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陛下这是要白嫖我! 第107章

作者:火逸仙

  然而,李德贤双目圆睁,厉声质问:“岂有此理!本宫所言,汝竟敢质疑?此事关乎重大,必须将余人尽数遣离!”王景文面露难色,经过一番内心挣扎,最终还是拗不过太子的坚持。

  “不必多言,即刻照办!本宫还需回宫安歇!”李德贤急切催促。王景文无奈之下,只好咬牙答应:“是,殿下稍候片刻,老奴这就去处理。”

  不多时,王景文气喘吁吁地返回,满脸堆笑:“殿下,现在室内已无他人,您可否告知详情?”李德贤满意地点点头,再次压低声音,语气愈发神秘:“其实并不复杂,近来本宫参与报纸事务,发现有一则传闻甚为蹊跷。据报馆探得消息,父皇如今所使用的印玺似乎被调换,并非当年原物!真品印玺龙尾之处有细微痕迹,故特来向你求证此事。”

  “若传言属实,父皇以假印发布命令,后果不堪设想!快带本宫查看印玺!”王景文一听,脸色骤变,惊愕万分:“怎会有如此说法!靖江立国之初,印玺从未更替,老奴每日必亲自查验,绝不可能出错!这一定是民间谣传无疑!”

  李德贤轻叹一口气,眉头紧锁:“即便如此,民间流传这样的传闻,实在令人难以安心。今日请你一同核实,此事不可泄露给第三人知道。若是谣言,本宫立刻下令在报上辟谣,以免损害父皇威严。”

  王景文思索片刻后,引领李德贤来到存放印玺之处,小心翼翼地取出玉玺置于案上,确信并无划痕。“请殿下细观,实属谣传,老奴不敢有丝毫懈怠!”李德贤接过玉玺仔细审视,确认无误后才露出释然的笑容:“果然是空穴来风,现下本宫心中石头落地矣。”

  就在这时,李德贤突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他迅速出手,王景文猝不及防倒在地上。李德贤手握宝玺,目光中闪烁着兴奋与狡黠,脑海中回想起北廊坊街头斗殴的经验,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随后,他在室内四处翻找,找出几卷空白圣旨并悉数归位,一切恢复如初。

  李德贤唤欧智勇和两名侍卫进入室内,三人见到昏倒在地的王景文,无不惊恐不安。欧智勇战战兢兢地呼唤:“干爹,干爹!”李德贤冷冷地道:“将他抬至本宫寝宫,此事若泄露出去,你们都将人头不保!若不想死,就必须听从本宫安排,清楚了吗?”三人皆是惶恐地点了点头。

  李德贤怀揣宝玺,率领众人离开尚宝监,途中遇到询问的太监,都以王景文病发为由搪塞过去。顺利抵达太子寝宫后,王景文被安置在床上,欧智勇与众侍卫站在屋内,个个紧张不已。

  李德贤命令侍卫严密看守王景文,将其捆绑并堵住嘴巴,待自己回来后再做处置。接着,他带着欧智勇前往乾清宫向靖江帝问安。到了乾清宫,李德贤见欧智勇仍在颤抖,忍不住在其臀部踢了一脚,厉声道:“抖什么抖!再抖就把你的舌头割了,即便是放大镜也救不了你!”欧智勇强忍恐惧,勉强挤出笑容,神色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通报之后,靖江帝对李德贤深夜前来感到惊讶,李德贤解释说是因忘记问安而特意前来补过。靖江帝打趣说以为他是心中不满,李德贤连忙表示对于白日之事已有深刻理解,并表示愿意多学习朝会事务。当谈到林小风何时归来时,靖江帝坚决表态暂不可行,并提及公主也曾为其求情,但考虑到林小风惹下的祸端,为了他的安全不宜让他继续留在京城。李德贤得知公主曾为林小风求情,故意提高嗓音表示惊讶,然后附和让林小风暂时留在长江,不必急于返京。

  观其行色匆匆,靖江帝微蹙双眉,问:“尚有何事未禀?若无他言,速回宫安歇。”李德贤接话道:“另有一桩奇事,欧智勇夜中与王公公交谈,谈话至半途,欧公忽感不适而昏厥。太医院已为其诊治,现已送返居室休养。”

