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风华 第18章

作者:丰本

第34章 我去试试

  “棒子上有何大拿的血手印,另一边也有刁老四头上的血迹,何大拿早已预备了凶器袭击郑建国,被刁老四发现后拉开制止,何大拿恼羞成怒将刁老四打死,这个事件经过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没多大会随着民兵赶到,作为连长的魏东辉连鞋都没套上就跑了过来,瞅着躺在地上的刁老四便让人把何大拿捆上,简单的询问过围观人群,也就把这个事儿的因果给总结了出来。

  只是没等他话音落下,满脸满嘴鲜血淋漓的何大拿张嘴喊道:“握只是想教训蝈蝈——”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把他嘴封上——”

  魏东辉拉着张黑脸说过,旁边几个背着冲锋枪的民兵两人上前,摸了半天将胳膊上的毛巾硬塞进了何大拿的嘴里。

  这时围观的人群陡然散开让出一条路,一个妇女跌跌撞撞的披头散发着扑了进来,瞅见被捆成一团按在地上的何大拿,顿时老泪纵横:“大拿,大拿,我的儿——”

  “婶儿,大拿这次闹出了人命,这可不是以前那些事儿了。”

  魏东辉的声音未落,旁边的人群再次散开,治保主任杨二河戴着个鸭舌帽走了进来,左右一看瞅着趴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刁老四,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当即皱起眉头开了口:“东辉,人证物证都在吧?”

  “都在,我这里也写了个简要,您看看。”

  魏东辉说着将手中的笔记本递了过去,杨二河接过后一目三行扫过,接着瞅了眼趴在何大拿身上哭着的女人,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何大拿使用凶器袭击郑建国,被刁老四发现后制止拉开,何大拿恼羞成怒将刁老四打死。

  棍子上有何大拿的血手印,另一边也有刁老四头上的血迹,大家都没有意见吧?”

  四周一片嗡嗡声响起,杨二河好似没听到般开了口:“没意见就按手印画押,你们都是证人,这些都是要移交给公安同志的。

  只要你们实话实说,党和国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十几年的治保主任干下来,杨二河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社员们打架斗殴并不少见,有时候为了捡粪都能打起来。

  也就不要说是生活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里的平日积怨,少见的是像现在这种闹出人命来的,这个想法也在见到凶手何大拿后消失。

  年轻人不知道厉害,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下死手,看样子这是最少要把牢底坐穿,搞不好吃颗花生米也是很有可能的。

  这么想着到了旁边的郑建国前,杨二河面无表情的黑脸冲着满脸惶恐的郑富贵点了下头,想起这位怎么说也是大队里资格最老的赤脚大夫,换了个和蔼的表情开口道:“蝈蝈,你和他怎么闹起来的?”

  “我想考工,他就冷嘲热讽,我拿话堵了他一句,就要拿棍子偷袭我。”

  郑建国望着被中年妇女搂住的何大拿说过,不想这会儿大家都在默不作声的迟疑着是不是要按手印画押,他这嗓门就不大不小的正好传进了中年妇女的耳朵里。

  正哭的鼻子水满脸都是的女人听见,当即转头看向了站在旁边的他,把怀里的何大拿猛然一推,披头散发的便冲了过去:“姓郑的,我和你没完——”

  “我让你一只手!”

  眼瞅着这老女人冲了过来,挡在中间的杨二河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开,接着才想起这个动作和自己的身份不符,只是没想到这一迟疑,只见郑建国一拳捣出,竟是又准又狠的打在了老女人的嘴巴间。

  下一刻,只见老女人仰头倒下,郑建国则收拳站在了旁边,再去看时老女人时已经是满嘴是血而郑建国则没事儿人一般。

  郑建国发现旁边人都目瞪口呆的看来,也就闷声开了口道:“没事,就是点皮肉伤。”

  “蝈蝈你打人是不对的。”

  旁边不知道谁说了句,郑建国转头看了看没找出是谁说的话,开口道:“那我就让这个泼妇挠?你们喜欢她的这个手法,我可没那个爱好,。

  要不是这老娘们从小娇惯何大拿,他姐也不会被逼的跳井自杀,更不会落到现在光天化日当街杀人的程度。

  你们惯她这个毛病,我可不惯,我说何大拿他娘,等你儿子被公安抓走打过靶了,你到时再嚎也不晚。”

  何大拿的老爹去世的早,就从小变的嚣张跋扈好吃懒做,郑建国一直以为自己和他不会起冲突,倒是没想到他不找事儿人家在惦记着他,当即捂着胸口面色发白:“我被他打了一棍在胸口,现在一动作就胸口痛——”

  “蝈蝈你没事吧,蝈蝈你没事吧,你要不要去医务室检查下?”

