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导演时代 第728章

作者:吃饭打怪兽

李谦连忙纠正他的话,“张部长,其实我这是一部爱情片。”

张部长点点头,“战争时期生死之间的爱情,才更为动人嘛。”

“”

算了,李谦也不说了,反正这次就是来听一听老人家讲讲当年在北棒战场作为一名卫生员的经历。

不过,看着这一直跟着自己拍摄的摄影师,李谦皱了皱眉,“张部长,摄影机就不用跟着了吧,别弄那么大阵仗,惊到了老人家。”

张部长和市电视台的台长对视一眼,也不以为意,依旧笑道,“呵呵,李导考虑的很周到,那咱们就拍几张照片。”

李谦点点头,也有些无奈。

早知道不和地方政府打招呼,直接奔着干休所来了。

来到一处院子里,门口两个年轻人陪着一位老奶奶,应该就是此行的目的,作为卫生员参与过北棒战争的孙吉香老奶奶。

“孙奶奶您好。”李谦快步走过去。

已经八十岁的孙奶奶看起来很有精神,看到这么多人没有一点被打扰的意思,反而显得更加高兴了,一边招呼李谦他们,一边也不用人扶,慢慢地走进了屋里,“你们好,你们好,快进来屋里坐。”

李谦跟在孙奶奶身后走进了这栋独院的小房子,进到客厅,老奶奶从桌上拿出了几本大相册、一盒勋章,颤颤巍巍地递到李谦手上,又要转身去倒水。

那两个一开始跟在孙奶奶身边的年轻人,才连忙去倒水去了。

在沙发上坐好,孙奶奶问向李谦,“小伙子,他们说你是拍电影的?”

“孙奶奶,我拍的是爱情电影,因为会有一些北棒战场上卫生员的情节,所以向听您讲讲那时候的事。”李谦看着孙奶奶如实说道,一边翻开厚厚的相册,偶尔低头看一眼。

“咔擦!”

旁边电视台的摄影师在李谦头上对着相册拍了个照,又“咔擦”一声,在侧面拍了一张。

李谦眉头一皱,听着孙奶奶说话,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轻轻地在桌上放下,磕出一声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响声。

摄影师看了眼台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而孙奶奶听李谦说起当年的事,原本眉眼里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哀愁。

“我记得是49年5月吧,当时我16岁,带着妹妹报名入伍,当时问我们要到文工团,还是要当护士,我和妹妹都说当护士。”

跟着李谦一起来的齐玉昆在笔记本上记着笔记,电视台的那个记者,也在纪录着什么,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听着孙奶奶轻声慢语地讲述着当年的往事。

“后来我和妹妹被分到了xx军xx师师医疗队,参加了学习、训练,50年10月,突然接到命令,跟着部队出发,坐火车到了东北,一人给发了一件棉衣,让我们训练背伤员、绑绷带,后来有一天天还没亮,又搭火车过了鸭绿江,进入北棒。

刚到的时候,正好碰上敌人的飞机狂轰滥炸,我们躲在山上一棵苹果树下,一呆就是5天,当时部队里的同志年龄小的都回国,我和妹妹也被劝回,可是我们还是留下来了。

到了北棒之后,天气开始变冷了,在山上没办法过夜,那时候都冷得不行了,班长一看,就赶紧找了一些树叶盖在我们身上。”

孙奶奶叹了口气,眉眼低垂,“但还是很冷啊,又冷又饿,有的时候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身上背的干粮也不能吃,那是给伤员吃的。”

说着,孙奶奶翻开李谦手里的相册,翻到一张泛黄的纸片。

那是新华社关于前线的报道,虽然年代久远,不过李谦还是看得清楚,其中写道:“某部的女看护孙吉香姊妹两人,背了30多斤重的装备,在零下30多度的寒夜里与战士们一道行军前进。部队翻越一座50多里路的高山,大雪没过膝盖,鞋和脚被冻得结在一起,但她们始终跟着部队,到达了目的地,而且又立即开始工作。”

