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无它,女孩对少年的畏惧,简直浸润进了骨子里。
阴家十二法门为了方便后世不肖子孙传承,早就一代代简化了,到阴福海手里其实就只剩下个基础版。
李追远的倒行【引渡过桥】在当下阴家人眼里可以说是匪夷所思,可实际上在阴家先祖巅峰时,玩的就是这一套,也就是说,施展这一招时,少年身上隐隐重现了些许阴长生的风采。
而阴长生,可是被不少人认为的鄯都大帝原型。
见女孩这么怕自己,李追远只得扭头看向谭文彬,同时指了指沙盘上的笔。
谭文彬会意,伸手抓住了笔,女孩见状,再次伸出手,也抓住了笔。
嘶·——好凉。
谭文彬只觉得自己手背被一块寒冰覆盖,一下子就麻木失去了知觉。
笔,也终于开始划动。
这笔头尖细如发,白沙面也是细腻如纸,属于可写大写潦草也能写得微小精细。
笔尖飞快划动,字小如蝇头,李追远也只能站起身凑近了仔细看。
她写的是书信,是冉秋萍写给自己女儿邱敏敏的信。
平日里,这些信写完后,都会被冉秋萍烧掉,也就只有这双高跟鞋能“看到”。
一封封信的内容快速被写出来,等写满一沙面后,李追远就拿横尺抚平,好让其继续书写。
信中内容除了一个母亲对亡女的思念、生活上絮絮叻叻以及偶尔提起被自己支使出气的孙红霞外,还反复提起一个人名:节竹山。
有时称呼是节大师,有时是茹天师,甚至有时是节小哥、茹帅哥,关系好到,似乎想要让对方以后当自己的女婿。
但也有反面,冉秋萍会在信中骂他是大骗子,王八蛋,茹畜生。
称呼和情绪的转换,涉及到一系列信中,一直都未中断的一个重要主题,那就是一一复活。
当看到这个主题时,李追远就清楚,再秋萍是被骗了。
魏正道在《江湖志怪录》第一卷的前言里,就很突兀地写过一句话:【人死,不能复生。】
这句话不接上文也不引下文,自成一段。
而后头其所介绍的所有死倒,其实都在阐述与印证这句话:死倒,并不是生前的人。
信中,每当复活计划稳步向好时,冉秋萍对节竹山的称呼就会很亲热,还提到了以后等女儿复活了可以介绍他们认识、撮合;每次节竹山说计划要推迟或者有变故时,再秋萍就会大怒,在信中呈现出歇斯底里的情绪。
在这一点上,李追远的判断没错,
无论是孙红霞还是再秋萍,她们都只是被人“操控愚弄”的玩偶,她们的精神和世界观,早已扭曲不正常。
女孩写得很快,李追远看得也很快,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信息里,李追远还捕捉到了将军庙,瞒著老师父。
结合自己的实地摸索,一条比较清晰的支线,就已经被顺了出来。
邱敏敏死后,再秋萍备受打击,然后她就接触到了将军庙里捞尸人的弟子竹山,也就是那天李追远在庙里看见的安抚冉秋萍的青年。
茹竹山答应帮再秋萍复活邱敏敏,然后邱敏敏变成了死倒,经常出没在大学生活动楼的二楼练舞房。
期间,被再秋萍拿捏洗脑的孙红霞,本著赎罪心态,一直在那里做看管和掩护。
近期的书信里,反复提及“日期临近”了,这表明,茹竹山的策划快到收尾阶段。
这里,肯定不是指帮冉秋萍复活邱敏敏,应该是节竹山自己的计划。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润生和阴萌各自背带著捞尸人装备进驻,再秋萍那边管著宿舍楼,搬运行李时应该也瞧见了自己和谭文彬的装备。
她应该是在竹山师徒那里见过相似的东西,汇报之下,觉得事情败露,有外部来的捞尸人齐聚于此,打算破坏他们的计划。
在最近的一封信里,再秋萍就对自己女儿写了相关内容,具体描述了自己四人,还说女几别怕,妈妈会和你一起将他们解决,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她的乖女儿回到身边。
看完了信,女孩停笔。
李追远也意识到,女孩不是冉秋萍那一伙的,她似乎,是独属于这栋宿舍楼或者叫这一片宿舍楼里的阴票。
因为在再秋萍的信封故事里,没有具体提到过她,只在某封信里,提到过一句:
敏敏,妈妈今天在宿舍里捡到一双好好看的高跟鞋,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妈妈就当做是你赠予妈妈的生日礼物了。
在男生宿舍楼里,捡到一双精致且保存完好的高跟鞋。
这很违和。
但也不是说不通,可能有些男生打算买来送女友的,也可能是某些拥有特殊癖好的男生,自己想穿高跟鞋。
而女孩就这么“缠”上了冉秋萍。
原因很简单,长期和邱敏敏接触,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变的死倒,也会导致运势衰弱,容易被邪崇纠缠。
那么,第一晚住进这里时,自己听到的高跟鞋声音,难道是她知晓了冉秋萍要针对自己,所以提前来警告?
