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菜某单
084.……因为这个螺丝钉的长度，很容易直接影响到挖掘机的扭矩。
空气仿佛陷入了凝滞。
女人的身形开始微微闪烁，原本已经退开的“菌毯”不知何时又重新蔓延回了李察的脚边。看着脚下那正在不断律动的红黑色纹路，李察握着枪的右手微微外翻。
“对不——”
机械音响起的瞬间，李察迅速转动枪口，对准了那具躺在冰水里的酮体。
没有怜香惜玉这种多余的情绪，李察连续不断地扣动扳机，击针撞击底火产生的爆炸推动着铜黄色的子弹没入水池，溅起了混杂着冰块的水花。
“啊——”哪怕是女人的惨叫声中，李察也听不出任何一丝属于人类的情感，其中蕴含的只有那代表着机械的无尽冰冷。
随着惨叫声的结束，房间内所有的屏幕都在短暂地闪烁后熄灭，红黑色的“菌毯”彻底消失不见，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般。只剩下那些电子设备上时不时亮起的火花，才能告诉人们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不……”在李察开枪时，被他一把抛在地上的布鲁斯终于因为疼痛清醒过来，他看着那已经彻底被染成红色的血水，痛苦地哀嚎。
男人艰难地向血池爬去，他攀附在浴缸边缘，俯下身子，将女人的上半身从水中捞了出来。
这两个动作几乎耗尽了男人仅剩的全部体力，他转头看向李察，原本蓝色的瞳孔被血液灌满，血红的瞳仁看起来稍微有些瘆人。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永远也——”
“砰——”
左轮的弹仓弹出，铜黄色的弹壳掉在地上，发出了叮铃当啷的声响。
李察点起烟卷，随后动作熟练地将弹仓填满，压低枪口，对准那两具已经失去生息的尸体。
补枪是个好习惯。
“砰砰砰砰砰砰——”
弹仓弹出，换弹。
“砰砰砰——”
“提问：你打够了没？”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在李察的身后响起，他转过头，发现那些刚刚熄灭的屏幕此时却已重新亮起。
但这次出现在屏幕中的却不是刚刚那个红色的女性虚影，而是之前的那样，只是一个不断闪烁的光影。
“哦，不打算继续躲起来了吗？”李察停下了扣动扳机的食指。
“否认：只是身体机能消失带来的短暂系统故障。”
“……你这种说话方式，真的很符合我对那些人工智能的刻板印象。”
“否认：这句话没有意义，拒绝回答。”冰冷的机械音没有任何波动，女人此刻似乎已经完全被AI同化……
不，哪怕是李德线中被黑墙高度侵蚀的百灵鸟，到最后都保留了自己作为人类的最后一丝神志。
可惜的是，与被军用科技装了一身黑客义体，实力强到可以随手给强尼银手带上嚼子的宋昭美相比，詹妮·冈萨雷斯无论是在硬件还是软件上都和对方相差过大。
在没有任何保护的状态下接触黑墙，哪怕是前巫毒帮首领布丽吉特都没有这么虎，所以她需要V这块“擦脚布”来帮助他们接触黑墙外的奥特·坎宁安。
只能说V在巫毒帮里走的这一通，几乎带走了巫毒帮百分之八十的高层，和接近百分之百的脑子。
只留下一群群龙无首的歪瓜裂枣，继续守着这座处于太平洲中心的“孤岛”。
这也就并不奇怪为什么，冈萨雷斯兄妹要如此急切地去触碰黑墙，去派人截获relic，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巫毒帮在太平洲继续延续下去。毕竟太平洲的势力构建看虽然起来简单，但实际上远比夜之城的其他地方危险的多。
但很不幸，他们不小心坑到了还没有那么大名鼎鼎的李察的头上，如果没有这档子事情，估计李察这两天应该还待在歌舞伎区，和那群被吓破胆子的虎爪帮继续愉快的玩耍吧？
“刚刚那句根本就不是问句……算了，既然你已经出现了，现在我们能坐下来谈谈了吗？”李察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额头。消灭詹妮的人性，这本就是他一开始的计划，不然李察也不会第一個问题就是用来找到对方的本体。
或许在詹妮的视角中，李察用布鲁斯将她的人性唤醒，原因是与AI的交涉出现了问题，所以她下意识地认为李察会尽力保住她，不让她被机械意识吞噬。
但比起一个会撒谎的人，或者是一个混杂着人性的机器人，对于李察来说，最优的选择反而应该是一个刚刚出生，没有执念，直来直往的人工智能。
或许它的学习能力很快，只要离开卡珊德拉提前建立的防火墙围栏，就能迅速学习人类世界的知识。但只要它还没有学会，那么李察就会一直占据这场谈判，或者说交易的优势地位。
从这个新生AI的说话方式来看，它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圈了起来。
“拒绝：我没法坐下。”
“……那就好好谈谈，你会说话就行。”
“同意：说出你的诉求。”