“每个人都不洗澡,身上都是虱子,往腋窝随手一抓就是一把。”孙奶奶继续述说着,“女兵更不好过,每次来例假的时候,只能从棉衣里面抽出一点棉花包着树叶,拿来用用。”

李谦愣住了,他想象过战争时的艰苦,负重、雪地急行军、不吃饭,这些他都想过,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女兵在那个环境,所面临的问题。

一般在工厂里,人们都会说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

可是战场上,女人丝毫不比男人好多少。

奋笔疾书的齐玉昆,也突然停住了,过了两秒钟,攥紧了笔的右手,又继续书写着,那一段过去的历史。

只是他手上越发地用力了,写在纸上沙沙作响。

那位电视台的女记者,却停住了,怎么也写不下去了。

孙奶奶没有注意他们的状态,自顾自地回忆着,“50年11月,在新兴里,xx军参加了第二次战役,仗打完之后,伤员下来了,手脚都被炸得不成样子,我们都快吓死了。”

回忆到此处,孙奶奶流着泪说,“有一名战士牺牲了,但眼睛还睁着,班长叫我把他拖出去,可是我一直觉得他没死、他没死……

当我把战士尸体拉出去时发现,旁边一个稻草堆下,还盖着几具尸体,于是我和其他战友,一同挖坑将牺牲的战士埋了,大家都哭了。”

李谦眼睛快速不断闭合着,把刚刚泛出来的泪水给抑制住。

孙奶奶抹了一把眼睛,接着有些感动地说道,“有一次拿到一个油饼,准备给伤员吃,伤员不肯吃,还说“还是你吃吧,你吃了就有力气救助其他伤员””

老人家断断续续的讲了很多,除了苦难和悲伤之外,还有诸如夏天第五次战役的时候,急行军的情况下吃了缴获的香肠,集体拉肚子,一边拉肚子一边急行军。

桥被敌人封锁了,晚上从桥下面偷偷过,结果差点丧命,还是战士们救下了她。

辛苦之余,也有些快乐的时光。

那场北棒战争,老人家获得了1次二等功、5次三等功,还有师医疗队“模范护士”这样的称号。

讲了一个多小时,老人家精神也有些乏力了,讲的也差不多了,李谦也就告辞了。

拒绝了当地政府的邀请,李谦带着齐玉昆和苏仑就上车离开了。

改装过的商务车上,他们俩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李谦却笑笑,“行了,过去的苦难前人替我们经历了,先辈们创造出的这个世界,我们好好珍惜吧,让后人记住。”

齐玉昆和苏仑两人作为导演,看过、听过无数各种各样的故事,只是这次对面老人家讲的是亲身经历的故事,才会触动很大。

不过,很快把这份触动放在心里,调整了过来。

苏仑道,“老大,孙奶奶说的用棉衣里的棉花,包着树叶做卫生斤那一段,很有必要拍进去,战争中不光男人,女兵同样遭受着各种痛苦,而且本身生理上就不如男人。”

“这剧情插入的太奇怪了。”齐玉昆却摇摇头,“这一趟其实有用的信息不多,孙奶奶是在师一级卫生队工作,往大了说,就是在野战医院,而电影里的男主角,是在下面连队,最基层的卫生员,所处的环境完全不一样,更多是要表现在战场上的镜头。”

苏仑瞪了齐玉昆一眼,“有什么奇怪的,伤员肯定要运送到后方的医院里,运送途中卫生员跟随,男主角护送伤员去野战医院,不就碰到了野战医院的护士?”

“但我们的电影里,主要是展现战场上的残酷和志愿军战士的精神、意志,男主角这个卫生员的身份,也只是为了进入部队一个借口而已。”

“战场上,医院也是战争的一部分,医生、护士也是战士的一员,理应全方位地展现出来。”

“可是”

两人竟然为这事争起来了。

李谦摇摇头,连忙叫停,“行了行了,先记着,后面归纳的时候再视情况而定,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李谦要拜访的地方不少,主要是和长津湖冰雕连、松骨峰血战两场战役相关的事情,战争中生还的老兵,还有走一趟军区。

毕竟在电影中还原这两场战役,哪怕时间短,也必须要做到位,肯定少不了军方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