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誓一九四一 第85章

作者:A大雪满弓刀

  大家也都穿着大衣,这是临走时六大爷特意给大伙准备的,要不说还得有老人在啊!

  三天后,到了桓仁,小山子说:“我爷的家以前在东边的浑江岸上,家早就没了,我爷的意思能把他安葬到浑江岸边就行。”

  小五子这次回东北主要任务就是做这件事,当然得安排明明白白的才能走。

  小五子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安葬了秦爷,给他磕了个头说:“秦爷,这地方不错,您也算是回家了,小山子我带走了,您放心,有我在就饿不着这孩子,保证给您教出个有出息的孩子。”

  一行人又去了县城,这地方依山傍水的,风景很美,只是冬季没有夏秋季那么色彩斑斓就是了。

  韩老六知道地方,把他们领到了一个也在山边的独立大院,周围都没什么人家,显得神神秘秘的。

  周二爷出来看见了小五子,乐得离老远就伸出双手来抱他,把他的好哥们韩老六甩在一旁不理。

  “我的大侄儿呀?这是去哪儿了?叔都一年没看着你了,快让叔看看,好像又长个了,有个大老爷们样了。这脸上咋整的,去年好像就一道疤呀?怎么又弄这么多伤?”

  周二叔这人依然热情似火,回头大手一挥,开饭,上酒,得好好跟我大侄儿喝点。

  酒桌上,小五子问周二叔过得咋样?以周二叔的生意头脑到哪儿都能了混得风生水起的。但这小地方也确实埋没了他的才华。

  周二叔说这小县城没几个日本人,不过有伙治安队,人不算多,只有三十来个人,有个日本顾问。

  前些天他们抓了个人,据说是抗匪,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听说就这一两天要送到通化去,周二叔知道小五子是抗联,就跟他把这事说了一遍。

  抗联的人实际上当年人最多的时候,得有百分之八十都是老海山殿臣这种原来的大小绺子。抗联被打散后,有一些已经不再打抗联旗号了,又干回了他们打家劫舍的那套业务。

  到现在还敢打抗联旗号的人少之又少了,除非像小五子这种跟鬼子有血海深仇的。

  要么就是想立个竿招兵买马的。

  无论是谁,既然敢说自己是抗联,小五子就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小五子托周二叔好好打听打听,弄仔细些,宁可花点钱也要将事情弄清楚,以便计划怎么下手救人。

  雪后的山显得分外耀眼,小五子伏在一个小高坡上,手里是一杆比较新的水连珠步枪,这是在周二叔家千挑万选出来的,无论是新旧还是准度都是小五子亲自校过的。

  山下这条路是往通化去的必经之路,小五子得到的消息是,那伙治安队今天要押着人从这儿经过,小五子已经做好准备,打算劫下这个还敢自称抗联的人。

  路上早已经被他六大爷埋了炸弹,小五子对他六大爷的手艺那是百分百的相信,因为自己学的那点东西也就是个皮毛。

  槐花和小山子就在小五子后面,也趴在雪里,一人端了杆长枪,他们是都会打枪的,而且枪法都不错,不过小五子不想让他们去冲锋陷阵,远远地能打着敌人就行。

  天气晴朗,他们都在眼睛上蒙了块黑色薄纱,要不然会被雪晃瞎了眼睛。

  来人了,一挂马车,十多个治安队走在两侧,车上铺着棉被,而上面坐了个穿着高腰皮靴的日本鬼子。

第165章 又见故人

  马车上,除了日本鬼子,还有一个被捆了手脚的人,侧身像只虾米般躺在车上。

  路上的人走近了,走入了小五子事先设下的埋伏点。

  “砰!”小五子的枪响了,子弹在清新洁净的空气里甚至能看见轨迹,一条黑线一闪而过。

  那个坐得挺高的日本军官胸口中枪,巨大的冲力将他整个人掀翻了,从马车上倒仰了下去。

  枪声是一个信号,在坡下雪沟里的韩老六拉着了炸弹的火冒,导火索在雪里冒着烟延伸向路边。

  枪声一响,治安军们都听见了,也看见了他们的日本主子被一枪掀下了马车,这些人还是经过训练的,全都第一时间原地趴下,将身上背着的大枪顺了出来,向枪响的地方瞄准。

  可有一个人趴在雪地上却看见了一种奇景,一条线在洁白的雪地上由远及近,眨了眨眼睛仔细的看了看才发现那是雪在瞬间被融化了,等到了身边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这他么是导火索。

