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名张飞
“苗苗，住手！”
秦禾下了马车，来到中年男子的面前，问道，“你真的是黄续？”
后者抬起头看着秦禾，他将半边头发掀了起来，露出一张完整的脸。
只见被长发遮蔽的半边脸，就像是一块一块皮肤拼凑起来的一样，有烧伤，有刀伤，中间还缺了一块，残破而且狰狞。
难怪他要用头发遮住脸，这要是走在大街上，绝对能吓哭小孩。
然而，他看起来面目狰狞，可是看着秦禾两姐妹的眼神，却无比的柔和。
“大小姐，老奴真的是黄续。”
中年男子忽然眼眶湿润，仰天道，“苍天有眼啊！”
“一定是主人在天之灵保佑，二位小姐都平安无事！”
见他提到自己的父亲，禾苗姐妹的脸上 都露出了痛苦之色。
秦苗将铁枪往前一送，抵住黄续的胸膛怒斥道，“你还有脸提我的父亲！”
“当日要不是你打开城门，放叛军入城，城中百姓岂会遭到屠杀，我的父母又怎会遇害！今日让我遇见你这狗贼，才是父母在天有灵，叫我报仇！”
黄续痛苦的解释道，“二小姐，您误会想老奴了。城门不是老奴打开的，是钟意。老奴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老奴拼死战斗，想要保住城门，奈何贼军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城内也有不少贼军，所以城门一开，城中立刻便乱作一团。老奴与主人会合之后，本想从北门突围，可主人说寻不到二位小姐，所以让老奴去寻你们。”
“谁知道，主人压根就没想过突围，他带着兄弟们死战，最后死于贼军之手！老奴没有寻着二位小姐，身受重伤晕死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上庸已经为贼人所得，老奴也成了俘虏。后来听手下的兄弟说，夫人和二位小姐，都不幸遇难了。老奴悲痛欲绝，本欲了解性命追随主人而去。可在女奴营中，以外发现了夫人，夫人还活着！”
“后来才知道，是赵妈妈换上了夫人的衣服，贼军杀了赵妈妈，误以为杀了夫人。得知夫人没死，老奴便断绝了轻生的念头，为了救夫人，老奴只好投降叛军，谎称夫人是老奴的姐姐，将她从女奴营中救了出来。”
听到黄续的话，两姐妹早已泣不成声。
秦禾激动地走上前，抓着黄续道，“我母亲……她还活着？”
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能让她们激动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秦苗也跳下虎背来到跟前，激动万分。
“老奴所言句句属实，夫人要是知道你们还活着，不知道得有多高兴了。”
黄续这样铁骨铮铮的男儿，也哭了。
是喜极而泣。
“母亲现在在哪，快带我去见她！”
秦苗急切地说道。
黄续有些为难，“夫人现在在襄阳城内，新野王为了控制我，所以派人监视了她。二位小姐若是去见她，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新野王？”
秦禾柳眉微微一皱，“你不是投降了叛军吗，为何又到新野王的帐下了？”
黄续突然变了脸色，咬牙切齿道，“大小姐有所不知，老奴本想借助新野王的力量灭掉叛军，为主人报仇。谁知道那新野王是道貌岸然之人，满口的仁义道德，实则龌龊至极。当初叛军攻城，城内的细作全都是新野王的人。后来我才知道，那群叛军就是新野王的手下。他一面以镇压叛军的名义招兵买马，一面又让亲信煽动叛乱，攻城掠地！主人只是因为拒绝投靠他，就遭到了灭城之灾！”
知道这个消息后，黄续知道自己报仇无望，于是想要离开，却发现夫人被新野王软禁了。
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待时机。
这次新野王派人来益州，也是他主动请缨。
因为他听说汉王乃神授王权，拥有深不可测的实力，就连蛮国都能灭掉，干掉新野王应该不是难事。所以他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借助汉王的力量摆脱新野王的控制，甚至为主人报仇。
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自家小姐。
他们谈话的时候林默全程在旁边观察，这黄续八成没有说谎。
但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是演员。
林默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哪怕他是自家夫人的旧仆，也有一年多没见了。
所以，他悄悄吩咐白狼，去通知钱驺调查此事。
“对了大小姐二小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黄续问道。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且问你，你这次来蜀都所为何事？”秦禾问道。
虽然她很想念自己的母亲，恨不得立刻派人去把自己的母亲救出来。可她也是大汉的女主人，对于如今的她来说，大汉的利益高于一切。
因为大汉，是夫君的心血！
万一黄续心怀叵测呢？所以她必须保持冷静。
“回大小姐，老奴这次是奉新野王之命，来找汉王合作的。新野王和吴王争斗已久，谁也奈何不了谁。他得知汉王灭了蛮国，实力强悍，于是想要拉拢汉王，对付吴王。”
说到这里，他也注意到了两位小姐身边的林默。
能坐这样的车辇，能拥有如此猛虎，这等神骏战马之人，身份必然是极其的尊贵。
而在大汉，身份最尊贵的人，便是汉王。
再通过林默与大小姐亲昵的举动，不难推测出大小姐现在的身份——汉王夫人！
见二位小姐过得很好，他也由衷的感到高兴。
林默听到他的话，却觉得有趣。
刚才是吴王的人，现在又是新野王的人，看来这对宿敌想到一块了。
