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旧事 第343章

作者:萌俊

“这一撞直接吓破了四大姓的胆,四大姓不仅把今年的丁权全部低价卖出,还卖出了往年囤积的丁权。”陆翰文道:“陆氏为了把兄弟们保出来,也不敢拖延,我在祠堂开了宗族大会,也把手中的丁权全部出售了。”

陆翰涛松了口气:“阿文,你和叔伯们的决定没错,要把陆氏的族人保出来,陆氏还有未来。至于丁权将来还可以再收,但是找何先生报仇的事千万别提了。”

“如果陆氏还跟何先生作对,我就算白白被车撞一回。”对陆翰涛而言,只要没死,都是好事。能被车撞一撞,总比被剁成烂肉喂狗更好。陆翰文听见大佬的话,长叹口气,心中十分感慨。陆金强、陆永富等年轻人连何先生的面都没见过,更没什么插嘴的资格,可心里却种下对何先生的恐惧。

1973年11月29日。

市政局议员钱世年、黄梦花及新界太平绅士司徒华三人共同倡议成立“港岛教协”,宣称是一个为港岛教工争取福利,为港岛教育添砖加瓦。其实,“港教协”是一个非政治性的工会组织,专门用来吸纳港岛教工,进而洗脑学生,毒化教材。

在欧美早就是类似于“教协”的机构,而且往往是十分重要的票仓。因为,教协不仅能吸收教师,干涉教育界行政,还连接着最广大的学生。

任何国家、地区,学生都是数量庞大的群体,象征一个城市的未来。而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学生接触最多,最信任的人则是讲台上的老师。偏偏在象牙塔里的老师们,又极少与社会、政治接触,在学生的尊敬,服从下,非常容易养出自傲,偏执、反叛的毛病。

只要嫁接一点国外的先进思想,就极容易跟控制傀儡一样,控制着老师、学生群体。部分学生还有活跃的思考能力,能够明辨是非。相当部分老师却自负、偏执惯了,在政治上比学生更为幼稚。

12月,司徒华以格洪量校友会长,及公立观塘学校校长的身份当选为教协首任主席。

这个当前港岛没有掀起半点波澜的政治新闻,在报纸上却引起了何定贤的重点关注:“司徒华什么时候成校长了?港岛教协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阿雄。”

何定贤用电话喊来手下的心腹干将,将报纸递给他道:“查一查这个教协什么来头。”

“yes,sir!”

颜雄大声领命。

第522章 瓦解

一周后。

颜雄带着一份资料,来到办公室,将资料放在桌面,出声道:“何sir,教协内部的权力构架已经查清,主要负责人是司徒华,政治工作由钱世年在做。”

“黄梦花担任副出席,负责与各区的教职人员接触。”

何定贤接过文件,打开来道:“这么简单?”

“是。”

“教协是一个注册过的工会,法律上讲没问题。不过,钱世年是华工会主席,声誉一向很差。”

华工会是鬼佬发起的部门,名义上为港岛华人总工会,实际上根本没人承认。

或者说,华工会从来不会以团结华人为目的,而是为瓦解华人团结,统治华人服务的组织。

“看来司徒华只是一个出来站台的工具人,背后还是以钱世年为首的那班祸港份子。”何定贤蹙起眉头,继续看着文件。颜雄在听见祸港份子四个字后,眉头猛地一跳,连忙道:“要不要把人抓回来?”

虽然,他从来没听过祸港份子这个词,但不妨碍他理解这个词汇的意义。

大佬既然用这么严厉的词来定义几人,自然是最先需要斩除的目标。

“这三个人里面有两个市政议员,一个太平绅士,立法议员,不是说抓就能抓的。”何定贤摇摇头:“无凭无据将三人逮捕,只能给港府加以攻歼的机会。”

“要是引得立法会集体反感,会给警队发展带来很大阻碍。”

不说是否用立法攻击警队,光是以后卡一卡警队的立法申请,很多事情都会变得麻烦。

“先抽调重案组、情报科、反贪部的精锐探员,成立一支调查组,查一查三个人是否有涉及权钱交易,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抓捕。”

“yes,sir!”