  靖江帝听闻此番意外之事,疑惑不已:“此事何时发生?朕竟毫不知情。”李德贤神色淡然回应:“此事才刚过去不久,我也是途中听欧公所述。”欧智勇适时附和确认:“正是如此,王公公与奴才交谈之间突然体力不支倒下,幸亏并无大碍。”

  靖江帝沉吟片刻,长叹一声:“王公公年岁已高,命太医院为其多备补品调理身体,修养些时日即可。”李德贤则提议:“父皇,儿臣东宫内藏有几株上乘人参,儿臣不喜其味道,不如赠予王公公调养身体。无需太医院操劳,儿臣自会派人熬制后送去,以免浪费了这些珍稀药材。”靖江帝对此深表赞许:“甚好!太子能体恤人情,林爱卿教诲有方,长江那边的事情就暂且不必担忧,待风波平息,朕必召他还朝。既然再无其他事务,你可退下,朕还有公务需处理。”李德贤欣然领命:“儿臣告退!”随后恭敬地向靖江帝问安完毕,便急匆匆携欧智勇返回寝宫。

  踏入寝宫之内,只见王景文虽已苏醒,却被捆绑得如同粽子一般,望向李德贤的眼神满是惊恐之色,口中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李德贤随手抽出侍卫佩刀,刀尖抵住王景文心口,笑容里带着冷嘲之意:“你想说话,切勿大声呼叫,否则被人听见,这把刀就会毫不犹豫地刺入你的心窝!”王景文泪眼婆娑,拼命点头,像一只挣扎在生死边缘的蚕茧。

  原来,玉玺已被太子秘密盗走,这一大胆之举实属骇人听闻!王景文心中哀叹连连。布塞从口中取出后,他终于得以喘息,急切求饶道:“殿下!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老奴犯了什么错?”李德贤持刀冷笑,如同恶魔般宣告:“只需帮本宫拟写几份圣旨。”

  听到要伪造圣旨,王景文如遭五雷轰顶,颤抖着声音质问道:“不可!没有陛下的口谕,断然不能这么做!殿下若一意孤行,莫不如赐老奴一死!”李德贤冷冷一笑,狠辣地回答:“有人曾言,士可辱而不可杀!既然不怕死,那就让你受尽侮辱!”“先剥你的毛发,再裸身吊于城头示众,并登报宣扬!”王景文心灰意冷,双目失神,深知这一切祸端皆因林小风离京所留下,如今太子行事愈发嚣张乖戾!

  李德贤无视他的痛苦,恬不知耻地道出动机:“此举全是为了父皇考虑,国家太平已久,父皇的气势渐弱,不逼他一把,怎知他有多大的潜力!”王景文悲痛欲绝,闭目绝望。李德贤下令松绑,侍卫无奈照做,解开绳索后的王景文面容憔悴,脖颈处的凉意提醒他太子并非在开玩笑。

  桌上摆放好了印玺、空白圣旨以及纸墨,李德贤强迫王景文书写伪诏,内容大致为命令长江府、汾河府、卢云府等三地翻修官衙、大规模修建寺庙、启动各类土木工程,并鼓励宴饮游乐、民间建屋活动。王景文虽然内心抗拒,但在威逼之下只能低头屈从,低声询问需要写些什么内容。

  王景文苦口婆心劝阻:“殿下,此事万万不可行,朝廷上下必将议论纷纷,更何况陛下已在朝会上表明过态度,且历来对佛教并不热衷,若大肆修建寺庙,必定会触怒陛下!老奴一死不足惜,但请太子为自己考虑周全!”李德贤面无表情,冷笑道:“考虑何物?天下寺庙虽多,本宫既能令其拔地而起,也能使其顷刻间化为乌有!风评败坏可以修复,报纸由我掌控,百姓一时不明真相,本宫自有办法让他们明白!然而人一旦死去,纵使父皇权倾天下,也无法挽回!快点写吧!”

  王景文看着李德贤,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在李德贤身上看到了当年陛下年轻时的影子,只是更显狂放无忌,无视礼法约束。王景文长长叹息一声,终究选择了屈服,低下头开始书写伪诏。很快,第一道圣旨完成,只待加盖印玺,就在王景文习惯性地准备盖印时,李德贤阻止了他:“印玺由我亲自盖,你继续抄写几份相同的内容!”

