宗。

孙绍宗对他露出个和煦的笑容,又指着一旁摇头摆尾的黄狗,道“这就是追了坏人一路的阿黄么?果然是条好狗!”

听孙绍宗赞扬自己的宠物,又说阿黄追的是两个坏人,阿宝顿时得意起来,腆着小胸脯道“我也一直追着他们来着,他们骂人的样子可吓人了,不过我和阿黄一点都不害怕!”

“这么说,你也是个勇敢的好孩子。”

孙绍宗伸手将阿宝从地上拉起来,揉着他那一头扎手的毛寸,笑道“那叔叔待会请你和阿黄帮忙的时候,你可不能怯场。”

阿宝仰着头,满面欣喜的道“大老爷是想让我和阿黄帮你抓坏人吗?!”

这孩子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却也已经有了身份尊卑的概念,所以并没有顺杆爬喊孙绍宗一声叔叔。

“哈哈,还真被小英雄给说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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