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39章

作者:嗷世巅锋

车夫倒也不慌,将身子微微侧了侧,让出后面空无一人的车厢,高声叫道“诸位、诸位,让一让了嘿~!咱这车里没人儿,您就算拦下也没用不是!”

就这般嚷着,他也足足花了一刻钟,才算是全须全尾的回到了府里。

不提那车夫如何卸马喂料。

却说孙绍宗翻墙进去之后,便轻车熟路的到了前院荷花池边儿净手,洗完之后正打算揪两片荷叶当纸用,身后便有人递上了一条帕子。

孙绍宗回头一瞅,却是府里的二管家赵仲基,便一边擦手,一边随口问道“今儿怎么样,又晕了几个?”

“就晕了一七十多的老太太,也不是被热的,哭的太伤心一时没能喘上来而已,刘大夫上去扎了两针,当时就醒了。”

赵仲基说着,便忍不住道“要我说,也就是二爷您仁义,遮阳伞挡着、酸梅汤管够,就他们那贱命一条的,那享受过这个?要依着我,早乱棍赶跑了!”

“屁的仁义!”

孙绍宗把那帕子丢还给他,没好气的道“老子头一次主持秋决呈报,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要真是稀里糊涂死上几个,就该轮到你家二爷我去街上喊冤了!”

但凡封建王朝,都喜欢讲究个顺天应人,这‘秋决’的说法便由此而来。

大致的意思是春夏两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大肆杀人有违天意,因此若是春夏两季犯案的,除了那些穷凶极恶,不‘斩立决’不足以平民愤的主儿,一般都会留到秋后再开刀问斩。

大周朝更进一步,考虑到‘中秋团圆’和‘九九重阳’,特意将‘秋决’的日期改到了每年的九月初十。

而立秋到重阳节这段时间,各地州府都会先提前列出秋决名单,呈报给刑部审批,以便在九月初十大开杀戒。

往年顺天府的秋决名单,都是由治中负责呈报,但那刘崇善最近因被孙绍宗篡班夺权,气的一病不起,已然有大半个月未曾到府衙‘应卯’了。

因此这事就落到了孙绍宗头上。

外面那些人,正是今年被判了斩监侯的犯人家属,而他们在孙府门前哭喊,无非是想让孙绍宗,把他们的亲人从这‘死亡名单’上撤下来。

虽说按照朝廷律令,未上‘秋决’名单的死刑犯,若不能在三个月内证明清白,到了年底仍是要处斩的。

但三个月时间,对那些有钱有势的而言,也足够做出些什么来了。

至于那些穷苦的,虽然无钱打典——可这年头不还有个说法,叫‘大赦天下’吗?

保不齐拖过这三个月,就不用死了呢!

因此孙府门外才聚集了这许多人。

而这也正是孙绍宗最近,总去荣国府避暑的另外一个原因。

却说孙绍宗把手帕丢给赵仲基,就准备回自家院子,走出几步,却又见赵仲基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便问道“怎么,还有别的事儿?”

“回二爷,响午的时候,凤嘴巷的冯爷送来了一封喜帖,邀请您和大爷下月初八去他府上喝喜酒。”

冯薪要结婚了?

孙绍宗脚步一顿,疑惑道“他不是已经成过亲了么?难道是他爹要续弦?”

“二爷真会开玩笑。”

赵仲基哭笑不得道“那冯家二老爷现今已然瘫了大半年,拿什么续弦?是冯家大房膝下无子,眼见着就要绝户,便求了冯爷兼祧,这次便是大房出面给他娶媳妇。”

还有这等好事儿?!

孙绍宗忙追问道“那这次娶的媳妇,是不是也算正儿八经的少奶奶?”

“那当然!”

啧~

那还真是便宜丫了!

要知道这年头娶妾,只能往那平民贱籍里找,唯有娶正妻才能伺机在官场上寻一门臂助——看来从今往后,老冯也算是两翼齐飞的主儿了。

“知不知道是与他结亲的那家?”

“听说是太常寺孔吏目的女儿,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才女。”赵仲基笑着打趣道“瞧冯家长房的意思,八成是要趁机改一改家风。”

吏目虽不过是个从九品,但毕竟是太常寺的官,与如今在巡防营担任六品都尉的冯薪,勉强也算的上是门当户对了。

于是孙绍宗便又吩咐道“那你去帮我拟个单子,看看咱们府里有没有什么适合的礼物,要是没有,我再想办法从外面淘换去。”

赵仲基这才领命去了。

孙绍宗独自回到院里,眼见几个丫鬟婆子都在外面扯闲篇,便不满的呵斥道“怎得都在外面,姨娘哪里谁伺候着?”