  王景文不解其用意,李德贤得意洋洋地解释:“一道旨意不足以使人信服,须连下三道,地方官员才会深信不疑,否则他们或许会致信询问,这样来回耽搁时间。不如一次到位,让他们彻底相信。”王景文知道无法反抗,只好继续机械式地抄写。当数道圣旨全部完成后,王景文疲惫不堪地看向李德贤:“都完成了吗?”李德贤仔细审视新写的圣旨,满意地点点头,拿起印玺逐一盖章,并将圣旨仔细卷好收藏。

  接着,李德贤又将桌上剩余的白纸推向王景文,命令他继续书写,每张字迹要求更加潦草,尽量模仿自己的笔迹,以避免引起父皇的怀疑。王景文已经放弃了抵抗,提笔又开始了机械般的抄写。他心里想:一份伪诏与百份又有何区别?横竖都是个死,那就写吧!待所有书写工作都结束后,王景文颓然问道:“都已经完成了吗?”李德贤再次审视一番新写的圣旨,满意地点点头。至此,在李德贤的操控下,一场篡改天意的大戏正悄然推进,步步紧逼,将整个宫廷乃至江山社稷拖入了一场未知的命运漩涡之中。

  王景文面色凝重,手中的笔在昏黄烛光下续写着未知的命运,身已陷入囹圄,犹如孤舟独行于狂澜之中,只能以太子的意志为指引,再无退路可言。笔尖游走于纸端,一连写了二十多页,直至李德贤才伸手制止。那字迹随着情绪起伏逐渐潦草起来,李德贤一页一页细看,眼中闪过赞许之色,遂挥手让王景文离去,自己则稳坐椅上。

  “来人,将王公公捆绑,堵住他的嘴!”

  “殿下,请容老奴陈述,此事关乎重大,宜从头至尾详加探讨,唉,真是悲哉!”

  话音刚落,李德贤接过了王景文未竟的笔墨,侍卫闻声而动,毫不犹豫地先用布团塞住了王景文的嘴巴,继而将其五花大绑在床上。王景文发出两声悲凉的嘶鸣,然而周围无人理会,他只能无助地仰视着屋顶,心如死灰。

  李德贤握紧毛笔,疾书不已,半个时辰后方停歇,对照了许久,心中甚是满意。因所篡改之处甚少,且手法巧妙至极,不禁想起父皇当年征战四方,文化修养有限,如今自己的书法技艺显然更胜一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李德贤起身对被束缚的王景文道:“不必焦急,待宣旨之人远去之后,我自然会放你自由,大约两日后,本宫已备好参汤为你接风洗尘。”

  当听到需被困两日的消息,王景文如同遭雷轰顶,如此长时间的束缚,实属极度不便,难道太子还要派人时刻监视自己大小便不成?

  “哎呀,你怎么又涕泪横流?”见王景文凄惨模样,李德贤调笑之意瞬间消散,转而向欧智勇等三人吩咐:“欧智勇,你速去浣衣坊取两套干净衣物给他们换上,明日本宫将带你们出宫,径直前往三府之地宣旨。行动务必迅速,你们三人一同前往,每府依次传旨,务必不给知府留下撰写奏折的时间,各府传旨之间隔必须把握得恰到好处。若办得好,本宫定有重赏,尔等前程似锦;若办不好或泄露消息,后果自行承担!”

  三人听罢,神色肃然,齐声应道:“遵命!”

  安排妥当,李德贤再次看向王景文,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的关怀:“这两日你的饮食起居就在这床榻之上解决,父皇那边自有本宫应付,并会派人照顾你。两日不吃东西,料想也无大碍,口渴时可用头撞击床板唤人,至于小解之事,便在床上处理吧。”

  “这床,本宫不会再用了!”

  “哎呀,哀哉!”王景文挣扎不已,状若垂死挣扎的蛆虫渴望食物。

  每日生活在床榻之上,宛如囚禁,何异于缓慢杀戮?尽管配合至此,却仍要忍受莫大的羞辱!

  王景文泪眼婆娑,心如刀绞,自从遇到林小风,怪事连连,不过是为了些许钱财而已!

  李德贤冷冷地看着他:“何必如此叫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啊,你是用我的小节成就你的大事吗???!!!”

