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明:债主为我操碎心 第172章

作者:最爱睡觉

  “你莫非,是来责怪我们的?”

  裴元连忙摇头,向刘七解释道,“并非如此,只是听说霸州军已经有十多万人马,人吃马嚼,消耗应该不少。我听说各位头领有冲破朝廷封锁北去的意思,那么试问这北方之地,哪里还能养得起诸位的大军呢?”

  三个头领看着那被刀锋割裂的不成样子的北方土地,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裴元又适时的说道,“春种秋收,也需要一年之久。各位头领就算有意北地,也该有所思量才是。”

  此话一出,帅帐内越发安静了。

  好一会儿,赵燧忽然冷不丁的说道,“果然是一个活蒋干,看来你这次过来,还真是游说我们来了。”

  刘六、刘七闻言,也看了过来。

  裴元连忙摇手道,“不敢当,在下绝无此意。”

  赵燧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那依你之见,霸州军想要找活路,莫不是要往南去。”

  裴元闻言立刻断然否决道,“当然不是,南边的淮河被黄河冲坏了水道,到处湖泊密布,水网交错。而霸州军最精锐的部队,乃是骑军。一旦进入水网丰富的淮河流域,势必会陷入绝境。”

  “如今已经进入春季,虽然还有春寒,但是再怎么冷,夏天不还是要来?一旦霸州军仗着河流封冻快速南下,想要再回头,可就晚了。”

  “等到朝廷步步紧逼,把重兵压到淮安一线。到时候东有大海,南有长江,西有连绵的大别山,北边则是朝廷的层层围困。而霸州军只能在河流湖泊间辗转,到时候岂不是任人宰割。”

  三人闻言对望了一眼,都没说话。

  裴元从这细微的动作,立刻有了判断。

  看来霸州军的高层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死活不肯南下,试图冲出朝廷的包围再回北方去。

  裴元想了想,直接以刀画地,在之前那副被画的稀烂的地图底下的位置,补上了淮安府的地图。

  各个州县的位置,包括各都指挥使司和守御千户所的所在,也特意提了两句。

  画完了淮安府的地图,裴元又在底下寥寥几笔画了画扬州的地形。

  接着在扬州南部重重的画了一道,对三人说,“这便是大江!当年曹孟德战将千员、雄兵百万,横槊赋诗,何等气魄?”

  裴元的声音越来越高,接着陡然落了下来,“仍旧被这长江所阻。”

  随后裴元又指了指东边,“这是大海。”

  又画了寥寥数笔,“这边是大别山。”

  于是,众人从地图上越发清晰的认识到了裴元刚才所说的形势,心头竟有些沉甸甸的。

  刘六和刘七一时间,甚至有些迷糊。

  不是,老子手里有数千精骑,十万辅兵,怎么听这意思,已经可以考虑后事了?

  虽然我也觉得很离谱,但是这沉重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赵燧将那地图看了一会儿,在旁悠悠道,“若按你这说法,我等岂不是哪里都不能去了?”

  裴元闻言应声笑道,“各位手里有十多万兵马,天下哪里不能去?”

  众人听了裴元此言,心头一宽,刚才的压抑放松不少。

  虽然明明心里也很有底,但是好像这话由他口中说出来,就特别的让人有安全感。

  刘六忍不住脱口而出道,“那你帮我们合计合计呗?”

  明天有个风向标,我不困了。

第202章丝滑过度

  刘六看了刘七和赵燧一眼,见他们都没反对的意思。

  便笑道,“说说看嘛,交个朋友。”

  裴元听到这句“交个朋友”,立刻想到了那个总是憨憨笑的淮安卫千户周朝。

  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于是裴元对这个名字里有龙的汉子,也不敢大意了。

  他想了想说道,“请容我将这幅地图补全。”

  刘六随意道,“画你的便是,都是朋友,别把自己当外人。”

  裴元也不把这话当真,自顾自将地图西南方缺失的那一块补了出来。

  刘六好奇的追问道,“这是哪里?”

  裴元解释道,“这里是湖广。”

  湖广也就是后世的湖北和湖南地区。

  那为什么要带个广呢?那是因为湖广这个省级单位,以前的时候真的包含两广。

  后来大明建立之后,广东、广西各自单独建立承宣布政使司。

  但是湖广倔强的保留了对两广的法理宣称权,仍旧坚持要叫湖广。

  皇帝说:改了吧。

  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我不!

  刘七和赵燧听刘六问的这么没水平,都看了他一眼。

  湖广就在河南的跟前啊,六哥。

  刘六脸色微红,大声道,“老子当然知道这是湖广,老子是问,这是哪个府?”

  众人都不挑破,裴元解释道,“那是襄阳府。”

  刘六立刻掌握到了熟悉的知识,于是询问道,“那荆州岂不是就在跟前?”

  裴元连忙指点地图,“荆州府在这里。”

  刘六看了看荆州的位置,想了想问道,“这么说,你是想劝我们去湖广?”

  说完了,不等裴元答话,就摇头道,“不行不行。”

  这下反倒让裴元奇怪了,“为何湖广不行?”

  刘六理所当然的答道,“连关云长都守不住荆州,我们也不是那块料啊!”