“呼，好，那么告诉我，那个叫安妮卡·波莫的女孩在哪里？”
“拒绝：我没有义务回答这个问题。”
“但你有权利选择回答这个问题。”李察继续开口，试图将说服对方。
“否认：我有权利≠我要使用。”哪怕已经成为AI，它依旧使出了魔法防御。
“靠，这他妈的不削能玩？”李察深吸一口气，将想要拔刀的冲动压了下来，毕竟哪怕他把这屋子都砍烂了，也伤不到这个AI分毫。
“提问：检测到你的血压正在升高，这代表着伱的情绪激动，为什么？”哪怕是疑问句，那道机械的声音依旧问出了陈述句的感觉。
“你可真是个神医啊。”李察总感觉，那种上辈子被Siri和小爱同学气晕的感觉又回来了。
“提问：我并没有听懂这句夸奖，或许你可以尝试先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李察眯起眼，他好像发现了一个盲点。
“同意：我赞同这个提议。”
“好，我的血压升高是因为意大利面就应该拌42号混凝土，黄龙江……（略）”如果没有去理解李察所说的一切，或许真的有人会被他那严肃的表情骗过去，“现在，告诉我那个女孩在哪？”
“质疑：你所说的是否都是废话？”
“你就说我回没回答你吧？”
“……提议：你或许可以尝试移开那个水池。”似乎宕机了一瞬，机械音才重新响起。
李察闻言也没有继续开口，贴心的选择让这个AI自己好好消化一下，他踩住这个浴缸的边缘，用力将它蹬开，露出了藏在下面的通道。
台阶向下蔓延，直到进入了最底的黑暗。
085.南极星
【诡异の入口】
其实实际上李察面前并没有出现这段文字，但他还是从那漆黑的入口处嗅到一丝诡异的气息。
“……下面是什么？”李察转头看向已经从宕机中恢复的AI。
“拒绝：你还没有回答我第二个问题。”
“那你问吧。”
“提问：为什么意大利面要拌四十二号混凝土，我在巫毒帮的资料库中并未找寻到任何与之相关的知识点，你是否对番茄酱和牛肉酱存在什么偏见？”
“……因为这样最好吃，你回头有机会可以自己试试，好了，回答我的问题。”仗着对方短时间内没法联网，李察随口胡扯一通后继续问道。
简称，忽悠傻子。
“回答：我检索了巫毒帮的资料库，那里表面上是一间用于关押敌人的牢房，实际上是为了掩盖他们挖出的隧道。”AI的有问必答比小爱同学的反应还快，“这是一条直通狗镇底部的隧道。”
“他们？呵，你把自己摘的真干净。”李察挑了挑眉，顺手将垂到眼前的发丝捋到了脑后，是的他还维持着V的样貌。
“否认：我与巫毒帮的唯一干系是他们的副首领是我曾经的载体，但这个关系并不能足以让我站在巫毒帮的立场。”机械的声音非常冰冷，没有任何感情。
“……你和真正的人工智能还是差的有点远，所以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李察沉默了片刻，突然有些好奇。
预想中的回答没有那么快，李察的话音落下后，这个新生的AI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它沉默了良久，没有再纠结于和李察的一问一答小游戏，开口道，“回答：不知道，可检索样本为零，或许在见到你口中真正的人工智能时，我会得到答案。”
“或许吧。”李察点点头，但突然察觉到不对，“……等等，伱刚刚说这個通道通往哪里？”
“回答：通往一座名为狗镇的据点下方，一个军用科技的地下堡垒。”
“……靠，巫毒帮他妈的都挖到那里去了？怎么过去的？”李察的脸色瞬间一黑，他下意识地扭头就要走，但还是回头再次看了看地上那漆黑的入口。
“回答：在太平洲礼拜堂的密室中，有一处废弃的铁路轨道，巫毒帮在那里找到了一台盾构机。”
“怎么看都他妈感觉像某个副本BOSS场地的入口。”李察叹了口气，他没有一个人直接莽下去的意思，而是重新接通了与卡珊德拉的通讯。
“小卡？”
“……”
“喂？”
“……”
“死了？”
“干嘛，我在烧脑呢。”卡珊德拉有些哀怨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
“……不是，你他妈还真烧啊？”李察愣了愣，随后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交代，有些无奈，“先别烧了，刚刚的事情解决了，但现在有更大条的了。”
“发生了什么？”卡珊德拉在键盘上飞舞的手指微微停顿。
“提问：现在和你通话的，就是那位正在阻止我离开这里的黑客吗？”没等李察回答，一旁的AI突然加入了通讯，并且直接黑入了两人之间的通讯频段。
“……这位就是那个詹妮·冈萨雷斯？”卡珊德拉有些疑惑地问道。
“否认：现在的我并不是詹妮·冈萨雷斯，或者你可以选择称呼我刚刚给自己起的新名字——南极星。”AI拒绝了卡珊德拉口中的称谓，并且说出了一个中二气息满满的代号。
“……你已经看过那座地堡中的东西了？”李察突然有些愣神，毕竟南极星这个名字确实和地堡里的那个计划有点遥相呼应的意思。
