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风华 第452章

　　当然，这也是因为郑建国的声音有点年轻，周峰想了想自己没听过这么个声音的，语气也是有点冲：“你要是找我爸的，他现在没在家，出去吃饭了，和外商在东来顺呢，你着急的话去那找他。”

　　“大峰你和谁说话了？”

　　仿佛是听到了屋里面的动静，才从厨房端着热过菜的林艺红说着将菜放下，周峰便扫了眼一大盘辣子鸡，飞快扔下电话道：“一个外地口音说是找周大哥的，听声音有点年轻——”

　　看着周峰手也没洗的就抓了个馒头拿起筷子开吃，林艺红飞快走到了八仙桌上摸起了电话：“喂，你好，你找哪位？”

　　将块鸡肉塞进嘴里，周峰是又咬了口馒头才想继续夹起，不想老妈林艺红顿时热情坏了，语气就好像是见了隔壁才升10级的刘副部长：“是建国啊，你好你好，你周大哥中午才念叨过你，只是他现在没在家——”

　　手中的动作一停，周峰是吃着馒头拿着筷子到了老妈身边，就见老妈转过脸来开口道：“大峰别吃了，赶快去找你爸，就说家里有急事儿，让他赶快回来。”

　　“咳——”

　　一口馒头差点呛住，周峰是眨了眨眼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外，就见林艺红先前的笑脸陡然拉了下来双眼圆睁，也就硬着脖颈回过头来点了下，想想这肯定是老头子成天挂在嘴上那个郑建国，便撒丫子跑出了门。

　　周峰之所以在电话里透露了周建成的去处，也是因为他考虑到这家伙语气中的随意，不论是找自己还是找老爹，这就说明不可能是陌生人。

　　而他之所以说是找自己的，也是因为周峰最近接触过的人实在太多，有那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在见了次面的情况下这么喊，他就怕无意中得罪人了。

　　当然，事实证明这个电话是郑建国的，周峰便想起先前那话说的就有点显摆了，所以在道了东来顺后找到已经喝成关公脸的老头子，也没敢隐瞒这个事儿：“您说他会不会认为我不稳重？”

　　“你一边去吧。”

　　已经喝到微醺的周建成晃了晃头，正好发现身后的房间里探出了个脑袋来，便开口道：“你先回去，我这边安排下马上回来。”

　　周建成说完又进了吵吵的房间，周峰是抽了抽鼻头闻过混合了烟酒气，也就只得按照老头的说法回了家，不想电话已经被林艺红放回了电话机上：“那个，郑建国的电话说完了？”

　　“你爸来了让他回过去，你赶快坐下吃。”

　　林艺红瞅着四五不着调的儿子说了，一双杏眼落在了他见汗的额头上，用筷子将盘子里的鸡肉夹到他面前，声音温婉道：“你那个英语学的怎么样了？”

　　“咳——”

　　屁股才沾到凳子面，听到英语二字的周峰脸都绿了，当即是站起了身：“妈，我还有点事儿——”

　　圆睁着的杏眼一瞪，林艺红开口道：“这是你爸让我问的，你今年要是考不上那个托福，你爸就让你去你外公家种地，说是国家也肯定了大包干，他跑跑关系给你多弄点地是没问题的，我打算你要是不想学了，趁着马上夏忙了，提前给你外公家帮帮忙。”

　　周峰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他也就是能分清麦苗和韭菜的水平，下地那是真的没下过地，在家里连碗都没洗过：“你说我爸也是，咱们共和国人学什么外语——”

　　飞快看了眼黑乎乎的门外，林艺红摇了头面现不信道：“你真的不想出国赚钱？”

　　周峰眉头挑起面现不屑，手中拿起筷子吃了块鸡肉，嘴里含糊不清的道：“挣钱挣的再多又怎么样，那郑建国在外边赚了那么多的钱，可国内连宣传都没宣传过，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国家不认可他赚钱的事儿，您知道他怎么赚的钱？我用脚指甲去向，都知道肯定是低买高卖的投机倒把！

　　“我感觉他现在也幸亏是在国外，要是在国内的话早就被抓了，您不会是想让我出去赚钱，以后不回来了吧？”

　　“还投机倒把？”

　　看到儿子说的头头是道，林艺红神情一愣后飞快看了眼门外，收回眼神后开口道：“你爸之所以不告诉你郑建国的事儿，就是因为你嘴不严，所以你现在别管人家投机倒把什么的，你先把英语学会通过托福考试就行——”

　　“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赶快去准备倒水——”