  王景文欲哭无泪,从未想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当晚,李德贤再度潜入尚宝监归还大印,次日朝会,他神情自若,与众臣讨论国政,虽言语间偶显稚嫩,但靖江帝心中已然满意,认为太子终于能听取谏言,今日较以往更为成熟。林小风此次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

  早朝结束后,李德贤立刻召集欧智勇三人携带行囊启程。亲自送他们出宫门后,李德贤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悠然返回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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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宫深处,王景文面色赤红如丹,状若膀胱与皮囊间展开一场生死搏斗,其激烈程度让人瞠目。太子殿下一踏入此境,王景文闻声即刻发出悲痛欲绝的哀鸣。而李德贤则独坐一隅,悠然自得地为自己斟上一盏茶茗,唇齿间淡然吐出一句:“你无需再做无谓挣扎,纵使你如何苦苦哀求,在我这里都休想得到放行之恩。使者已经派出,只需等待两日光阴,你便能从这苦海中解脱。”

  “哎呀!哀哉!”

  王景文双目圆睁,血丝满布,心中愤懑犹如烈火燃烧:“这简直是欺人太甚!老夫年迈至此,怎堪忍受这般折磨?放开我,容我一言以辩明事理!”

  “呜呜……”

  王景文泣不成声,那悲切之声在寝宫内回荡,令人烦扰不安。李德贤却在此时吹起了口哨,嘘声连连,意图制止王景文的哭诉。王景文闻此,愕然止住哭泣,暗惊太子竟然如此狡黠,他明白这是膀胱即将取得胜利的前奏,若是继续让李德贤吹下去,自己颜面何存!王景文内心对林小风破口大骂,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床榻之上。

  又经过了漫长的两日,李德贤身着一身鲜艳夺目的大红华服,步态妖娆,与众臣共赴朝会。靖江帝见状,虽略感好奇却没有多问,心中却暗自思忖:非是喜庆节日,为何今日他会打扮得如此张扬热烈?李德贤对此只是默然应对,待朝会结束,他迅速返回寝宫。

  此时的王景文已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李德贤见状,遂解开束缚,道:“罢了,你现在自由了。”王景文强挤出一丝笑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嗓音沙哑地向李德贤表示感谢:“老朽谢过殿下恩赐。”

  接着,他伏地而行,此举令李德贤颇为不解,关切问道:“你为何要伏地而行?难道不觉得寒凉吗?快快离去便是!”王景文面露尴尬之色,尽管已经两日未曾饮水进食,但体内积存的水分犹在,一旦站立起来,恐有失禁之险。然而此刻尊严难保,他只能紧握床架,额头上青筋突兀,艰难起身,其间冷汗淋漓,咬牙忍痛对李德贤说:“那老奴就此告退。陛下那边……”

  李德贤微微一笑,安抚道:“放心吧,本宫已向父皇说明你病重需静养,先行回府吧!晚上本宫会再去探望,并陪同你一同前往向父皇请安。”王景文听罢,苦笑应承,随后拖着蹒跚的步伐缓缓离去。李德贤目送他远去的身影,不禁露出一抹坏笑。

  这两日来,王公公滴水未进、粒米未食,身形日渐消瘦,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目如今黯淡无光,面色苍白如纸,四肢更是绵软无力,看上去就如同一个被沉疴缠身之人。待到将他带到父皇面前时,定能让父皇深信不疑他的病情。届时,李德贤便可从容不迫地实施下一步计划。

第109章

  “来人哪!将本宫珍藏的所有补品悉数送往王公公府上,务必让他尽快恢复体力!”

  日头垂暮,李德贤身着一袭耀如烈火的大红色华服,疾步来到乾清宫门前。其身边,站着面色如丧妣般苍白的王景文。彼时腹中积水尚能为他提供一丝分心之由,而此刻一旦排出,尚未享受片刻舒爽,惶恐便已如同寒冰般瞬间遍布全身。因矫诏协助太子之举,此乃死罪一条,若被人揭发,便是凌迟处死亦在所难免。

  王景文面露苦楚,低声哀求:“殿下,老奴这条命如今全掌握在您手中了。”李德贤闻言哂笑一声,言辞间满不在乎:“胆小如鼠!一切照常即可,无需多虑。”王景文无奈之下,只好点头应承,跟随李德贤步入乾清宫内。

  靖江帝一见王景文,即刻显露出关切之情,询问道:“嗯?王公公来了,看他脸色,这病势似乎颇为严重啊。”又接着问:“这两日身体调养得怎么样了?”王景文听闻此言,心中五味杂陈,几乎就要将实情脱口而出,深感陛下关爱备至,几十年来的情谊并非虚妄,于是感激涕零地答道:“谢陛下关心,老奴的病情已无大碍。”

