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风华 第256章

作者:丰本

  听到郑建国扯出了自家的CEO,艾迪逊便举起了相机瞅着卡米尔找起感觉,而这时王医生也已经站起了身道:“郑医生,这位小姐的脚踝没问题,只是脚面有些挫伤,不用上膏药的。”

  “好的,谢谢你,王医生。”

  冲着人家道过谢又说了几句送走,郑建国回过头时艾迪逊已经拍过照片,从宝丽来相机取出后正递给泰勒和卡米尔,他也就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女士们,先生们,我该告辞了,卡米尔,你也该休息了。”

  “噢,郑,我们明天去坐缆车看枫叶怎么样?”

  卡米尔说着从桌子旁站起满脸期盼的看向郑建国时,他是干脆而又直接的摇了摇头:“香山公园的吗?那边还在内部测试运行,而且你会害怕的,那边说是缆车,可我是不敢坐那玩意的,好了,明天早上我带你出去吃早点,至于到哪里玩,我会想想的——”

  既然是打着游玩的旗号,郑建国也是费了点心思,只是考虑到明天晚上就走了,那么玩就不能离开太远,这个香山公园的缆车他就从郝运那听说过,不过在确认防护措施简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郝运说之所以没有开放,更大的原因是电力供应不足,如果看着看着停电了,那就得在半空吹上几个小时凉风。

  所以,郑建国是干脆而又果断的拒绝了卡米尔的要求,当然也是给她了个台阶:“想看枫叶,咱们可以回波士顿看哈佛红,正好我下个月还要回学校上学。”

  “OK,那就说好了,咱们去看哈佛红。”

  飞快的点了点头,卡米尔便冲郑建国挥挥手告别,只是郑建国在带着老约翰和安迪到了饭店门口时,没想到老约翰开口道:“先生,查理先前来了电话,说油价已经到了35美元。”

  “这么快?”

  郑建国一刹那的神情怔愣过后,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噢,这真是个好消息。”

  “是,先生。”

  花白的眉头高高挑起,老约翰挺拔的身子微微躬了躬后再次站直,他做为郑建国在保护伞集团的白手套和实际管理者,也是深知面前这位面颊上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年轻人,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年轻人:“祝您好梦。”

  “今天辛苦了,你也早点休息,咱们明天见。”

  郑建国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只是在转身之际想起什么的站住,回头道:“现在咱们有钱了,你帮我注意看着点不列颠那边有没有优质的物业,比如有没有败家子过不下去要变卖祖产的——”

  “好的,先生!”

  再次点了点头,老约翰脑海里闪过几个庄园,他这会儿想到的并不是别人,而是他原来的老东家,据说那个小伯爵连女管家都给辞退了,当然他知道这会儿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便目送郑建国上了黑色路虎离开酒店。

  “开点窗户吧。”

  黑色路虎里,后座上的郑建国望着车窗外远处悬于高大路灯上的明亮夜空,脸盆大的圆月在熠熠生辉的繁星中高挂,不知是车速过快还是风起的大了,夹杂着凉意的秋风从半开的车窗口涌入的时候,他却是感觉到了种前所未有的凉意:“这得有10度了吧?关上吧。”

  “天气预报说是晚上13度,首都还好了,咱家连天气预报都没有呢。”

  郝运又将车窗关上时,郑建国却是知道央视虽然在7月开通了天气预报,可受制于手段的单一,这会儿预报员还是气象专家不说,播报的天气城市也只有八个,而齐省里则一个都没有,他却是从外边的大月亮上又想起了个事儿来:“今年过节也没把你父母接过来?”

  “来了转了圈就走了,说是天天出门玩,回来就蹲家里看电视,聊天说话的人都没有,就回去了。”

  郝运笑着说着还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郑建国,后者倒是也知道有些人是闲不下来的,郑富贵和杜小妹去了波士顿半个月,后来干脆连他这个儿子都不要了也要回来,便是这个原因:“俺爹俺娘在波士顿也是这样,过了有半个月就受不了了,到时候郝大哥出国学习的话,你要记得经常回家看看——”

  “那你下次大概什么时间回来?”

  点了点头,郝运将车子开进东裱糊胡同里停住,郑建国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这个就不好说了,原本打算是拿到主治医生才回来,现在就更指不定了,我的话是想着拿到诺奖再回来,可谁能说的准呢,计划不如变化啊。”

  “那你,还是要决定回来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郝运关上车门后问到,已经下了车正望向天空的郑建国便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这是你想问的,还是谁让你问的?”

