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誓一九四一 第121章

作者:A大雪满弓刀

  蒋大舌头长得很面善,却是个心狠手辣之徒,小五子对他印象不太好。金鹰长得虽然很凶,却是个直爽汉子,小五子打算好好和他交往一下。

  小五子主持了一次分赃大会,因为金鹰和蒋大舌头都信不过对方,只能相信小五子了。

  小五子大大方方的将所有战利品一分为二,给他两方人马一人一半,而自己只留下了够给他们二十人用的手雷手榴弹。

  金鹰和蒋大舌头也都很满意,这次收获都不小,不单有武器装备还有俘虏,都感觉到了小五子是个大方的人。

  损失方面,金鹰损失不大,就只有几匹马被枪打倒了,摔了几个人而已。反观蒋大舌头就显得有点不够看了,他的部下阵亡了二十多人,还有十来个轻伤的。

  不过他是个知足的人,得了一百来杆枪,还有三十来个伪军俘虏,足够弥补他的损失了,而且这一仗干掉了他的宿敌,将县城里的治安军给清空了,这让蒋大舌头心花怒放,往后这一带他可以横行无忌了。

  蒋大舌头收兵回山了,小五子让他留下几具他手下兄弟的尸体,这是给大麻子请功用的,县里日本人少,治安军又没了,那说了算的可就是警察了。

  草原金鹰叫勒格毕,他手下人蒙人汉人都有,而且还有两个二毛子,来源很杂。

  这次抓了三十多个俘虏,他很高兴,这些人都是当兵的,不用现培训,拉上去就能用。

  他可有的是手段让这些人服服帖帖的。

  他一看小五子是个讲信用的人,也就不担心小五子会私吞了他的财宝了,于是和小五子约定了,一个月左右的时候在凌源会面,一起去挖他们的财宝。

  金鹰也走了,两伙土匪带走了所有能拿走的东西,把伪军尸体都埋了,就只给小五子留下了几具胡子的尸首。

  二牛也回来了,他带人截下了那个营部的十来个人,这些人负隅顽抗,被二牛他们给突突了,可是翻遍了这些人的尸体,就是没有张营长,这个人太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队伍私自逃走了,这一去竟如泥牛入海,了无踪迹。

  小五子也带队回了县城,现在整个县城里就只有一个日本治安官和两个日本卫兵了,伪军们会一次被围歼是他们万万想不到的事情。

  大麻子收到了五具尸体,他手下的警察都知道山上的胡子都有什么人,还真把这些人一个个对上号了,都有名有姓的,于是,大麻子乐颠颠地向上级打报告,说他在县城里堵住了来踩盘子的胡子,一番激战,在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全歼了这股匪徒。并将自己英勇负伤的样子拍了照片一并交了上去。

  剩下的就是等待上级嘉奖了,他发现这个小刘兄弟是个福星,总能给他带来好运,这得好好交往一下。

  至于治安军打了败仗,损失多少人的事,大麻子管他去死?死光了也跟警察局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小五子没有再耽搁,再次带队上路,别看他只有二十多人,这些人可是精英中的精英,就是遇上鬼子的小队,小五子也敢打他个落花流水。