  靖江帝宽慰他道:“那就好,不妨再多修养些日子。”继而转向太子问道:“你们有何事禀报吗?”李德贤立刻行礼回应:“并无要事,儿臣只是特意前来向父皇请安,若父皇正忙,儿臣这就告退。”靖江帝略感困惑,却并未深究,挥手示意二人离去:“嗯,都去吧。”

  待他们退出乾清宫后,王景文满脸疑惑,犹豫再三后问道:“殿下此举究竟何意?既然来到乾清宫却又不与陛下详谈。”李德贤淡然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你难道没注意到本宫今日所穿的新衣裳吗?本是想让父皇多欣赏一番罢了!”王景文听罢,只能默然以对。

  “老奴这就告退了,至于圣旨一事……”王景文话音未落,李德贤接话说:“安心,此事本宫早已筹划周密!”说完,二人各自散去。李德贤迅速回到东宫,唤来贴身侍女,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递给她,并郑重叮嘱:“不必多问,倘若有任何人打听本宫所在,就把这封信交给他。记住,未经本宫许可,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入室,且屋内桌面的纸张切勿收拾。”吩咐完毕,不顾侍女反应如何,径直进入室内取出了清晨就已准备好的包裹,然后跨上早已预备好的宝马良驹,悠哉游哉地离开了东宫门。

  等到出宫之后,李德贤回首望了一眼,确认宫门守卫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视线之外,遂猛力一拉缰绳,骏马疾驰而去,直奔北廊坊方向。风迎面吹过,李德贤兴奋不已,此时他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一条巨龙即将回归浩渺大海,自由自在。他深知靖江帝终会查明矫诏之事,只待长江对岸的消息传来。与其坐困愁城等待事发,不如主动出击,及早逃脱。否则一旦真相败露于靖江帝面前,必遭严惩。但若能先前往老林暂避锋芒,待数月之后靖江帝怒气稍减,即便是受责打也在所不惜。

  然而,靖江帝派出追捕之人必定行动迅速,因此他还需设法拖延追兵步伐,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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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过多久,李德贤便抵达了北廊报社。尽管暮色已深,但报社的窗户里依然灯火通明,一群记者正忙碌地在案牍间穿梭。李德贤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了欣慰的笑容。他翻身下马,快步登上楼梯,一到楼上,便高声喊道:“最早一批的记者们,速来见本宫!”

  正在埋头苦干的记者们听到这声音,一时间都有些愣住。随后,其中一小部分人陆续站起身,慢步走下楼来。李德贤环顾着这群人,温和地说道:“本宫打算外出一次,你们中有谁愿意跟随吗?”

  “愿随行者,请举手!”他话音一落,记者们纷纷举起手来,脸上满是期待和激动。跟随太子出行,对他们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谁愿意错过呢?

  李德贤见状,朗声一笑:“好极了!今晚伱们可以先回家与家人告别,本宫特许你们提前收工、早些休息。待外出归来后,所欠的工时务必补足。”

  “明晨城门开启前,欲随行者至报社门前集结。本宫今夜便宿于报社。”记者们闻言,纷纷应声遵命,随后各自散去归家。

  李德贤目送着众人离去,转身走进一间屋子。他脱下身上的红袍,换上了一套早已准备好的粗布衣裳。然后上楼找到一张床垫,心无挂碍地躺下,不久便酣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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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黎明初破,天际尚且残存着一抹夜色的淡墨,李德贤已早早地完成了晨间的盥洗,肃立在报社门前。那身影犹如一尊静默的雕像,与微熹的晨光相互映衬,显现出一种沉稳而坚定的气息。周围,诸位记者也已如约集结,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好奇的光芒,像是群星围绕北斗,各自寻找自己的位置。

  待众人皆至,李德贤才缓缓启口,话语掷地有声:“本宫今日有一要事交付尔等去办,列位请按左右分为两组,自前向后依次排列!”他的话语如同秋水共长天一色,平静中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李德贤抬手一挥,似有无形之力牵引,众记者自然地分化为左右两列,每侧人数约摸十来人,秩序井然。杨白溪,那个常以敏锐洞察力和犀利笔触著称的记者,此刻正站立在前列,满腹好奇地询问:“殿下有何差遣?”