  郑建国的话音才落,旁边的杜小妹就好似要哭了出来,先前她见郑建国出手的利索劲还以为没事儿,倒是没想到还挨了一棍。

  当即杜小妹扯着他问着摸过他的胳膊手,地上的中年女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一家五口人,接着还没想起自家的两口人就要变成自己,嘴巴上的疼痛感就让她发出了阵闷哼:“啊——”

  “我没事,娘。”

  右手微微颤抖着,郑建国看了看拳面上的鲜血,也搞不清是人家的还是自己的,眼瞅着女人在地上哭天撂地的疼痛模样,也感觉自己先前下手是太重了。

  先前打何大拿都是指骨骨节招呼,没想到打这个女人倒是用了拳头,郑建国当即探手擦掉了上面的血,心里才松了口气:“没打穿就好。”

  郑建国打人的手法还是跟人学的,骨节和拳头招呼的地方不是眼眶和鼻子,而是人的嘴巴。

  再具体点便是人的上嘴唇,这个位置是人脸上神经最为密集的地方,更是十三穴里人中穴的所在。

  只看影视剧里有那轻度昏迷状态下的,也只要掐下这个穴位就能让人恢复意识,真像他这样打疼了,那就会有要命的感觉,毕竟人脸上的神经可是很多的。

  很快支书郭炳河带着大队干部到场,在听到杨二河说的前因后果后,大手一挥:“广兰你带人把大拿他妈送回家,蝈蝈你打人不对,更何况是和妇女同志计较——”

  “支书,那我和大拿他妈打就没事儿了吧?”

  郭炳河的声音还没消失,杜小妹的声音响起,不说四周围观的社员脸上诸多异样,便是他旁边的几个大队干部也面色古怪。

  郭炳河的老脸不由一黑,瞅了眼这不省心的郑建国,干脆直接当做没听到的将目光落在了被捆成粽子一般的何大拿脸上,飞快开口道:“二河,去把他押起来,等到公安同志来到交给人家,大队的议建是——希望能够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何大拿是害群之马,属于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里面的老鼠屎,郑建国这小子是不该打人,但是考虑到他动了手,他娘就不会带着他三个姐姐去打何大拿的娘,这样也许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指派完让人散去,郭炳河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个念头,便感觉这样处理也不错,否则郑建国的老娘,可也是个护犊子的性子。

  三代单传的独苗苗搁在谁家都是命根子,平常家人说重一点的话都不行的,郭炳河这样想着不禁摇了摇头,看看人家老郑家的独苗苗是怎么养的,而那何大拿又是什么个玩意,倒是刁老四有点可惜了,回来后出工干活都是积极分子——可惜了。

  郭炳河对于刁老四有些惋惜,浪子才回头就摊上了这么个事儿,只感觉这也是个苦命的,当年的幸运儿现在的苦哈哈,老刁家的香火到这,算是彻底断了。

  接着转过头看看何大拿,郭炳河发现何家的香火也是要断的节奏,按照郑建国的说法,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当街杀人,杀的还是劝架的和事老,不被拉去打靶这辈子也肯定混不上媳妇,谁还会跟个杀人犯呢?

  郭炳河对于刁老四的惋惜没人知道,大家只感觉这位二流子被改造好是正常的事情,毕竟是到劳改队里改造了五年。

  只有郑建国心中很不是滋味,这半个小时内发生的连串变化,让他有了些极度不真实的错觉,过不了几年就要走上人生巅峰的刁老四没了。

  刁老四挨了何大拿的一棍后,郑建国只看那伤口就没想着去救,因为那么重的伤势在记忆里,最好结果都只能是植物人。

  放在这会儿——善县人民医院的手术室才解封,因为天气炎热极易造成术后感染,并引起一系列的并发症,所以每年的八、九、十月份里手术间是封刀时间。

  条件不行是一个方面,郑建国也没那本事是另一个方面,脑外科手术甭说做了,他上辈子做梦也没敢想过这种事情,再加上CT国内不知有没有,反正他可以确认的是MRI核磁共振还没出现。

  这设备的发明人有没有产生想法都还不知道,那么去救刁老四就是个无法可解的难题,而按照这时医学上的分类来说,人脑死亡就是生理死亡的主要标准。

  回到家里洗过手和脸开始吃饭,郑建国望着旁边满脸担忧的杜小妹开了口:“娘,我没事,四姐,那个纸条上写的供销社招仓库保管,我感觉你可以去试试。”

  郑冬花漆黑的眸子一阵慌乱,左右看了看郑富贵和杜小妹,便见两人都微微点了下头,这才开口道:“嗯,好,我去试试。”

第35章 小心为上

  厕所,厕所在哪?