　　林艺红的话音未落，一身酒气的周建成突然从院子里进了屋，只是在他身后还跟了两个人，话才说完便转身道：“这是寇主任和赵司长，我们先前正吃饭了，艺红你去准备茶，大峰你去厨房吃。”

　　“噢，寇主任，赵司长，欢迎欢迎。”

　　眼瞅着两个面色微醺的人进来，林艺红当即飞快起身打了招呼，便冲着周峰使了个眼色时，就听这位寇主任开口道：“呵呵，这次要叨扰了。”

　　接到暗号的周峰飞快起身端起盘子，冲着寇主任和赵司长开口道：“寇伯伯赵叔叔。”

　　“唉。”

　　扫了眼面露乖巧的周峰，要不是寇清凯先前听到了这家伙的嗓门，怕是会以为他是个乖宝宝，便目送他端着盘子离开了，才问向了周建成：“建成，我看孩子不小了吧？”

　　“唉，只长个子不长脑子，要是有寇大哥你家里那俩半成，我哪还这么拼啊——”

　　知道先前周峰的话都被寇清凯听清楚了，前面带路的周建成心中暗暗决定要教育下这个混蛋，只是这会儿他的任务还是给郑建国回电话：“你们随便坐，我这就给建国拨电话。”

　　“嗯，你打你的。”

　　寇清凯扫了眼八仙桌靠墙上的条案，以及条案上摆着的观音像和旁边的电视机，也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瞅着周建成拎起电话开始拨。

　　沙发有点硌人，这是坐下的寇清凯第一个感觉，接着目光在端了热水来的林艺红平底布鞋上扫过，便笑着接下了她倒好茶的杯子，才发现她戴了个耳环。

　　感觉到寇清凯有异的目光，林艺红保持着先前的笑转了身，又给这个赵司长倒上了水，才对周建成开口道：“建国说他在不列颠的家里，号码我记下了。”

　　“噢，他去不列颠了？”

　　周建成看过电话旁的号码后拎起电话开始拨号，这会儿往外打还是比较麻烦的，这个电话之所以能打外线，还是他费了不少劲儿才跑下来的，否则京城这么多的涉外部门，能在家直拨国外那是压根就不够分的。

　　不过，在座的几人都是经常和国外联系的，寇清凯便端起有些烫的茶杯，等到喝掉大半才听周建成拨通了电话：“建国，我是你周大哥，你先前打电话找我了？”

　　从周建成面上的笑容收回目光，赵亮亮转头看了眼寇清凯，心说终于有人帮着自己分担下这个尴尬了。

　　赵亮亮今年30整，给郑建国这个20的当哥是正当年，只是郑建国这货称呼寇清凯是寇伯伯，他平时没怎么放在心上。

　　那是因为他和寇清凯见面的机会不多，更是很少一起出现过，不想自己前天才办了交接手续回到国内，就在昨天晚上和杨钢赵远一等人吃饭时遇到了寇清凯，于是一番寒暄过后今天就接到了饭局的邀请。

　　而对寇清凯来说，他去年跟着齐省经贸代表团去纽约时，赵亮亮代表总领馆从接机到送行忙前忙后的，着实给了他很好的印象，虽然隐约察觉这可能是因着某人的关系，可寇清凯也是领了这份情。

　　所以在遇见后的第二天，寇清凯就亲自打电话约了他和周建成坐坐，由于范萍和寇阳已经寇斌都远在波士顿，他到了京城这边虽然住进了大院里，可家中只有他和生活秘书两人，于是便趁着过年的时候给人家放了假，自己约了人也过个年。

　　就是没想到，会在吃到半截的时候，听到郑建国来电话的消息，于是大家商量了下便结束饭局到了周建成家，不想就听才打通电话的周建成叫起：“什么，不可能，青蒿素的资料——”

第747章 机会难得

　　随着周建成的一声叫将寇清凯的注意力扯回，大开的屋门外边传来了声吵杂：“大峰，大峰在家吗？”

　　“这边，过来，你们都过来。”

　　林艺红的嗓门跟着传来时，寇清凯就听周建成接着说了起来：“建国啊，这个，哥哥不想给你说的原因，是因为主管科委的领导，让项目主持人在青蒿素专题报告会上，向世界各国的与会专家做了最新的报告。”

　　“那是建成你的信息收集晚了。”

　　听到科委的主管领导，寇清凯眸子一缩开口插了话，正拿着电话的周建成当即对着话筒改口道：“是是是，这是哥哥我的信息收集晚了，国外的与会专家们都知道了，我就想着给你再说也没什么意思。”