颜雄肃声答道,不敢怠慢。

曾经,司徒华、钱世年、黄梦花就靠着“港岛教协”插足政坛,成立“港岛市民志愿民主运动联合会”及“港岛民主同盟”。这两个都是实打实的祸港政党,窝藏有一大批蟑螂,亲英人士。

如果说作为一个政党,不管好坏,活跃于政治活动中好歹是合理的,那为什么港岛教协,乃至于港岛各大学校的学生会都能参与社会运动呢?要知道,港岛学生会可是祸港运动的中坚力量。

各种反叛言论,示威游行,大多都是学生会组织。

有些大学就连校长都被学会生打,就连校董都不敢惹学生会的主席。

因为,港岛教协从一开始成立就是奔着政治活动来的,先通过“注册工会”套一层合法外衣,再通过教协绑架教职工。当经过长达十年,二十年的积累后,全港教职工都是教协的人。

那时教协一个动员,一个政策就能撬动整个教育界。

不管排名多高的大学校长、校董们都离不开教师,更害怕教师搞事。

因为,教师是一所学校的主要价值,不敢惹教师的各大学校,更不敢去惹教协。教协只要再通过与学生会直接对接的方式,就能用金钱,学位腐化学生群体,赋予学生会权力。

所以,别笑港岛大学烂,包庇祸港学生会。其实,烂的不是学校,是学校当中的教师们。校长、校董、教师们一个服务于管理,一个服务于经济,一个服务于学术。

他们徒在高位,政治影响力早已被教协窃取。

而年轻人,学生群体向来是社会运动的爱好者,是一个不争取,就被敌人争取的重要阵线。可以说鬼佬能够想到利用教协,间接操控港岛的年轻人群体,确实是一个非常高明的办法。

这个计划中还有一环,则是利用教职工、新界人的选票,将教协里的人物推上议员宝座,通过把持立法会一步步维持鬼佬影响力。司徒华正是借教协刚成立时,缺少基层影响力才获得重用。别看港岛还在总督府的统治下,可鬼佬最清楚港府的权力正在流失。

他们不仅要为争夺港岛主权做准备,还得为港岛回归之后,怎么继续影响港岛做准备。

甚至由于某些心知肚明的原因,后者的排序还在前者之前。

教协还可以通过两个政党给予表现杰出的学生仔从政机会,让学生仔们心甘情愿的卖命。未来,司徒华就靠着新界选票成为立法会教育功能组成员,凭借立法会的权威进行教育界毒化。教育一直也被称为祸港的政治堡垒,而击垮一个堡垒的最好时机,就是堡垒刚修建时。

……

新界。

屯门。

司徒氏宗祠门口,上百张木桌摆开,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流水宴。

整个新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甚至有多名市政局、立法会议员到场。每桌上面都摆着一大份盆菜,里面有猪头、牛肉、鸡肉,还有白菜、生菜、金针菇。

总之,就是一份港式大杂烩。

司徒氏年轻力壮,正得重用的后生仔们,纷纷一脸骄傲,与有荣焉的跟在族长身后。一些旁支晚辈见到族长前来敬酒,连忙起身,端着酒杯道:“华叔,恭喜啊。”

“恭喜华叔当选教协主席。”

他们望着司徒华道眼神都充满崇拜。

几年前,司徒家还是一个乡下宗族,短短时间,族长就成为太平绅士,立法议员,如今又是港岛教协的主席。虽然,人人都知道几个头衔没有实权,但是,放在乡下也足够镇人。

“多谢。”

“多谢。”

司徒华则穿着西装,肩头挂上一条红带,上面写着“胜选教协主席”六个字。打扮土是土了点,可放在眼下却十分合适,最能赢得乡人尊重。

连续与几桌同族敬完酒后,又与几个大姓的话事人饮完酒。

“各位。”

他清了清嗓子,忽然朗声道:“我阿华担任教协主席是受新界同乡,还是市政局的各位议员支持。我向各位保证,在做好教协工作的同时,还会尽力发展新界教育。”

“新界是乡下,没有什么学校,更没有什么好学校。二战结束之后,港府就一直致力于发展新界教育,几十年做了不少工作。我投身教育事业就是希望以后新界人都能读上书,都能上好学校。”

这番话可谓是切中新界乡民的痛点,在场立即有许多乡民站起身大声鼓掌,呼喝道:“好啊。”

“谢谢华叔。”

司徒华笑容慈祥和蔼,两鬓有些斑白,可头发梳的整齐,形象上给人一种年老稳重,值得信任的感觉。陆翰涛、王振邦几人见到司徒华如此风光,心里不禁有些羡慕。

祠堂内。

刚刚敬完酒的司徒华匆匆进门,坐到茶桌旁,望着早已在饮茶的钱世年、黄梦花笑道:“唔好意思,钱会长,黄议员,年纪大了,不胜酒力。”

“我们也一样啊,早早就躲进祠堂里泡茶了。”钱世年一身西装,挂着怀表,打扮的很像英伦绅士。黄梦花则穿着米色女士套装,戴着眼镜,一副女强人的装扮:“司徒先生,明天有一场与中环教职工的见面会,需要你好好准备一下。”