  一股尿意从身下面传来,郑建国放下了手中的镰刀脑海中闪过了个念头,寒霜都降了自己拿着这个镰刀还在割麦子?

  怀揣着淡淡的狐疑,郑建国左右看了下地头,发现自己正在广袤的地里,可他都要尿裤子了,当即捏着裤腰带往家里跑去。

  只是在跑到村口时分,一个人影迎面而来,看了眼感觉入眼的半张脸有些熟悉,等到他拐进了村里找到个茅厕钻进去后,解开腰带掏出了小建国放着水,随着一股暖意瞬间从下身传来,郑建国睁开了眼睛。

  白蒙蒙的纸窗看不透外边,郑建国飞快从暖暖的被窝里钻出,瞅着裤裆湿了一片的秋裤,顿时发现了个尴尬的事实,已经十六岁的他竟然尿床了,哦,确切的说是尿了裤子。

  “找到厕所——不一定是好事。”

  翻身下床摸到了夜壶放着水,郑建国脑海中闪过梦里见过的那半张侧脸,他这会儿已经记起了是刁老四的。

  尿完放回夜壶脱掉秋裤扔在地上,郑建国知道自己看似平静的表情下面是强压的镇定,这会儿都爆发了,梦到了已经入土的刁老四不说,还尿了床。

  十六岁的人还尿床!

  这个怨念伴着郑建国再次陷入睡眠之中,直到天外一个声音将他叫醒:“蝈蝈,蝈蝈,寇阳来找你了,哦,秋裤怎么扔地上了——”

  “娘。”

  郑建国翻身从床上坐起,正好看到杜小妹拿着他的秋裤在看,莫名脸上一阵燥热,没想到杜小妹扔在旁边,从他的床头衣服包里找出了新的秋裤,扔在他床上后转身走了出去:“快起,寇阳在外边等你呢。”

  “几点了啊。”

  飞快的穿上衣服套上胶鞋,郑建国出了屋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已经没人了,到了院子里就见杜小妹正拿着堆衣服泡在盆里。

  穿着个花褂子的寇阳站在远处的路口,自打两人上次在知青点的仓库门口见过面,到这会儿已经是半个多月时间,瞅着她微黑的瓜子脸开口道:“你起的这么早?我还在睡懒觉。”

  经过去年郭炳河的忽悠,今年秋收过后的知青们明显磨起了洋工,哪怕有新来的柴志刚不时做思想工作,这个干劲儿是怎么都提不起来了。

  为了表现的王国怀还被个男知青打了顿,虽说后面又是做检讨又是开批斗会的,然而情况的转变大家都能看得到,上面已经不提倡那些做法了,知青们也就放了羊:“我们放假了。”

  “哦,放假了?”

  郑建国有些傻眼,接着盯着好似飘着层烟波浩渺的眸子,陡然间回过神来:“你们知青点要放假了?”

  “嗯,昨天的报道说高考恢复了,就定在了今年的12月11日。”

  寇阳的声音有点飘,这是个她看不透的同学,眼睛里好像隐藏着无尽的秘密,眨眼间仿佛回到了他叫自己名字的时候,从那时到现在已经是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这一年的时间里他抱着自学丛书学了整整一年。

  先前是因为年龄不够没去参加考工,现在已经够了却又遇上了恢复的高考,这人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连老妈和姨夫都在说这人的运气,那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你还在自学吧?”

  “嗯,我还在~”

  郑建国的声音有点走调,只是没等他说完,湿润的眼眶已经滚落两行热泪,这艰难的时光总算过去,那困苦的时代也总算谢幕。

  迎着眼前一双打量的眸子擦掉眼中的泪水,郑建国吸了吸鼻子开口道:“嗯,我还在自学,只是我现在不为考工自学了,我在为考大学自学,我相信招考条件已经出来了吧?”