  “轰!…”爆炸声响起,路两侧竟被埋了不止一个炸弹,而且埋得非常巧妙,是这些人卧倒的必经之处。

  于是,爆炸在他们身下响了,好几个人被炸上了半空,身体被这巨大的破坏力撕裂,残肢断臂横飞。

  爆炸过后,还是有几个人幸免于难的,不过也被震得耳朵嗡嗡的,都刚刚爬起来,坡上的枪声又响起来,而且不止一声枪响。

  “砰,砰,砰!”有人中枪倒下,有人在踉踉跄跄往远处跑,然后再中枪。

  一共十多个人,被爆炸放倒了一半,起来的,被小五子槐花小山子两波子弹消灭得干干净净。

  小五子站起来往下跑,却回头告诉槐花她俩别动,盯住那些伏在路边的敌人,看有动的就要补枪。槐花和小山子都认真点头。

  小五子跑下来,看见他六大爷已经从沟里爬上来了,正在甩出一把刀子准确地射入一个人的后颈。

  小五子也端着枪仔细检查离他较近的敌人,看看还有没有还有反抗能力的。

  爆炸到底还是没控制住威力,那匹马被弹片划开了肚子,肠子都淌出来了,不过车上被绑的人却没事。

  小五子上前给那可怜的马匹补了一枪,看看那帮治安军确实没有活着的了,这才上车割开了那人身上的绳索。

  这场伏击虽然人少,但打得非常经典,致使十多个伪军都没有还手的机会就被全部拿下了。

  “蘑菇溜哪路?什么价?”小五子的问话让那人吃了一惊。

  “地上有的是米,咱家有根底。”那人不假思索的回答。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身量不高,有些瘦弱,不过看起来是经历过风雨的,没那么羸弱。

  韩老六过来了,那个人却惊叫了起来:“我认识你,你是韩老二。”

  他说的老二是小五子他爹拜把子的排名。

  六大爷却认不出他来了,那人又说:“我是威虎岭的瞎子呀?你仔细想想?”

  小五子看这人瞪得溜圆的大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叫瞎子的。

  瞎子坐起来,小五子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胳膊是动不了的,瞎子说:“被他们打掉环了,小兄弟你会不会,给我端上?”

  韩老六这时也认出他了,对他说:“什么小兄弟?他是刘老五的儿子,是你大侄儿。”

  瞎子直愣愣地看着小五子只说出了两个字,“卧槽!”

  韩老六在一旁教小五子怎么使劲,怎么用个巧劲往上端。

  “啊…!”一声惨叫,小五子他瞎子叔的胳膊被端上了。

  小五子没工夫听瞎子跟他套瓷,挥手招呼槐花和小山子下来帮忙打扫战场。

  十杆东北兵工厂的辽十三,被炸坏了三杆,剩七杆,而且成色都不错,这些治安军腰上的子弹盒都是两盒,大概五六十发。手榴弹全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没给配发还是真没有。

  那个日本军官却是个肥羊,马车上有个皮包,里面竟然有几百块满洲国钞票和四根大黄鱼,这个鬼子竟然这么有钱?

  可惜了那匹马了,那马要是不死这帮人完全可以赶着马车走,现在只能步行翻山了。

  瞎子也姓刘,他们威虎岭跟殿臣队差不多,都是小绺子,离得也不远,所以就有来往,有时候还会傍股做买卖。

  后来,他们大柜老羊皮也被杨司令收编了,他们就也打了抗联的旗号。

  前年,各个大小绺子不是被满洲国招安就是被打散,还有一些虽然不再敢打抗联旗号了,但还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性,也算是有良心的中国人了,这里面就有他们威虎岭。

  去年,老羊皮死了,他的绺子不大,只有五六十号人,大柜的位置就传给了他儿子,关键这小子是个棒槌,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后来就有人给牵线,也要招安,以老羊皮活着时候的威名,据说日本人给一个保安队的编制,可这小子嫌小,就没谈拢。可转过年来,日本出动治安军就打了个突袭,将他们剿了。

