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小远……”
李追远笑道:“吃吧。”“哎!”
润生坐上供桌,右手抓起贡品,左手拔出香炉里还没燃完的大粗香,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他是真饿了。
中午吃了一肚子草,下午就吃了些干玉米,拉磨的骡子伙食都没这么差。
当然,他其实是有补充渠道的,比如彬彬从屋子里拿出的腊肉,他就只吃了那一块,没再起身去屋子里拿。水潭里那么多具尸体,虽然没变死倒味儿没那么香醇,但也不是不能下嘴。
他在忍著,一是他不愿意太过破坏自己在小远面前的形象,二是也没到真正山穷水尽的地步。李追远拿了一些贡品,一边吃一边绕著厅堂转圈。
距离天亮还有段时间,而且就算天亮了可能村民也不会早早来这里,所以他现在时间很充裕。重新详细地观摩分析一遍后,李追远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齐氏先人的水平,真的太高了。”
修陵寝,除非是割据势力,否则龙脉随你挑,劳工随你用,就算是王朝末年,朝廷再难,也会挤出财政来供给你发挥,所以,陵寝修不好是废物,修得好算正常。
可在这山沟沟里,如此简陋的条件下,也依旧能修出这么精致的格局,那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是真正的技术活儿。润生一边吃一边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老巢还被外姓给占了?”
李追远摇摇头:“世上的事,哪能真靠风水就能一劳永逸,要真是这样,那些王朝就不会灭亡了。”
男孩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额头,这里风水局布置得越好,自己改起来的难度也就越大,怕是又要透支了,但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就不会再修改
优点是,在原有基础上修改,就地取材,只要自己设计好图纸,施工方面会非常简单快捷。李追远扭头看向润生,发现润生正在剥皮吃著红薯。
他记得火车上自己买烤红薯回来时,润生是一边心疼贵一边剥皮吃。“润生哥,我觉得红薯皮也是好吃的。”
润生:“以前家里断顿,只有红薯可以吃时,我爷就叫我不能吃皮,必须余点漏点,好让日子有点奔头小远,我吃好了。”润生从供桌上下来,拍了拍撑起的肚皮,“嘿嘿,这次能撑很久。“
“润生哥,你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李追远给润生布置了任务,要么是屋檐上铜钱和铜剑取下来或者对调位置,要么是院子里砖石的挖起重新布置。祠堂墙角那儿,有平日里用来修缮的工具,正好拿来使用,只需要注意不要发出太大声音即可。
这些,其实只是外围的边角料活计,不难却费时,先让润生做起来。
而真正核心关键位置的改动,还是在那三面石子墙壁上,只需要改变一些颗甚至就几颗石子的位置,就能起到扭转的效果。这不是李追远有多高明,而是齐氏先人的造诣,人家是真的做到了布大局如烹小鲜。
润生操起工具,就开始忙活起来。
李追远搬来一张长凳,坐在厅堂中央,闭上眼,开始推演。
只是刚一开始,男孩就觉得头昏脑涨,眼角也出现了干裂的痛感。
上一次,自己只是浅层解读,读出了三面墙壁上的拼图留言,那其实是人家故意留下给自己后人看的,现在,他要去深度解析对方技艺层面上的运用,难度肯定不同。
算著算著,李追远感觉自己流“鼻涕”了。
他没睁眼,只能从椅子上滑下去,躺在地上,继续推演。很快,“眼泪”也流出来了,他依旧顾不得去擦拭处理。一直到,脑袋都开始刺痛,李追远终于有些烦躁了。
因为他推演得越多,所能感知到的未知玄奥也就越多。
要是放在过去,他会高兴得跳起来,每天一点点来切香肠学习,可现在,他却有点骑虎难下。
李追远睁开眼,用衣服擦拭了一下眼角的血渍,不能再这么死算下去了,自己还是过于高估自己低估了古人,必须得换个思路,要不然又得给自己整成瞎子。
既然这里是祠堂,这墙壁上也留下了祖训,那自己能不能切入模拟齐氏后代的视角来尝试观摩学习?