  “出来了,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城的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和应届毕业生,符合条件的均可报考。”

  寇阳的瓜子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她还没想到郑建国会如此的激动,接着想想如果两人换个身份,她怕是没有什么毅力能坚持到这个时候。

  现在又算是苦尽甘来,那么他的这个反应也应该是正常的了:“你是可以参加高考的,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第二个原因,周连生老师和其他老师打算在学校里办个高考复习班,不知道你去不去?”

  “你去不去?”

  郑建国眨了眨眼睛问过,没想到就见她脸上闪过一抹迟疑,接着嘴角扯出了个笑开口道:“和你开玩笑的,我不去了,资料也有在家还方便,去了反而搞不好再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嗯,那好吧。”

  抬手捋了捋耳畔的垂发,寇阳明显是松了口气,只是在望上面前这双好似能看透内心的眸子时,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们会去参加一个补习班,由县一中老师组织的——”

  “理解,祝你能金榜题名!”

  郑建国将手插进裤兜里点了点头,不说这个年月了,便是他记忆中的几十年后,这天底下的大事儿也没有比过孩子能考上大学的。

  为了让孩子能够超过其他同龄人,看看那大街小巷的各种补习班就知道是多么激烈了,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这可不是说说而已,那么放在以寇阳为代表的群体上来说,比之他记忆中又要高出不知多少。

  “你要去的话,可以去找周连生老师。”

  发现郑建国主意已定,寇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开口说完后点了点转身离开,一直到走出老远,也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那句话,这个时候不都是会说以后常联系吗?!

  当时毕业了的时候都说了的!!

  寇阳这会儿的怨念没谁会知道,她不知道的是随着她的背影离开,郑建国已经转身到了杜小妹的面前,满脸兴奋的开口道:“娘,高考恢复了,你儿子我可以考大学了!对,还有四姐,四姐上次没考上,这次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去试试,要是考上大学,那就是干部身份了。”

  “干部——”

  杜小妹不大的眼睛瞪得好似铜铃,只是听见他嘴里说到了郑冬花,不由抬头看了眼厨房:“你四姐也考?”

  “娘,现在这个机会,不考那就太亏了。”

  郑建国自然知道老娘重男轻女的思想,确切的说是不光他这个娘,只要是成了父母的就没有嫌弃儿子多的,多子多福的老思想这会儿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一个男人的工分每天是十分,一个再能干的女人也是八分,谁说女人能顶半边天了?当然,这也是提倡男女平等的目的。

  有鉴于上次考工的事儿在大队里闹出了老大的幺蛾子,这次得知郑建国和郑冬花要考大学的郑富贵和杜小妹是守口如瓶。

  只是很快随着知青点的知青全部放假,回家复习准备考大学的消息传出,一股看不见却能感受的到的气氛开始在村子里蔓延。

  “是真的要变了,我已经说蝈蝈要去参加高考了。”

  郑富贵捏着颗油炸花生放进嘴里,自顾自的吃着说过,发现旁边的杜小妹望来,冲着旁边埋头吃饭的郑建国抬了抬下巴:“老师说蝈蝈这次别去考什么工了,不如去试试考大学,这话还是他当着其他大队赤脚大夫说的。

  我总不能给他说没有那个想法吧,现在蝈蝈,可不光是蝈蝈呢,冬花都要准备去考工的——”

  “那也可以当面否认,后面找他老人家说明白啊。”

  杜小妹说着便看到郑富贵面色僵硬,便转过头看向了郑建国和郑冬花,自顾自的开口道:“上次都惹了那么个——”

  “娘,爹都说了,您也别多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郑建国从碗里抬起头来,老娘难得的做了大米饭,这在以面食为主的齐省来说可是少见的很,属于过节一般的待遇,再加上又割了条子肉炼过油的油渣炖的冬瓜汤。

  说过又埋下了头扒了两大口米饭进嘴,郑建国接着抬起头道:“自打上次我把何大拿打那样,其他那几个二流子见到我都躲着走,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咱不惹事儿也不怕事儿,爹,现在天黑了,你在外边走夜路小心点,晚上能不出诊就别出诊了,直接给人拿药就行。”

  “那哪能,都是乡里乡亲的,夜里能够找上门来,那也是撑不住的多。”

  郑富贵摇了摇头,郑建国知道老爹说的也是事实,这年月人们去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都是小病靠抗大病靠拖。

  直到最后拖不下去了才会去找大夫,至于上医院则只有是到了逼不得已时才会有的选择。

  郑建国开口道:“不行就多准备点止疼片,晚上能找来的大多都是疼的受不住的,给点止疼片等天亮了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