  李德贤并未立刻作答,而是目光如炬,逐一扫过人群,仿佛能洞穿每个人的内心世界。就在这一刹那,他的视线落在了一个身形与自己相似的男子身上,遂手指向他,问道:“你叫何名?”

  那名被点中的男子应声答道:“草民陶宇,愿闻殿下有何吩咐。”言辞间,带着一丝庄重又不失谦逊。

  李德贤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继而语出惊人:“甚好!本宫赐予你一件衣裳,即刻穿上,担任右队之长!”话音未落,他便从身后抽出昨日所穿的一袭红衣,亲手递给了陶宇。

  陶宇接过那件炽热如火的红衣,低头细细打量,脸上逐渐浮现出欣喜若狂的表情,他双手抱拳,语气坚决:“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德贤见状,笑容更加深邃,赞许地点了点头:“善哉!陶宇,你立即率领右队奔赴阳曲县,务必不得延误,即时启程!”

  陶宇闻言,微微愕然,追问了一句:“敢问殿下,前往阳曲县该如何行进?”

  “不必忧虑!”李德贤从容回应,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本宫早已将一幅详尽的舆图藏于衣内,只需依照地图所示行进即可。”说罢,他催促道:“速速更衣出发,切勿再有迟疑!”

  陶宇闻此,眼中闪过决绝之色,没有丝毫犹豫,忙不迭地从红衣中取出那张藏着秘密的地图,紧接着迅速披上红衣,引领着他的小队毅然离去。剩下的人群中,以杨白溪为首的一队记者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李德贤再次下令,声音洪亮而果断:“半个时辰之内,每人各寻一匹良驹,并携带干粮整装待发!”

  终于,杨白溪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向前一步,开口问道:“殿下,我等此行的目的地是何处?”

  李德贤回眸一笑,眼神深邃如渊:“我们即将前往长江边的老林那里,展开一场未知的探寻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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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风长途跋涉,历经十余日风雨兼程,终是踏上了长江之城的边界。抵达城外时,他特意与同行众人分道扬镳,独自驾车步入城池,其余人则各奔东西,消失在纷繁的人潮之中。手中紧握着项协宏等人昔日的旧址线索,林小风心中暗忖:此处或许能觅得他们的踪迹。这一举动实源于其行事之谨慎,深知京城靖江帝乃有力后盾,而在他乡异地,却需时刻审时度势,机智应对,方能保全自身。

  驾马车徐徐驶至长江城下,林小风心境逐渐沉郁。正值烈日当空,城门外灾民遍布,那些官兵挥舞棍棒试图维持秩序,在一片狼藉中设立起十数座粥棚,向饥饿的百姓施粥。林小风环顾四周,领粥者或躺或坐,面如土色,裸露的胸腹黝黑干瘦,每一处微弱起伏都昭示着他们尚存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馊臭味,苍蝇成群结队地盘旋翻飞,暑热之下,这些久未沐浴更衣的灾民身上散发出的恶臭可想而知。

  林小风毅然下马解缰绳,改换骑马缓行至粥棚近前。只见粥锅内白水稀薄,几乎不见米粒痕迹,一碗碗所谓的“粥”只是比清水稍显浓稠而已。他眉头紧锁,内心涌上更为沉重的忧虑,眼前的长江之地情势显然比预想中还要严峻。这种仅能补充少许水分、聊以充饥的“粥”,如何能让灾民持久生存?

  于是,林小风驱马穿过城门,甫一进城便遭到了守卫的盘问。他出示了路引,而关于调令的事宜并未提及。守卫见他身着华贵服饰,便索要了一钱银两作为入城费用。对此小事,林小风并未放在心上,他提前数日赴任,意在深入民间探察实情,以免匆忙上任而受蒙蔽于表面繁华之下。尽管只是一个长江巡监,但他的权责重大,不仅可直接向皇帝上奏事务,还掌管着地方粮务水利,稍有差池,恐怕将引来祸患连累自身。

  林小风心情愈发凝重,他在城内骑马慢行,细致观察每一条街巷的景象。街道之上行人寥寥,多数百姓面色憔悴,满目愁容,营养匮乏的迹象明显可见。无数双眼睛投向这位不速之客,林小风不敢再做无谓的闲逛,而是依据项协宏所留地址迅速赶往目的地。幸而项协宏早有准备,信息指示详尽明确,林小风很快找到了那处隐秘宅邸的大门。

  他敲响大门,不久门被打开,开门之人见到林小风,惊讶不已,脱口而出:“老爷!您怎会亲自莅临此地?”林小风面容严肃,没有多言一句,径直步入屋内,明从亮紧跟在后,因惶恐而战战兢兢,心头不禁嘀咕:自家这些人到底惹出了何等大事,竟然惊动老爷亲临,回去之后定然少不了一番严惩!