  赵燧在旁听到,真是有些无语了。

  他不敢再让刘六接话,主动提起话头道,“我还以为你要劝我们去江西。”

  裴元也不忙着答话,就势把江西的地图补上,正好就在湖广的旁边。

  裴元给众人解释道,“这江西的地势复杂,被群山包裹。这边是九岭山,这边是幕阜山,这边是罗霄山脉,这边是怀玉山、武夷山脉……”

  裴元指点着地形,用刀在泥地上画出一道道沟壑。

  这一道道增添的沟壑,很快就把江西像个口袋一样包在里面。

  裴元随后又道,“这只是山,还有水。”

  说着在不大的江西平原那儿,用刀尖一挑,挖出个坑来,“这里便是鄱阳湖。”

  又在鄱阳湖周围用刀割了几条线,把周围的土地分割的支离破碎,“这是赣江,这是修水,这是饶河,这是信江……”

  刘六、刘七、赵燧都看的面面相觑。

  他们以往也只能从行商那里,对附近的地形了解个大概,从没有这么形象具体的了解某一个省。

  这个持刀侃侃而谈的裴元,在他们心中又拔高了一截。

  就连向来自认为聪明的赵燧,也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裴元又指了指鄱阳湖连接的那条粗重的横向,“这里就是大江!如果各位有精通水战的将领和部属,又能抢到足够多的战船,就可以屯兵九江府,锁住这山川形胜的口袋。就算划地为王,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到这里裴元顿了顿,继续道,“可是仅凭江西一省的人力物力,又怎么支援的起,同时打赢陆战和水战?”

  做过流贼的三人,看到那如同口袋一样的地形,就有些发憷,听到裴元此言,就像是怕裴元会乱拿主意一样,赶紧连忙出声附和。

  “咱们没有水军,这里不合适不合适。”

  “守不了守不了。”

  裴元也不再提江西的事情,目光落在湖广上,对三人道,“所以不是我选择湖广,而是霸州叛军想要活着只能去湖广。”

  接着裴元看着刘七,不动声色的说道,“您要为这十多万兵马寻找战场,那么到处都是战场。您要为这十多万人寻找吃饭的地方,那最好如我所言。”

  三人一时沉默。

  裴元等他们稍微思索了一阵,这才说道,“宁王让我来交好各位,如今谋事不成,甚是惭愧。若再多说,只怕真的像蒋干一样,在江湖上留下笑柄了。”

  刘六闻言回过神来,当即笑道,“哪里啊,大家都是兄弟,谁敢乱说话。”

  裴元心道好家伙。

  从“交个朋友”,到“都是朋友”,到“都是兄弟”,龙爷只用三句话就完成了丝滑过度。

  赵燧倒是想着刚才裴元说的那事儿,不由问道,“这么说来,那宁王想要造反,也没机会了?”

  裴元谨慎地给出了开放性答案。

  “这不好说。”

  还没等裴元给出自己的分析和解读,刘六已经羡慕的感叹道,“那是当然啦,宁王有裴兄弟,自然是如虎添翼。”

  裴元也不知道龙哥是不是在点赵燧,连忙道,“岂敢岂敢。”

  半晌没有说话的刘七,倒是这会皱着眉头来了句,“湖广也不是那么好去的。”

  刚才裴元已经把朝廷的意图说的明明白白,就是要把这些霸州叛军挤压到淮河流域去。

  除非他们有断臂求生的觉悟,立刻甩下所有辅兵,以轻骑快速向北穿插,不然的话,恐怕迟早要被拖住。

  可霸州叛军和别处的叛军不同,不少作为造反骨干的江湖人追随他们,完全是因为刘六/刘七二人义气的名声,若是扔下弟兄,名声坏了,就算他们能逃出去,恐怕也不能建立之前那样的声势了。

  所以,接下来呢?

  刘六刘七倒是想再追问追问,只是这会儿气氛确实有些沉重。

  那裴元也有些推拒的意思。

  他们各有心事要整理,正好外面有人回报,大帅齐彦名过来了。

  于是刘七便拍大腿道,“罢了,先吃饭吧。”

  赵燧惦记着地图的事情,向裴元询问道,“裴兄弟急着走吗?”

  裴元听到这里,心中不由暗松了口气。

  目前看来,霸州叛军的这些头头脑脑还是讲究的,有这一问,起码就说明了,暂时还没有直接扣下自己的意思。

  裴元很识趣的说道,“也不着急,可以多待两日。”

  赵燧笑了起来,“也好。”

  赵燧又问道,“这么说,裴兄弟是在宁王的王府里做事?”

  赵燧等三人这次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一直被意识淡化的事情。

  卧槽!

  对了,这是个朝廷的人啊。

  我们和朝廷的人,讨论了半天霸州军的出路?

  这尼玛。

  倒是赵燧回想了一下,立刻想明白了,一切都是从裴元那句他是来做蒋干开始,被他掌握了节奏的。

  仅仅只是一句话,就让裴元自承了身份,还消解了敌意。

  这对人心的把握……

  厉害啊。

  赵燧目光凝重的看着裴元的时候,刘六已经奇怪的开口了,“那宁王不是要造反吗?伱这个朝廷的人,怎么还帮他做事?”

  裴元叹了一句,“宁王这不是还没造反吗?再说,当今天子没有儿子,朝廷里也不是铁板一块,未来的变数不小。宁王志大才疏,却肯花钱,碰碰运气吧。”

  刘六闻言摇头道,“那宁王不识人啊,裴兄弟这么大本事,不知道请到身边朝夕请教,还让你在外做什么信使。”

  裴元倒是表情平静,“也说不上吧,我也是收钱办事而已。”

  裴元连续两次提到钱,终于让刘六上心了,他好奇的问道,“裴兄弟很缺钱吗?”

  裴元笑笑,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