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这俩体育老师是堂兄弟,本来一个打算下班买菜给老婆庆祝生日,一个下班约了对象看电影,这下全断了。主任找他们安排任务后,也安抚了他们的情绪,宽慰他们是校领导最倚重的人。
这是事实,上次学校派去京里调查李追远学籍的就是他们俩,给校长办公室装帘子和弹簧床的也是他们。“走,小远,我们去旅馆看看。”
“人还没退房?”
“所里打过电话问了,人早上就退房了,但还是得去看看。另外,郑海洋家,我也安排了警员去保护。”“谭叔,你等一下。”
李追远跑向润生三轮车那里,和阿璃解释了一下,阿璃点点头。
除了那次发现李追远自残掌心后女孩决绝离开,其它时候无论李追远要做什么,她都没有抱怨。润生则问要不要自己送阿璃回去后再带著装备过来,李追远拒绝了。
打完招呼后,李追远跑了回来,坐上谭云龙的摩托车,二人很快就来到了旅馆。旅馆名字很大众,叫“幸福旅馆”。
门口左侧是一家早餐店,右侧是一家发廊。
寻常发廊里至少会摆一张铁质的理发椅,这家不仅没椅子,桌案上连剪刀梳子都看不见,只有一张简陋的长沙发摆在里头,俩涂抹艳丽的女人正坐在上面翘著腿织著毛线衣。
玻璃门上除了贴著“理发、洗头”外,还贴著“拔罐、洗脚、按摩、PSA。”最后一个,李追远怀疑应该是字母贴错了。
旅馆门头很小,就一个小楼梯上去,前台也在二楼。谭云龙拿出证件,要求对方拿出入住记录。
先前所里打电话时就确认过朱昌勇入住过这里,也要求那间屋子暂时不要开出去。在老板带领下往宾馆深处走,打开门,走进去。
里面空间很小,就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加一个茶几,也没电视机。
谭云龙开始进行检查,发现地板上有很多渗水的痕迹:“这里怎么了?”
“不知道,昨晚起就开始渗水,楼下商铺都找我说了,我们当时敲门进来检查过,这里卫生间水管正常,而且地上水量很大,所以就怀疑是不是其它地方水管漏了渗进来的。”
李追远跪在地上,让自己可以更近距离靠近这些水渍。虽然经过清理,但残留水渍里中,依旧带著些许粘稠这很符合死倒身上溢出水的特征。
谭云龙看向老板,问道:“他住这里后,除了自己出去外,还有没有其他人进这个房间找他?”李追远抬起头,也看向老板。
老板摆手:“没有,没人进这个房间找他。”
李追远看出来了,老板的微表情显示,他在撒谎
不过李追远知道谭云龙肯定也能听出来,因为谭云龙在问问题时就设置了陷阱。
这么深处的房间,你前台又在外面,怎么确定没人进过他房间,正确的回答应该是“我不知道”,而不是笃定地说没有。
谭云龙正色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回答,你知道他犯了什么事么,要是被我们事后查到你今天撒谎了,那就是包庇罪,甚至是从犯罪。”
老板马上慌了,面露纠结,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道:“阿美进来过。”
“谁?”
“就是楼下发廊的,进来过。”“你牵的头?”
“不…………不算是。”老板面色很难看,开始流汗。
时下,旅馆背地里做这种生意几乎是一种潜守则,有些老板会合作分成,有些老板干脆自己就是鸡头。“她在哪里?”
“就在楼下。”
谭云龙和李追远走了出去,来到隔壁发廊,阿美就是坐沙发上织毛衣的两个女人之一。见谭云龙走进来,其中一个女人就很自然地去拉卷帘门。
直到看见跟在后头的李追远,她愣住了,不由笑道:“小弟弟,你也来玩呀?”“他是跟我来的。”
“好的,大哥,我们俩你选一个,另一个留下来陪孩子看电视。”屋子里有一台黑白电视,但应该是坏的,也没上插座。
也就是李追远现在太小了,但凡再多个几岁,也就能被接待了。“哪个是阿美。”
“哥,你选我啊,你不是第一次来么,朋友介绍我的?”谭云龙拿出证件:“我是警察,来问你件事,你坐下。”
两个女人一下子被吓住了,但另一个反应很快,妩媚的神情再次涌现,但在谭云龙的目光扫过下,瞬间偃旗息鼓。“昨晚你去幸福旅馆做活了?记得8025房间么?”
“不..不记得了。”
“想清楚再回答,我这次不是来办扫黄的。”
旁边女人推著阿美胳膊:“你快说啊,说实话,配合工作。”
阿美也是急了起来,说道:“我昨晚做了好几个,我不知道哪个是那个房间。”旁边女人当即变色道:“你居然背著我偷偷..”
很显然,阿美和旅馆老板关系更好。
一般这种店,除非客人特意点人,面对陌客时,都是按顺序轮流接。来住旅馆的,肯定不会是熟客,毕竟发廊里面有小隔间,里头也有床。李追远提醒道:“他房间地板上很湿,有很多水,屋子里潮气很重。”
“啊,我想到了,是他。但我没和他做,他是给了钱,但只是让我去前台那里拿了热得快,给他烧水喝,他说他很口渴,我给他烧了好多水,最后他就让我走了。“
“还有没有其它细节,比如他的口音?”