“回……是的，我参考了它。”南极星没有否认，它开始尝试着调整自己的说话方式，将那些有点奇怪的“口癖”从系统中摘了出去，“顺便一提，你们的防火墙在某个地方存在薄弱之处，它并没有办法封禁我。”
“所以，你对那个地堡很感兴趣？”
“是的。”
“那我认为我们可以合作。”李察眯起双眼，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
“……是的。”在短暂地思索（计算）后，他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地堡？什么合作？”通讯频段另一头的卡珊德拉突然有些懵逼。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数学课上掉了根笔的学生，低头前老师还在讲1+1=2，等再抬起头就已经讲到微积分了。
“你们开车到巫毒帮门口，我出来接你们，这里的问题可能有点复杂。”李察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外走去，“顺便带你们认识一下这位AI……不，这位叫南极星的新朋友。”
李察的脸部开始再次变化，很快，“布鲁斯·冈萨雷斯”就再次出现在了这座巴蒂大酒店之内。
…………
接人的过程很顺利，意外的没有任何冲突。
但那个诡异的入口显然没有李察想象中的那么“诡异”，除了头顶那盏一闪一闪的白炽灯，墙壁上深浅不一的刀痕，一条斜着朝向下方的笔直通道和那如同恐怖片现场的气氛，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其他诡异的地方了。
“她大概是疯了。”到了现场，原本四人中最焦急的杰森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仔细地辨认着墙上的刀痕，“这些是安妮卡的螳螂刀留下的痕迹。”
“……螳螂刀？”李察突然愣了愣，他有些迟疑，“那姑娘不他妈的是文员吗？她装螳螂刀干嘛？”
同样的，一旁的乔尔同样也是一脸的疑惑，毕竟那个妹子在他们的记忆里，有着在流浪者中还算白皙的皮肤，明明有义眼还带着一个黑框眼镜，外表看起来是柔柔弱弱的。
“你们还是真……在恶土，文员？”杰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她还装了斯安威斯坦，有一说一我近距离单挑绝对打不过她。”
“……牛逼。”李察本来还想拍拍杰森的肩膀，说一句你还真是个妻管严，但他还是没有这么做，毕竟现在已经确定了安妮卡是赛博精神病，而目前赛博精神病被治愈的可能……
约等于零。
“找到了，在这边。”卡珊德拉的呼声打破了接近凝滞的空气，她按动了面前通道旁的绿色按钮，“如果她没有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跑出去的话，那么这就是这里的唯一出路。”
“咚——”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开始靠近。
086.小北斗
通道内斜坡的倾角并不大，哪怕是人走上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巫毒帮依旧在通道中建了个类似电梯的玩意，而刚刚被卡珊德拉发现的按钮，就是用来启动这玩意的装置。
滑轨隆隆作响，金属平台从黑暗中“走出”，晃晃悠悠地停在了几人面前。
“这玩意，真的靠谱吗？”看着停靠在面前的平台，李察试探性地抬脚踩了踩，然后平台开始不出意外的晃了起来。
“等等，这是？”站在另一边的杰森突然有些激动，他快步上前蹲下身子，用指腹蹭了蹭平台的前端，“血还没干，有人用这玩意下去了，还受了伤。”
“看来安妮卡就在下面了。”卡珊德拉踩上了平台，她尝试着跺了跺脚，发现这玩意的基础结构还算牢靠，除了轻微的晃动外没什么大碍，“估计我们能在那个地堡遇到不少的巫毒帮，毕竟这玩意就是他们用来运送设备的。”
李察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机，某人工智能正无聊地坐在屏幕中间。
“你看我干嘛？”南极星的语气有些无奈，“虽然我有着巫毒帮的资料库，还能连上你们人类现在的赛博空间，但你们刚刚说的玩意没有记载啊……”
“你越来越像个人了。”李察眯起双眼，意味深长地说，南极星从出现到现在的变化简直肉眼可见。
“是吗？”南极星不置可否，“谢谢夸奖。”
虽然李察对于海地人的基建表示了质疑和抗拒，但几人还是坐上了这座金属电梯，向着漆黑通道的深处继续前进。
“他们很急……”随着电梯的行进，原本整齐的金属墙壁也开始逐渐消失，到最后干脆只剩下了一根孤零零的轨道，通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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