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明:债主为我操碎心 第211章

作者:最爱睡觉

  武庆只能默默叹气着去守住殿门。

  谷大用脸上的神色变得异常严肃,“这里没人了,你说。”

  裴元沉声道,“不知谷公公可还记得,当初朝廷为何设置这西厂?”

  “这……”谷大用犹豫了下,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像是因为不知什么官儿的儿孙肆意杀人,又官官相护,朝廷不能制。”

  裴元笑道,“公公记错了,那是西厂成立后的事情了。当年朝廷成立西厂,是因为有黑眚出现在宫中,而且还有妖人李子龙用巫术勾结太监韦舍私自进入大内的事情。天子震恐,这才组建了西厂,秘密调查此事。”

  “哦?是这样吗?”谷大用想着,忽然想到一事。

  妖物?妖人?这不正是镇邪千户所管辖的事情吗?

  谷大用神色微动,道,“你继续说。”

  裴元不知道谷大用能不能领会,但他不敢说的太直白。

  “天子裁撤西厂,恐怕并非他的本意。若是再有妖物、妖人作乱,有祖宗成例在,说不定天子就有办法重新再建西厂。”

  “卑职正好在镇邪千户所做事,又独立处理千户所在北方的事务,若是耐心巡查,说不定就能发现什么妖物、妖人。”

  谷大用听到这里,目光闪动着,在袖中攥紧了拳头,努力压抑着情绪,“那若是没有妖物、妖人呢?”

  裴元略带防守的试探,“想必有的。”

  谷大用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问道,“那若是没有妖物、妖人呢?”

  裴元这才确定,谷大用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当即沉声道,“一定有。”

  谷大用这才缓缓吐出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对,一定有。”

  裴元见谷大用也不傻,是个能沟通的,当即低声,“卑职,还有一言。”

  谷大用很是高兴的回过神来,看着裴元越发顺眼,他想着陆完处置军务的样子,也豪气十足的道,“伱说!但有所求,咱家不吝赏赐。”

  想到这里,又想到恢复以往的权势地位有希望了。

  谷大用很果断的抛出了诱饵,“你若能帮杂家重回昔日风采,便是你那些欠我的银子,也一笔勾销了!”

  裴元听了微微不悦。

  我凭本事欠的钱,你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我把你扶起来的意义何在?

  裴元当即正色道,“卑职若是这样做了,和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有什么区别?公公以后休要再提这话!”

  谷大用一时语塞,“你。”

  饶是以老太监古井不波的内心,也一时觉得暖心不已。

  裴元沉声道,“卑职要对谷公公讲一桩南下的小事儿,不知道谷公公感不感兴趣。”

  谷大用正心热,见裴元这般说,便催促道,“下边呢?”

第234章 攻心

  谷大用身为朝廷争斗最核心的那圈人,简单听了两句,就明白事情的核心是什么了。

  商税银子。

  不,也不能简单说商税银子,而是这笔银子的分配权。

  朝廷清流们在意的点是征税吗?

  完全不是。

  就像是最爱惜百姓,反对征税的清流大学士梁储,按照六科给事中田赋的说法,“没储赀,可减天下财赋之半。”

  这就显得很违和。

  那就不存在大学士梁储,又有钱又富有爱心的可能吗?

  那就得结合大学士梁储的儿子梁次摅为了抢夺田产,夜刃纵火,屠杀了二百多口的事情来看了。

  谷大用当然不是那种天真的性格,对这些只是淡定的听着。

  就听裴元说道,“自从卑职接了任务后,就开始不断的受到各路人马的追杀,在去苏州拿到税银前,已经同伏兵刺客搏杀数次,卑职身先士卒,侥幸打退来人。”

  谷大用原本还有些半走神,听裴元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差点失态笑了出来。

  他自己选的武举头名,他还能不清楚吗?

  裴元看着谷大用那突然古怪的样子,大致也能猜到谷大用在想什么。

  他略顿了顿,等到谷大用乐完了,才继续道,“那公公知道,是谁对卑职下手的吗?”

  谷大用随口道,“无非是那些不想交税的世家,以及那些把税收私分了的官僚们。”

  裴元却道,“公公错了。”

  “哦?”谷大用纳闷,“怎么讲?”

  小小的试探了一下,发现谷大用的性格,没有那么强势。

  裴元便收敛心思,为谷大用讲述当时的情况,“当时派去伏兵和刺杀卑职的,乃是朝廷的人,不但北镇抚司动了,就连周边的几个卫所,也有涉及。”

  谷大用原本觉得很清晰的事情,又有些迷糊了。

  “朝廷的人追杀你做什么?你不是在为他们做事吗?”

  裴元顺势便向谷大用解释道,“那是因为江南士大夫,打算借用苏州织工引发民变,进而把朝廷收税和这件事情关联起来。到时候朝廷处于被动,在朝中的江南官员,就很容易把这件事无限搁置下去。”

  “就在这时候,有人向朝廷进献了‘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谋划,打算在运银队伍拿到税银之前,就将我们铲除,然后以雷霆之势引导舆论。”

  裴元故意说的很慢,让谷大用能理解这里面栽赃和反栽赃的意图。

  谷大用的智力水准果然够用,听了之后,准确点评道。

  “不从江南士大夫身上征收,就只能从江南老百姓身上征收,江南老百姓还被鼓动起来护着那些士大夫。确实有点难搞。”

  “不过,反栽赃这一招,也够阴险的。”

  裴元适时地问道,“那谷公公可知,当时去刺杀卑职的主事之人是谁?”

  谷大用没好气道,“没头没尾的,这我怎么猜。”

  不过他也好奇,“弄清楚了?”