236 清风道人

  张清风在玩命奔跑,发髻已经跑散了,正在光着膀子披头散发地飞奔。

  他头发很长,离老远看会以为他是个女人呢,但女人绝不会光着上半身在炎炎夏日里狂奔。

  二里地外有九个人在追他,那些人都是日本兵,都背着大枪。

  张清风眼力很好,能清清楚楚地查出追他的鬼子个数来。

  天儿热得如下火了一样,路边的石头都不敢坐,因为你坐上去一定会被烫得跳起来。

  日本鬼子也热,所以他们也都光着膀子只穿了条裤子还都挽着裤腿露出短粗的小腿在散热。

  鬼子们背着枪,裤腰上挂着子弹盒手雷,所以跑得不可能比张清风快。

  不过这伙小鬼子如赖皮糖一般粘住了他,已经追了他半天了,现在两方都又累又热,都快挺不住了,也都在咬牙坚持,等着对方崩溃。

  张清风是个小道士,今年十七岁,从小被师父捡来的,养在道观里,爷俩如亲父子般相依为命。

  前面已经不再是平原了,已经能看见屏风一样的山峦了,张清风身上的汗水出了一身又一身,被晒成古铜色的脊背上有一层细细的白色结晶,那是从他体内随汗水排出的盐分。

  鬼子们显然是带了水壶的,能在半路上补充缺失了的水分,而张清风除了扛了一杆大枪外啥也没带,嗓子已经冒烟了,再跑一会他就会因脱水而倒下。

  进山就好办了,因为这是他的家,他的道观就在这医巫闾山里,今天杀了那个老鬼子就是为了给师父报仇。

  张清风姓张是跟师父的姓,而清风是道号,他本来也没有名字,道号就是他的名字。

  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了个日本人,而那个日本人没事就来以论道为名经常来道观。

  直到有一天,张清风回到道观,发现师父被人勒死在卧房里,而三清殿里供桌上的宣德炉却不见了。

  张清风就知道那个日本鬼子一趟一趟的往这儿跑肯定不只是为了和他师父这个糟老头子唠闲嗑的。

  他则因为出门办事而逃过一劫。

  张清风去了黑山打听了好几天,才找到那个经常来道观的日本人在哪儿,今天早上,他混进了那个老鬼子的家,手刃了这个可恶的仇人,但却并没找到他丢失的宣德炉。

  张清风终于看见了几棵桦树,他知道这种树里水分大,能润一润他已经干得裂开的嘴唇和冒火的嗓子。

  他从腰间抽出了小刀,在树上斜着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然后将嘴紧贴在口子下端处吸吮着,如吃奶的孩子般急切。

  张清风的眼睛却在向来的方向看,追杀他的鬼子兵也能看见他,但这么远是打不准的,所以鬼子们也就没再浪费子弹。

  鬼子兵是知道他没有水的,所以才会穷追不舍,就等他脱水而倒下那刻呢,万万没想到他还会这一招。

  水分不多,仅仅能湿润一下口唇,但他时间不多,再耽误一会日本鬼子就会追到射程之内,那他以一敌九就可能跑不掉了。

  于是张清风恋恋不舍地看了那还有水滴渗出的树皮上的口子一眼,又转身向山区狂奔而去。

  小五子他们已经翻过山了,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时正值下午,天气热得人透不过气来,马队都在一片阔叶林的树荫里乘凉,马也都解开了笼头马鞍,让它们自由的吃些嫩草,喝些泉水。

  吴鸣还是老习惯,往前探出五六百米去找了棵茂密的大树爬了上去。而在他的前方,一片树荫下坐着浑身插满了树木枝叶的刀子,正在那里仔细地擦拭他的德制冲锋枪。

  突然,刀子听到了吴鸣的哨子声,立刻端枪站了起来。

  然后就看见一个精赤着上半身长发飘飘的年轻人扛着把三八大盖,健步如飞地向山坡上跑来。

  后面追来的日本兵看见已经有树木出现了,也不管还没追到有效射程之内了,“巴勾,巴勾”的三八大盖一枪接一枪地响了起来,他们也怕这个小道士钻进山里就找不着了。

  一颗子弹从张清风的鬓边一掠而过,剪断了他飞散的几根头发,在这火热的季节里还是让他感到了这道炙热。

  脚下的蒿草很高,但却有盘结在一起的,张清风的脚尖就趟到这上面,然后他就飞扑了出去,仗着他身手灵活才没摔个嘴啃泥。

  而这一摔则恰恰救了他的命,又有两颗子弹嗖嗖地掠过他伏下去的身影处。

  张清风刚爬起来,就看见了一个壮实的汉子踩住了他的枪,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出了一口白牙。

  张清风一看没拽动枪就想掏刀,没想到对面穿着伪军军裤,也光着膀子的汉子说:“小子,是中国人你就别动,别想着动手,你肯定不是我对手,后面追你的是鬼子吧?别怕,遇到我们是你天大的造化。老实在这儿趴着,看哥哥们给你宰了他们。”

  小五子和二牛这时早已包抄到位了,小五子还是用的毛瑟九八K,这枪除了射速慢以外没有任何短板,无论是射程和精度上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枪。

  而二牛手里却是小五子送给他的大八粒,这枪也不错,最大的优势就是射速快,好手能打出冲锋枪的连射效果。

  而树上的吴鸣则用的俄制水连珠,再加上王猛用的上次缴获的加藤的日制狙击步枪,这几个神枪手竟然用了好几国生产的枪支,每人都不一样。

  九个鬼子兵,已经追到三百米以内了,这些神枪手却都没开枪,因为不用说,都不约而同地想要全歼这些小鬼子,所以得放近了打,一旦战斗打响就不能放跑了一个。

  鬼子们刚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追的小道士摔倒了,却没看见他起来,而前面还有一个光着上身的人一闪而没,看样子这小道士有人接应,所以日本兵也都端起了枪,放慢了脚步,几个人配合默契瞄向不同方向。

