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花逐叶
在他朴素的利害认知中,相比于已经死掉的朱景渟,青阳王朱景淳更不能得罪。
“随你们,只是私放命犯,朝野上下只怕不会答应,尔等自己想清楚!”
其实到这一步,放不放朱景淳已不重要,至少对朱景渊来说是这样。
相反,朱景淳和朱景渟的恩怨,只是引爆舆论的“催化剂”。
朱景渊的目的,是要把“沾染兵权,养寇自重”这个说法,在京城内外传得沸沸扬扬,让皇帝彻底与朱景洪离心。
在此过程中,若能找出东宫参与的线索,把挑弄是非的罪名再扔回去,对朱景渊来说就更完美了。
“启禀王爷,阖府上下内官,除有差遣在外三十七人,其余一百九十八人皆已到齐!”一名王府管事前来禀告。
虽然知道辨认不会有结果,但朱景渊还是说道:“你们二位去吧,把给你们传话的人招出来!”
两位宗正其实不想走,他们还想再多说两句,可在朱景渊冷眼看过来时,只能低下头应了下来。
待这二人离开后,朱景渊径直起身道:“我要去见老头子!”
这件事缓不得,朱景渊一声令下之后,睿王府众人便动了起来,几分钟后他便乘轿出了皇宫。
夜幕降临之时,襄王府也知道了朱景渟已死的消息,事态严重性顿时上了一个台阶。
“怎么办?”
银安殿书房内,宝钗坐在客位,非常严肃的提出了问题。
“这次事情是冲着我来的,背后之人定会设法把事情搞大,但我没想到此人会如此狠毒,竟要了朱景渟的性命!”
紧接着,朱景洪话锋一转,而后说道:“说我坏话的人死了,那些坏话自会被人传开,这一手真是妙啊!”
宝钗点了点头,只见她端起一旁的茶盏,徐徐说道:“或许他们还会说,是伱指使老十四打死的朱景渟!”
“是啊!”
见朱景洪神色平静,宝钗放下茶盏问道:“你不着急?”
朱景洪笑了笑,而后说道:“若是在前几天,我已急得跳脚了!”
说话之间,他从书案后站了起来,而后走到了宝钗身侧,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上去。
“但如今,我内心坦荡,自然无惧这一切!”
见他又是这幅自信的样子,宝钗神色郑重提醒道:“祸事可不会因你内心坦荡,就自己绕开了!”
“我知道!”朱景洪微微一笑。
“接下来你如何应对?”宝钗又问道。
端起宝钗用过的茶杯,朱景洪喝了一口后说道:“我既内心坦荡,又何须应对?自然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明天听曲后天听戏,大后天观舞……”
叹了口气,宝钗说道:“但愿这一次,你不会错!”
“老十四那边怎么说?”
“老头子虽对一庶皇子冷漠,但只要不是参与夺嫡或是谋逆,犯再大的事也不会被罚得太狠,何况老十四还可能是被人陷害!”
这就是皇子的优势,哪怕打死的是同族,也可以被重拿轻放。
而这,甚至不会影响皇帝清誉,只因他有天下最大的话语权,事情如何定性可以乾纲独断。
“你们这一家人呐,斗来斗去真是无趣!”感慨完这一句,宝钗便起身走开了,独留朱景洪一人在房内沉思。
再说乾清宫内,等候了半個时辰之后,朱景渊终于进得殿内。
在入夜时分,能进到皇宫之内,还能直接见到皇帝,天下有这种资格的人,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
因是准备睡下,此时朱咸铭已褪下外袍,穿着月白色的中衣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在看着。
“儿臣叩见父皇!”
在参拜之时,朱景渊还偷偷抬了头,发现老爹此时看的是唐书,且封面上还印着第二卷。
第二卷即太宗本纪,看来所谓的流言老头子听进去了……想到这里,朱景渊内心无比激动。
所以眼下,他对今晚的任务已越发明确,那就是把自己跟今日变故切割干净。
推波助澜之事,他肯定不会去做!
仍旧看着书本,朱咸铭徐徐问道:“这么晚过来,有事?”
“今日老十四与镇国将军朱景渟互殴,老十四已被宗人府拘押,儿子刚才还得到消息,说朱景渟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朱咸铭放下了书本,露出了自己那铁青的一张脸。
斗殴的事他中午就知道了,期间宗人府强力干涉抓人,便让他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所以便让人暗中调查。
连朱咸铭也没想到,朱景渟竟突然就死了!
老十四跟朱景渟斗殴,其细节他已调查清楚,前者不过锤了后者几拳,正常来说不应该出人命。
所以在朱咸铭看来,朱景渟极有可能是被灭口!
那么当前的问题是,幕后操纵者到底是谁?
而答案则呼之欲出,反正在他三个嫡亲儿子中,而嫌疑最大的便是跪在眼前这位。
“这些事都是你所谋划?”
听到老爹这不带感情,且态度明确的诘问,朱景渊即便心理素质强大,此时也被吓得胆寒无比。
“爹……此事与儿子无关,儿子是下午回府才知晓此事!”
朱景渊才把话说完,就听到“啪”的一声响起,却是皇帝暴怒之下摔了书本。
“是吗?那为何宗人府的人说,是受了你的指使才拘押老十四!”