　　寇清凯的眉头瞬间皱起，接着一闪而逝的就见周建成突然对电话改口道：“噢，是寇清凯——副主任，还有赵亮亮司长，我先前陪他们吃饭来着，这不听到是你来电话，我们正好也吃的差不多了——”

　　这趟是来对了！

　　听到周建成还是在称呼上带了职位，寇清凯倒是没有不快的想法，相反他很高兴旁人在介绍自己时，能这么详细。

　　寇清凯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功夫，周建成已经开口道：“寇大哥，你也和建国说几句吧？”

　　“那好，我也老长时间没听他的声音了。”

　　寇清凯是说着要站起身的时候，周建成已经拎着电话拽着线的到了两人沙发前，将话筒给他的时候将电话放在了茶几上面。

　　寇清凯接过电话，赵亮亮便起身道：“周大哥，你这里茅坑在哪？”

　　“噢，我带你去。”

　　神情一愣的周建成当即开口带着赵亮亮往外走，临到茅坑前拉亮了灯，就听远处的厨房里传来了老伴林艺红的声音：“别玩太晚了，10点之前回来，现在外边乱多了！”

　　“10点之后就别回来了！”

　　周建成当然不会在茅坑门口守着，里面反正也是有废报纸的，便借着机会说了句后到了门口吼完，就听几个年轻人隐隐约约谈了什么：“快快，再晚人家放假就都跑了——”

　　“放假？他们去学校呢？”

　　脑海中闪过这么个念头，周建成也就没放心上的看了眼厨房，就见林艺红正看着堂屋的门，便开口道：“建国和寇主任说几句话。”

　　“他是什么部门的主任？不会是哪个车间主任吧？”

　　林艺红有些好奇寇清凯的身份便说了随意些，不想周建成面色一变探出手指到了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面现冷峻：“这话你别乱扯，他能管几万个车间主任了，只是现在上面还没宣布，记住了。”

　　神情一愣，林艺红面现震惊的眨了眨眼，她虽然没接触过太高的家属们，可也知道主任这个职位说小可能是个街道办主任，说大那就到了天了，当即改口道：“他和建国也认识？”

　　周建成点了点头，看了眼堂屋的方向又看了眼茅厕的方向，开口道：“他就是原来建国在的那个地区的革委会主任，闺女还和建国是高中同班同学，现在都在波士顿留学——”

　　眼前一亮，林艺红的杏眼中燃烧起了八卦之火：“那他不是建国的老丈人了？”

　　“呃，这个倒不是，不过两人关系不错。”

　　周建成挑了下眉头是说着面现疑惑，林艺红这就是标准的正常逻辑，俩年轻人在高中是同班同学，又一起到远在地球那边的波士顿共同学习，关系上肯定离朋友不远来着。

　　然而——

　　想起郑建国在内参上的光辉历程，周建成便将这些给扔到了脑海里面，他现在虽然到了首都总医药公司，可怎么着也是领导的位置，所以还是能看到这些。

　　周建成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林艺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的突然开口道：“是建国被外国人迷走了吧？”

　　周建成的注意力瞬间回来，面现狐疑道：“你怎么知道的？”

　　“哈，男人——”

　　下意识的说了句，林艺红陡然醒悟过来面前的周建成，也就开口道：“那天我在街上见了个年轻外国女人，长的和妖精似的，眼都是蓝的，穿了件连腚沟子都勒出来的裤子——”

　　周建成嘴角扯了扯，为了避免惹祸上身的将到了嗓子眼的话给咽了回去，他是亲眼见过卡米尔和乔安娜的，知道搁给这娘们去评论下，那也是妖精级别的。

　　当然，出过国的周建成也知道在国外，长成卡米尔的也是少见，不过这就不用给林艺红说了。

　　说多了也是事儿！

　　仿佛看到周建成没说出自己想要的，林艺红的注意力也就转移了：“建国找你什么事儿？”

　　“唉，以前他让我办点事儿，我出于对他好就没和他说，这次他突然问起来了，也幸亏有寇主任在这，这不他们俩聊上了。”

