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夜天高
而之前传承的礼仪中,讲究的是在父母长辈面前,禁止擤鼻涕吐痰。
有些人就很不服气了:“少尉的规定,分明是把所有人都当我爹了,爷非要到处吐痰,哈tui!”
旁边的人小声:“我劝你别这么张扬,霍大人自己也只是自称小爷,你还敢自称爷,你不怕挨打是吧?”
几乎长安县所有百姓都在看公告的时候,这些公告的内容也飞速传到了长安贵族们手中。
……
万年县,县衙。
一大群儒生聚在一起。
如今石庆要为公羊学为儒学正名,和霍海对抗的事情,已经小范围传开了。
这些大儒、儒生,都是来帮忙群策群力的。
其中不乏高官,现在来县城里当小吏来了。
一个儒生手拿着一卷纸小跑着进来,一边跑一边兴奋:“来了来了,长安县公告整过来了!”
一群人立刻围了上来。
送公告的人:“哈哈,霍海还以为他立的牌子是什么大规矩呢,贴上公告没多久,就有好事之徒把公告牌给掀翻推倒了,学生就捡了这份公告跑回来了。”
一群人围着看了起来。
太子宫郎官郑安泰摆头:“虽然霍二公子写文章厉害,但是毕竟没学过书。”
这里所谓的书,特指《尚书》,也就是公文合集。
太学五经博士吕步舒哈哈大笑:“石大人,这次稳了,以霍海的水平,不可能赢得了石大人你。”
“我观霍海这规章,要不了两天就会弄得民怨沸腾,到时候没人会听他的话,几个月后,他就崩溃了,都等不及来年春耕,胜负就已经分出来了。”
“还春耕?我赌一个月。”
“一个月?我赌十天后霍海就要认输!”
听一群人这么说,石庆也觉得胜券在握,哈哈大笑:“诸位,趁热打铁,咱们继续研究如何治理万年县。”
有学生出言:“当然是按照周礼来管理。”
“咱们这里只是一个县,所以没法设计天官地官,春夏秋冬四官,但咱们可以设计天吏地吏春夏秋冬四小吏。”有人已经在翻礼记了。
“这里……我看看,哦,闾里里面咱们不管,最好是让闾里里面有一个宗老自己管闾里里面的事情,其他法度,还是依照……当下的律例为准吧?”
“非也,依我之见,咱们应该宣传仁义,不如找点儒生在各处讲经如何?”
“讲经是必须的,而且每个闾里的人必须来,不来……咱还是要赏罚分明!”
一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
太子宫,董仲舒看着太子刘据看书已经不耐烦了,依旧耐心:“殿下,还有半个时辰,到时候殿下就可以玩儿糖杯了。”
最近霍海的一个门客复现了绳结晶糖的过程。
那天霍海要给太子新玩意儿,想了半天没想到教什么,就把糖结晶实验拿了出来。
当然了,门客是千辛万苦,从提取出来的杂质众多颜色难看的糖块里面用绳结晶。
而太子是拿做好的糖粉泡在杯子里,放入玻璃棒,结晶‘棒棒糖’。
霍海还专门把试验品玻璃棒拿了一根出来给太子用。
这又好吃又好玩儿的,太子能看得下去书?看不了一点。
太子并不买账。
董仲舒微笑:“要是太子殿下继续看书,就可以玩儿糖杯,要是不认真看书,这糖杯就只有交给陛下了。”
刘据急了:“董师傅董师傅,我这就看……”
董仲舒满意的摸了摸胡子,才拿出来刚到手的公告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想:“拆掉闾里的围墙?”
霍海做事不会乱来,他干一件事情一定有缘由,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董仲舒开始了反推。
围墙好处是安全,坏处是……挡住视线,挡住交流,挡住外面的人和里面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拆掉围墙,就是为了让墙里墙外的人加强交流?
第二条,禁止随地大小便又是什么意思?
董仲舒开始了又反推。
有人随地大小便,臭,有碍观瞻,自己见到肯定会绕道走……
想到这里,董仲舒明白了,禁止随地大小便,是避免经过的人被逼走。
董仲舒反应过来了,第一条和第二条作用居然是一样的。
就是加强墙里墙外的人的交流!
那么,墙外的人是哪儿来的?
董仲舒又看向了第三条,第三条很明显就是赏罚机制了。
但是,这不是赏罚个人了,而是连坐!
但是连坐的不是坐牢也不是杀头,而是挂【真丢人】黑旗。
这能有作用吗?董仲舒猛然间醒悟过来。
百姓最是喜欢说闲话,谁要是被挂了黑旗,一定会被四面八方的其他闾里嘲讽,而且是当面嘲讽。
久而久之,除了那破罐子破摔的,其他人都会抬不起头。
那破罐子破摔的毕竟是少数,少数人在集体中是对抗不过大部分人的。
所以……
董仲舒确定,不久之后,整个长安县将会比贵族居住的陵邑还干净!