朱景渊此时无比庆幸,在来之前他见了两位宗正,了解了情况眼下才不会被动。
强压住内心恐惧,朱景渊解释道:“爹,儿子若真有搬弄是非之心,便绝不会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
直接辩解毫无意义,所以朱景渊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从利害关系进行分析。
而他这句话,其实还有第二层意思,即他是被人所陷害。
谁能陷害他呢?
朱景洪已被牵扯进去,唯有太子干净得过分了些,所以……
朱景渊说的这些,朱咸铭当然也能想到,所以他也在怀疑太子,程度上比朱景渊还要重一些。
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朱景渊接着说道:“爹,这背后必定有人挑拨,您可一定要严查此事!”
“臣之清誉事小,然十四弟之荣辱,皇家之威仪不可不顾!”
虽然朱景渊义正言辞,但看在朱咸铭眼中,也只是稍微减弱了嫌疑。
皇帝仍然确信,此事即便朱景渊不是主谋,在其中定然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神色缓和了些,朱咸铭徐徐说道:“那你说说……此事有何玄机!”
这话其实是个陷阱,朱景渊心思缜密当然不会上套,只听他答道:“爹,此事干系重大,儿子不敢妄言,还请您严查此事,也还儿子一个清白!”
他的这番回话还算合格,朱咸铭也没追问下去。
此事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最终如何处置姑且不说,但至少他要搞清楚真相。
其实这样的事,以往也发生过十数次,只是朱咸铭都没有深挖,毕竟真相有时候太残酷了。
然而最近一两年,儿子们的争斗有失控的风险,就让他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这个把月朱咸铭不断抬举老六,如今出事他怀疑的也是老六,作为皇帝他活得也很拧巴。
在朱景渊觐见之时,东宫的太子也收到了朱景渟死了的消息。
因其住在皇城之内,所以消息流转要慢一下,最后知道情况也是没办法的事。
即使朱景源不太精明,如今也能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很有可能又是一场风暴。
只可惜,徐新安两天前已离京,回金陵做监察御史去了,让他连个能参谋的人都没有。
当然,即便徐新安在京,这大晚上的进宫来,也是非常麻烦的事。
在朱景源独自分析时,元春从书房外走了进来,轻声提醒道:“刚得的消息,老六进宫面圣去了!”
朱景源抬起头来,道出了自己观点:“依我之见,此番怕又是他在捣鬼,如今他还先去面圣,只怕是想栽赃陷害!”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魔幻,哪怕没经过任何调查,只凭着利益牵扯分析,就能得到近乎正确的答案。
“咱们该如何应对?”
“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想要陷害咱们,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朱景源淡定道。
他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却无法说服元春。
“殿下,老六那般精明的人,真会直接指令宗人府抓人?”元春道出了疑虑。
这一点朱景源也想过,他只能寄希望于老六犯蠢,亦或者是昏了头。
“你说会不会……”
见元春欲言又止,朱景源皱眉道:“有话你就直说!”
“会不会是他手下的人,为了帮他拱倒老十三,私底下设计了这些事!”
听到这话,朱景源顿时眼前一亮,而后心里就有了盘算。
“对,一定是这样!”朱景源站起身来。
不管是不是这样,他都可以让下面人这样传,然后在老十三垮台之后,再把老六弄得身败名裂。
见太子如此惊喜,元春脸上却更为忧虑,她考虑的事情其实更多。
之前朱景洪从西北指挥作战回京,当日京城就传了不少流言,甚至情况一度走向失控。
不只睿王府没控制住下面人,东宫这边一样存在这种问题。
那么这次,睿王府和东宫各自的支持者,都有可能如上次那般失控。
情况究竟如何,元春也说不清楚,但她没有太子那般自信,笃定是睿王府出了问题。
(本章完)
第645章 局势突转
夜深,正常来说皇帝已该就寝,但今晚他实在睡不着。
最近朝廷内外事多,三个儿子前些日子才闹过了,眼下又整出这么大麻烦,实在是让他感到疲倦。
说到底,他已是五十三四的人了,精力上始终是有限的。
手中拿着唐书本纪,朱咸铭的目光却看向了屋顶,内心的郁闷让他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陛下,东厂又传了消息,说朱景渟的儿子不见了!”
关于朱景渟的死因,朱咸铭已经弄清楚了,其本人是自刎而死。
据其家里人的说法,朱景渟是因为难堪受辱,故而羞愤自杀。
皇家宗室什么德性,朱咸铭是再清楚不过,那朱景渟一个浪荡子弟,岂会有那么强的自尊心。
本来事情就不对,眼下朱景渟儿子又消失了,就更是显得事情有猫腻。
所以他很快想到,朱景渟的儿子或许知道些什么!
“传旨东厂和北镇抚司,把朱景渟的儿子给朕找到!”朱咸铭沉声说道。
“是!”
程英正要转身去吩咐,却又听朱咸铭问道:“这两天……老十三都未出府?也没见什么人?”
程英答道:“回陛下,襄王殿下每日上午读书,下午和晚上作乐,一直未变!”
朱咸铭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但在这夜间却发生了许多事,而且很多事都在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半夜朱景淳被放回了府,宗人府按照宗室律法,罚了他禁足半月。
对此,朱咸铭没有表态。
在局势不明朗的时候,作为皇帝他不能随便表态,有错也只会是下面人的错。
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镇国将军朱景渟被“打死”的消息,第二天上午就在京城传开,且果然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让原本的流言更是甚嚣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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