　　周建成侧头看了下堂屋的方向说过，他是有些不解郑建国对于青蒿素的执念，在他看来要是论经济效应的话，首都制药厂参与改进的维生素C二步法，怎么也比青蒿素要高的多。

　　出于自身业务能力，周建成虽然不知道青蒿素的市场有多大，可他知道维生素C这玩意是要花大钱进口的，而且还是要用美元这个外汇购买，每年规模都在百万数字之上。

　　而治疗疟疾的青蒿素，每年能有多大经济效益，让郑建国如此念念不忘？

　　如果换成别人，也许会认为郑建国是钻钱眼里去了，连每年这么点的收益都能看在眼里。

　　可周建成不是旁人，他深知这位要带女朋友去月球转悠的年轻人，财富早就突破了百亿美元，真正的富可敌国！

　　单是不求回报的撒钱，都是百万千万美元的撒，据说投资了几百万美元合资的齐省制药厂，那生产出来的也是捐赠做慈善的！

　　就不说捐给卫生部和教育部留学生的几千万美元，甚至是捐钱都做的悄无声息，连个名声都不要那种。

　　这样的一个人，要说关注青蒿素是为了钱，周建成不信！

　　所以在找青蒿素的信息时，周建成在发现这玩意已经被大佬向友人们做了广而告之，他便出于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的初衷，做出了选择性遗忘的决定。

　　当然，目的也是出于自身的安全状况，不想去让郑建国找人家的麻烦。

　　毕竟，郑建国天高皇帝远的在地球那边，有人是想搞他都摸不到，可周建成自己就不同了，就在四九城的眼皮子底下要是被人惦记上，穿个小鞋都是轻的。

　　就是不知道郑建国有没有接受自己的解释。

　　想起先前这货不置可否的说法，周建成就见赵亮亮叼着根烟从茅厕里转了出来，他也就想起了先前郑建国安排给自己的任务来：“赵司长——”

　　“周哥见外了，叫我赵亮就行，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

　　赵亮亮也知道自己全名叫出去有点小的感觉，就抽着烟说了句后改口道：“你先前和建国说的青蒿素，是怎么回事儿？”

　　“噢——”

　　没想到这家伙也问起了青蒿素，周建成倒是不敢遮掩，赵亮亮家的老爷子他也认识，当即开口道：“说起这个，倒是建国早就安排给我了，让我找这个青蒿素的负责单位，看他那意思应该是想要联系国外厂商进行生产什么的。”

　　“只不过在后来，我就查到青蒿素的所有权未知，你也在国外单位公干过，知道那边专利权什么的比较重要——”

　　赵亮亮点了下头：“是知识专利权，咱们也在搞这个了，商标法就是这个的延伸。”

　　在改开之前，国人对于知识专利权的概念是没有的，从产品设计到发明创造，全部都由计划部门进行负责安排。

　　而青蒿素的发现过程，也是由国家组织相关单位进行攻关取得，而在这种情况下，专利自然就是国家的。

　　然而现实是，共和国还没有专利局，之前海外商标都挂靠在港岛的那家公司里，于是就有了青蒿素专利所有人不明的情况。

　　当然，这只是改开之前的情况，自从国门打开之后，特别是郑建国依靠着设计的游戏赚了20万美元，这就给了某些人不小的刺激。

　　同时，由于出国考察的人越来越多，这种情况也在慢慢的改善之中，而目前将要实施的《共和国商标法》，就是代表。

　　所以赵亮亮考虑到专利权在国内的空白，也就只能这么遮掩：“建国之前没怎么在国内科研单位待过，不怎么了解咱们国内的科研状态，所以他才会有这么个想法。”

　　周建成飞快点了点头，便接着说了下去：“所以啊，我是不想让他为了这个事儿去惹人，毕竟他以前就因为农少山得罪过科委的负责人。”

　　赵亮亮瞬间皱起了眉头，扫了眼周建成后弹了下指尖的烟灰，开口道：“嗯，周大哥你做的对，现在这边形势比较复杂，这个关碍就别和建国说了，他在外边也忙的够呛。”

　　听到赵亮亮也这么说，周建成当即就笑了，只是他还有话没说完：“先前建国也没接着问，倒是听我说了维生素C的事儿后，让我给大使馆发个收集维生素C资料的函——”

　　赵亮亮眉头一挑：“让你发？”

　　周建成飞快开口道：“是以首都医药总公司的名义发，他说是想降低我和他在这个合作中私人关系的作用——”

　　赵亮亮愣了下，白皙的瓜子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眨了下，顿时笑了：“周大哥，说句那个的话，这是建国在给你送前程了，开始让你直接接触国外环境，机会难得。”

　　“呵呵——”

　　微黑的面上露出个由衷的喜悦，周建成先前也是隐约感觉到这么做有好处，倒是没想到赵亮亮直接挑开了说，当然他也从这货现在的亲切上察觉到多了些味道：“那你说大使馆会搭理医药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