这种行为类似于讨巧,跳过大量推理论证,只记公式,但等真的代入进去后,李追远忽然发现,这条路竞意外得走得通。三面墙壁上的石子,在他脑海中居然重新组成了信息,这很显然,是齐氏先人对优秀后辈的留言。
而这里的“优秀”,其实比较护犊子,大概站在先人角度,似乎早就对后辈的水平下滑早有预料。新的留言有三段,因不是纯粹文字载体,属于只可意会却不可形草。
第一段留言意思是,凡能看到这里的后世子孙,可得一部笔记,下面记载了笔记所在的位置,就在祠堂特定的砖头下面,阅后放回,以待后人。
第二段留言是,此处乃妙地有界,如真似假亦如假似真,因这一特殊性,才选址于此隐居,下面记载了牵引进入那地界的方法和出口方位。
第三段留言是,若是族内有难,不得不迁移出这里,可改此地风水格局,下面记载了具体修改的方法。李追远有些庆幸地笑了笑,还好自己临时换了思路,这才发现原来人家先人早就把答案放在这里了。
也是够绝的,不管是后人主动还是被迫迁移离开这里,都可以通过改变这儿的风水格局,不让之后住这里的人获益,甚至是对鹊巢鸠占者进行可怕的诅咒。
但很显然,齐氏后人没有这么做,也不知道是当年事发突然还是后人水平差到连“优秀”都达不到,看不见先人留言。李追远把润生喊了过来,按照记录方位,选中一块砖头,示意润生撬出来。
润生将小铲子刺进去,再带著手下压,很快将砖头松动拿出,再往下继续挖,掏出了一个盒子。李追远怀著激动的心情打开了盒子,然后皱眉,盒子里..是空的。
这应该是被人取走了,且取走的人没有再放回去,而且大概率应该是被齐氏某一位后代取走的,但他没有遵照先祖意思,让家族后人靠本事获得阅这本笔记的资格。
只能说,先祖有先祖的视角,后人有后人的现实吧。
这本笔记,要么后来就伴随著齐氏的变故失落了,要么就可能陪葬在附近山头某个齐氏人的坟墓里。真可惜啊.
李追远心里很是遗憾,齐氏先人当年选择在这路隐居,看中的就是这儿的天然空间夹层,那帮人水平都能高到这种地步了,其留下的笔记,得多珍贵啊。
空间夹层进入的方法很简单,在附近外围,只需要人为降低自身三灯烛火就可自动进入。后者意思就是自己给自己“做”倒霉。
出口则在祠堂太极图案处。
火车上跟过来的小女孩,恰好给四人提供了进入的前提条件,而自己本来应该没事的,却因为和薛亮亮他们三人牵扯太深,被一起裹挟带进来了.就像是润生手里的钢管。
不过,齐氏先人那帮家伙真的是一群疯子啊,为了研究这个空间夹层,不惜自损自己三灯,很有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架势。
要是先祖们喜欢这样玩,也不奇怪后代子孙传承水平会直线下降了,因为越是天赋好的死得越快。
“润生哥,外面的活做完了么?”
“都按照你要求搞定了,只是,小远,你现在没问题么?”
很显然,润生看见了男孩脸上残留的血渍。
“没事,这次瞎不了。”李追远伸手指向东侧墙壁,指了一枚绿色的石子,然后指向西侧墙壁,指了一枚黑色石子,最后刚准备指向北面墙壁时….....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猛地笼罩在李追远身上。
他的眼皮,开始快速颤抖,心脏也在“砰砰砰”直跳。
这使得男孩不得不身子前倾,双手撑地,跪伏在了地上。
他有种预感,自己如果真的指向北面那面墙壁上那枚红色石子,再对润生说撬出来依次调换位置,那么自己,必然会有厄运发生。
“小远?”
李追远站起身,来到厅堂门口,将润生先前从屋檐上卸下的一柄铜剑拿起,铜剑打磨得很光滑,借著月光,勉强映照出了自己的脸。
他开始给自己看相。
只一瞬间,李追远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自己再次触犯了不能给自己看相的禁忌,但他不得不看。
而结果是,自己现在面相差得…….比之前红衣小女孩对亮亮哥三人所造成的,更惨很多倍。
亮亮哥他们当时是被借寿,油尽灯枯相,而自己现在,则称得上是“神憎鬼厌” ,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命格面相,五弊三缺这类,都会被安排上。
为什么会这样?
“小远,你怎么了?”
“润生哥,我没事。”李追远脱离润生的搀扶,重新看向墙壁。
他开始重新思索,自己把这里格局改变后,会发生什么
首先,水潭下面的尸体,会全部变成死倒,它们会冲入村子,将这里的活人全部杀光。
这无所谓,至少李追远认为是这样,因为这本就是这个村子该得的报应。
但…………接下来呢?
自己是没能力控制这些死倒的,也解决不了它们,要是它们没有在完成复仇后自我消解,就会扩散出去蔓延去其它村子甚至镇子,到时候,就是由自己亲手引发出了一场浩劫。
事实上,等这里风水格局颠倒时,这些死倒的怨念会更强烈,大概率在杀了仇人后也不会消散,那么这场浩劫就几乎是注定的。
这就…………算我头上了?
以前在南通时不也这么干的么,太爷也是这么做的呀,难道是因为现在太爷不在自己身边罩不到自己?
