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小远哥,你不会骗我?”
“不会。”
“行,我信你。”
晚席开得很早,五点钟就招呼大家入座了,菜也上得很快。
李追远再次带著谭文彬找到了李三江,一起坐下吃席。
李三江脸上中午喝酒后留下的红晕还没消退呢,摸了摸肚子,也不觉得多饿,就问坐在他边上的丁大林:
“怎么开席开得这么早?”
“三江侯啊,你知道的,我在国外,有时差的。”
“哦,这样啊。”
这理由很脚,但眼下菜都开始上了,也就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而且,厨房那边晚上上菜的速度也很快,热菜一盘接著一盘。
李追远知道,这都是为了早点散席,给晚上挖墓争取更多的时间。
席间,金秘书走到丁大林身边耳语了几句。
丁大林就看向李三江:“三江侯啊,你家里有没有灯笼?”
“灯笼?有啊。”
一些基本的红白事儿物件,李三江家是都有点备著,方便出租。
这里指的不是纸灯笼,而是能回收利用的。
“我们那儿的特殊习俗,乔迁夜家里屋顶上得挂上红白两串灯笼,可不巧,
原本订的灯笼耽搁了,今晚送不来。”
“那算个啥。”李三江看向李追远,“小远侯,你回个家,叫润生把灯笼送来,再顺手帮人家给挂上。”
“好,我这就去。”
“吃完了再去,不急。”
“不饿哩,太爷。””
李追远下了桌,谭文彬夹了一个鸡腿也赶紧跟了上去。
他下午跑了步,消化得也就比较快,
上次亮亮哥跟自己讲述去白家镇的经历时,说起过白家镇门牌坊上挂著的两串灯笼。
这其实是有寓意的,红表人事、白代鬼话,红白灯笼高高挂,阴阳两路都不搭。
白家镇摆这个,是因其特殊性,白家娘娘们处于似人非人似鬼非鬼阶段。
水猴子们搞这一出,也是他们这一派传统之一,图个顺顺利利,阳间太平阴间勿扰。
不过,这倒是给了李追远一个新的想法。
回到家,润生已经将阵旗和捞尸器具拿白塑料布打包好,他上身还斜跨了一根捆带。
李追远知道,这是准备出发下水时捆自己用的。
“润生哥,计划有变,我找到一个更好的进入方式。”
“啊,小远,你打算咋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四周都有高点放哨,那我们干脆就不要想著出去了再进去。”
“还是没听懂。”润生摇摇头。
“我听懂了一点,但还想再听下去。”谭文彬手托著下巴,目露思索。
李追远对著他侧了侧头,这个动作润生看懂了,他直接把谭文彬举起来,强行带到了屋后工房,然后拿了一条绳子,将他手脚捆起来。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小远哥,你答应过要把事情都告诉我的。”
“嗯,我现在就告诉你。”
李追远在谭文彬面前蹲下,将水猴子和主穴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知。
听完后,谭文彬脸上露出了无比亢奋的神情:“这么刺激!”
随即,他又挪晃了一下自己被捆著的手和脚:“但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彬彬哥,你爷爷是做什么的?”
“警察啊,我外公也是警察。”
“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反正不做警察。”
“别说气话,叛逆期说的话都不准的,你以后肯定也是做警察的。”
“我才不要做———”
“堵上。”
“呜呜呜呜!”
润生很是麻利地给谭文彬堵住了嘴。
“润生哥,你刚听彬彬说什么了么?”
“他说他不————”
“他说他未来,一定会当警察。”
“哦,对,是的没错。”
“警察世家啊。”
李追远凑上前,伸手搂住谭文彬。
来不及去派出所抱牌匾了,抱抱你也是一样的,图个吉利。
等李追远起身,润生也凑过去,用力抱了抱,把谭文彬勒得都翻起了白眼。
“彬彬哥,我们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著想,下次有机会遇到和善点的死倒,
再带你去看。”
“就是就是。”润生帮腔附和,“人可比死倒危险多了。”
接下来,李追远就和润生一起,将东西放进灯笼罩内,然后扛著去了大胡子家。
此时,头批已经结束,二批正在吃著。
李三江和丁大林没落席,还在喝著酒,见润生来了,李三江就挥手催促道:“赶紧去帮人家挂上。”
“好嘞,大爷。”
润生和李追远上了二楼,二楼有处开盖的地方,旁边放著张梯子,从这里可以通向屋顶。
架好梯子,将东西扛上去后,润生开始将灯笼撑起,一盏一盏地串绳,然后依次点燃,顺了下去。
东侧是红,西侧是白。
做完后,李追远说道:“润生哥,我下去把梯子挪回去,你留在上面准备接我。”
“小远,不用这么麻烦。”
只见润生身子朝下一跳,双脚及时勾住边缘,整个人荡了下去。
然后抓住梯子,靠著腰部发力摆动,将梯子放回了靠墙的原位。
紧接再度发力,上半身回缩后双手抓住边缘,将自己一点一点地收了回来,
最后再将盖子盖回,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李追远只得在心底再次感叹,润生这可怕的身体素质。
但这是人家天生的,羡慕不来;
就是不知道秦叔那种身上能长血腮下水的,是先天就这样还是后天练出来的。
近期因为坚持吐纳和扎马步,李追远觉得自己进步很大,可自己辛辛苦苦的日积月累,可能只是为了赶上人家的起跑线。
这时候,男孩心里生出了些许对天才的排斥与反感,凭什么?