  “砰!”第一声枪响来自树上的吴鸣,他打的是离得最远的那个,以他的枪法都到了一百米左右了再打不着人可就出笑话了。

  第二个开枪的却不是各大神枪手,而是离得最近的刀子,他的冲锋枪在吴鸣的枪响过后也跟着“哒哒哒”地吼叫起来,第一梭子子弹就放倒了仨。

  “砰,啪,巴勾!”神枪手们的武器也都及时地发威了,鬼子们的枪也同时响了起来,不过他们没时间瞄准,就只是受到突然打击的无意识还击而已,根本没有准头。

  小五子二牛王猛可都有准头,他们竟默契到不同时开枪,而是根据队友的弹着点再扣动下一次扳机。

  当大眼的冲锋枪也加入战团后,战斗奇迹般的结束了,从吴鸣的第一枪到大眼的最后一梭子子弹,前后没用上一分钟,战斗快得令人咋舌。

  日本兵一个活的都没有,而小五子的部队连个蹭破一点皮的都没有,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胜。

  这边战斗打完了,刀子又向远处放出好几百米的警戒才发现再没了敌人。

  石头扶起了小道士,问他:“说说,怎么回事?日本兵追你干啥?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张清风很聪明,他从趴在地上听到了爆豆般的枪声就知道这伙人不是伪军,哪有伪军会打自己主子的?这帮人也太厉害了,九个日本兵,这都能管理一个大点的城镇了,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就被他们说宰就宰了?这莫不是自己感动了神明,派来拯救自己的神仙吧?

  然后他就看见了小五子,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却貌似这伙神仙的头头,也在那儿呲牙看着他笑。

  张清风顺手捡了根树枝把头发又挽了个髻,然后跟石头说:“我就是这山上三清观的道士,这些该死的日本人杀了我师父,抢了我观里的宝贝,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那个老家伙,今天早上割了他的头颅,没想到这些兵发现了后就一直追,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玩命追我,可能那个老鬼子是个大人物吧?

  这些兵本来有十二个,被我干掉了仨,这才剩九个的,你们要是杀了九个就对了,再没有其他人了。”

  小五子问他:“道观里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吗?有的话打包带走吧,这地方待不了了,跟我们走吧?我们是专打鬼子的八路,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张清风愣眉愣眼地看了小五子半天,心道他怎么这么有信心,就知道我会跟他走呢?不行,我得难为难为他。

  “跟你们走你得管吃管住,还得有零花钱,还得有肉吃,你要是答应了我就跟你走。”

  小五子立马掏出一把钱,没数多少,直接递给他说:“这是零花钱,猛哥,给他拿块肉干。你要跟我走会天天有肉吃的。”

  张清风说:“那你们再跟我回去一趟吧?道观的房地契还都在观里呢,我得拿着,别被人给占了去。”

  这小子挺有意思,小五子一看他的体格就相中了他,更何况他还杀了好几个鬼子,无论胆量还是身手都是小五子需要的战士模样。

  队伍打扫了战场,将鬼子尸体埋了。这不是滥好心,而是这三伏天曝尸荒野可能会引发瘟疫,另外也让敌人无法追踪。

237 再回关东

  队伍又回了山里,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半山腰上有那么几间破旧的房子,院墙都塌了好几处了,就剩两间能住人的房屋保持得相对良好。

  院里没有水井,张清风他们吃水都得去不远处的泉眼挑水。

  队员们都牵着马去饮马了,张清风却在院里支起了个土灶,他的道观里还有一些米,足够给这些人煮一锅粥了。

  小五子他们的鞍袋里都有干粮肉干,都拿出来烤上,一会等大伙回来一起吃。

  小五子问张清风:“当道士的能吃肉吗?”张清风说:“道士不是和尚,没那么多戒律,我们这派还可以娶妻生子呢,我前些天就是去相亲了,回来就赶上我师父出事了。”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小五子看他有泪光在眼眶里,就知道这小子是个孝子,自古以来,有句话叫作忠臣必孝子。古代皇帝选官都会优先选择孝子,这种人不一定能做好官,但他肯定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

  张清风吹火的时候将散落在脸旁的头发烤焦了,还弄得像戏台上的包公,这让回来的队员们谁看谁笑。

  小五子说:“加入八路军就不能当道士了,头发剃了吧?”