不,不是的。
李追远摇摇头,不是他不敢承认自己“恩将仇报”的错误,而是按照自己经验,真的没必要把这类阴票存在过度拟人化。
她应该就是无聊了孤单了,想作弄人取乐。
第一晚,她想来找自己,结果被自己吓跑了。
今晚,她趁著自己不在宿舍时,就去找陆壹玩了,把陆壹玩成那个样子。
没错,陆壹现在是没死,但普通人被邪崇盯上的后果,轻则神经衰弱、倒霉生病,重则不堪承受压力与折磨,直接从宿舍楼上跳下去都有可能。
也就是陆壹运气好,碰上了自己和谭文彬,要不然他可能就会成为以后学弟们口中的一则校园怪谈,出现在寝室熄灯后的夜谈会中:
“嘿,你们知道么,我今天听社团的一个学长说,我们这层楼以前住著一个学长,跳楼前穿著一双女式高跟鞋———.”
李追远拿起皮鞭,搭在了谭文彬手上,女孩吓得马上缩回了手。
“好了。”
谭文彬闻言,也即刻抽回手臂,然后将冻得失去知觉的手放入自己衣服里企图用体温来捂捂,但马上又“哦哦哦”地把手抽出来,这是凉得自己身体都受不了。
“彬彬哥,涂黑狗血。”
这种症状只是一种“错觉”,女孩没有实体,哪可能真的把人手冻伤。
谭文彬立刻伸手去摸口袋,然后面露尴尬,他那一盒印泥刚刚掉地上全撒了,总不能现在临时去找小黑求点血。
“小远哥,我的印泥———””
李追远左手探入口袋食指按压印泥,然后取出来在谭文彬手背上画了一个符。
“嘶———舒服~”
像是冻成冰块的手立刻化冻,酥爽得如同置身于鸟语花香。
谭文彬跟跪地连续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可脸上却依旧带著笑意。
这是感知上出现剧烈反转,从而形成了一种“飘飘欲仙”的错觉体验。
要是自己来握笔,只会觉得手背微凉,可同样的程度,不同人的体感可以天差地别。
可谁叫女孩不敢握自己的手呢,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彬彬能上了。
一些志怪故事里,老道士老和尚身边总是会带一个小徒弟,如果真按传承弟子来论,明显隔著好几个辈分,犯不著自己亲自带小徒。
主要是因为,一些手段法门,道行高深和意志坚定的人,他自己不太方便用。
就比如各类玄学门道里都会出现的“请神”,道行越高的人越是不容易请下神,因为被请的也害怕被你给吞了或拘了,反倒是那种入门了造诣却不够深同时身体素质比较好的,更容易请神成功。
谭文彬终于恢复了过来,站起身。
“彬彬哥,你怎么样了?”