  “确切的说是佘正想问的,她说你在国外这么受重视,都马上要拿到拉斯克奖了,可国家这边还没半点动静——”

  嘀咕着看过郑建国有些消瘦的身形,郝运自己也是在好奇:“想想学成回国报效的叶教授,再看看现在农少山享受的风光,还大张旗鼓的回家祭祖——”

  “我出去之前叶教授说过这个问题,他的意思是我无论怎么选择,他都不会怪我,只希望我能记得自己是什么人,来根?”

  说着探手从口袋里摸了包中华出来,郑建国撕开口后递给了郝运一颗,接着在他的打火机火苗上点燃深深吸了口烟屏住气息,是让烟雾在肺里多停留了几秒钟,才轻轻呼出道:“说实话那时候我没想这么多,因为我想拿到诺奖,然后这天下哪里都能去了。

  但是在后来和农少山闹开了后,在这个过程中我渐渐的发现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从出生时便刻在灵魂上的烙印,我是个中国人。

  这么说你也许不怎么直观,咱们拿农少山来说,他在美利坚媒体的报道中的身份是华裔科学家,卡普尔大学终身教授。

  而在咱们这边是爱国的华裔美籍科学家,虽然他在宝岛是科学院“院士”,于国他是有贡献的,这也是我没继续找他麻烦的原因。

  否则成为卡普尔校董扒掉他的皮很简单,我可以找一个科学家组成的律师团让他变成过街老鼠,可那样会让某些人脸上难看。

  你看,现在找他的麻烦会带给我麻烦,虽然这个麻烦对我来说不痛不痒的,大不了到时候我也加入美利坚,变成像他那样的人。

  可那样的话,我会和他一样了,美利坚的媒体报道中会说我是华裔科学家,而国内很可能会把我彻底封杀。

  虽然这对我来说不会造成什么麻烦,因为除非国内不开设基因组学课程了,否则就绝对不可能绕过我的研究。

  但是这只是比较激烈的应对办法,而我的打算是,当我推动人类基因组计划完成的时候,那时候也拿到诺奖了,再去买下卡普尔大学关掉它。

  这样农少山的身份就没什么鸟用,到时是某些人的年龄也大了,记不记得他都不好说,哪怕记得也没什么用,你知道为什么吗?”

  郝运吐出口烟后点了点头:“因为那时你是诺奖得主,人类基因组计划的推动者,是人才。”

  “不——”

  郑建国摇了摇头,将半截烟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灭后开口道:“因为他们老了,哪怕他们想改变什么,也有人会不同意的。”

第452章 我怕你啊

  人都会老,对人类来说,这个认知是从诞生出了“我”这个意识时便出现的,而这个意识的外在体现,便是面对生死时的仪式上:在埋葬死去的同类时会放上些东西。

  且不说这些东西是死者生前用的,还是埋葬者怀念的表达方式,都代表了埋葬者对于死者的缅怀,虽然这么做的智人可能还意识不到。

  就像1980年的中秋夜里,郝运对于郑建国回答的迷茫:“他们老了?拿你没办法了?”

  “是的,老了,就拿我没办法了,我什么都不做就能熬死他们,然后等到他们尘归尘土归土,那么就可以有恩的报恩,报仇的报仇。”

  郑建国说着转身进了已经亮起灯的大门,前文说过这家伙上辈子里是吃喝PIAO赌毒里占了前三,性子上是比不了五毒俱全的,也比大多数的普通人要差点。

  上辈子里受的委屈已经埋藏在了久远的记忆里,而这辈子自打郑建国重生以来,他遇到的诸多麻烦中记忆深刻的,便是曾经对他下过死手的何大拿,以及没占成便宜还依旧不依不饶的孔教授和农少山。

  对于何大拿,郑建国的想法很简单,这货被判了无期徒刑,少说也要十几年后才能出来,只是20年的大牢怎么能抵得过刁老四一家子的幸福,到时候再找回场子就是。

  而孔教授和农少山,郑建国会拿去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名誉和地位,这俩一辈子就是为了这,那么失去后也必然会悲痛欲绝?

  郑建国是没想着放过孔教授,然而人家也没有想着放过他,就在第二天郑建国才带着卡米尔和乔安娜这对双胞胎,跑到了欠钱的那个早点摊子上吃起饭,郝运的身影匆匆出现:“建国。”

  “噢,你们俩先吃。”

  黑不溜秋到有些脏的油光方桌前,正坐直身子望向郝运的卡米尔和乔安娜是看了郑建国一眼,便见他已经走到了远处的郝运面前:“怎么了?泰勒找卡米尔?”