  “嗯。”裴元立刻说出了一个让谷大用脸色大变的名字,“就是现在提督平叛军务的太监陆訚。”

  谷大用皱紧眉头问道,“怎么会是他?他好好的去江南做什么?”

  接着他心中又是不解。

  既然这家伙去江南追杀裴元了,怎么回头就抢了自己的提督军务?

  裴元解释道,“卑职曾经侧面了解了一下此事。”

  “当初陆訚能从边镇回来,是萧敬萧公公的意思。萧敬有心安排陆訚进司礼监做个随堂太监,但是却不太顺利,就暂时在宫中蹉跎时间。”

  这事儿谷大用心中也有数。

  他们七虎主要的敌人,不是文官也不是勋贵,而是同样的太监。

  那些一睡醒就在幻想,太监迫害我可怎么办?

  他迫害我,他迫害我啊!

  那就属实是想多了。

  刘瑾的上位之战,彼此斗的那么凶,刘瑾就死咬三个人,王岳、范亨和徐智。

  这三個都是太监。

  正德八虎都是朱厚照的玩伴出身,自身的能力十分有限。

  所以当陆訚这个有“统兵之才”和“复国之力”的太监,从宣府边关战神归来之后,那种无形压迫感,几乎让八虎都自闭了。

  最后,貌似很猛的陆太监就被闲置了。

  谷大用本以为陆訚是直接自上而下跑来取代自己的,没想到竟然好像还有其他内幕。

  裴元便对谷大用答道,“这个‘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谋划,就是萧敬萧公公的手笔。萧公公想提携自己的子侄,为了给他们立功的机会,便全力推动此事的施行。”

  “又因为萧敬对陆訚有恩,陆訚便自请出宫,为萧公公操办此事。”

  谷大用听到这里,一边思索着,忽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说,这次暗算咱家,让陆訚抢走咱家兵权的,不会就是萧敬吧?”

  裴元听了一怔,这让我怎么回答你呢。

  他只得不动声色道,“莫须有吧。”

  见谷大用再次陷入沉思,裴元不得不打断道,“谷公公,那些都是以后再考虑的事情了,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要解决。”

  “哦?”谷大用询问道,“那你说来听听。”

  裴元四下瞅瞅,确认左右无人,便向谷大用低声道,“公公难道不担心,陆訚会暗中害你吗?”

  谷大用听了哈哈大笑,摇着手很自信的说道,“他不敢。我谷大用现在虽然失了势,但要是死在这里,我不信陆訚能担待的起。”

  说着,老太监彷佛是示威一般,揣着手傲然道,“天子和我,还是有情分的。”

  裴元闻言,在旁轻声说道,“那……,谷公公就不怕,有人会对谷公公‘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吗?”

  谷大用听完裴元的江南之行,刚才还在感叹,这些人的心可真脏啊。

  转眼就听到裴元把这话安在他身上。

  谷大用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接着尖声喝问道,“你这是什么话?”

  裴元不给谷大用多想的时间,直接沉声道,“敌人的刀虽然可怕,但是背后的刀也不得不防啊。”

  谷大用听了脸色微白,接着似乎是要驱散恐惧一样,厉声道,“你是想说谁?是张永?丘聚?还是魏彬?”

  裴元慌忙道,“八位、不,七位公公同气连枝,休戚与共,卑职怎么敢这样想。”

  谷大用脸色一沉。

  在他离京前不久,他们可是和杨一清刚刚联手干掉了刘瑾啊。

  八个能变成七个,以后未必不能变成六个。

  就在谷大用的心思开始烦乱的时候,就听裴元小心的暗示道,“那些背后的刀,未必是对着公公的身后啊。”

  谷大用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裴千户平静的说道,“谁知道这背后的刀,是谷公公背后的,还是陆公公背后的。”

  “陆訚?”谷大用有些糊涂了,“有人要搞陆訚?”

  裴元说道,“刚才公公自己也说,您和天子是有情分的。那么假如您意外的死在了陆訚的军中,您觉得当今天子怎么看。”

  我靠。

  谷大用对这个假设一点也不淡定了。

  他要是死在这里,天子必定会恶了陆訚。

  哪怕不会擅动陆訚的职务,那么等以后,也断然没有陆訚的出头之日。

  想要对付陆訚的人,只要干掉了谷大用,那就能轻松的达成目的。

  裴元继续说道,“正是因为卑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卑职想到了谷公公的处境,立刻心急如焚的来见公公,就是怕公公一步走错,悔之不及啊。”

  “公公请仔细想想,您没有对头吗?那陆訚没有对头吗?”

  “又或者,公公这次回去,是不是需要其他人给公公腾出个位置?还是陆訚的上位,挡住了另一些人的路?”

  谷大用越想心思越乱。

  这些……,都有可能啊!

  裴元观察着谷大用的神色,继续输出着压力,“公公看明白了吗?无论是想对付您的,还是想对付陆訚的,哪怕仅仅想要保住自己位置的,都有可能会对您动手。”

  “而且就算对您动手,风险也不是很大,因为最后倒霉背锅的一定会是陆訚。说不定,会打这个主意的人,还不少。”

  “难道公公还没意识到吗,您的性命,现在已经成为了许多人达成意图的捷径。”

  谷大用明显有些慌了,他死死盯着裴元,有些色厉内荏的尖声喝道,“岂有此理!伱敢虚言诓骗我!”

  他的目光凌厉,浓眉紧缩,随军一年多养出的那点煞气,毫不保留的释放着。

  谷大用那架势,好像逼迫着裴元把话收回去,他就能安全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