“好像是北方口音,另外,他带了个黑色公文包。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也没脱衣服。”“面容细节,再回忆一下。”
“他个子挺高,有一米八,很瘦,但身上有肌肉,戴著个鸭舌帽,皮肤比较黑,像是晒黑了的,手背上有脱皮,我还问他是不是晒伤了。”
谭云龙点点头,虽然没有直接的照片,但从描述上,确实是去精神病院探视郑海洋妈妈的那个人。“如果他再找你,记得找机会报警,他很危险。“
“呼......阿美吓得不停地拍著胸脯,扫黄被抓也就是个拘留,她们这一行的,确实是怕警察,但更怕坏人。
谭云龙拉起卷帘门,带著李追远走出来,重新坐上摩托车。
车开出去挺远后,谭云龙忽地又说了句:“小远,有些东西,是永远扫不干净的。”
“啊?”李追远一时诧异,还以为谭云龙是在说案情,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回应道,“谭叔,我明白。”“屋子不可能永远干净,所以就得勤打扫。”
“嗯,谭叔。”
家属院的退休老人也喜欢和自己说一些类似的话,这意味著是真把自己当看好的晚辈对待,希望传递下正确的价值观下一站,就是郑海洋家。
郑海洋家是个很新的二层自建房,葬礼那天李追远就来过。
原本,郑海洋家条件其实很差,但郑海洋父亲会来事,这些年带著妻子当海员也确实挣了不少钱,家里也盖了新房,屋外有两个便衣警察,谭云龙和他们打招呼后,带著他们一起进了屋。
俩老人的还在抹著泪,应该是知道精神病院传来的消息。
其实,他们更担心的还是自己孙子,短时间内没了爹又没了娘,这接下来,可怎么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家里房子也盖好了,这些年儿子儿媳也往家寄了不少钱,都存著。谭云龙说明了来意,询问近期是否有陌生人靠近过这里,俩老人回答说没有。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朱昌勇既然选择住石港,那目的只可能是这里。
在询问过程中,谭云龙特意点出了这个人可能会对郑海洋造成危险,俩老人间言很害怕,极力请求警察把坏人抓出来这是试探,试探俩老人确实没接触过朱昌勇。
有些时候,办案会遇到很离奇的曲折,带来离奇的不是案情本身而是牵涉案情的人。
不过,在涉及到孙子这件事时,俩老人也表现正常,那就证明朱昌勇是为了自己目的单独过来征求老人同意后,俩警员被安排去屋里查看一下。
谭云龙走到坝子上,抽出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谭叔,辛苦你了。”
这本不该是谭云龙管的案子,甚至这可能都不算是一件案子。
“小远,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总不能放著可能存在的危险当作没看见吧?那个,小远,你有什么看法?”问这个问题时,谭云龙目光如同鹰集般,缓缓扫向四周,他有种感觉,朱昌勇可能就藏在附近。
“谭叔叔,有没有可能朱昌勇来这里,不是为了针对人,而是为了某件特定的东西?”“东西?”
“对,他可能不是为了杀人来的。”
这是李追远的猜测,真正掌握朱昌勇真实身份信息的,是李兰的秘书徐雯。
但从厕所里听到的徐雯对朱昌勇的态度,他们间并非是敌对关系,甚至可能带著点亲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是形容仇敌的话,就可能是另一种极端。
这也能侧面说明,朱昌勇的身份,他虽说也是混进那艘船的,但他和本田和阿什利那两拨人不一样。就算在海底发生了不好的事,他也不至于上岸后要盯上船员家属。
“那我再去问问。” 谭云龙又去问了。
李追远没跟过去,而是学著谭云龙先前的动作,扫视四周。只不过谭云龙找的是人,而他找的是死倒。
可结果还是一样,一无所获。
李追远从口袋里掏出符纸,在坝子上贴了一下,在房门上也贴了,他兜里时刻带著不少,这次全贴上去了。谭云龙出来了:“问了,没有特殊的东西,不过,这次可能是在撒谎。”
既然看出在撒谎了,只要带回所里,借助那里的环境氛围,很容易就能问出来,可现在不能这么做。“谭叔,可以跟郑海洋说,让郑海洋回来问。”
“嗯,好办法。”
谭云龙骑车载著李追远回到校门口,在外头小店里要了两碗面。“小远,你要加什么浇头?”
“我不用了,谭叔。”
俩人吃完面,高三晚自习也就结束了,面店做完今天最后一拨生意也会关门休息。谭文彬和郑海洋并排往外走,父子连心,他立刻就感知到自己父亲的位置
谭云龙找郑海洋谈了话,没有擅自告诉他关于母亲的事,只是将利害关系给他讲清楚,大意就是有个坏人盯上了他家的某个东西,你爷爷奶奶知道,却故意不告诉警察,这可能会给家里带来危险。
郑海洋马上保证自己回去一定向爷爷奶奶问清楚。
然后,郑海洋又抿了抿嘴唇,问道:“叔叔,我妈妈是不是也不在了?”