“小远,万一他们到时候上来查怎么办?”
“润生哥,做什么事都有万一。
?
“也对。”
本地的屋顶就是纯粹的屋顶,并不会成为人们的活动场所,因此平日除了房子漏水外,不会有人上来。
屋顶大部分区域都是斜铺的大红瓦,四边有小水泥墙围著,墙很矮,都不够人蹲著,因此李追远和润生只能选择趴著。
润生离盖口那儿很近,手里著黄河铲。
他那把铲子是经李追远修改过的,更大更沉开锋处也更长。
水猴子要是没来检查屋顶还好,敢推开盖口探出脑袋来,那等待他的就是来自润生的一记铲削。
右手轻轻捂住胸口,李追远感知到自己砰砰的心跳,他有点紧张,但更多的还是兴奋。
彬彬哥,我没骗你,这确实是好玩的。
之所以不带你,也是因为我不想提高意外概率,我还想以后能继续玩下去。
偶尔,李追远也会轻轻抬起头,他这里恰好对著鱼塘,戏班台子就在鱼塘隔壁,视野非常之好。
渐渐的,二批也结束了,大家纷纷开始散场。
李追远听到了李三江的声音,他喝高了,拉著丁大林的手不停嘟囊著:“好兄弟,一辈子!”
可以看出来,丁大林一直在敷衍,好不容易才将李三江给劝走。
原本应该是厨师帮厨以及帮工们吃尾席的,但他们都被发了红包,也被允许将剩菜带走,大家伙也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喧嚣热闹的席,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戏台子上的大喇叭和音箱都被调高了音量,还在继续敲著唱著。
戏班子的人则全都下来了,他们没有去帮忙收拾碗筷桌椅,而是对屋子坝子以及四周进行起了检查。
金秘书拿起一个手电筒,打开,举起转圈。
很快,外围有六处高点上,也出现了手电闪烁回应。
其中有一处,就在河边草垛上头。
李追远心里暗道一声好险,原本计划中,他和润生从水下潜行上岸后,就会躲进这草垛子里,那就真是老鼠自己主动往捕鼠夹上跳了。
下方二楼阳台上,也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在挨个检查房间。
李追远侧过头,看向润生,润生正用耳朵贴著地,手中黄河铲随时做好准备。
不一会儿,脚步声离开了,李追远顺著身前水泥小墙上的排水孔,看见他们已经在坝子上聚集。
看来,他们已经检查完毕,而且放过了屋顶,灯下黑,确实管用。
丁大林换了一身明黄色的道袍,手持桃木剑。
一张供桌被摆在了他的面前,上面摆著蜡烛和祭品。
丁大林开始做法,和李三江不同的是,丁大林的动作频率很快。
毕竟人家只是为了走水猴子开墓前的流程,而自家太爷有时候得照顾一下主家情绪,多表演一会儿好让主家觉得这钱花得值。
但不可否认的是,丁大林的动作和仪态,比自家太爷要标准专业得多。
颇有种白天金秘书和小黄莺唱歌时的差距。
李追远愣了一下,用手揉了揉自己眉心,自己这是在瞎联想什么呢。
仪式完成,丁大林没脱下道袍,而是将桃木剑换成一只罗盘原地转圈看著。
这罗盘通体紫色,很大,上面雕刻镶嵌也是极其丰富,而且跟涉外酒店的挂钟一样,大圈外带著一排小圈,分别代指不同地区时间。
李追远抿了抿嘴唇,和这紫色罗盘比起来,自己特制的那个,就差太多了,
每次使用时还得自己心算校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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