  “不是,是孔教授跑到你家门口闹事了。”

  郝运的面色有些黑眼神有些闪烁,郑建国当即转头看向了卡米尔和乔安娜,开口道:“卡米尔,乔安娜,咱们该回去了,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

  “出什么事儿了?妈妈在找我们吗?”

  卡米尔和乔安娜齐齐起了身,郑建国当即是笑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掏出钱结过账,不顾旁边远处四五个红袖章的老太太开口道:“味道不错,祝你们生意兴隆。”

  “谢谢!欢迎再来。”

  瞅过戴着大帽子和墨镜的卡米尔和乔安娜,廖国梁神态有些拘谨的笑笑,才想转头的郑建国是眨了眨眼,开口道:“嗯,我今天晚上就走了,再见。”

  “那祝你学业顺利,早日学成归国。”

  廖国梁神情一愣后脱口说过,郑建国便点了点头道:“也祝你学业顺利。”

  “郑,你去做什么?”

  发现郑建国转过身来,卡米尔便跟着他问了,不想旁边的乔安娜开口道:“卡米尔,你这么问是让郑为难的,他如果会告诉咱们,先前就说了。”

  “嗯,有人到我家里找麻烦,咱们上车说罢。”

  郑建国说着带着郝运和郝汉四人回到了路口的车边时,郝运已经开口道:“我是骑摩托车来的,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噢,你喜欢摩托车?那我给你弄辆哈雷。”

  瞅着远处停放的带了挎斗的三轮摩托车,郑建国冲着郝运说过后转身打开了后车门,让卡米尔和乔安娜上了车后关上,自己则钻进了副驾驶位上:“这个事情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们,只是涉及到成年人心里阴暗面的较量,我感觉对你们说了会坏心情的。”

  “比《豪门恩怨》还复杂吗?”

  摘下了头上的帽子上了车,卡米尔便把鼻梁上的大墨镜推到头上当起发卡问了,便见郑建国开口道:“比那里面的情节复杂的多,《豪门恩怨》怎么说也可以找警察来处理,而这件事情涉及到了学术上的道德问题,其隐蔽性也不是官方机构能够处理的,警察就是摆设了。”

  “现在可以让官方机构处理吗?”

  瞅了眼卡米尔高高推起的眼镜和她精致的面颊,乔安娜不禁是又多看了几眼后问起,郑建国也就点了点头:“当然,现在这个事儿,肯定能让官方机构来处理,我先把你们送回去。”

  “我想跟你去看看。”

  卡米尔飞快说完后又看向旁边的乔安娜,脆声道:“姐姐,咱们一起去看看?”

  “嗯——”

  望着卡米尔湛蓝的眸子,乔安娜于是点了点头:“郑,我们不会打扰到你处理事情的,我们只在车上看看?”

  “好吧,你们俩不能下车。”

  郑建国转头瞅了眼这对姐妹花,也就回过头来让郝运在前面掉过头,由于这会儿才早上7点30多正是首都上班的早高峰时分,所以从距离并不远的天街西头到了南头时,倒是用了十来分钟的时间。

  “你起来吧,你这样跪着成什么了——”

  当黑色路虎拐进东裱糊胡同里时,郑建国就见7米宽的道路中间,一个身上背了个牌子的身影直直的跪在自家大门前,杜小妹和郑富贵正围在这人的面前说着什么,当即转头看向了卡米尔:“你们俩别下车,郝大哥,我下车后就把车锁上。”

  “嗯。”

  面带好奇的卡米尔和郝汉齐齐应下的时候,郑建国因推开了车门下了车,他这会儿已经看清了跪着的人身上牌子上写的字:“郑建国,我错了!”

  “建国,你不能这样对人家啊,你让他起来——”

  杜小妹瞅见车上下来的人,当即冲着郑建国大声嚷嚷起来,只是没想到郑建国开口道:“孔教授,要跪就跪好,你这样不叫跪着,按照隋唐之前的礼制标准来说,你这叫席地而坐。”

  “建国,你说什么呢?!”

  杜小妹愣住了,诧异的看了眼仿佛是陌生人的儿子,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让她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人家跪在家门口算什么啊?”

  “这就是来给我上眼药呢,娘,爹,你们先去饭店,我来处理这个事儿。”

  由于东裱糊胡同这条街都被郑建国买了下来,所以哪怕是孔教授已经在家门口跪了半个小时,可旁边并没有太多的人旁观。

  郑建国扫了眼路口几个畏畏缩缩的,便知道这些人很可能是孔教授带来的,也就说完后看向旁边的郝运:“郝运,你带俺爹俺娘去饭店。”

  “建国,我不去,你这样对人家——”

  杜小妹眼瞅着郑建国安排起了自己的出行,语气也是有些变了,郑建国看她这个样,也就笑道:“娘,我要说您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您肯定会生气——”

  “还有什么事儿能比让人下跪重要的?你不能欺负人——”

  杜小妹飞快打断了郑建国的话问过,郑建国便急促的呼吸了两下,飞快开口道:“他当时想把我发现的幽门螺旋杆菌据为己有,然后他就会享受到我所现在的成果。

  而那样的话,现在我还在齐省医学院上学,您也在家里继续出着工下着地,俺爹也会继续干他的赤脚医生,你认为现在是我欺负他?”