不,以前那种只是小打小闹,这种大场面,就算太爷在这里,也肯定罩不住了。
李追远很不理解,凭什么劫道杀人的没事,自己在这里除恶复仇却得承担罪责?
抬起头,望向夜空,要不是不能发出大动静,李追远真想跳起来怒骂:你这算哪门子的天道?
“小远,你
润生实在是觉得太不对劲了,小远这一会儿流血一会儿晕倒一会儿又情绪激动的,让他很不安。
“润生哥,你让我静静。”
“哦,好。
润生蹲到远处角落,默默地点起香,将口袋里的贡品取出,继续吃著,没事做的时候,多填点肚子总是没错的。李追远双腿叉开,坐在地上,双手则死死抠住身下砖继。
他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忽然发现冷静的效果太明显了,又不得不重新低下头,面露痛苦,心里不断默念“阿璃”的名字,这才将那即将犯病的趋势给遏制住。
“呼…呼…”
重新抬起头,深呼吸。
总之,以牺牲自己为代价,给下面潭水里的人复仇,他是不愿意的。
反正薛亮亮那边会报警,警察很快会出动包围这儿,罪恶也会被绳之以法。
就是这样的话,心里有有点失落,有点不甘心,有点不痛快…………很多一点点累积起来,情绪就复杂多了。
呵,自己居然有情绪了?
一时间,李追远都不懂自己该不该为此高兴一下。
虽然这些情绪,在集体出现后,又以很快的速度开始消退,但至少擦出过火花。这时候。
他想到那对侏儒父子,他们明明很罪恶,可在行事风格上却滴水不漏,似是在故意避开著什么。
他想到了柳玉梅想到了秦叔,他们住在太爷家里,只把自己当作普通人,尽可能地避免一切越界行为。最后,他想到了一个人。
他以前一直奇怪,那个人为什么不明确去写帮死倒完成怨念也是让其消解的好方法。
他也一直认为,自己看见个风水格局脑子里最先想的就是如何将其改得极端,这里头固然有自己乐趣心理作崇,但书上不教这些思路自己想做也无法下手,书上的内容,本身就具有引导性。
“呵….”
男孩笑了,他想明白了,答案就是魏正道——伪正道。
自己想要的是一个结果,既然直线走的代价太大,那就绕一下嘛,骗一骗,哄一哄这个正道,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能相安无事。
反正,它是个伪君子。
“润生哥,这块绿色的,这块黑色的,和这块红色的,按照我说的顺序,都撬出来,依次交换,但最后一步,就是那红色的,先不要放进绿色的凹槽位置。
“好,我明白了。”
润生拿起工具开始撬,很快完成了前两步,红色的石头则被他递给了男孩。
“小远,接下来呢?”
“接下来,把动静闹起来吧。
还记得距离祠堂最近的那个民居么,就是我们吃她家玉米棒子的,也是彬彬哥从她家屋子里找出腊肉的。
“记得。”
“润生哥,你现在过去,把屋子里那个女人抓到这里来,记住,速度要快,她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要是反抗,你不要客气.”
听到“不要客气”四个字,润生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李追远又补了句:“他们是确确实实的杀人犯,你是去抓杀人犯的,公民有义务协助警方办案,维护社会和谐稳定,这不违法。
而且县城墙上标语上还画著‘打死车汇路霸,无罪有奖’。”
润生挠挠头,有些不解地问道:“额,小远,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
李追远耸了耸肩,说道:“刚刚那些不是对你说的,去吧,润生哥。”“好嘞!”
润生抄起钢管,打开祠堂门,跑了出去。
李追远倚在门口,一边眺望著那边情况一边把玩著手里的这块红色石头。他嘴角挂著笑意,他察觉到了,甚至还用手去尝试压一压,却没压下去。这笑容不是演的,因为他现在是真的快乐。
这股情绪很持久,一直在小火炖著。
很难想像,待会儿真的煮沸腾时,自己到底得有多么欢乐。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挑战性。
反而是这种在天道的边缘反复横跳,给予了他真正的刺激快感。这才是真正的有趣,好玩。
“砰!”
那是房门被踹开的声音。紧接著,是女人的尖叫。
然后,李追远就看见,月光下,润生扛著那个女人在飞快地奔跑。
先前在村背后坡上只是听到女人的声音,却没见到她具体模样,现在见到了,李追远反正开心,干脆给她认真看起了面相:女人大概三十多岁,一脸雀斑,眉眼哪怕惊慌扭曲依旧可以看出带春痕迹,这是典型的桃花面相,而且是烂桃花。
无论男女,有这种面相的,都会因裤裆下面那点事儿弄得倒霉一辈子,要是整体面相富贵安然,倒是可以对冲之下压一压。可女人显然不是这一类型,烂桃花之下,还有著更清晰的法正横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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