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贪狼星 第237章

作者:三悔人生

对于皇位,他早就想清楚了,所谓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体验一下那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就好了,至于一直做皇帝……

太累,而且还有早死的风险,不值得。

在朱瞻壑的下面,那就是吴王一脉的老二朱瞻圻了。

其实朱瞻圻没什么好说的,他没想过这么多,因为他是个庶子,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朱瞻壑,他怕是还在仇恨中纠缠。

如今,得自己大哥的帮助,他解开了心结,以后怕是还会有封地,再加上庶子身份的阻隔,他对于现在没什么不知足的。

朱瞻圻之下的朱瞻坦,那就更不用说了,身体不好……

至于最后的朱瞻垐,也在昨夜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想到这里,朱高煦不由的摇头一笑,笑容中满是自嘲。

这人人趋之若鹜的皇位,在自己家,还真就成了一个互相推诿的存在了……

“我出去一趟。”朱高煦站起身,对着旁边的妻子和儿媳妇说了一声,就离开了仁寿宫。

吴王妃朝着自己丈夫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隐隐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但却什么都没有说。

到底是枕边人,可以说但凡是有异常,哪怕只是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异常的语气,都是能够察觉出来的。

但是,在这个时代,有些事情是单独属于男人的,女人……不好插手。

胡善淑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婆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也是什么都没说。

要不说人最重要的是天赋而不是努力呢,有些事情,没有天赋的人在看到吴王妃的反应时可能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但胡善淑就不一样。

一个反应,就足够她学习的了。

……

坤宁宫。

朱高煦站在坤宁宫外的丹墀中,微微仰头,看着这个代表着皇后的宫殿。

有些事情是绕不开的,他必须得说,而只要说了,那自然也是绕不开他这个大嫂的。

不过话说回来了,如今已经是宣德元年,自己这个大嫂还住在坤宁宫,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了……

应该是早有人看到了朱高煦所以去通报张氏了,还没等朱高煦上坤宁宫门口的台阶,张氏就走了出来。

二人四目相对,无人说话。

坤宁宫内。

张氏还是很有经验的,在宫女上完茶之后就挥手屏退了所有的人,给朱高煦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大嫂……”

……

应天府。

在这个时代,航运还是比较快的,这要是走陆路,估计得三五个月才能到应天府,如果是想到香州府,那怕是要走上个一年半载的。

但是走水路的话,十天都不用就能到应天府,就算是去香州府,前后也不过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看着熟悉的汉王府,朱瞻壑一时之间有些五味杂陈。

自己上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了?

他也忘了。

不过他还记得有一次自己进京,当时是年关,是为了除夕晚宴,自己也是站在这汉王府的前面,当时老爷子还来了。

朱瞻壑依稀还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一些很中二的话,什么自己杀死自己之类的,但不得不说,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挺有味道的。

虽然有些中二,但现在想来,朱瞻壑觉得还是挺符合自己这一路走来的样子的,因为他是真的变了。

曾经的他想的就只有摆烂,想的就只有混,在大明做个安稳王爷混过这一辈子,把上辈子享受不到的都给享受了。

什么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在各种奶白雪子和腿大修长的人堆里打滚,过一过人们口中荒淫不堪的生活。

但是现在呢?他好像一直在路上,一直在打仗,一直在……杀人。

他曾想过,学着霍去病去狼居胥山封天,去富士山封天,去阿尔卑斯山封天……

但当时他也就是想想而已,没有真的想做到,可现在看看,自己好像真的要做到了。

狼居胥山,那个好像没什么必要了,因为只要他想,找个理由也就去了。

富士山,他已经去过了,剩下一个阿尔卑斯山……似乎也近在眼前了。

“世子殿下。”朱凌的声音打碎了朱瞻壑的臆想,让他回过了神。

“走吧。”朱瞻壑最后再看了一眼这曾经的汉王府,转身离开。

虽然仍旧一尘不染,看起来仍旧是当年他们一家离开的样子,但实际上这座房子已经没了人气儿。

第三百四十九章 :兄弟夜谈

朱瞻壑在应天府并没有久留,因为应天府虽然是必须要去的一个地方,但此前他的弟弟朱瞻坦已经在此呆过一阵子了。

大明算是个比较特殊的时期,尤其是眼下的这段时期,双都并存的时代很少见,史上也就只有唐朝同时存在长安和洛阳两个都城。

两个都城,这代表着朝廷有更多的退路。

就比如说历史上的土木之变,如果不是于谦、陈循和胡濙等一众官员力排众议坚守顺天府的话,最终应天府就会成为大明最后的退路,而大明的下场大概就和赵宋是一样的了。

失去大宁、开平,失去河套,失去北方,最终……失去一切。

两个都城代表的是有一条额外的退路,但同样的,两个都城也有很多事情是一个都城所没有的。

比如说谋逆之类的,陪都是造反者一个很好的发家地。

人多、繁华、经济较为发达,且朝廷的监管力度相对较弱,而朱瞻壑此行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留守应天府的官员他早就想好了:周新。

周新素有冷面寒铁之称,他在民间的声望很高且以断案公正无私而闻名,按理来说他不适合担任太高的职位。

不过,陪都另算。

安置好周新,并且放给了周新一定的权利之后,朱瞻壑也没有停留,乘船继续南下,直抵香州府。

“大哥!”

