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丘梦蝶
师生同观政。
老将麃公、老将蒙骜、老将王龁、治粟内史士仓、相邦魏辙、相邦长史吕不韦、廷尉正赵底……走进。
半个时辰后,陆陆续续的有人走出。
先是老将麃公、老将蒙骜、老将王龁三人,然后是治粟内史士仓、再然后是相邦魏辙……
午时太阳歹。
议政殿内,只剩下秦子楚、吕不韦、赵底三人。
秦子楚让赵底将赵国一行,结果,全都再给吕不韦讲一遍。
赵底昨日刚到咸阳就去见过主君吕不韦,将诸事尽皆告知。
此时装作没有说的样子,依旧是一脸严肃地说道:
“……赵王说会派大将李牧故意败给太子,愿为太子造势立威,像赵武灵王支持昭襄先王一样支持太子。战后秦赵缔结友好盟书,互不侵犯。
“燕国同意出兵,在赵军与太子交战时攻打赵国……”
夜。
太子秦子楚拜见秦王,求取虎符。
秦王予之。
秦王柱元年,十二月,七日。
太医令每七日为为秦王柱把脉诊断一次,今日又到日子,公子成蟜随秦王一同。
太医令名叫李越,皓首,胡须亦白。
他的父亲李醯(xi一声)是秦武王时期的太医令。
秦武王患病,李醯治不好,秦武王便唤天下名医来治病,扁鹊就是其中之一。
本名秦越人的扁鹊治好了秦武王的病,李醯嫉恨扁鹊医术比自己高明,杀之,得扁鹊医书。
李越身兼父亲和神医扁鹊两家之学,医术极为高明,公子成蟜深信赖之。
李越右手三根手指刚从秦王柱的手腕拿下来,公子成蟜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神医,大父还能活多久?”
李越身边的小药童闻听脸色煞白,手中捧着的药箱“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太医令李越安慰地摸摸小药童的脑袋,对秦王柱欠身致歉道:
“小徒无且没见过大王天威,失礼了。”
小药童快要哭出来了,跪在地上,哭着道:
“无且知错,无且知错,无且不是有意的,不要挖无且的眼睛。”
本是一脸淡笑,没有所谓的秦王柱脸色立刻有异,偷瞄孙儿一眼。
看到孙儿正催着李越问自己身体状况,心中暖暖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第78章 夏无且:公子成蟜好
秦王柱敛去心中对药童的杀意,挥挥手,淡笑道:
“恕你无罪,起来吧。”
药童抹着眼泪道谢,趴在地上捡拾银针盒、艾草、火石等物件,一一放回药箱。
徒弟跪下求饶时,李越要拦已经拦不及了。
小孩子行动快,动作敏捷,不是李越一介老者能赶上的。
太医令心中擂鼓,控制着面部表情不变,依旧是一脸淡然。
[要转移王上注意……]
“王上前日又行房事了吧?”往常为秦王柱病情措辞严谨的李越,这次直接问。
目光幽深,盯着小药童的秦王脸色大变,抬头一看,果见孙儿怒目,怒喷太医令。
“李越!你这竖子竟敢害寡人!你想死在寡人前吗?”
公子成蟜走到秦王柱面前,隔断了秦王柱看向太医令的视线,冷冷地质问道:
“行了几次房事。”
身前对象不同,秦王柱气势一下子就降下来了,臊眉耷眼道:
“就一次,那天吃了鹿鞭,没憋住……”
太医令李越的声音悠然响起,气定神闲。
“从脉象来看,至少走了三次肾精。”
“李越你个婢养子!你他母的”秦王柱探头大骂。
骂到一半,脸前又出现孙儿,这次孙儿的小脸更冷更冰,急忙改口道:
“最后一次,成蟜,大父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嬴成蟜要气死了,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听到大父的保证了。
他就不明白,这事又不是吸毒,能影响脑神经以致人上瘾。
就宁可死,也得做呗?
“从今日起,大父搬来李一宫睡吧。
“大父在后室,我在前堂,可乎?”
