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闲鱼
洛阳的视线移到了封土堆后面的大山上，那山的形状像一匹骏马。
那就是下华夏历史中有一定戏份的骊山。
“我所捕捉到的灵气，源头应该在骊山上。”洛阳做出了判断。
秦始皇将自己的陵寝建造在骊山脚下，那是因为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而一个地方是不是风水宝地，需要满足的最基本的条件就是灵气。姬重蹭秦始皇的墓，必然也是因为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灵气充沛。顺着这个思路一梳理，姬重的邪灵为什么那么厉害，也就有答案了。
如果将姬重埋在没有灵气的地方，他死后之灵终有消散的一天，哪里还能出来作乱。
那只乌鸦栖落进了封土堆园区，那里林木茂密，看不见了。
洛阳顺着宽阔的步道继续往封土堆走去，步道两边矗立着一座座雕像，不过都是现代的。百年耻辱，连年战乱，很多珍贵的历史遗迹和文物都被毁掉了。
整个园区静悄悄的，没有游客。
郑从戎一个招呼就这样了。
洛阳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百步开外，一个穿保安服的青年也停下了脚步，弯腰系鞋带。
洛阳叹了一口气：“这里一个游客都没有，你一个保安瞎逛什么，瞎子都能看出你是冒牌货。”
那青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洛阳，却发现洛阳还看着他，场面有点尴尬。
“回去吧，别跟着了，很危险。”洛阳喊话。
那个青年转身就走。
这倒不是他跟踪的技术不过关，实在是环境所致，这里一个游客都没有，他没法隐藏。
洛阳继续往前走。
一座汉白玉纪念碑下，一个老头正拿着扫帚扫地。
很奇怪的老头，他的身上穿的不是环卫工人的橘色工作服，而是黑色的深衣配黑色的灯笼长裤，脚上穿的也是一双黑色的布鞋。
这是秦人的穿着打扮，秦人尚黑，服饰多以黑色为主，效仿胡人改变了服装设计，也就是上衣下裤，便于马上作战和耕种。
这老头的头发花白，挽在头顶，发髻上也包了一块黑布，这也是秦人的发型。他的身材矮小干瘦，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可那只是正常人的视角，在洛阳的眼里，这个老头那瘦弱的身体里蕴藏强大的邪能。
那只乌鸦突然飞来，栖落在了老头的肩膀上。
老头转身看着洛阳，苍白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两只眼珠子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眼白。
正主姬重现身了。
可洛阳却陷入了困惑之中，一个死去了两千多年的人，他怎么可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而且，这个老头明明有心跳，也有呼吸，并不是一个虚无的影像。
“嘿嘿嘿……”姬重那干瘪的嘴唇里发出了诡异的笑声。
也就在这么一点时间里，洛阳适应了姬重这瘆人的样子，他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指什么？”
洛阳说道：“你明明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四号坑里正在挖你的墓，可你却出现在这里。”
“你太年轻了，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太少了。”姬重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感叹，“可惜，老天偏偏选中了你，让你继承了祖巫的传承，你不觉得你不配吗？”
“你配，可我问的是你为什么在这里。”洛阳说。
姬重看着洛阳，全黑的眼珠子闪烁着妖异的神光，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有人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长得一模一样的树叶，可说这话的人，他比较过这世上所有的树叶吗？”
洛阳微微愣了一下，他仿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当年，我在很多女人的身上播了种，我的后代繁衍生息，我的血脉一直在传承，现在就连我都数不清我有多少子孙后代。可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就这一个，他的身体能适应我的灵，这几十年，我其实一直在这里，我为自己扫墓，我也为嬴政扫墓。”
“那你是怎么去的巴城？”
“邪鸦，它和我相依为命，它是我的眼，也是我的翅膀。”姬重冷笑。
站在他肩头的乌鸦叫了一声：“哇！”
洛阳明白了：“这么说，这个老头等于是你的一件衣服，你要穿的时候穿上，不穿的时候就扔一边，对吗？”
“可以这么说。”姬重说。
洛阳叹了一口气：“可惜，你的后代毕竟不是你，你是邪灵，你在他的身上加重了他的衰老，他的身体也无法承受你，他快死了，他这身体恐怕连种都播不了吧，你在他身上又有什么意义？”
“的确没什么意义，所以我必须要杀了你。”姬重里闪烁着摄人的光。
洛阳以为他要动手了，可是并没有。
“你应该不知道，你的身体对我这样的存在来说有多重要吧？”姬重的嘴角浮出了一丝诡笑，“祖巫灵体，它能完美地承载我的灵。”
洛阳微微愣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这就意味着，不需要什么仇恨，也不需要什么理由，他的祖巫灵体就是所有邪灵的觊觎的至宝！这也就意味着，从他炼成祖巫灵体，得到祖巫传承的那一刻起，他就是这世上所有邪灵的目标了！
“当初，我跟说过，祖巫必须死，现在你明白了吧？嘿嘿嘿……”姬重诡笑。
洛阳哂笑了一声：“我就在这里，你打算怎么让我死，用你的嘴吗？”
姬重探手入怀，他的手拿出来的时候，多了一把青铜匕首。
洛阳也伸手进裤兜，将羽刃之眼手机掏了出来。
姬重肩头上，那只乌鸦炸毛，上身前倾，双腿曲起，随着准备出击。
青年的巫对老年的巫，羽刃之眼对邪鸦，剑拔弩张！
“我等这一刻实在是等太久了，出手吧，年轻的祖巫，今天我们俩只有一个能真正地活着，我把四号坑里的墓穴让给你，换你的祖巫灵体。”姬重的气势骤然增强，邪气冲天！
洛阳没接话，感知力以祖巫灵体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推移，所过之处哪怕是花草树木，甚至是草丛里的蚂蚁都在他的感知掌控之下！