“没问题。”

司徒华答应的很干脆。

港岛教协创立不久,实力还很薄弱,只有新界、九龙部分学校的教职工注册了会员,扩大会员群体是首要事务。

……

“何sir,调查组最新情报,钱世年在担任华工会长期间,长期收受贿赂,帮助英资工厂提供劳力,并在中间抽取佣金。”颜雄站在办公室,汇报着几条线索:“另外,黄梦花当选市政议员可能涉嫌舞弊,市政局长刘易斯参与其中。”

“至于司徒华暂时没有线索。”

市政局并非是三司十二局之一,而是独立的议会部门,为港岛“三级议会”制度中的中间级。最高级为立法会,最低级为区议会。但三级议会制度并非简单的一级级上升,而是单独参选的关系。

比如,你参选立法会获选就是立法议员,你参选市政局获选就是市政议员。两者间有高低级区别,但没有上下级关系。至于最低级的区议会,又被称之为乡议会。

常常在街头举着照片,亲自发传单,演讲的那群人,便是市、区二级的参选者。立法会则不是普通人玩的游戏,除了例行的参选活动之外,不会独自出现在公众场合。

何定贤对调查组扒出两人的黑料并不意外,为了帮鬼佬做事出卖良心的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崇高理想。肯定是有机会要贪,没机会也要贪咯。但几个部门联手都没有拿到司徒华的黑料,却让他颇为诧异:“司徒华很干净吗?”

“在参选的事情上非常干净,既没贿选,也没有违规。就连以前为了维护宗族制度,或者收购丁权,涉及的几次伤害案。都有家族里其它人去找,很难找到人指证。”

这就是宗族的团结性。

何定贤点点头道:“先把钱世年、黄梦花给抓了,再把司徒华装进狗笼子里送来见我。没有他们的幕后支持,看看司徒华还能翻出什么大浪。”

“是。”

“长官!”

颜雄肃声领命。

第523章 铁棺材

中环。

金钟区。

一座高档公寓楼下。

钱世年刚从新界回来,满身酒味的拎着一个手提箱,站在门口来回掏着口袋。

“啪嗒。”

房门突然打开。

陈子超穿着西装,腰间带枪,站在门内举起证件,眼神讥讽的道:“港岛重案,高级警司陈子超,依法正在进行罪证搜集,希望钱议员能够配合。”

钱世年长相斯文,很有学者气质,向来处事不惊,在市政局内很有地位。

可他见到高级警司出场,心中却吓一大跳,导致打出一个酒嗝:“呃……”

眼神里露出惊恐之意,脑袋马上清醒起来,转身就沿着走廊跑路。

“别动!”

“趴下!”

楼道两侧,忽然涌出两组警员,步伐飞快,一下就将人堵在中间。

钱世年情急之下,走投无路,用手扒住栏杆,抬起脚就想跳下五楼。

警员们还真不敢让一个市政议员跳楼身亡,连忙冲上将其拉下,狠狠摁在楼道中,掏出手铐锁上,大声怒吼:“干!”

“还敢跑。”

陈子超不疾不徐的来到面前,拿出一张拘捕令,出声道:“钱议员,反贪部正式以贪污受贿罪,滥用职权罪抓捕你,你有权请律师,也可以保持缄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我不服!”

钱世年满脸通红,扯开喉咙,大声嘶吼:“我是市政局议员,没有市政局批准,任何人都无权逮捕我。”

“在你家搜出足足三百万港币的现金,你TM有什么好不服气的?”陈子超俯下身,拍了拍钱世年的脸蛋。钱世年一脸不甘,大怒道:“要抓也是ICAC!”

“轮不到反贪部。”

江一冲正在来到陈子超身后,举起证件一笑:“钱议员,我是ICAC首席调查主任,本次案子由警务处与廉署联合调查,麻烦你配合。”

钱世年瞪大眼睛,张张嘴,泄气道:“我是市议员!”

“陈sir,箱子里有十万港币现金。”一名警员在旁打开手提箱,见到里面一叠叠厚厚的港币,清点了一番抬头喊道。

陈子超笑笑:“先解释解释,十万港币怎么来的吧?”

……

ICAC。

“刘sir,我知道你与黄女士的关系,如果不想案件扩大化,最好将舞弊过程写下来。”韩志邦坐在专员办公室内,将一支笔递给面前的市政局长。

刘易斯曾在律政司任职,后来参选市议员,任职市政局长,管理着整个市议会。

他只要点头,一条狗都能当市政议员,母狗自然也可以。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