秦王柱暗道一声“苦也”,有心说不,但看着孙儿那张快结冰的脸又说不出口。
“好好好,都依你都依你。”
秦王柱抱着孙儿,狠狠瞪着太医令李越,一脸狰狞。
张口,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你给寡人等着!”
太医令李越仿若未见,从小药童手上接过药箱,道:
“以王上如今肾的情况,半月行一次房事,不会有什么大碍。”
秦王柱立刻一脸和煦,把着孙儿双肩道:
“你看,李越都这么说,寡人都能行房事了,身体棒着呢,你不用看着我。”
嬴成蟜将信将疑地看着大父,嘴上问向太医令。
“太医令,你说实话,我大父真没事吗?”
李越低下头,避过秦王柱威胁眼神,如实道:
“王上的肾是快好了,但治心脏、脾、胃……的药还是得继续吃,平常饮食还是要少油腻。
“只要王上能照常吃药,保持住现在的身体状况,今年定然能参加蜡祭。
“公子若是有闲暇,还是看着王上一些。”
“多谢太医令。”嬴成蟜先礼貌道谢,然后对大父道:“你住后室,我住前堂。”
秦王柱:“……”
要不是太医令李越医术高超,太医署现在没有比李越更厉害的人,他真想枭李越的首。
李越向秦王柱告退一声,拉着小药童的手将要离开。
嬴成蟜叫住两人。
眯着丹凤眼,笑眯眯地走近小药童。
小药童挪着脚步,藏在太医令身后,不敢露脸。
嬴成蟜乐,转到太医令背面。
小药童扁着嘴,眼中含着泪水,转着圈躲避嬴成蟜,如躲洪水猛兽。
“你叫甚名字,为甚如此怕我?”嬴成蟜好奇。
[我在外该是贤名才对啊。]
他刚才一心在大父病情,没有在意其他事,对小药童掉药箱引起的小风波并不知情。
太医令心中一跳,想要去捂小药童的嘴。秦王柱想要开口,说“李越后面还有病人,成蟜你不要妨碍”。
两个思维、动作都迟缓的老人还在想着。
小药童小嘴就极快地叭叭开了,带着哭腔。
“我叫夏无且。
“我认识公子,公子不要挖我眼,让我去帝陵服徭役好不好。”
听到夏无且三个字,嬴成蟜眼睛略大一些。
[呦呵,又是个名人。]
听到夏无且后面的话,嬴成蟜脸色就变了。
“呜呜呜。”小药童的嘴被太医令捂上了。
太医令李越道:
“小徒胡乱说话,公子勿怪。”
秦王柱道:
“李越后面还有病人,成蟜你不要妨碍。”
李越连连点头。
“对对对。”
“对个屁啊。”嬴成蟜呸了一声。
回身瞪了又要说话的秦王柱一眼,以眼威胁——你别说话!
拽出掉眼泪的夏无且,肃然道:
“你为何认为不认识我,就会被挖掉眼睛,被派去帝陵服徭役呢?”
夏无且害怕极了,眼泪在脸上发了河。
“赵太医就是因为不认识公子,没让公子进署,公子就挖去了赵太医左眼,送赵太医到帝陵服徭役,呜呜呜呜呜。”
嬴成蟜觉得很无辜,有些懵逼。
他根本不记得什么时候去太医署被拦下了,也不记得什么赵太医。
后瞥。
眼角余光中,大父挠了挠稀疏白发,好像有些尴尬。
翻眼,前看。
太医令李越低着头,浓密白发耷拉下来,挡住了小半张脸。
于是他就知道,事情是真的了。
“我最敬爱的大父。”他磨着牙齿,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位赵太医也没犯甚大错,能否赦免了呢?”
夏无且回到太医署,半个多时辰后,就见到了黝黑黝黑的独眼赵太医。
瘦成皮包骨头的赵太医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又过了两刻。
那个被他所惧怕的公子成蟜走进太医署,给了赵太医一些物件。
夏无且因为害怕,离得有些远,看不清那些物件到底是甚。
但他能看到赵太医激动地下跪,哭的不能自已,对公子成蟜千恩万谢。
而那个好像没那么可恶的公子成蟜,没有如其他权贵那样坦然受之。
公子成蟜扶起了赵太医,说了两句什么。