  瞎子逃了出来,跑到桓仁附近,打算再起个局,就打了抗联的旗号,没想到刚刚放出风去就让人告了,他一个人就被一帮治安军给捂住了,今天就要送到通化去。

  一行人走在山路上,刚下的雪挺厚,都没过脚脖了,不过很松软,走路不算很吃力。

  瞎子一直跟在小五子跟前问这问那,小五子说:“你算是找对人了,我才是真正的抗联,你既然想打鬼子,就跟我走吧,咱们一起杀他个天翻地覆。”

  瞎子说:“你知道不?我跟你爹是好哥们,差一点也拜了把子的,既然你不嫌弃叔,叔就再给你个惊喜,跟叔走一趟,再给你拉两个人来,保证都是能打鬼子的。”

  下午的时候,小五子打了个狍子,这东西好打,因为它傻,听到枪声它都能来看看是什么响?

  瞎子叔把他们领到了山里的一个地窨子前,敲了敲门,出来一个女人,长得不好看也不难看,就是掉人堆里找不出来那种。

  她看见瞎子很惊讶,但看后面跟了这么多背枪的人也就没敢说话。

  韩老六从后面上来,看见那女人笑了,把他的手伸到女人面前给她看。

  那女人突然认出了他,回头冲屋里大喊:“当家的,快出来。你看看这是谁?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里面出来个人,有点瘸,戴个狗皮帽子,个不高,脑袋却挺大。

  韩老六上前一把抱住了他,嘴里喊着:“大脑袋,你也活着呢?可想死我了。”

  那人当然也认出了韩老六,用力捶了捶韩老六后背说:“哥哥,他们不都说你死了吗?说你们殿臣队没一个活着的了。”

  韩老六一瞪眼,“谁说的,俺们绺子现在还有俩人呢,五子过来,给你大脑袋叔看看,谁说咱家没人了?”

  大脑袋姓张,他老婆姓佟,满族人,不过这时候满人汉人已经没太大区别了。

  大脑袋也是威虎岭的,他们两口子情况跟韩老六差不多,都是提前拔了香头子下山了,所以山上出事他们没被牵扯上。

  瞎子跑这儿来最初就是来投奔他们俩的。

  人有点多,大脑袋两口子的地窨子不太大,都进来后坐得挤挤插插的。

  大伙就都出来,在门前的空地上点了一堆火,将那只狍子分解了扔锅里炖上,冬天也没啥吃的,大脑袋媳妇儿在那泡蘑菇,捞咸菜。

  六大爷跟小五子说:“你别小瞧了你婶子,当年在山上她可比你大脑袋叔名声都大,绺子里有名的双枪九红,身手不比你的小媳妇差。”

  小五子真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女人竟然也是成名老匪。

  九红婶子也笑着说:“我一打眼以为二楞子来了呢?你跟你爹长得一模一样,可惜了你爹那个血性汉子了,哎!”

  吃饭的时候,小五子对大脑袋两口子发出了正式邀请,他说:“各位都是我长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目前在热河省燕山里有一块根据地,有几十号人枪,很缺有战斗经验的骨干,咱都是一家人,我也不用忽悠大伙,但有我小五子一口干的,就不能让我的叔叔们喝稀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大脑袋说:“大侄儿,不用说了,就冲你六大爷,我们也得跟你走,我们是过命的交情,更何况你还是刘二楞子的儿子,就跟我们的孩子是一样的,跟你干了,要不这身肉都上锈了。

  小槐花这一天都很兴奋,上午开了三枪,至少打中了两个人,证明枪法能拿得出手了。

  虽然小五哥醒了,可还是对自己很照顾,并没有生自己冒充他老婆的气,小五哥竟有两个老婆?这也可以?不犯错误吗?既然可以有俩,为什么不可以再多一个?小丫头心思又活了。

  今天救下那个人和后来见到的两口子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感觉跟小五哥他爹和六大爷很像,可能这就是匪气吧?他们和小五哥说的话里面夹杂着一些听不懂的词语,可小五哥却能听懂,还会说,这可能就是江湖黑话吧?