为首的丫鬟秋莲忙躬身分辨道“是姨娘说想要静一静,所以……”

听说阮蓉想静一静,孙绍宗也无心听她下面说些什么,径自迈步进了里间,却见阮蓉正在书案前咬着笔杆发呆,面前则放着一封墨汁淋漓的书信。

孙绍宗悄默声的凑到近前,低头愁了几眼,顿时心下了然,伸手环住了阮蓉的香肩,柔声道“怎得,想家了?”

阮蓉摇了摇头,嘴里却道“再过一个月就是我娘的忌日了,我却……”

怪不得。

“那我明儿就安排人,去茜香国走上一遭。”孙绍宗说着,见阮蓉又摇头,忙道“不单单是为了你自己,牛老夫人那边儿也有家书要捎去。”

随即,又柔声道“等我官职再高些,便请假陪你衣锦还乡一趟,如何?”

第83章 孙绍宗府衙邀人心、王子腾东海造巨舰

第二日一早。

孙绍宗隔着门缝往外瞅了瞅,发现那遮阳伞下又多了一员‘悍将’——颤巍巍坐在板凳上,雪白的长胡子直接就能当扫帚使,哆哆嗦嗦的拄着根竹杖,一看平常身子骨就不怎么结实。

这特娘的真是造孽啊!

孙绍宗默默的叹息几声,回头嘱咐赵仲基道“千万盯仔细了,瞧着哪个不对,立刻让大夫们出去诊治!”

赵仲基点头哈腰的应了,就听他又补充道“万一咱们请的大夫处置不了,就赶紧往家里送,硬抬也得给他们抬回去,绝对不能让人死在咱家门口!”

喊冤时死在官员门前,和喊冤后在家中病死,那绝对不是一个性质——因此古往今来,都不缺把死尸当活人救治,事后再宣布其死讯的事情。

不过这也不能怪孙绍宗冷血。

像‘智能儿碎尸案’那样的冤假错案毕竟是少数,门外那群人的亲属几乎个个都是罪有应得,总不能因为几个老头老太太哭天抹泪,就置王法公道于不顾吧?

真要那样的话,就该受害者的家属跑来堵门了!

交代妥当之后,又确定马车已经提前出门,正在老地方候着,孙绍宗便又翻墙而出,做贼似的溜之大吉。

一路无话,到了府衙门外,虽然也少不了有人拦路喊冤,但有衙役们负责前面开道,倒不用担心被老头老太太们缠上。

等进了府衙之后,孙绍宗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先去应卯处签了到,然后踱着官步到了刑名司。

一进刑名司的大门,他便瞧见南墙下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喊过两个值守的胥吏一问,却原来是朝廷发下来的‘三伏补贴’到了。

“老爷。”

其中一个胥吏随口抱怨道“旁的也还罢了,今年这茶叶委实要不得,听说知事老爷昨儿签收的时候,足足骂了半日娘!”

这事儿孙绍宗倒是早有耳闻,今年不止是顺天府,连六部五寺发下来的茶,也净是些陈年旧货。

据说是因为南方产的新茶都被就地发卖,充作了建造战船的军资,而北方好茶叶本来就不多,少数品质还算可以的,也都被高层给包揽了,到了基层自然剩不下什么好玩意儿。

“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嘛,咱们做臣民的,也该体谅一些才是。”

孙绍宗先说了几句官场套话,随后话锋一转,道“不过这几个月弟兄们也确实辛苦了,这样吧,我哪里还存了些公帑,待会儿让程师爷支上二百两,去买些新鲜茶叶发给大伙儿。”

这所谓的公帑,其实是孙绍宗每次拿出一半破案赏银,建立起来的小金库。

真要细究起来,其实还是他拿自己的钱出来邀买人心,只不过这钱来的光明正大,旁人想学又学不来罢了。

而这也是他能迅速抢班夺权重要原因之一——都说千里做官只为财,更何况是没什么升迁希望的胥吏们?

两个值守的胥吏闻言,自然是千恩万谢。

孙绍宗摆摆手,示意他们忙自己的,然后下意识的瞟了一眼院子正北的五间堂屋,这才施施然去了东厢自己的小院。

“东翁。”

程日兴原本正在外间伏案整理卷宗,见孙绍宗背着手进来,忙起身道“上个月的邸报送来了,就在东翁案上——我方才翻了翻,似乎没有涉及咱们顺天府的事儿。”

邸报作为唯一的官办报纸,这效率实在有些不敢恭维,顺天府还好些,毕竟是在京城之中,一般也就延迟几天罢了,下面州府里晚上几个月才瞧上这邸报的,也是大有人在。

“喔。”

孙绍宗嘴里答应着,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指了指程日兴书案上的公文,问道“大兴县和宛平县的秋决名单,昨儿呈报上来没?”

“还没。”

程日兴忙又道“我托周检校去问了问,大兴县的快整理好了,宛平县怕是还要一段时日。”

靠~

这些拖沓的旧官僚!