  清风道士在那愣了半天居然点了点头说:“剃,前些天去相亲就是因为这头发,人家才没看上我的。另外我师父没了,我也不想当道士了。”

  小五子用一把磨得飞快的小刀给张清风刮了个光头,这回不像道士了反而像和尚了。

  小五子一来就看上了这座道观的地势,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形,以后可以在这儿设个落脚点的。

  于是他问张清风:“这庙产你打算怎么处理?”张清风说:“我也不知道,留着吧,怎么说这也是我家呀?这世道,谁会买几间山上的破道观?卖都卖不出去。”

  小五子说:“这样吧,你卖给我,我给你一笔钱,就当安家费了,将来这地方我有大用。”

  张清风乐颠颠地接过小五子给他的金条,还用牙咬了个牙印,小五子看他那个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清晨,天刚放亮,小道士顶着个光头就起床了,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先是打了一趟拳,然后去挑水,回来以后就看见他打拳的平地上竟然有好几个人在拳脚生风,闪展腾挪。

  他这才意识到,这里会武艺的不止他一个。

  二牛的拳法大开大合,典型的北方拳种,不过二牛是没有正经师父教过的野路子。

  石头的拳法有点类似游龙八卦掌,比较讲究身法。而吴鸣的拳法则是刚猛有力,一看就是杀人的技法。

  刀子则以腿法见长,所以他的拳法最是舒展好看。

  就队长小五子的拳法最杂,因为他就没学过套路,全是一招招学来的。

  小猪在旁边说:“队长,你的招数好多我都学过,大人们却不告诉我这是什么拳法,你知道吗?”

  小五子收起了拳脚说:“这根本就没有名字,都是关东胡子在实战中总结出来的,多练练,很实用。”

  小道士没有马,却有一头毛驴子,不过他怕跟不上大伙,在队伍过新民的时候把毛驴子卖了,换了匹马,这样就与大伙一样了。

  小五子问他:“你一个小道士怎么学会打枪的?”张清风说:“我们道观里有一杆鸟铳,也不知道是谁留在这儿的,我从小就玩,火药都是我自己配的,用它去打一些山鸡兔子,一开始我师父知道了给我好顿揍,后来他吃着肉了也就不再管了。”

  队伍有人有马,在路上很显眼,所以在过奉天城的时候,就没进城,小五子让二牛带着队伍绕过奉天在城东等他,他要进城去看看白九爷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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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五子只带了刀子一个人,在傍晚时分进了奉天。

  白九爷最近心情不太好,日本人最近对他们的压榨越来越狠了,日本人的战线越拉越长,海上在跟美国打,东南亚跟各国打得正欢。后勤补给越来压力越大,然后,这些鬼子就来压榨满洲国,真当满洲国是他们的大粮仓了。

  今天白九爷和日本顾问吵了一架,两人不欢而散,他巴不得这些小鬼子把他的官撸掉呢,那样的话,自己也就能带着家小搬到北平去,那儿离自己的宝贝女儿比较近,不是还能时常看看孩子吗?

  有人叫门,管家出去后一脸惊愕地回来了,跟白九爷说:“老爷,咱家姑爷回来了。”

  白九爷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姑爷是小五子,当时就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一出门就看见一身治安军军装的小五子正在微笑着看着他呢。

  小五子要磕头,却被他老丈人拦住了,对他说:“自家人,别弄那么生分,快来坐,说说你们都怎么样了?”

  老头心里还是惦记着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虽然平时他不表现出来,但一看见小五子就暴露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岳母和姨娘都来了,都眼巴巴的看着小五子从包里掏出了一个信封,信封里除了白雪写的信以外,还有几张照片,多数都是胖胖的刘抗,只有一张是小五子白雪抱着孩子的合照。

  白九爷都没看那封信,只是捧着刘抗的照片笑得合不拢嘴,不知不觉都笑出了眼泪。

  太太和姨娘看了也是眼泪汪汪的边哭边笑。

  白九爷大喊一声:“来人,摆酒,我老头子有隔辈人了,我得好好喝一顿,来个一醉方休。”

  太太却在那里抹着眼泪骂白雪,说这个小没良心的,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也不给家里来个信儿,家里大人都白疼她了。

  小五子只好微笑着替白雪挨骂,不一会,酒席摆上了,刀子很知趣的跟管家和林叔他们去喝酒了,给小五子一家留个唠嗑的私密空间。

  小五子给家里人讲了白雪生孩子的过程,和刘抗的近况,小五子走的时候小刘抗已经三四个月了,胖乎乎的很招人稀罕。

  那几张照片被太太和姨娘抢来抢去的反复看个不停,越看越可爱,最后都看向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