不过听了黄续的话，林默对那个新野王没有任何好感了。杀他岳父，软禁他的岳母，就是他林默的敌人。
“他打算怎么合作？”
林默问道。
第328章 现在称帝，非明智之举？
“回汉王，”黄续转过身，对林默行礼道，“新野王的具体意图老奴并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没安好心。”
“在来的路上，老奴探了蔡丘的口风。新野王想给您下套，让您和吴王争斗，等你们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坐收渔人之利。具体怎么下套，老奴并不清楚。”
他在新野军中的身份并不高，这种高层决议，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和我说说，新野王是怎样一个人。”
林默摆了摆手，让他起来，“边走边说。”
这里是在大路上面，人来人往的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林默带着他们来到一条小道，接着到了一片广阔的草地上面。
蜀都外面，有山有水，还有草原，非常适合踏青游玩。
胡夜姬不愿意参与这些事情，带了几个随从进山打猎去了。秦苗本来也想和她一起打猎，抓两只山鸡或者兔子给姐姐补补身子的，但母亲的事情更加重要，所以她留了下来。
通过与黄续的交谈，林默对新野王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新野王能力一般，估摸着只有宗师境界的实力，可是他很会经营自己的名声。
他诛杀贪官污吏和豪强，赢得了百姓的支持，接着又“灭掉了”叛军，获得了地方士族和地主的支持。
实际上，那些叛军本就是他的人，所谓的灭叛军，不过是让叛军换一身衣服罢了。
有一次和吴王战斗，吴军做了充分的准备，而他的主力部队被另一股势力牵制住了。吴军派出了为数不多的骑兵追杀他，为了逃跑，他带着整个县城的百姓，美其名曰是担心百姓遭到吴王屠戮，绝不抛弃一个百姓。
而事实上，他不过是用百姓给自己当垫背的。
那一战他带着十万百姓逃离六安县，结果到了江夏，活下来的百姓不到三万。
明明害死了七万百姓，新野王却说自己救了三万百姓！还痛哭流涕在江边祭祀，祷告七万亡魂。
他把人心玩弄的太明白了，硬生生把自己从一个阴险小人塑造成了仁德之君。
也正是因为这个本事，他从一个小小的新野王迅速地成长为坐拥荆州的强大诸侯，与吴王共治长江！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一不小心就被坑了。
而且是被坑的连渣都不剩的那种。
所以他这次来寻求合作，绝对没安好心。
不管怎么说，既然知道了禾苗姐妹的母亲还活着，就得尽快把她救出来。
这是做人的孝道。
不过以汉王的身份直接找新野王要人，或者以此为筹码商谈合作，意图太明显了，反而会被新野王那个老硬币利用。
所以这件事情，得精心谋划一番才行。
林默让燕子去找钱驺过来，而秦禾与秦苗两姐妹，单独和黄续聊天。
“母亲她，现在还好吗？”
秦禾向他询问自己母亲的情况。
黄续轻叹一声，“夫人的状态一直都不太好，时而恍惚，时而痴呆，口里会念叨二位小姐的名字。她总说在梦里梦见了你们，说你们没死，但过得不好。”
“娘！”
听到这里，两姐妹的眼眶再次湿润了。
她们恨不得立刻飞奔襄阳，和自己的母亲团聚。
“娘娘，小公主醒了。”
听香抱着百灵走了过来，她醒了，估计是饿了在哭闹。
看到孩子，黄续一愕，“这是？”
“这是我和汉王的孩子。”秦禾接过孩子，去给她喂饭了。
黄续既欢喜又感慨，“夫人要是知道你们还活着，而且还有了孩子，肯定会非常开心了。主人的在天之灵，也得可以安心了。”
“姐夫，能不能去救母亲？”
秦苗来到林默的身边，抓着她的胳膊请求道。
她现在心急如焚，满脑子都是母亲的身影。
原本是出来游玩的，现在一点玩的兴致都没有了。
林默抓着她的手，微笑着安慰道，“不要着急，我一定想办法把岳母救出来。”
“嗯。”
秦苗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相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姐夫办不到的事。
这时，黄续忽然说道，“汉王，老奴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说看。”
“不如这样，您与吴王合作。吴王与新野王实力相当，只要您帮助吴王，新野王必定难以应付。到时候他们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战事上面，对老奴等人的防备就会松懈许多，到时候，老奴趁机带夫人逃离襄阳城，来益州与您会合，您看如何？”
和敌人的敌人合作，的确是一个办法。
黄续接着道，“据老奴所知，吴王也在想办法联络您。因为再过半个月，降水缓流，东风西顾，吴王必定会派遣舰队进攻江夏。江夏至关重要，吴王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取。”
这个消息，林默倒是第一次听到。
与吴王合作的话，肯定能够击败新野王。
可半个月后，是自己登基的时间啊。
林默正在犹豫，秦苗却脱口而出了，她道，“半个月后姐夫要登基称帝，不能出兵。”
“啊？”
黄续大惊。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
就连强大的河间王，都不敢随便称帝，林默一个农民出身，没有任何家世背景之人，就敢称帝？
这不是让天下人口诛笔伐吗？
黄续顿时觉得，林默太目光短浅了。
就算占据了益州，灭掉了蛮国，也不足以称帝啊，要知道天下十四州，益州仅仅只是其一啊。
他在考虑，林默这么做会不会连累两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