  林小风稳稳坐在正厅主位上,声音低沉地询问:“其他人现在何处?”明从亮咽了口唾沫,回答道:“他们购置了一艘画舫,多居船上,白天休息夜间行动,小的留在家中看守。”林小风闻听此言,果断下令:“立刻将所有人召集过来,特别是吕跃峰,必须即刻前来见我!”听罢此令,明从亮心头一阵惴惴不安,老爷的怒火已然显露,以往对下属的惩罚从不手软。

  “为何还不快去?”林小风催促道。

  “啊,这就走,马上出发!”明从亮惊慌失措,急匆匆地离开宅邸,如同流星划破夜空般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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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一个时辰过去,阳曲县派来的人等陆续从外归来。林小风在庭院中来回踱步数遍,直至确认其余人等尚未露面,众人的小心翼翼倒令他心中暗自赞许。当所有人最终到齐,他们围绕着大桌坐下,紧张而忐忑地注视着正中央主位上端坐的林小风。

  片刻之后,林小风徐徐开口:“诸位……”话音未落,院门外陡然传来一声急切呼叫:“哎呦老爷!小的来迟,罪该万死!”只见骆华俊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疾速冲进院子,随后立定身形,满脸尴尬之色,两手搓揉胸前,心怀恐惧地看向林小风。

  林小风面色沉静,质问道:“为何此刻才至?众人皆已列席,唯独你姗姗来迟,岂非视我如无物?”骆华俊喉咙滚动,一时不敢应答。项协宏见状,连忙出言解围:“老爷,骆华俊身上带有伤痕。”

  骆华俊迅速接腔:“是的,小人身体微有不适,并非故意迟到,实因迷失方向,恳请老爷宽恕。”林小风斜眼瞥向他,冷然道:“何以会迷路?我们出门均有轿马代步,你却徒步至此,若因此而迷途,则不应参与此次集会。”

  骆华俊惶恐不安地辩解:“老爷冤枉小人啊!他们将我独自留在船上,囊中银两不够雇车,无奈之下只能步行前来。”林小风颇为不满:“步行而来?既然如此,就应当早做打算,怎可因此延误时间。”

  骆华俊焦急地申述:“老爷明察秋毫!我真是被遗弃在船头,无可奈何只好步行,实属无辜之举!”林小风听罢,显得有些不耐烦:“罢了,你且自行找位置坐下,且说这身上的伤痕是如何造成的,可是遭人殴打所致?”

  骆华俊羞愧地回应:“乃是不小心失足落水所受,并无大碍。”林小风摇头轻叹:“唉,也是时运不济。”

  紧接着,林小风的目光转向项协宏,追问:“现今你们具体进展如何,所做的事情能否一一详述?”项协宏闻声,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本簿册查阅,禀告道:“老爷适逢其时,目前咱们还未采取重大行动。吕跃峰已经创立了一个爱国教派,信徒人数已增至五千五百多人;秦玉波等人挖掘了多条地道,直通长江周边几家大户人家的粮仓,幸而暂时还未有任何实质行动;经查明,这些地道涉及的富豪之家表面风光,实则内藏垢污,在灾荒之际压低价格兼并田产,逼死了不少百姓,此事明从亮已逐一核实清楚。更为关键的是,官府仓库内的存粮问题严重,大多是霉变陈粮,疑有官府官员与地方豪强勾结,通过新陈互换的手法从中渔利。”

  林小风环顾四周的下属们,哂笑一声:“倒是干得挺热闹,初来乍到便给我送上了一份厚礼!”然而话锋一转,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无比:“不过也正是因为你们这群家伙,老爷我才被贬谪至此!”此语既出,气氛瞬息间变得凝重起来,林小风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让人无法回避那股源自内心深处的寒意。

  项协宏听闻林小风所言,顿时面色苍白,大惊失色:“老爷竟被贬为长江巡监?莫非我等行事不慎,牵连老爷受此磨难?”林小风脸色波澜不惊,淡然一笑:“贬谪之事,焉能与尔等无关!汝辈暗中偷粮、创邪教之举,令我如坐针毡。想当初在京都之中,我费尽心力多方奔走以求解粮食之困,也因此触犯了不少权贵。”

  “如今时局不同往昔,即便我在朝堂之上曾有显赫地位,纵使你们盗取的是那些无良巨富的粮食,就算长江府上下贪腐成风,但此等行径实乃谋逆大罪!”林小风厉声训斥:“造反之罪,其重无比,你们可知晓?我在朝中已然引起诸多人的嫉恨和戒备,而你们又在此地弄出如此天大的乱子,难道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吗?若我因此陨落,你们真以为可以轻易接管阳曲县么?”