“没事,恢复了。”谭文彬面露严肃地说道,没办法,他总不能说自己刚刚还挺爽的。
“嗯。”
“刚刚写的是什么?”虽然笔是他握的,但具体密密麻麻写了什么,他还真没来得及看清楚。
李追远简单概括了一下内容,谭文彬听完后说道:“那就确认是他们算计袭击咱了,那咱就按照原计划,明晚上将军庙,讨要个说法!”
“他们出手时是奔著要润生哥的命来的,可没跟我们要解释说法。”
谭文彬闻言,咽了口唾沫,马上用力点头,同时紧双拳:
“对,弄死他们!”
大哥定了基调,那做小弟的只能加码不能做减法。
谭文彬至今还记得那天在河边看见侏儒父子碎尸漂浮的场面,更是记得前一晚远子哥不惜把自己弄瞎也要报复回去的果决。
自那之后,每一声“哥”的称呼里,那都是饱含实意。
谁真惹得远子哥生气了,那远子哥就请谁家吃席,是席面摆开都找不到人上桌吃的那种。
但不管怎么样,跟著这样的老大,真的一点都不屈。
李追远看向书桌上的女孩,开口道:“你的骸骨是不是就在附近?”
女孩点点头。
“等我毕业离开这所学校时,我会帮你寻出骸骨,帮你超度,在这期间,你给我规矩安分点,不然我直接把你镇了积功德。”
女孩再次点头。
李追远拿起桌上茶杯,看了看,发现里头空了,水刚刚被谭文彬喝完。
“哦,有的有的!”谭文彬马上拿起热水瓶给倒上。
李追远指尖轻触杯壁,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彬彬哥,弄点冷水来。”
“好的,哥,你等著。”
谭文彬将杯子端走,把开水泼洒出去后,出了寝室去外头接完冷水回来,又放到了少年手中。
随后,彬彬就在旁边站著仔细地观摩。
他以前就老喜欢看远子哥使手段了,自己啥时候能学会另说,反正晚上睡觉前能幻想一下自己使出这些手段时的风度潇洒。
只见少年指尖连续触入杯中,将水珠对著女孩拨出。
阴家十二法门:水牢封禁。
那晚在丰都鬼街,阴福海教李追远时,这一法门他的介绍是,遇到邪祟侵袭时,可用这招将自己“画地为牢”,这样就能暂保自己安全。
所以,这半年来李追远没怎么去太爷家地下室找书看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把阴家十二法门,学了两遍。
真论术法规格,阴家十二法门绝对不逊于秦柳两家的绝学,可前者却被子孙们“简化”成了儿童版读物。
每一滴水珠落在女孩身上时,女孩都会发出惨叫,像是正常人被铁水淋身。
但在李追远一瞪之下,女孩没敢再叫。
渐渐的,女孩身体皮肤上开始渗出水来,像是蜘蛛纹路。
最后,李追远将杯中剩余的水一股脑泼洒在女孩身上,女孩彻底绷不住,正欲惨叫时,却被少年的手指点中眉心。
顷刻间,女孩神情滞住,好似定格。
少年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胳膊,轻到了一声:
“回。”
“哗啦”一声,在谭文彬的视角里,就是书桌上忽然落下一大滩水,然后全部融入那双高跟鞋里。
“彬彬哥。”
“哎。”
“把鞋清洗一下,然后用个不封口的盒子装起来,摆阳台下面。”
“好嘞。”
谭文彬走过去将高跟鞋提起,惊讶地发现明明先前进了很多水,可这鞋子里依旧很干燥。
只有鞋面上,还残留著他先前亲手抹上去的黑狗血。
李追远则开始收拾起书桌,他先前的封禁手段其实有些残忍,但他不觉得自已有什么过分,要不是自己身上有本事,第一晚住进这里时,穿著高跟鞋中邪跳舞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陆壹只会变成校园怪谈,自己可能还会上报纸:《高考状元神童精神失常,
警惕苗助长的危害》。
而且,
既然打算留她当看门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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