但,这么干净,是什么作用?
难不成想要让贵族到闾里来?
让贵族来闾里又是干什么?
董仲舒看着手中的公告:“这些把公告牌掀翻的人,想必要不了两天就会后悔,甚至根本没有后悔的余地,直接就会被一棍子打死。”
在董仲舒看来,霍海干的事情他就没有做无用功的。
这个墨子传人,比墨子还恐怖,他似乎已经洞悉了万事万物的规律。
无论他做出多奇怪的事情,只要理清楚里面的道理后,就会发现他比别人的选择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是什么手段呢?仁义?”
只用了万分之一秒,董仲舒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董仲舒深吸一口气:“财货动人心,如果没猜错的话,要用利益让掀翻公告牌的人后悔吧。”
“难道是……”
董仲舒猛然抬头,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54章 李牛日记
早上天亮,李牛起床打开了闾里的大门,往外看了一眼:“谁把霍大人立的公告牌掀翻了?”
不过李牛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去把它重新树立起来。
然后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往回走。
闾里里的人一个个的醒来。
喂鸡喂鸭,照看种的小菜。
这天寒冷的很,有些女人不太受得了。
几个男人在井口打水。
其中一个一边打水一边吐槽:“这天气,冷的跟个鬼似的。”
李牛:“谁说不是呢,你们还有婆娘可以抱着,我这种单身汉,那才叫一个冷呢。”
旁边的人笑骂:“滚!”
有人:“前两天朝廷的监造官员不是来给咱们讲解了怎么修建土灶么?说是用来烧煤取暖的……你们要不要在家里做土灶?”
另外一个男人:“这东西自己做起来麻烦,我听说如果准备好石头和土,让专门的人来做,需要一百钱的工钱。”
“哎?咱们怎么不去学这个?”
“你要学你学,这玩意儿又不是家家都需要,再说了,那煤炭多贵啊,我哪儿用得起?又有几个人用得起?学了半天,最后没做几回灶台就没活儿了,我还是去东市扛包吧。”
一群人打了水之后就四散开了。
住在距离长安最近的地方的人那活儿可不少。
市场里需要人,各地货物转运运输也需要人。
甚至不少小官员家庭家里没什么人,连菜什么的都需要人送。
所以住在这里的人很多是干运输这一行的。
之前打匈奴,光是在右扶风地区,就征发了两万辆车!因为这事当时还不是右扶风的汲黯还跟刘彻上奏直言,然后被刘彻给找了个借口降职,然后才成了右扶风。
刘彻也真有意思,你不是喜欢为民请命么,那你去管他们去吧。
汲黯也真管,也真有本事,结果右扶风位置才稳固了下来。
几个人推着车到了东市,才发现今天东市几乎没什么人。
他们虽然疑惑,但是要招工的人还都等着招工呢,他们一来,就被招募去干活儿了。
下午,夕阳将落,李牛推着车吹着口哨回家。
这时代天黑了之后吹口哨是禁忌,因为盗匪晚上吹口哨互相交流,所以喜欢吹口哨的李牛趁着还没天黑吹个尽兴。
吹着吹着,李牛看到了隔壁闾里的一行人。
这群人身上到处都是黑灰,却笑的很开心。
车上放着小麦和粟,还有鸡蛋鸡!还有钱!
李牛就疑惑了,这群人怎么从城外方向回来了,他们去城外找活儿了?
城外哪有活儿需要他们这么大一群人?
疑惑着,李牛就问:“你们怎么搞的一身黑?”
对方的熟人:“运煤炭啊,可不是一身黑嘛,哈哈。”
李牛:“这回家也太不舒服了吧?”
一个人掀开自己车上的框盖子,框里有很多煤炭。
“反正要烧煤取暖的,正好可以烧水洗澡,这样就不怕天冷了。”
烧水?这是多奢侈的字眼啊!
这个时代的人冬天几乎不洗澡,因为太冷了。
烧热水?别说洗澡,就算是想要喝口热的,都没几个人舍得烧水。
柴什么价?木炭什么价?烧热水?不要命啦?!
然而,今天他们却说,要烧水洗个热水澡!
李牛:“你买这么多煤炭?这多少钱啊?能烧几天?”
那人:“这煤炭,够我自己做的小灶用个三五天了,换成大户人家也就是一天的量,这些啊要八钱。”
“八钱?!烧三五天?!”李牛震惊,随后猛然醒悟:“等一下,怎么有煤炭卖了?!”
那人:“你不知道吗?少尉大人贴了公告,通知了卖煤点啊,你……没去运煤吗?”
李牛:“运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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