  不过小丫头明白一件事,就是这些人都要跟她们一起走,一起回到燕山去。

  韩老六领大脑袋去了周二爷家取回了他们的马爬犁,还回了从周二爷那里借的枪,没敢领这么多人去,怕给周二爷带来麻烦。

  人家周二爷又送了他们一挂马爬犁,说是给小五子的,知道他需要交通工具。

  小五子知道,这个朋友是真够意思,所以也就没客套,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第166章 投名状

  前面的马爬犁是六大爷在赶车,马鞭杆子卡在他右手的木勺子上如好手一般灵活。

  他后面坐的是大脑袋两口子,老哥仨正在边走边唠,一路笑声不断,偶尔也会夹杂着叹息声和泪水。

  小五子赶着另一辆马爬犁,后面坐着瞎子,小槐花,小山子。

  瞎子叔这一路都在给小五子讲故事,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没跟你爹拜把子吗?你猜不着,因为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好像还没出五服呢,一家子的堂兄弟还拜什么把子?让人家听了笑话。

  小五子这才知道,这个瞎子叔是目前在血缘上跟他最亲的人了。

  关东的胡子都兼着猎人的身份,也就是说胡子都会打猎,但猎人不一定是胡子。

  他们这一大帮好枪手当然不能浪费才华了,于是,半路上他们甩开大路直接钻进老林子里,寻找各种猎物,反正都有枪,有子弹。

  当他们从深山里又钻出来时已经是收获满满,马爬犁后面又拖了一架新做的简易木爬犁,上面拉着已经分解了的一头野猪两只狍子,小东西如兔子野鸡之类的都是随打随吃了,这一路可没亏了嘴。

  就在大家刚刚要上大路的时候,瞎叔从远处跑来,没说话,而是做了几个动作。

  小五子他们都能看懂,这是前面大路上有情况,槐花和小山子看不懂,但知道闭嘴,跟大伙又将马爬犁赶进树林。

  瞎子叔过来说大路上有一队治安军,拉了三挂马车,车上装的都是麻袋,里面应该是粮食。

  小五子让槐花和小山子看着马爬犁,就躲在密林里别出来,等战斗结束再出来。

  槐花显然是有些担心小五子,欲言又止,但她是战士,很听命令,尤其是小五哥的命令。

  小山子也有些跃跃欲试,但他还小,还没学会保护自己,小五子怎么会让他上战场呢?

  六大爷从爬犁上摸出两个手榴弹来,这已经是最后的存货了,上次救瞎子把老家伙的存货几乎掏空了,然而那次行动虽然捞了几杆枪,爆炸物却没有得到补充,因为那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没带手雷,一个都没有。

  几个人检查了枪支弹药后,迅速散开,都是积年老匪,哪里是打黑枪的好位置都心里有数。

  只有韩老六直接奔了前边,他是要给对方设个路障。

  小五子爬上山梁,伏在雪里,看见大路上过来三挂马车,十五六个满洲国治安军,有背长枪的有挎短枪的,虽然都穿着军服,但一看这帮人的走路姿势和这帮人挎枪的位置,小五子就知道这是一伙原来的胡子,可能是被招安的。

  因为他们和真正的军人不一样,满洲国的保安军治安军再不济也是受过正统军事训练的,绝对不会像他们这样懒散。

  车队里并没发现有日本军人的影子,也就是说这次的运粮任务是由这些人独立完成的。

  你别看这些人懒懒散散的走在车边,防御的队形是自然形成的,一但发生战斗,他们的反应肯定是最快的,因为这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了,不用去学,天生就有。

  所以打这些人的难度,不比打日本鬼子小。

  小五子将枪顺出来,这是他们上次解救瞎子叔得来的枪,是张大帅兵工厂造的辽十三,这种枪精准度还可以,但不少人反应不好用。

  路上的队伍已经进入射程之内了,小五子这一侧有几个明显的目标,因为他们没在车下,而是躺在车上的粮食堆里,看他们身上挎了两支短枪就知道这肯定是炮头。

  小五子往周围瞄了一眼,基本能确定瞎子叔,大脑袋,和九红的位置。

  他们之间都不用沟通,都知道一但战斗打响,应该先打离自己最近的目标,这样可以避免重复打击一个目标而浪费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