  “小妹别说了,回家去。”

  郑富贵面色陡然一变,看了眼地上的孔教授冲着杜小妹呵斥过时,地上跪着的孔教授已经开口道:“郑建国,我没想着拿走你的幽门螺旋杆菌——”

  “娘,您先和俺爹去饭店,我来处理这个事儿。”

  郑建国没有理会孔教授的冲着杜小妹开口说到,不想杜小妹却是开口道:“他都说他没想着拿走你的幽门螺旋杆菌了——”

  “娘,您不去饭店的话,我就走了。”

  一阵心烦意乱再次冲到脑门,郑建国陡然开口打断了杜小妹的话说过,便见老娘的面色陡然变白,也就心软道:“行吧,娘,我告诉您他都干了什么事儿,我在发现幽门螺旋杆菌后,他就打着学习交流的旗号跟着领导去问我要这些研究数据,也就是幽门螺旋杆菌的发现者身份,当时我没有给他——”

  “不是,你刚才说我不去饭店的话,你就走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娘对你不好?我让他起来就是为了照顾你的面子,不让你丢人现眼,你看他背上是什么——”

  杜小妹面色难堪的冲着郑建国说完,眼睛却是有些红了,郑建国却是感觉到一阵热血从心底翻滚着上来,强忍着要炸开的怒意等她说完,才开口道:“您以为他现在这样做就是让我丢人现眼了?他以前逢人便说我郑建国在外边和几个女人同居,出入小汽车的,妄想用败坏我名声的方式来给我扣屎盆子,您认为他做的对吗?”

  “你放屁,我只是想让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他都来跪着给你认错了——”

  杜小妹的面色陡然涨成血红色骂过,郑建国倒是突然冷静了下来,开口道:“您认为他跪下来认错就完了?他是用这种方法来朝我身上抹粪,因为我原谅他也不会落了个好名声。

  那些人会说我仗势欺人让他跪下认错,只会同情他的遭遇而不会说我的大度,这也是我不打算原谅他的原因。而您认为我在这里说这些话是伤害了您的面子,那么我的面子呢?

  我今天原谅他也好,不原谅他也罢,明天都会有报道在国外刊登出他跪在咱家门口,说我郑建国仗势欺人,逼人下跪什么的,您认为我该怎么做呢?求他起来,说以后原谅他来?”

  “咔嚓,咔嚓——”

  几声拍照声在身后传来,郑建国转身看了看正在拍照的亚裔面孔说到,郑富贵已经拽着杜小妹转身向着旁边的郝运走去:“跟我走,你连你儿子都不相信了?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的——”

  “孔教授,这下你满意了?”

  望着郑富贵把杜小妹拽着走远,郑建国这会儿也是醒悟到以后和老娘不能说太多,当即是蹲下身子后看着面色黢黑和惶恐的苍老面颊,便见孔教授的眼睛滴溜溜转过,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瞅了瞅他的衣服里:“我知道你喜欢用录音机录音,我是来给你道歉的,郑建国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前错了,我不应该那样对你——”

  “呵呵,没想到你竟然知道我喜欢录音,噢,那肯定是农少山告诉你的,外边那个拍照的记者,也是农少山安排的吧?”

  扯了扯嘴角,郑建国却是被这货给逗的笑了笑,可想起和老娘那边的争执,这脸上的笑容便飞快敛去后开口道:“你认为你现在工作被停了,是我在打击报复你,但是说实话,我真的没想着打击报复你。

  因为怎么说,一个是现在我还没有功成名就,你看我凭借幽门螺旋杆菌才拿到了拉斯克奖,距离我感觉成功的诺奖还有一步之遥。

  所以实际上,我是想着拿到诺奖后才来找你算账的,倒是没想到你现在就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你认为我会在乎国外那些破媒体的报道?”

  眨了眨眼,孔教授黢黑的面颊上闪过欲言又止的模样,郑建国却是脑海中仿佛被雷劈了下时,便瞅着他挂在胸前的纸板有些不敢相信:“你怀里有录音机?”

  “没有!我怀里没有录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