他不相信郑从戎和胡不斐就派了一个青年来“盯梢”，所以他需要掌握友军的情况，而友军的情况又决定着这次对决的走向和结果。
果然，超感感知力推到百米开外的时候，洛阳便感知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胡不斐，他躲在一棵树上，手里还有一支狙击步枪。拥有真实触感的感知力，远在百米之外的洛阳甚至知道胡不斐的右手食指已经蓄力，那狙击步枪的扳机也一直承受着手指的压力，只需要再增加一点点力量，它就会触发。
友军已经就位，洛阳这边就没有压力了，因为他打死这老头跟胡不斐打死这老头是两回事。
“你先别着急，动手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弄明白。”洛阳说。
姬重冷哼了一声。
洛阳不管他，自顾自说话：“你说你要夺走我的祖巫灵体，可你又必须杀了我才行，问题是，你杀了我，你得到的不就是尸体了吗，你要来何用？”
“你话还真多，灭了你的灵就行了。”姬重抬手，瘦巴巴的手上握着那把青铜匕首，那匕首身上刻着神秘的符号与图案，隐隐泛着青辉。
洛阳心中一动，又问了一句：“那是什么巫器？”
“你去死吧！”姬重一声喊，矮小瘦弱的身体嗖一下扑向了洛阳。
邪鸦出击，后发先至，锋利如钩的鸦嘴啄向了洛阳的眼睛。
洛阳双腿一蹬，整个人倒射好几步远，不等双腿落地便转身，双脚落地之后也是一秒钟没耽误，拔腿就往来时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呼喊：“救命啊！救命啊！”
姬重微微愣了一下。
这情况直接把他整不会了。
不过也就一秒钟时间的愣神而已，他冲洛阳的后背掷出了青铜匕首！
那只邪鸦也再次飞临洛阳的头顶，一双利爪抓向了洛阳的天灵盖！
砰！
一声枪响。
刚刚掷出青铜匕首的姬重突然倒飞了起来，当空一片血雨洒下来。
第295章 无法确定的死亡
人已死，子弹还在天上飞。
老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胸膛上一个血窟窿还在冒着热气腾腾的鲜血。他的眼睛也恢复正常了，瞳孔快速扩散，也有了眼白，不过不是正常的白，而是死鱼白。
死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只是活人把它想复杂了。
可死的真的是姬重吗？
一个两千多年前就死了的人，再死一次，失望对他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无从知道。
“哇！”邪鸦一声悲鸣，一双利爪从洛阳的头顶收回，一双翅膀收拢，往前疾冲，准备逃逸。
也就在它将翅膀收起来，借助惯性增加速度的时候，洛阳的勾拳抽在了它的胸膛上。
剧烈的冲击下，肋骨碎裂的声音非常清脆。
洛阳把姬重交给胡不斐，他的目标就只是邪鸦了，岂会给它机会逃走。
邪鸦断线风筝似的飞出一段距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洛阳追了上去。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漆黑的乌鸦身上冒出了屡屡黑烟，羽毛纷纷脱落，化成黑色的粉末，然后是它的血肉，一转眼功夫，地上就只剩下了一具鸟类的骨架，肋骨几乎全碎了。
洛阳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姬重，他还躺在地上，胸口上的血窟窿已经没冒血了，但后背下却已经积了一大滩血迹。
就这么结束了？
洛阳不敢相信。
胡不斐跑步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鸟类骨架，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这是那只乌鸦吗？”
洛阳点了一下头。
胡不斐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头，还是惊讶：“姬重也死啦？”
洛阳略微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好像是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你觉不觉得太容易了？”洛阳反问。
“对，我刚才就想说这个，会不会太容易了？”胡不斐看着洛阳。
两个男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二脸懵逼。
这事要是放在电影里，姬重虽然不是古老会最大的BOSS，至少也是左右护法级别的人物。他熬了这么多年，结果被一枪干掉，这样的死法会不会有点过于草率了？
洛阳来到了姬重的身边。
准确的说，其实不是姬重，只是一个长得跟姬重一模一样的人而已。
老头已经死透了，心脏不跳，呼吸终止，大脑也没有丝毫脑电波活动。
胡不斐也凑了过来，他伸手到老头的鼻孔前探了一下，然后说出了结论：“死了。”
洛阳看了他一眼，你说的不是废话吗。
胡不斐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了一句：“那个，我会不会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洛阳说道：“没有，他是姬重的后代，跟姬重长一模一样，姬重在他的身上已经几十年了。他不过是姬重的一件合身的‘衣服’而已，没有自己的灵魂。”
胡不斐放松了一些：“那还好。”
洛阳这倒不是为了安慰胡不斐故意这么说的，他说的是事实。姬重那样的邪灵上身，长达几十年的时间，这老头的灵魂早就没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活死人”。
洛阳蹲下，探出太初医指放在了老头的眉心上。
要判断姬重有没有死，这个老头的死显然不能成为唯一的标准。
灵力注入。
没有丝毫邪能的对抗。
洛阳收回太初医指，起身往那把掉在地上的青铜匕首走去。
“别动它，那是证物。”胡不斐猜到洛阳想干什么，提醒了一句。
洛阳说道：“不是说好了吗，我有使用特殊道具的权限。”
“那也得调查完才能拿给你，这老头拿匕首杀你，我开枪打死了他，你现在就把匕首拿走，毁掉匕首上的指纹，那我该怎么解释射杀这老头的事？”胡不斐说。
洛阳摊了一下手：“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等你们调查处理完，再把这把青铜匕首给我看看。我不一定要留着它，但是它是姬重的东西，我要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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