早在三日前,孙绍宗就已经整理好了府衙的秋决名单,但按照惯例,必须要收齐下面县里的,才能一并呈报给刑部——看这架势,他怕是还要做上好几日的翻墙君子。

不过这也要怪他名气太大,要换成刘治中主持,那些想堵门的,怕是都未必能找到刘治中的住处。

将买茶叶的事儿交代给程日兴,他便有些不爽的进了里间,自行沏了杯信阳毛尖,在那公案后坐定。

顺手扯过桌上的邸报翻了翻,发现上面用相当一部分篇幅,介绍了九省都检点王子腾大肆督造战船、扩充水军,准备依靠强大的军力,毕其功于一役的计划。

海寇这玩意儿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的,妥妥的海上游击队,想要依靠大军围剿的方式搞定,是不是有点想当然了?

作为一个半吊子军迷,孙绍宗对海战算不得熟悉,但还是觉得这计划有些‘大而无当’,尤其作为素来不受重视的水师,却要一连几年挤占大量的东南赋税,万一计划失败,这朝中的反噬力道怕是小不了。

正咸吃萝卜淡操心,琢磨着东南沿海的局势,却见程日兴从外面进来,略有些忐忑的道“东翁,荣国府的周管家在外面求见。”

顿了顿,他又压低声音道“瞧那模样,倒像是为秋决名单来的!”

孙绍宗闻言便是一皱眉。

有那在外面哀求的,自然少不了在背后托关系走人情的。

只是一般来说,家中但凡有过硬关系的,也不至于会拖到‘秋决’时再来疏通,因此最近也只来了几家不自量力的,孙绍宗连面都没见,就直接让人赶走了。

可若是荣国府出面……

放下手里的邸报,孙绍宗略略沉吟了片刻,这才挥手道“请进来吧。”

“东翁!”

程日兴瞅瞅窗外,脸上闪过些挣扎之色,最后还是压低声音道“眼下刘治中虽说是病了,可这衙门里却总还有几个眼线,若真勾去几个不该勾的,却怕会生出祸端来——东翁眼下局势大好,切不可为了‘人情’二字坏了前程!”

他原是贾政举荐的人,按说应该向着荣国府才对,眼下能说出这几句话,足见是个拎得清的。

“这事我心里自然有数。”

孙绍宗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只是这隔三差五便去他家转上一转,却怎好把人拒之门外?先把周瑞请进来,问个清楚再说吧。”

第84章 孙绍宗大义拒说项、王熙凤怀怨生歹念

过不多时,那周瑞便提着衣裳下摆进了里间。

原本想拱一拱手便罢,但见孙绍宗端坐在书案后面,鹰鹫也似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审视,他那脊梁骨顿时便软了,忙顺势一躬到底“小人见过孙通判。”

“周管家不必多礼。”

孙绍宗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周管家来衙门寻我,究竟所为何事?”

“这……”

周瑞偷眼瞧了瞧程日兴,考虑到他是贾政举荐之人,倒不好让孙绍宗请了他出去,便只得堆笑道“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昨儿有一门老亲求到我们二奶奶门上,说是家里男人不知怎么卷进了一桩命案里,稀里糊涂就定了个‘斩监侯’。”

“您也是知道的,我家二奶奶最看不得别人哭天抹泪,又听她们说的有鼻有眼,似乎真有什么冤情,便派我过来问问,看能不能先把她家男人从‘秋决’的单子上撤下来,若是到了年底依旧翻不了案,再开刀问斩也不迟。”

这一番话下来,当真是讨巧的紧!

又是‘不知怎么’、又是‘稀里糊涂’的,到最后也不过是个‘问问’,既道明了来意,又给双方留足了余地。

就不知这番话,是那王熙凤提前编排好的,还是这周瑞自己的意思。

“老亲?”

孙绍宗取出‘秋决名单’,铺开在桌上,又问道“不知贵府这位老亲姓甚名谁?”

“玉!他姓玉,双名天宝!”

“玉天宝?”

孙绍宗很快便在名单上找到了这个名字,用手指头戳着后面的‘案情简述’,喃喃道“玉天宝,五月二十六日酉时三刻,因与蓝某在银钩赌坊发生口角,以随身携带的匕首将蓝某割喉,又在其尸首上连刺八刀泄愤,事后玉天宝企图拒捕,又刺伤一名捕快……”

念到这里,孙绍宗抬起头似笑非笑的问道“这案子,不知贵府二奶奶从哪儿瞧出了冤情?周管家可否指点一二,也让我也开开眼界?”

“这……这个……”

周瑞听到这里,心下也是暗骂不已,那玉家只说玉天宝在赌坊里失手杀了人,鞭尸、拒捕的事儿可一点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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