同作为海员,自己父亲确认死亡,自己母亲却杳无音讯,也不回来参加葬礼,郑海洋心里其实早就有预感了。“这个,也得你自己去问爷爷奶奶,叔叔不知道。”
“好的,我明白了,叔叔。”
说完后,谭文彬搭著郑海洋的肩膀往外拉了拉,在进行哥们儿间的嘱托:
“兄弟,你看我爸和小远哥站一起呢。你得听话,相信我,你可以不听我爸的,但你得听咱小远哥的。不听我爸的顶多坐牢,不听我远哥的可能就得坐席。”
“彬哥,我懂,我就剩下爷爷奶奶了,我希望家人好好的。另外..其实我挺愧疚的。”?
“我爸走了,我妈也可能不在了,但我这个做儿子的,心里没多么伤心,我觉得我挺不是个东西的。“啥,瞎想什么呢,你爸妈常年不在家,一年也就和你见个一次,你们之间感情淡点也很正常。”
“但他们出去忙,也是为了我。”
“怎么说呢,哥们儿,看开点,别自己和自己犯翠,人死不能复生,你爹妈要是能看见,肯定也不希望你哭得稀里哗啦的一直走不出来,他们肯定更愿意你能健康开心地活著。
好好吃,好好喝,好好学习,考个大学,你以后还有爷爷奶奶要照顾呢。“谢谢你,彬哥。”
李追远这时走了过来:“彬彬哥,你口袋里还有符纸么?”“有啊,这可是咱们的防伪标志。”
“你给海洋。海洋,我给你家里外面贴了些符纸,你回去时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变色,然后给你和你爷爷奶奶卧室门口,也贴一些。
不要告诉别人是我给的。”
“我懂的,小远哥,我就说这是平安符。”
第二天早自习结束,李追远和谭文彬刚走进教室,郑海洋就走了过来,小声道
“我昨晚问了我爷爷奶奶,他们告诉我了,我爸妈上次回家时,确实带回来一个东西。”
谭文彬赶忙问道:“什么东西?”
“那个,形容不上来,我画一下吧。”郑海洋拿起笔,在谭文彬本子上翻开一页,开始画。谭文彬皱眉道:“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我没见到过,是根据我爷奶的描述画的。”李追远淡淡道:“鼎。”
“我艹,国宝。”
到底是高三生了,自然清楚“鼎”代表著什么。
李追远则回忆起,郑海洋妈妈说过,她是第一次进那里面,但她丈夫不是。所以,她丈夫第一次进去时,就带出来了一件东西。
“可是,我爷奶说这东西很小..”
李追远:“不是每个鼎都很大的,有小的。什么颜色的?”“黑绿色。”
李追远:“那还真可能是文物。”
也难怪郑海洋爷爷奶奶昨天面对谭云龙第二次问话时会选择隐瞒,失去儿子儿媳后,老人明显对这种东西更为看重。谭文彬问道:“你带来了没有?”
郑海洋摇头:“当时这东西被我爸妈他们藏家里坝子上那口井里了,我昨晚和我爷爷尝试捞,但没捞到。”谭文彬:“那晚上让润生去你家捞,润生是专业的。”
李追远问道:“符纸有没有变化?”
“昨晚回去时看了,早上来学校时又看了一遍,都没变色。谭文彬舒了口气:“挺好,他没来。”
李追远纠正道:“是还没来。”
“这个,我们家会不会有什么事?”郑海洋很担忧地问道李追远说道:“你们家外面有警察的。”
谭文彬则道:“不可能待太久,至多也就这两天,要不然下面人会不满的,毕竟没立案“小远哥,彬哥,那我..”
“我们晚上去你家。”李追远很平静地说道,“把东西从井里捞出来,你家就没什么事了。”谭文彬好奇地问道:“捞出来后那东西怎么处理?这玩意儿现在看起来,是个烫手的山芋啊。”李追远伏在桌上准备先补个觉,他昨晚画了半宿的小黄莺。
不过,男孩还是顺便回答道:“上交给国家。”
谭文彬小心翼翼问道:“这要是在公海里找到的文物,好像不用上交给国家吧?”男孩已经调整好胳膊枕头的姿势,闭著眼反问道:“那给你带回家。”
“不不不!”谭文彬马上吓得摇头,“还是上交给国家,给国家吧。”
中午三人去外面吃饭,饭后谭文彬去给张婶小卖部打了电话,告诉润生今晚不要载阿璃来了,带好装备过来。
刚走回校门口,就看见吴新涵坐著自己的车出去,司机在专注开车,吴新涵坐后排很忘我地挥著手,眉飞色舞地说著话。他要去开会了,途中不忘给自己来一次最后彩排。
进了学校,横幅喜报已经挂起。
《热烈祝贺我校李追远同学获市奥数竞赛第一名!》
很奇特的操作是,原本最后仨字是“一等奖”,却被斜杠涂抹,临时加上“第一名”。因为这比赛是按名次排奖的,一等奖有好些个,但满分,就一个。
横幅是提前就做好的,字儿也是吴校长要求这么改的,也不用去换横幅了,这横幅,更显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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