  “在京城之内,我尚能周旋应对,未曾触及龙颜底线,因我的存在价值及火药研造之功,在靖江帝眼中至关重要。然而,涉及谋反之举,万万不可轻率行动,靖江帝正值壮年,威权至高无上,我可以傲视群臣,却绝不能挑战皇权根基!”

  “吕跃峰,你那个五千五百多人的爱国教,你能确保完全掌控得住吗?一旦饥民们揭竿而起,便不再是简单的民间活动,而是实实在在的反叛势力了!”吕跃峰听罢,脸色瞬息间变得煞白,欲言又止,室内气氛紧张得几乎能听见呼吸声。

  项协宏满心愧疚,急忙解释:“半月前已下令吕跃峰解散爱国教,只是事态发展过于迅速,未能及时收场,请老爷再给些时间。”吕跃峰亦颤抖着声音附和:“正是,下层人员难以严格约束,恳请老爷宽限一些时日以便彻底清理。”

  林小风冷笑道:“宽限时日?你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是否意图染指长江流域的控制权?”紧接着,他智珠在握地指示道:“速速找出那些不服从命令的人,将他们召集到一处集会,并设宴款待其中挑头闹事者,以酒食诱之,施离间计策分化瓦解。”

  吕跃峰一听,瞬间领悟林小风的策略,面色稍显缓和:“老爷果然深思熟虑,这挑拨离间的手段确实高明,佩服不已!”他立刻领命离去,林小风却又叫住他:“此事须在会议结束后再行安排。”

  项协宏战战兢兢地问:“老爷,那我们是否要回阳曲呢?”林小风悠然舒展身躯,靠在椅背上微笑道:“无需惶恐,我本有救世之心,既然来到此处,自当全力以赴。在京城,我已经筹措了两万余石粮食,近日便会送达长江府,诸位对此事可有所耳闻?”

  项协宏摇头回答:“不曾听说,城内并未收到粮食运抵的消息。而且,近来城外粥棚的施粥越来越稀薄,据说一个月来饿殍遍野已有百余人。”

  林小风微微点头:“我已知悉。地方实际情况还需深入调查官府才能了解详情,待我正式上任后再议此事。我已从京师带来百石红薯,陆路运输可能稍晚到达。项协宏,届时派人去二姑屯接应这批红薯,是种植还是作为食物暂时未定,妥善安置即可。”

  “趁此刻田产价格下跌,立即着手收购长江周边的田地。至于窃粮行为,暂且按下不动,一切等待我做出具体安排。”林小风闭目沉思,心中默默筹划全局,“余下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此后我将居住在这宅院中,诸位自行安顿住所。如有紧急事务,可在画舫上集合,明从亮随侍在我左右。”

  话音落下,林小风拂袖走出,明从亮紧随其后。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项协宏强作欢颜,对大家说:“各位各自回归岗位便是,看老爷此举,似乎对我等的工作还算满意。”骆华俊插嘴打趣道:“谢洪信还没到,看来保护老爷的责任就落到我身上了。”于是众人纷纷散去,各司其职,按照林小风的安排继续执行任务。

  言音甫歇,院落中忽闻一声粗犷的呼喊声,那是谢洪信特有的嗓音:“诸位兄弟都聚齐了吗?这个地方可真难找啊!”骆华俊闻声面色瞬时阴沉下来,仿佛乌云遮蔽了晴空。

  众人只见谢洪信携一众身影踏入庭院,纷纷抱拳行礼。有人惊讶道:“哎呀,季兄,瞧瞧周大师也来了,还带了一位僧人同行呢!”韩桂良咧嘴大笑,揶揄着对谢洪信说:“洪信老弟,你知道吗?骆华俊最近练就一套狠辣刀法,据说三招之内就能取你项上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