看着自己大哥下船,朱瞻圻多少有些兴奋。

他们兄弟二人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了。

“最近还好吧?”朱瞻壑笑着打量了一番朱瞻圻,然后带着几分揶揄看向了朱瞻圻身后的沐琴。

“还好……”朱瞻圻很是尴尬地挠了挠头。

“走,先回去再说。”朱瞻壑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揽着弟弟朝着码头外走去。

朱瞻圻和沐琴的事情可以说是已经下了定论了,不过直到现在,他们二人也没有个正式的礼仪,沐琴也没有个正式的名分。

如果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现如今的沐琴早就不应该叫沐琴了,而应该叫朱沐氏,或者直接叫沐氏。

不过,之前老爷子崩逝殡天,吴王一脉上到朱高煦、下到朱瞻壑等一众兄弟,全都在给老爷子守孝。

守孝期间,自然是不适合也不能举办婚礼的,所以朱瞻圻和沐琴的事情就这么一直被搁置着。

不过还好,再有半个多月,老爷子的孝期也就过了。

倒不是说孝期过了有多高兴,这该办的事情总是要办的,毕竟在这个时代,除了孝之外,最重要的可能也就只有传宗接代了。

是夜,香州王宫。

“这里呆着感觉怎么样?”朱瞻壑靠坐在台阶上,看着明亮的夜空。

“挺好的啊。”朱瞻圻不疑有他,很是直接地回答道。

“大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咱们家在香州府多长时间了?虽然没有应天和云南加起来的时间长,但是比那俩任何一个地方都要长。”

“大哥你和爹可能觉得应天府才是家,但是我不一样,我小时候是那个样子,后来在香州府的时间要更长一些,所以我还是觉得在这边更习惯一些。”

朱瞻壑闻言转过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完全不设防,心直口快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还是说他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大哥?”没有听到回答,朱瞻圻很是奇怪地转过头,而转过头他就发现自己大哥那奇怪的目光。

“怎么了?”

“瞻圻……”朱瞻壑微微张口,声音不高。

“你……有没有想过去……应天?”

“应天?”朱瞻圻闻言一愣,有些没转过弯来,但旋即就脸色一变。

“瞻坦他……”

“没有,你别想太多。”朱瞻壑闻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瞻坦没事儿,虽然仍旧没有好转的迹象,但最起码也没有恶化的迹象。”

“那就好……”朱瞻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转头就很是奇怪地问道。

“既然瞻坦没事儿,那大哥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应天不是你让瞻坦过去的吗?现在让我过去……”

朱瞻圻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犹豫,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有些事儿,其实他们都明白,有些话,其实不用说也都清楚。

朱瞻圻知道,自己这个大哥没有什么自私的想法,之所以让瞻坦和瞻垐去应天府和顺天府,完全是时代的规矩,他要怪也只能怪这个时代。

况且,作为一个庶子,能够得到香州府,朱瞻圻就已经很满足了,如果是其他人的话……

没看到吗?哪怕是当朝皇帝在对待自己的同胞弟弟时,也依旧和其他藩王一样,没有给任何权利,只是让他们做个空架子藩王。

除此之外,自己的婚事也是自己大哥帮忙搞定的,如果是他自己的话,按照当时的形势,吴王一脉和沐家联姻是断无可能的,也就只有自己大哥才找到了办法。

所以,朱瞻圻并没有半点怨恨,甚至都没有半点觊觎。

“瞻圻。”朱瞻壑转过头,继续看着被月亮和星星照亮的夜空,语气中有些不明的意味。

“瞻坦的身体你也知道,就算是能够维持,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说着,朱瞻壑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交到了自己弟弟的手中。

朱瞻圻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打开了。

几乎是转瞬之间,朱瞻圻脸上的表情从迟疑变成了疑惑,转而变成惊讶,最后变为了骇然。

“瞻坦他……”带着满是不敢置信的目光,朱瞻圻看向了自己的哥哥,似是在求证。

“是啊……”朱瞻壑长叹一声。

他也没想到,自己那个病秧子弟弟,能够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决绝的决定。

牺牲自己,为自己家人的成功铺路,哪怕是家人,哪怕是同胞兄弟,哪怕是亲生父亲……

这也是需要很大的决心的。

本来,朱瞻坦是想趁着自己大哥离开,和父亲直接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大哥知道的话大概率是不会同意自己这么做的。

但殊不知,他忽略了这里面的风险。

吴王一脉,还远没有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如果到了那个地步,那朱高煦、朱瞻壑,最不济朱瞻垐也登基继位了,而不是仍旧由那个宣德皇帝坐在龙椅上。

朝中的平静只是暂时的,皇太后张氏的妥协也不仅仅是因为她那个当皇帝的儿子,同样也是为了洪熙皇帝别的子嗣。

如果真像朱瞻坦说的那样去做了,那当初的太子一脉和汉王一脉,现如今的皇帝一脉和吴王一脉,那就真的要鱼死网破了。

“大哥!不行啊!”朱瞻圻顿时就急了。

“瞻坦他还小,又没有什么经验,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大哥你应该知道这么做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的!”

“别激动。”朱瞻壑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我知道,这是爹让人以八百里加急传给我的,对于瞻坦的提议他并没有答应,而是说要考虑考虑。”

“而且,爹也跟大伯母谈过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让你去应天府。”

说到这里,朱瞻壑再次长叹一声,而这次的叹息声中充斥着的是满满的遗憾。

“其实你也知道,瞻坦虽然是父亲嫡出,但实际上所受到的关注度别说是和我相比了,甚至都不及你。”

朱瞻圻闻言点了点头。

还真是这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